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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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个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姐，我想跟你说说话，我……”姜如倩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如倩是个什么性子姜芮书很清楚，明明是个柔软的性格，却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咬牙扛着，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以前小婶就总是怂恿姜如倩跟她借钱，说她钱多，手缝随便漏一点就够她生活费，而她作为堂姐，给点生活费给堂妹总不好意思再要回去吧？能要到就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还有她结婚的时候，说好婚房是双方一起给首付，但小婶不给钱，示意她来跟她这个堂姐借，可她硬是咬着牙没松口，还是后来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把小婶小叔骂了一顿，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做嫁妆，这才凑够了首付。
很多时候明知道她可以帮她，而且很轻易就能帮到，可是这姑娘就是犟，不到山穷水尽不会开这个口。姜芮书还从来没听到过她这么难受，心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马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听到这句，姜如倩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起来，“姐，吕靖要跟我离婚，他爸妈都逼我，我……”
姜芮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过年的时候小婶还打电话来炫耀，说姜如倩准备怀孩子了，问她有对象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是没对象的话给她介绍一个。
明明那时候还很好，怎么这才多久就要离婚？
她马上问道：“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姜如倩声音沙哑，“我在医院……”
姜芮书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磕到了头。”
姜芮书一想她现在还能打电话，声音也挺正常，应该暂时没事，稍稍放下了心，接着问了她在哪家医院：“你在那儿等着我，我现在马上过去。”随后又叮嘱了两句不要乱跑，便挂了电话。
“有事？”秦聿看她脸色变得严肃，不由问道。
姜芮书嗯了声，歉意地看着他：“我现在要去一趟市人民医院，抱歉，你先回去吧。”
“发生了什么事？”
姜芮书按了电梯，“我家里的一点事。”
她这么说，他不好再多问，也不方便掺和。
到了嘴边的“要不要跟你一起去”默默咽了回去。
叮，电梯打开，姜芮书直接按了负三层，又问他：“你在哪层？”
秦聿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两个字：“负一。”
很快，又是叮一声，电梯再次打开，见他没动，姜芮书提醒他，“负一到了。”
秦聿走出电梯，转身默默看着她，姜芮书挥挥手：“回头联系。”
砰一声，电梯再次合上。
秦聿站在电梯前一动不动，看着电梯门上清晰映出自己的影子，仍是那般熟悉的眉眼，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可心里却滋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上不下又空荡荡的感觉。
叮的一声，电梯再次打开，里面已全是陌生人。
回到车上，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导航，忽然看到副驾驶上娇艳欲滴的郁金香，不由顿了一下。
他觉得抱着花到处走很傻，像开屏的孔雀，跟世人昭告着什么，所以他想吃过饭后送给她，这也算是……小惊喜吧？
她收到花应该会开心，他都能想象到收到花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但是……
过了许久，他收回目光，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缓缓开出了停车场。
…
姜芮书匆匆赶到市人民医院，下了车就直接冲上外科，在外科的走廊里，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瘦弱的人影坐在长椅上。
“倩倩。”她大步走过去。
那人抬起头，额头上包着一块醒目的纱布。
姜芮书一眼就认出了她，可等她走近了却有点不敢认，姜如倩是偏瘦体质，怎么吃都吃不胖，但并不是那种病态的瘦，稍加打扮就是个清秀佳人，一直以来都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当，一看就是那种宜室宜家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她肤色蜡黄，眼睛无神，双颊凹陷，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你这是怎么了？”姜芮书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感觉到了磕人的骨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怎么弄到的？”她感觉这伤不像是自己磕到的，姜如倩脸上还有点伤痕，她一把抓住姜如倩的胳膊，“吕靖家暴？！”
第490章 因为孩子
姜如倩抬起发红的眼睛，却只是摇头。
姜芮书坐下来，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那你怎么伤到的？吕靖为什么要离婚？”
姜如倩看着她，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怎么了这是？”姜芮书连忙给她擦眼泪，心里越发担心。
姜如倩一动不动，眼泪却如珠坠落，“姐，我做不了母亲了，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姜芮书愣住，“为什么？”
姜如倩声音哽咽，“去年跟你借钱后，我做试管怀上了，可是不到一个月就流了，前两个月又做了一次，我明明那么小心，可还是流掉了，医生说我本来就很难怀上，现在希望更渺茫……”
姜芮书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没跟我说？”
她忙于工作没怎么关注倩倩有没有怀孕，原也是想备孕需要不少时间，可能倩倩需要调理好身体再怀孕，所以一直没过问这件事，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我以为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次不行就两次，总能怀上的，可是这次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连做试管的条件都没有了。”她闭上眼睛，眼泪越发汹涌。
