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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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庭。”
　　随着法槌落下，陈秋琳松了口气，等姜芮书离开，她连忙起身走到蒋绘真面前，蒋绘真一下子拉住她的手，“法官走了？”
　　陈秋琳微笑道：“走了。”
　　“没事，了吧？”
　　陈秋琳看向自己的律师，女律师笑着点点头，陈秋琳道：“没有了。”
　　蒋绘真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我刚才，紧张，担心。”
　　陈秋琳笑着拍拍她的手，“不怕，法官不会分开你和我，我们有证，法官会帮我们。”
　　蒋绘真点头。


第409章　走失
　　判决书还没下达蒋绘真就出事了，姜芮书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写判决书，判决驳回原告蒋友贵的诉讼请求——意定监护人高于法定监护人，而原告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蒋绘真公证监护人的时候已经患有老年痴呆症，所以合议庭不支持蒋友贵的诉讼请求。
　　看着快要写完的判决书，姜芮书愕然不已，“蒋女士怎么会走失？”
　　陈秋琳声音沙哑，充满了悔意，“前两天她侄子说家里孩子生日，想她回去给孩子过生日，本来说好当晚就回来，可是她侄子说孩子想念姑婆要她再住几天，我知道他们是想留下绘真，可是绘真那么久看不到我会着急，我跟他们说他们不信，觉得我想骗绘真回去，还不让我上门，没想到今天就一大早她自己走了，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她实在没办法才会打电话到法院，因为她已经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见到蒋绘真的影子，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万一呢？
　　姜芮书心情沉重，每年都能看到一些失能老人走失的消息，可是能找回来的少之又少，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走到哪里，会遇到什么人，会在哪里遇到意外。
　　“报警了吗？”
　　“报了。”陈秋琳没说太多，但是她心里知道警方找人也需要运气，尤其是在警力有限的情况下，S市这么大，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姜芮书对此也爱莫能助，只能道：“我会发动所有能发动的渠道扩散消息，知道的人多了，或许就有人会看到蒋女士，蒋女士应该就是出门找你，说不定晚点就会找回家。”
　　“谢谢姜法官。”陈秋琳也不多说，她怕自己耽误一秒就会错过，很快挂了电话。
　　姜芮书看着判决书，暗暗叹了口气，在微信和各种群转发了蒋绘真走失的信息，随后隐去自己的个人信息在微博也转发了一次，希望蒋绘真能早点被找到。
　　下午刚开完庭，刘一丹突然气喘吁吁跑过来，“姜法官，找、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姜芮书正要脱下法袍，猛不丁见她闯进来说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一丹喘了口气，“你转发的那个老人家，上次开庭那个蒋女士找到了。”
　　姜芮书惊讶，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连忙问道：“怎么找到的？”
　　刘一丹指了指地面，“就在楼下，一个年轻的姑娘带她过来的，说是找一个姓姜的年轻女法官，我们法院就你一个姓姜的年轻女法官，肯定就是找你的了。”
　　“找我？”姜芮书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但反应很快，“带我去看看。”
　　这会儿，法院的同事已经把蒋绘真安排到一个闲置的小房间，带蒋绘真来法院的姑娘见了她，知道她是蒋绘真要找的姜法官，就告诉了她怎么回事：“我是在路上遇到她的，看老人家像是迷路了就多问了一句，然后我就发现她有点糊涂，说不清楚自己住哪里，问了好久才说要找法官，法官会帮她。”
