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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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黑！”
　　陆斯安啧了声，“火气真大啊……”
　　秦聿坐回去，突然把手机找出来，划开屏幕。
　　他气汹汹点开微信，飞快往下翻，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橘猫头像。
　　视频通话，然后是语音通话。
　　但拨打的时候，他看到手机右上角的时间，8点40分。
　　这个点法院已经上班了……
　　他深吸了口气，退出语音通话，还是等下班再说。
　　这时，朋友圈有更新提醒，他点进去，就看到一条带着图片的文字，【很开心的夜晚，范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让人欲罢不能，我可以再吃五百年！】
　　下面配了九宫格，有七张是食物的照片，最中间一张是范阿姨站在烤架前刷烤酱，一派的大厨气度，最后一张是她拿着烤串的自拍，唇边沾着一点孜然，笑容十分开朗。
　　他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的事，抬手摸了摸脖颈，那种毛发战栗的感觉似乎隐约还在，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当时应该把她拎起来扔出去……
　　看着那张自拍，他用力捏住了手机。
　　…
　　C区法院。
　　姜芮书抱着个文件夹从法庭回办公室，隔壁的吴佳声一眼瞧见她回来，马上招呼了声，走到她跟前问道：“你开庭回来了？”
　　姜芮书摇了摇头，打开办公室的门，“不是开庭，就是做个询问。”
　　“询问？”吴佳声讶然，“我三点就找了你一次，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开庭去了，你这个询问至少做了两个小时吧？”
　　姜芮书抬手看看时间，“差不多，当事人迟到了一个半小时，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迟到一个半小时？”吴佳声瞪眼，“这能忍？也太不把人民法官放眼里了吧！”
　　“人是来撤诉的。”
　　一听撤诉的，吴佳声当场表演了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哦了声，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表情，“撤诉的啊，哪能等，只要是撤诉的，别说一个半小时，两三个小时也等得。”
　　姜芮书抿唇笑了笑，没办法，案子实在太多了，撤诉对于法官来说就是这茫茫案海中的小确幸，当事人撤诉意味着直接结案，而且不用担心被上诉上访，简直是完美的结案方式，大家都盼着撤诉的案子多点呢。像吴佳声这样怀揣着美好理想来当法官的有志青年，如今经过被瀚如烟海的案子毒打，也希望诉讼能少一点，能让人多喘口气。
　　当然，法官们会期待当事人撤诉，并不会因为不撤诉就给脸色，也不会劝说甚至强制当事人撤诉，人民法院的职责是为人民解决法律纠纷，选择了法官这个职业，自然要负责到底。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那个精神赡养纠纷你是怎么解决的，我手上有个类似的案子，想听听你的经验。”吴佳声道。
　　“你手上也有个这样的案子？”姜芮书有点感兴趣。
　　“对啊。”吴佳声叹气，“现在老人家也开始学会诉讼，注重自我，最近这种案子越来越多，以后估计会更多，希望法律能早点明确规定，或者地方上出几条相关法规，不然这种案子案子好难办。”
　　姜芮书点点头，“确实如此，你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第472章　司马昭之心
　　两人交流完案情，窗外已经是一片暮色，吴佳声一看时间：“哟，这么晚了，耽搁你这么多时间，我请你吃饭吧姜法官。”
　　姜芮书顺手把案卷装进牛皮纸袋里，笑道：“不用了，你还是跟你家那位去吧。”
　　“今晚我家亲爱的加班，咱们都是老同事，我跟她报备就没事了。”吴佳声在他女朋友，现在应该称为未婚妻面前特别听话，跟谁吃饭都要报备，男的女的都一样，未婚妻查岗还觉得特幸福。
　　平时大家虽然喜欢打趣他，不过姜芮书很赞赏也很羡慕他这样记挂着心爱的人，因为两人感情好，烦心事就少很多，工作也会顺利许多，要不怎么说家和万事兴呢。
　　“咱们老同事，这么点小事用不着这么客气。”姜芮书摇头婉拒，“晚上我也有约呢。”
　　“姜法官有约？”吴佳声好奇，姜芮书可是他们法院一枝花，单身多年没人能拿下，多的是人盯着呢，就不知道什么人才能把这支花折了，“帅哥吗？”
　　姜芮书笑而不语。
　　吴佳声长长地哦了声，一脸揶揄，“那就不耽搁你了，回头带来一块吃饭呀。”
　　“成了再说。”姜芮书笑着别过。
　　随着夏季的来临，天黑得越来越晚，七点了天还亮着，只是随着暮色渐浓，光亮越来越暗，已到了强弩之末。
　　秦聿从一楼的健身房里满身大汗地出来，一边用吸汗巾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往楼上走。回到卧室，路过窗户的时候他往楼下的林荫路看了看，繁茂的枝叶几乎将路给遮住。
　　但此时，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扔下吸汗巾，转身去浴室泡了个澡。
　　温热的水让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他靠着浴缸，缓缓合上眼，氤氲的水汽中，面容变得模糊不定，表情也变得模糊起来。
　　半个小时后，他裹着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这时，天光已经快要彻底消失，夜幕悄无声息落下，他踱步到窗前，夜里有点起风了，繁茂苍翠的枝叶微微随风而动，安静的林荫路空无一人。
　　他垂下眼眸，拿着手机，转身走到床前坐下。
　　姜芮书路上遇到了点堵车，回到凯旋公馆的时候天快黑了，等吃过晚饭，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转身逮住玩尾巴的姜大橘，牵引绳二话不说套上去。
