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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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杰直接翻了个白眼，气得她脸色差点崩掉。
秦聿给了宁杰一个警告的眼神，宁杰老实下来。
女律师继续问：“你们有阻止被告跟宁杰在一起吗？”
“当然要阻止，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是清清白白做人的，怎么能给人当小三？我和她爸爸知道后就让他们分手，但小洁跟我们说，宁杰早就跟他老婆分居，两人没离婚是不想影响孩子高考，等孩子高考后他们就离婚，到时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跟宁杰在一起。”
“也就是说，被告在明知道宁杰已婚的情况下，依然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宁杰说自己已经跟妻子分居，并且准备离婚，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是的，不过我们还是不放心，亲自去见了宁杰，宁杰亲口说他跟他老婆早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他是真心跟小洁在一起过日子。”
“宁杰跟被告在一起期间，两人有经济往来吗？”
“小洁经常给他买东西，衣服、吃住、花了不少钱，我还经常说她年纪越来越大，要注意攒点钱，她总是攒不住，说宁杰给她买东西，她不能总是让宁杰付出，几年下来工资越来越高，手上却没留下什么钱。”
“谢谢，我的提问结束了。”
送走宋洁母亲，女律师再次申请证人出庭，“被告方申请传唤证人梁敏敏到庭。”
梁敏敏是个四十多岁的家庭主妇，跟宋洁家是邻居。
“证人，你认识这位先生吗？”女律师指着原告席上的宁杰问道。
梁敏敏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见到一张扑克脸的宁杰，点头：“认识，宋洁老公。”
“宋洁老公？你们平时都这么称呼宁先生？”
“是的。”
“也就是说，宁先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以宋洁的丈夫身份出入宋洁家？”
“真说起来是不是老公我们也不知道，宋洁最开始说那是她男朋友，后来结没结婚没说，我也就见过两三次，不过这位宁先生经常开车去接宋洁上班，有人给宋洁介绍对象，宋洁也总说自己有对象。”
“谢谢。”
第三个证人是宋洁的同事，女律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被告跟宁先生交往的？”
“四五年这样，没到五年。”
“是怎么知道的？”
“宋洁告诉我们的。”
“你们知道她男友的身份吗？”
“知道，她男朋友的公司跟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听说是那边的高管，当时我们还挺羡慕她，找了个有能力的男朋友。”
“除了公司高管，你们还知道他的其他信息吗？”
证人摇摇头，“不是很清楚，我们有各自负责的客户，不是自己负责的客户，一般都不是很了解。”
“你们知道宁先生已婚吗？”
证人看了看宋洁，慢慢地点了点头，“开始不知道，后来是听宁先生公司的人说起，我们才知道宁先生已经结婚，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什么时候听说的？”
证人想了想，道：“很久以后吧，那时候宋洁已经跟宁先生在一起。”
“当时宋洁什么态度？”
“很难过，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宁先生离婚了，他俩才重新在一起。”
“这么说宋洁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宁先生已婚？”
“宋洁还是这么说的，我们看她那么难过，应该也是被骗了。”
“关于宁先生离婚，你听谁说的？”
“宁先生说的，有次他来找宋洁，宋洁跟我们说他离婚了，宁先生没有否认。”
宁杰脸色一变，怒视着对面的人，这个死女人！
他刚想动作，被秦聿拉住，眼神警告他。
“是她自己太高调被别人知道当我的情人，哭着跟我说她没脸见人，我被她哭得心烦，跟他们公司的人也没太多接触，才答应默认自己已经离婚。”宁杰压低了声音恼怒道，谁想到他一时心软，就被这女人利用了！
秦聿看着对面，微微眯了眯眼睛，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律师得到满意的回答，对证人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回身看着姜芮书，“审判长，我的提问结束了。”
说罢她看了看秦聿，虽然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现场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姜芮书问秦聿：“原告方是否要询问证人？”
秦聿扶着桌子慢条斯理起身，漆黑的眼瞳看着女律师，“被告方的证词很精彩，把被告从一个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塑造成了一个被情所困的真爱女性，不过我有个问题，宁先生默认自己已经离婚，被告知不知道宁先生没有离婚？”
宋洁的律师脸色一变，顿时明白了秦聿这个问题的目的。