　　姜芮书闻言不由看着蒋绘真，此时老人家头发有点凌乱，脸色看着比上次要憔悴许多，一脸菜色，没精打采的，衣服不知道是蹭到了什么皱巴巴的，裤腿上沾着灰尘，可能是摔了跤，老太太垂头佝背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她不知道蒋绘真为什么会想到来找她，不过人找到了，这就是好事。
　　跟那姑娘道了谢，姜芮书走过去轻轻叫了声，“蒋女士。”
　　蒋绘真抬起头，看着眼前身披法袍的年轻女子，张了张嘴，“……姜法官？”
　　姜芮书点头，“是我，上次法庭上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蒋绘真眯起眼睛打量她，随后点了点头，“记得，秋琳说你会帮我们。”
　　“因为她说我会帮你们，所以你才来找我的吗？”
　　蒋绘真点头。
　　姜芮书失笑，说来说去她还是因为信任陈秋琳，记得陈秋琳的话才会找上她，不过这也足见她对陈秋琳的信任。“你怎么一个人出门？陈女士找不到你很着急。”
　　蒋绘真一听就急了，“我，我想回家，她不来找我，我就自己找她。”
　　姜芮书忙道：“没有，陈女士没有不找你，她知道你一个人出门就一直在找你，你现在先呆在这里等等好吗？”
　　“那她，人呢？”
　　“她一会儿就来，你先等等，不要着急。”
　　蒋绘真看着年轻的女法官，点了点头。
　　安抚好老人家，姜芮书给陈秋琳打了电话，接着给蒋友贵也打了个电话，这事他有责任，正好判决书已经签发了，让他来法院一趟趁机把话说清楚。
　　“你在这里陪蒋女士，等双方当事人都到了再叫我。”安排妥当，姜芮书让刘一丹在这里看顾老人，自己先回去办公。
　　蒋绘真见了刘一丹，问道：“你几年级了？”
　　刘一丹已经很多年很听到别人问她这个问题，闻言忍不住得意，难道她脸这么嫩吗？“我已经毕业好多年啦，二十几岁了。”
　　“那是大学生呀？”蒋绘真惊讶。
　　“嗯呢。”
　　“那你学习一定很好吧？”
　　“还好啦，只是考了个一般的211而已。”刘一丹谦虚羞涩。
　　“那我考考你。”蒋老师瞬间上线，“李白《蜀道难》中，哪两句回顾了‘五丁开山’的传说。”
　　刘一丹：“？？？”
　　半小时后，陈秋琳手忙脚乱冲到法院，看到正在一本正经教训差生的蒋老师，顿时睁大了眼睛。
　　“绘真！”
　　蒋绘真闻言手里的杯子吧唧一下掉地上，扭头看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秋琳……”
　　陈秋琳大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双手上下打量，见她除了脸色有点差没别的不妥当，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吓死我了！”
　　蒋绘真见她落泪，顿时手足无措，“对对对不起，我我我就是想找你，阿贵说你不来……”
　　“放屁！”陈秋琳破口大骂，连哭也不顾上了，“明明是这死小子不让我找你！”
　　“啊……”蒋绘真茫然，但见她满脸泪水，脸也皱了起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给她抹脸，“不哭，不哭，是我不好……”


第410章　第一个
　　见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陈秋琳抹了把眼泪，露出笑容，“我没有怪你，我不是难过，是开心哭了。”
　　蒋绘真见她笑了，这才放下了心，随后又解释了一句：“我没带钱，还有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家，就来找法官，你说法官会帮我们，然后你来了。”
　　陈秋琳此刻万分庆幸，心中对姜芮书升起了无限感激，带着蒋绘真亲自去办公室找姜芮书。
　　姜芮书从电脑后抬起头，见蒋绘真明显变得高兴，不由微微一笑，“没事了吧？”
　　“感谢老天爷，幸好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秋琳心有余悸，随后无比诚挚道，“特别感谢姜法官。”
　　“不必谢我，也是蒋女士信了你的话她才会找上我，不过以后要多注意点，最好能商量妥当，避免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姜芮书提醒道，虽然监护权在陈秋琳手上，但她愿意让蒋绘真给家里孩子过生日，说明她没有让蒋绘真跟亲人隔绝的想法，而且老年痴呆症会越来越严重，蒋绘真现在还能自理，以后身边怕是根本离不了人，而她自己年纪也大了，偶尔不方便有亲人帮忙会轻松些。