　　“又带大橘出去散步？”范阿姨听到她出门的动静，出来一看，一主一宠正外面走。
　　“出去走走就回。”
　　“路上注意安全，湖边那段路有两盏路灯坏了，也不知道修好没有，暂时不要去那边。”范阿姨提醒道。
　　“知道啦，我和大橘很快就回来。”
　　晚风习习吹来，轻柔地拂过面庞，姜芮书肆无忌惮地呼吸着带有草木芬芳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多雨湿润的春季刚刚过来，与明媚的夏季交接，但又还没到酷暑，白天气温不是很高，晚上又不是很低，空气里还残留着春季的水分，温润而清爽，不轻不重刚刚好。
　　范阿姨说湖边灯坏了，其实她没打算去那边，她循着平时跟姜大橘散步的路线，悠悠地走在大路上，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人像她一样出来散步，虽然不多，但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姜大橘很少这么晚出来，心情比平时要兴奋，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在夜里炯炯发光，跟探照灯似的，仗着有夜视能力东跑西钻，姜芮书差点拽不住它。
　　回程的时候比平时花的时间要多，路过某栋别墅的时候，他们已经出来了半小时。
　　站在大铁门外，姜芮书抬起头，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楼上亮着灯。
　　还没等她找到手机，手机就滴滴滴响起来。
　　竟然是秦聿！
　　鬼使神差的，她抬头一望，就看到楼上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秦聿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接通了电话，“喂？”
　　“你进来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硬邦邦的一声。
　　这语气不是很愉悦啊……
　　姜芮书这么晚出来本来就司马昭之心，还想了找正当理由呢，谁知还没说他先开口了，但怎么听有点秋后算账的感觉？
　　她不由抬起头，与他隔空相望。
　　这样的距离看不大清楚他的面容，也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说不定还跟自己有关呢。不过难得他主动找自己进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
　　咳，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做好心理准备，她笑着说了声：“好啊，这就来。”
　　进屋的时候没见到人，不过她来惯了并不在意，给姜大橘抖了抖爪子上的泥，免得它踩脏人家的地板。
　　楼梯传来声响，她抬头一看，就见秦聿站在楼梯口看她。
　　她抱着姜大橘起身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秦聿淡淡地看着她，一步步踩着楼梯走下来，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看得她不由往自己身上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妥当。
　　身上没有，难道是妆花了？
　　她把姜大橘抱在面前，试图挡住他的视线，“……你这么看我干吗？”
　　见她拿猫挡脸，秦聿一阵无语，嘴角抽了抽，走下楼梯，这才开了口：“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啊？”姜芮书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口中答道：“法院有点事儿耽搁了。”
　　秦聿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最近很忙？”
　　“倒不是，就是今天同事遇到一个案子比较棘手，正好我办过类似的案子，就留下来帮了点忙。”姜芮书抱着姜大橘坐到沙发上，见他脸色还挺正常，便问道：“那你找我什么事？”
　　秦聿抬起手，递了个淡金色的小礼盒过来，上面雕镂着精美的花纹，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闪光，一看就很贵。
　　姜芮书看看他，又看看小礼盒，迟疑道：“给我的？”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第473章　礼物和检讨
　　姜芮书有点茫然，最近似乎不是什么节日，也没给他送什么礼物吧？难道是为了感谢昨晚的招待？还是……
　　大概是看出她脸上的疑惑，秦聿解释了一句：“上次你送我回京城，还没谢过你。”
　　姜芮书心里原本有点小小的惊喜，但一听是这个原因，那点惊喜顿时烟消云散，原来还是礼尚往来啊。
　　她淡淡笑了笑：“正好我能帮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给你的就是你的。”他没有收回的意思。
　　说实话，虽然是为了感谢，但姜芮书其实还挺期待的，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地送她谢礼，虽然以前送的俄罗斯套娃那些她也很喜欢，但相比这次会很不一样，含义也不一样。想了想她没有再推拒，“我能打开看看吗？”
　　“随意。”
　　姜芮书轻轻吸了口气，按住礼盒，缓缓打开。
　　还没完全打开，姜芮书就看到了一点莹润迷人的光，下一秒打开的瞬间，便看到饱满圆润而没有一丝瑕疵的珍珠在灯光下照耀，折射出令人莹润内敛的华光，姜芮书顿时被惊艳到了。
　　这是一套首饰，包括了耳坠、项链和手链，以花朵为主题，耳坠以珍珠为芯，铂金做成花蕊托住珍珠，花蕊上镶嵌着碎钻，非常的精美大方。项链也是珍珠与铂金碎钻相配，两朵大大的花朵相依，珍珠比耳坠的要大，坠在铂金链子上，焕发迷人的光泽。手链是用很小的珍珠和一颗大珍珠编织串联，设计并不复杂，却极致地绽放了珍珠的美。姜芮书可以肯定不看这些饱满圆润的珍珠碎钻，光是这份设计的巧思就价值斐然。