说知道，宋洁仍然是洗不白的第三者。
说不知道……
却有点说不过去，常年关系亲密的人离没离婚能没有一点端倪？
宋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律师，见自己律师脸色凝重，便知道秦聿这个问题很致命，心里有些不安。
秦聿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催她，目光顺着宋洁看向了女律师，似乎不介意她们先沟通好再做回答。
女律师见状惊疑不定，不确定他究竟是还有底牌，还是故作姿态。
她心念电转，衡量两个回答的利弊，最终感觉推翻原有证词和辩论方案风险太大，对宋洁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宋洁低下头：“不知道，他跟我说离婚后就跟我住一起，像夫妻一样生活。”
被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将黑锅都推到宁杰身上，她只是一个被欺骗感情的无辜女性，两人之间不形成包养关系，以此支持她对于债务关系的主张，同时也能博取法官的好感甚至同情。
不得不说宋洁挺聪明，知道多说多错，哪怕自己的回答有点不合情理，也不多说一句，只要原告没有证据，就不能推翻她的说法。
秦聿脸色没有改变，如常询问道：“你们像夫妻一样生活了多久？”
“四年左右。”
“这四年间你没有对宁先生离婚的说法产生过怀疑？”
第50章 争议
宋洁斟酌道：“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他不回来，但他说是去见孩子，我就没怀疑。”
秦聿突然换了个问题，“如你所言，房子是你买的，50万转账中有32万是债务，五年间宁先生只给了你18万做生活费，宁先生每个月生活费至少四五万，宁先生跟你像夫妻一样生活，18万连一年的生活费都不够，每年必须你倒贴三十几万才能维持他的生活水平——以你的工资水平，你是怎么做到既独自买房又养宁先生的？”
宋洁脸色微微一变，“我们虽然住一起，但他应酬多，不经常在家吃饭，我们平时大多消费是分开的，我不想花他的钱。”
秦聿点点头，没有反驳她，又换回原来的话题，“据我所知，我当事人三年前还曾以宁先生太太的身份出席公司年会，两年前，宁先生生曾动手术住院，我当事人以家属名义为宁先生签字，直到宁先生儿子上大学前，他们一家三口每年暑假都会出国旅游，在宁先生的朋友圈有诸多度假照片——”
宋洁听到他说“我当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听到他后面的话，才骤然想起，她的当事人不是宁杰，而是宁杰妻子！脸渐渐白了。
“这么多端倪，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宁先生离没离婚？为什么？”
宋洁说不出话。
秦聿又说了个冷笑话，“因为爱情？”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神特么的因为爱情，这也太埋汰了人。
姜芮书看着下面一个个忍笑的也是很无语，提醒了一句，“原告方，注意你的话题不要偏离争议点。”
“是，审判长。”秦聿说罢，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的手机，朝宋洁晃了晃，“认识这个手机吗？”
宋洁脸色一白。
这是宁杰两年前的手机。
那时候宁杰的孩子刚考上大学，宁杰不再跟他妻子维持表面和平，开始公开带她出入各种场合，两人跟真正的夫妻一样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天宁杰说回家看孩子，她怀着某些小心思给回家的宁杰发消息，宁杰的回复很快，语气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她压根没想到过那不是宁杰，所以轻易就被套了很多话。
后来宁杰说手机丢了，买了新手机，又把原来的卡办了回来，她便没多心。开庭前看到原告提交的聊天记录，她是担心过的，但又想到宁杰手机早已不知所踪，他们无法证实真假，她只要把自己手机上的记录删除，就不会有人再能拿捏这个把柄。
没想到这个手机竟然落到了宁杰妻子手上。
女律师马上站起来反对，“这个物证没有事先提交，被告不能认同。”
秦聿跟着道：“只是对聊天记录的补充证明。”
“原告方分明早已拿到物证，却故意压着不提交，想在法庭出其不意打击被告，这是故意破坏规则。”女律师控诉秦聿的阴险行为。
“那么被告到底有没有说过聊天记录中的话？”秦聿反问。
又是一个致命问题。
女律师脸色微微一变，咬紧牙关：“总之被告不认同这份证据。”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份证据是真的，只要能用规则排除掉，就绝对不松口。
但很明显，其他人心里都有了底，这份证据恐怕是真的。
姜芮书深深看了秦聿一眼，这时，旁边的吴佳声压低声音道：“我不认同这份证据。”
另一边的朱玮霖也点了点头。
姜芮书心里有了底，询问道：“原告还有无其新的辩论意见？”
“没有了。”
“被告还有无其新的辩论意见？”
“没有了。”
“合议庭需对本案休庭十分钟进行评议，15分钟后继续开庭，现在休庭。”姜芮书敲了敲法槌，退庭。
“我不认同原告当庭提交的物证。”回到办公室，吴佳声便断然道，“原告律师就是被告律师说的那样，故意压着证据不提交，这种破坏规则的行为不能纵容！”
姜芮书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知道他看不惯秦聿的手段，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迁怒，将对渣男的厌恶迁怒到了为渣男争取利益的律师身上。