　　陈秋琳看着蒋绘真，点头道：“这次我有责任，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她一个人去别的地方了，不管我去哪里也会带着她，再来一次我真的承受不起。”
　　“我把蒋先生也叫来了，这次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一会儿人来了好好谈谈吧。”
　　过了一会儿，蒋友贵也到了，他也急了一天，见到蒋绘真毫发无损地呆在法院，终于松了口气，“姑，你怎么自己跑了？这让人急死了。”
　　“你骗人，瞒我，不让我回家。”蒋绘真一脸不高兴。
　　蒋友贵老脸一红，“我那不是想让你在家里多住两天，家里有什么不好？”
　　陈秋琳知道蒋友贵应该是想趁机把人留下，蒋绘真现在记性不好，住着住着可能就习惯了，回头就能说老人家喜欢住他家不走了，不过她也知道蒋绘真这个侄子可能有点私心，但没什么坏心，肯定能把人照顾妥当，不然也不会把人送过去。
　　“学坏了。”蒋绘真骂他。
　　蒋友贵理亏，回不了嘴。
　　见双方当事人都到了，姜芮书开口道：“判决书已经下达，蒋女士意定监护人合法也合理，所以合议庭不支持蒋先生的诉讼请求。”说着她详细解释了一下判决依据，蒋友贵心里原本就有所预料，不然也不会找理由把老人接走，但此刻听到判决结果仍然忍不住失望。
　　姜芮书道：“这件事从另一个角度想其实是件好事，蒋女士更喜欢住自己家，不想麻烦小辈，陈女士也一样，她们志趣相投，在一起生活更自在快活，对于你们来说也没有压力，想念老人可以多去看看她们，这对双方都好。”
　　陈秋琳道：“我不反对绘真跟你们往来，毕竟你们是她的亲人，不过她现在患病，需要人时时看顾着，你老婆虽然在家，但你别嫌我说话难听，绘真是你亲姑姑，但不是你老婆亲姑姑，我也不是说你老婆不好，只是她没受过你姑姑多少照顾，不能要求她跟你一样掏心掏肺照顾你姑姑，久病床前无孝子，这道理你应该也懂。再说你们家就是个三房，虽说孩子现在在外面上班，但总要回来的，那地方就不够住了。我现在身子骨还行，有我照顾绘真，你不用费心也不用担心，家里也没有负担，你们想接她回去住几天或者想来看她，这我都不会拦着你们，这样不是很好？”
　　蒋友贵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陈秋琳说得没错，他家要照顾他姑姑勉强也行，但他姑姑这个病的确是个麻烦。
　　再说现在判决已经下达了，再说什么也没用。
　　最终，他点了点头，“那我姑姑就麻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家就我姑这一个老人，不管怎么样都得照顾好了。”
　　“这你放心，我不会让绘真受委屈的。”陈秋琳肯定道。
　　蒋友贵再次点头，将视线转向蒋绘真，“姑啊，我就把你交给陈老师了，回头我再去看你。”
　　蒋绘真还在生他的气，“你走！让芝芝来，不要你来。”
　　蒋友贵无奈，看来老太太真记仇了，不过老太太现在记性不好，估计过两天就忘了这回事，到也不用担心。
　　很快，蒋友贵走了。
　　见她一直看着蒋友贵离去的方向，陈秋琳道：“你也别生气，阿贵这小子就那点小心眼，但人是你带大的，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蒋绘真摇头，“我知道，就是不想拖累，太麻烦，打扰太久家庭不和谐，我也想跟你一起，有你就好。”
　　陈秋琳闻言露出笑意，握住她的手，“放心吧，以后都会好好地。”
　　蒋绘真连连点头，对她的话无比信任。
　　陈秋琳觉得有点心酸，不禁握紧了她的手，笑着说：“我们回家吧。”
　　蒋绘真跟着站起来。
　　陈秋琳跟姜芮书道：“姜法官，今天耽误你太多时间了，真是对不住，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道谢。”
　　姜芮书笑道：“不用了，不耽搁什么事，我其实也没帮什么忙，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陈秋琳点点头，扶起蒋绘真。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姜芮书有点迟疑，“你们……”