　　“这个……”姜芮书不常戴首饰，但基本的鉴赏力还是有的，这一套要六位数吧？她啪一声关上盒子推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聿皱起眉头，“这是秦舒工作室的作品，她自己设计的，不值几个钱。”
　　姜芮书想起了那个英气大方的女子，原来她是珠宝设计师，设计的珠宝这么漂亮，秦舒的工作室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只是她平时没怎么关注珠宝品牌，也没问过秦舒的珠宝品牌叫什么。
　　她还是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还是太贵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能收。”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他眉心拧得更紧。
　　姜芮书暗暗叹了口气，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这套珠宝，但以目前关系不适合收下。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其实能帮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甚至感到很幸运那天想到打电话给你，知道你遇到了意外需要帮助，我也很庆幸自己有能力帮到你，最终没有耽误你的事。能帮你做这些事我感觉很开心，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谢谢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太客气，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但如果你是想用这套珠宝了结这份人情，那大可不必，我真的不需要，不过以后我们回到普通邻居的关系上，这样谁也不会欠谁。”
　　秦聿一下子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姜芮书眼神坚定，态度坚持。
　　秦聿很久没说话，过了许久不见她退让，“这你说的。”
　　姜芮书点头，“我说的。”
　　秦聿耷拉着眼皮，似乎有点不高兴，也不说话。
　　屋里一片安静，但姜芮书看着他慢慢地笑了，“那你不选的话，我就默认你选了第一个，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秦聿不置可否，淡淡道：“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还是不高兴了？唔，是觉得伤面子了吗？姜芮书心里揣测着男人的小情绪，但这件事她真的没办法，如果是个普通点的礼物，她毫不犹豫就收了，但这套首饰太贵重，虽然她很喜欢，但现在的身份真不适合收下。
　　她也不希望两人之间有太大的经济往来，倒不是她送不起同等的礼物，只是关系没有进一步之前，她不想掺和太多东西进来，当然，如果……他成了姜法官的男朋友，或者她成了秦律师的女朋友，更或者更进一步，她不会有半点拒绝。
　　但是现在，就这样纯纯洁洁的吧~
　　她看着闹情绪的男人，微微笑道：“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找你有事。”
　　秦聿不由看着她，“什么事？”
　　只见姜芮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随后从信封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她慢条斯理打开信纸，轻咳了声：“检讨。”
　　秦聿：“……”
　　姜芮书一本正经道：“上次惹你不高兴，你说要写三千字检讨才能上你家来，自从那次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到你家里来，今天正好有空，所以我就过来检讨认错。”
　　秦聿：“……”
　　这事不说他都忘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还搞得这么隆重。
　　姜芮书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语，唇边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笔直地站起来，“那我念了啊。”
　　秦聿嘴角抽了抽，“……念吧。”
　　姜芮书又轻咳了声，“跟秦聿先生认错检讨书。”
　　……还第一次听她这么客气的叫他秦聿先生，说实话有点不习惯。
　　秦聿靠着沙发，看她要怎么检讨。
　　“尊敬的秦聿先生，请允许我叫你一声秦师兄，因为比起符合礼仪规范却好像隔着千万里的秦先生，我更希望你先是我的秦师兄，虽然你从来没叫过我师妹。”
　　“在没有真正见到你之前，我就无数次听过你的名字，你的辉煌战绩让我神往不已，没有人知道我在知道你之后就下了一个决心——我要追寻你的脚步。”
　　“幸运的是，我有能力去追寻你的脚步，于是我真的踩着你的脚步，一步步地达成了当初的决心，也是在这时候，我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可，也开始听到有人拿我跟你比较，听得多了，总感觉自己离你越来越近，那时我就有一种强烈且笃定的预感，我们一定会相遇！”


第474章　我真的很开心
　　秦聿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似乎想看透她的内心。
　　“真正的相遇比我想象中的要迟了很久很久，但终究还是遇到了。离开京城后，我以为那曾经的预感是错误的，却没想到多年后会在这座城市见到你。那天，我竟在茫茫人海中撞到了你，虽然是不怎么愉快的开端，但当我在马路边的那片花墙之下看到你，我忽然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奇妙，就像万物生发，生命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