其实当庭提交证据是可以的，只要法官和对方认可就行，如果是关键证据，法官认同也可采纳。而适用简易程序的案子，很多证据更是当庭提交的。
当然，吴佳声的否定也没有错。
而秦聿这次的行为……
她上次才警告过他，他就这么做。
有点搞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玮霖也认同吴佳声的观点，“原告律师故意的。”
吴佳声看着姜芮书，“姜法官呢？”
“我也认同这份证据不予采纳。”姜芮书道，不论秦聿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想纵容，但是……
“被告对于债务关系的主张没有证据。”她微微叹了口气。
谁主张谁举证，被告说宁杰的转账是偿还债务，那就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两者之间存在债务关系，否则原告不用做什么，被告就要承担举证不足的后果。
她都有点怀疑秦聿是不是看清了这点，等着被告承担举证不足的不利后果。
朱玮霖点头道：“没证据就得还钱。”
吴佳声一愣，紧紧皱起了眉头，姜芮书说得没错，被告得证明自己跟宁杰存在债务关系才能否定原告的主张，再或者，除非宁杰跟被告一起沉默，原告杨女士才无法追回无法说明缘由的那部分转账。
但是让宁杰沉默可能吗？
这个官司就是宁杰借着他妻子的名字打的。
“但我们都知道宁杰是以妻子的名义起诉宋洁，他才是真正的原告。”
“那又怎样？”
“是他主张向宋洁追回财产。”
“那是原告杨女士的主张，他是代理人。”
“但是获益的是他！这样一个背叛家庭玩弄规则毫无底线之人，最终还能让他获益，这是对公共秩序和善良风俗的践踏！社会道德底线都会被他拉低！”
“夫妻共同财产追回后，杨女士也有分配权，也能获益。”
“你能确定他妻子一定能从中获益？”
“我不能。”姜芮书看着他，“我们的职责是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判决，不是保证谁更能获利。”
第51章 原因只有一个
“所以？”
“就算宁杰是个人渣，但法律赋予了他权利，可以作为丈夫代替妻子起诉，你和我都不能剥夺他的权利。”姜芮书冷静道。
吴佳声嘴唇动了动，他知道原则是什么，只是意难平。
朱玮霖看看两人，见两人都没再说话，问：“讨论结束？”
十五分钟后，再次开庭。
“现在宣判。”姜芮书敲了下法槌。
“全体起立。”
姜芮书扫了眼法庭，开始宣判：“经合议庭评议认为：被告购买S市D区世纪花园148号103室房屋的房款系原告的夫妻共同财产，被告无偿取得财产，未经原告同意，该种行为不符合‘善意取得’的构成要件，故被告因此取得的财产应予返还……被告先后所获80万元转账系原告的夫妻共同财产，均为不当得利，故对被告辩称收到的转账32万为债务往来，本院不予采信……据此，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十七条，判决如下：一、被告归还原告购房款100万元。二、被告归还原告不当得利80万元。三，被告归还原告首饰若干、奢侈品若干……”
宋洁咬紧牙关，满心的不甘和愤怒。
整整五年，耗费了那么多青春，还背上小三的罪名，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她如何能甘心？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狠狠地刮了宁杰一眼。
女律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从宁杰第一次起诉宋洁就是宋洁的律师，第一次官司打得很漂亮，宁杰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宋洁再次被起诉时，毫不犹豫选了她代理，但是当她看到原告和原告的诉讼请求时就知道对方律师不好对付。
由追回财产赠与变为追回夫妻共同财产，光是诉讼请求这一项就赢了一半。
京城来的大律师真不好对付……
宁杰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转眼见宋洁目光阴沉地看着自己，回了一个冷冷的斜眼，面目极尽刻薄。
宋洁脸色更加难看。
旁听的市民都有一种长见识的感慨，真是越有钱越扣，那个宁杰实在太及破下限了，在一起时送房送钱，分手了一个起诉让小三回到解放前，没出什么钱白睡一个年轻姑娘好几年，这操作一般人真干不出来。
“所以女孩子做什么都不能做小三，等人家原配追究起来，一招打回原形，什么都落不下。”
“虽说小三不应该，但这次是真惨，遇上这么个抠门的渣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人家原配才惨，老公拿钱送小三不说，还给渣男拿来利用。”
“渣男贱女凑一对，不管谁倒霉都活该，就是不知道原配能拿到多少……”
议论纷纷，宋洁听不下去，匆匆离开。
宁杰也不乐意被人明里暗里骂渣男，跟着要走。
“秦律师，你来一下。”姜芮书叫住就要离开的秦聿。
秦聿顿了一下，心头念头微微一动，隐约猜到她为什么叫自己，面上仍然不动神色地跟上她的脚步。
在姜芮书手下打过四个案子，这还是秦聿第一次来姜芮书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不大，一张实木办公桌占据了小半空间，桌上摆满了案卷，虽然很多，却并不乱，椅子后是一个同色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法律书籍，边上还有少许诸如哲学、美术、历史和文学，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