　　陈秋琳顺着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和蒋绘真的手上，再抬头看她，见她眼中只有疑惑没有异样，心中明悟，微微笑了笑：“我们是一对。”
　　姜芮书眼瞳微微一缩。
　　陈秋琳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这句话，说完她整个人都释然了：“我们认识了半个世纪，那时候我不够勇敢，让她等了我四十多年，现在我不想让她等了。”
　　原来真是这样……
　　现在社会对同性恋也没有完全接受，何况几十年前，陈秋琳的逃避不难理解，然而蒋绘真为此终生未婚，她是真正勇敢而坚定的人。
　　姜芮书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在这之前，我和她没有对不起谁，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和她都问心无愧。”陈秋琳郑重解释道，她不希望被误解，尤其是蒋绘真被误解。
　　姜芮书点点头，最终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诚挚道：“祝福你们。”
　　“第一个。”蒋绘真笑着说。
　　陈秋琳脸上也挂着笑，“你是第一个对我们祝福的人，姜法官，谢谢。”
　　“很荣幸。”姜芮书笑道。
　　两人老人相依相偎着转身离开，姜芮书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觉得一辈子是这么的短，做什么都要抓紧才行。
　　她拿出了手机。


第411章　浪得飞起
　　【明天出发，装备有没有缺的？需要帮忙吗？】
　　刚送走一个委托人，秦聿就接到姜芮书的信息，想起明天跟她约了一起去海钓，S市并不靠海，他们要去的是临海的Y市，两个城市距离很近，开车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他也不是第一次海钓，知道需要准备什么，不过还没在这边玩过，装备还真不齐全，不过他不想麻烦姜芮书，一会儿出去购置即可，便回道：【没有。】
　　【有朋友一起吗？】姜芮书很快又问道。
　　秦聿一瞬间想起叫陆斯安，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叫了陆斯安回头肯定要跟他解释怎么跟姜芮书这么熟，麻烦。
　　【没有。】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关了电脑，跟陶霖说了声要外出，关了办公室的门离开了律所。
　　姜芮书收到回复，倒是在意料之中，很快收拾了东西，也下班了。
　　吃饭的时候，范阿姨听她说周六不在家，问道：“又加班？”
　　姜芮书笑道：“出去玩。”
　　范阿姨看着她，“钱先生吗？”之前姜芮书一直说在接触，还没确定关系，但隔三差五会出去约会，但年后就没有出去约会过了，姜芮书又一直闭口不提，她也不好问怎么样了，怕又不好的结果问了让姜芮书难受。
　　姜芮书没想到范阿姨还惦记着钱清昊，解释道：“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做回朋友。”
　　范阿姨先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又感到并不意外，芮书这姑娘在感情上很理智，从来不含糊，有时候理智到冷漠，但她对感情要求却又很高，某些时候比很多人要感性，若是戳中了她的心，她会变得很柔软，她和钱先生接触这么久没有确切结果，想来是没喜欢上他。
　　“这样啊……”范阿姨没多问，“那周末玩开心点。”
　　第二天姜芮书起了个大早，还没放下碗手机就滴滴响起来，“十分钟，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她往嘴里塞了最后两个蒸饺，碗筷一推就上楼去，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钓鱼服，一手拎着钓箱，一手背着钓竿。
　　范阿姨好久没见她这么大阵仗，连忙上前帮她拎钓箱，一起送到门口，忽然发觉等在在家门口的这辆车不要太眼熟，这不是——秦先生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秦聿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