姜芮书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印象里倩倩是个性格柔弱但骨子里很柔韧的姑娘，吃苦也是默默往肚里咽，不会麻烦别人。
同时她一下子明白了，因为孩子。
她知道倩倩很喜欢孩子，向来对孩子很有耐心，所以肯定很想要孩子的，可是老天却跟她开了个玩笑，没给她当妈妈的机会。
吕靖肯定也想要孩子，他爸妈也是。
姜芮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这种痛苦不是三言两语能安慰的，只能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她后背，给她无声地安慰。
压抑的哭声从怀里传来，很快，姜芮书就感觉自己的衣襟湿了，但她感觉这些不是泪，是倩倩心里的苦，倩倩心里酿着一汪苦水，将她整个人泡住，可她还在默默往下咽。
过了许久，姜如倩慢慢平静下来，姜芮书暗暗叹了口气，把纸巾递给她，柔声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姜如倩茫然。
离婚这个词从来没有在她的人生计划之中，现在一下子砸到脑袋上，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先跟我回家吧，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你现在身体这么差，让范阿姨给你补补，身体好些了再考虑别的事。”
倩倩现在回家的话又要面对让她伤心的人，矛盾可能会越来越尖锐，不如暂时分开冷静下来再考虑怎么办；再说倩倩娘家又不是没人，还有她这个堂姐在呢，可不是被欺负了没地方去的小可怜；而且小产多伤身，这两个月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还要承受着来自家庭的压力，身体没养好的话亏空会很大的，影响一辈子，可得养好来了。
姜如倩听明白她的意思，喃喃道：“姐……”
姜芮书轻轻拍了拍她，“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也别想那么多，家里住你一个不多，我爸不常在家，家里就一个阿姨在，你不用担心，一切等身体养好后再说。”
姜如倩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回家。”姜芮书牵起她的手。
一路上姜如倩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芮书暗暗叹了口气，没有打扰她。
回去的路上她跟范阿姨交代了姜如倩要来，等她们到家的时候，范阿姨一听到动静就从屋里走出来。
范阿姨见过姜如倩，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芮书，你们回来了。”
姜如倩很少来这边的大别墅，一时有点拘谨，“您好。”
姜芮书拍了拍她，问道：“范阿姨，倩倩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范阿姨笑道：“准备好了，就是你隔壁那个房间。”
“辛苦范阿姨了。”姜芮书转头跟姜如倩道：“走吧，先回房间洗个澡。”
姜如倩乖巧地跟在姜芮书身后。
姜芮书把她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推开门，“你就住这里吧，我就在你隔壁，缺什么就跟我或者范阿姨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养身体吧。”
姜如倩看着低调奢华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住这里，但她也知道大概怕她不适应才特地安排在了姜芮书的隔壁，心里微微一暖，没那么多不自在了，点了点头，“谢谢姐。”
“我是你姐，谢什么？”姜芮书揉了揉她脑袋，“先洗澡去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姜芮书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先洗了个澡，随后穿着睡袍下楼找范阿姨，告诉范阿姨这段时间给姜如倩补补身体。
得知姜如倩刚刚流产，想到她一个人出来，恐怕是家里不安分，范阿姨不由心疼起来：“女人小产可是跟生孩子一样亏空身体，一定要把小月子坐好，不然这一辈子都得落下毛病。”
“另外您没事多跟她聊聊天，带她多玩玩。”
范阿姨懂她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多给姜如倩说点人生经验，免得她抑郁在心，“你放心吧。”
“那就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你们回来这么晚，要不要吃宵夜？”
“我去问问倩倩。”姜芮书打算顺便问清楚怎么回事，虽然猜到了大概，但具体怎么回事还不知道，不然也不知道怎么帮她。
她上楼敲姜如倩的门。
“姐。”姜如倩裹着睡袍，头发松散地垂在肩头，显得脸越发清瘦。
“准备睡了吗？”姜芮书问道。
“还没。”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姜如倩摇头，“不饿，不麻烦了。”
“不饿又还没睡的话，我们聊聊天。”姜芮书笑着说，“好久没跟你聊天了。”
姜如倩有点恍惚，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好像就是我高考那个暑假我们聊了一个晚上，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聊天了。”
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但她刚上学姜芮书就搬到了城里，姐妹俩就很少见面了，毕业后没多久她就结婚了，说起来高考那年是姐妹俩唯一一次秉烛夜谈，也是那一次，让她看到了女孩子除了结婚生子，还有另一种可能。
第491章 谈心
姐妹俩躺在床上，这对姜如倩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体验，她们这一代人家里最多也就两个孩子，很多是独生子女。她家里有个弟弟，从小到大跟弟弟融洽是融洽，但说不上多亲密，这大概也是农村子女很普遍的状况，村子里有的人家里是两姐妹，暗地里会被人瞧不起，被骂绝户头，但她有时候还挺羡慕的，因为两姐妹可以亲密无间地一块长大，她虽然有个弟弟。
除开表兄弟姐妹，家里便只有姜芮书这么一个姐姐，但她家跟大伯家的关系不算好，之所以不好主要是因为她爸妈的缘故，尤其是她妈，因为生了姜家唯一的孙子，腰板很硬，以前总欺负大伯娘，对堂姐也很不客气……
小时候她还不懂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姐姐，还经常傻呵呵地跟在姐姐背后蹭吃蹭喝，长大懂事后却是越发羞愧，不好意思面对姐姐，可姐姐好似从来没有在意过，待她一如既往，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是过意不去。
可是现在，终究还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这床垫睡得还舒服吧？”姜芮书随便找了个话题。
姜如倩连忙点头，“很舒服。”生怕说得晚了姜芮书给她换床垫。
“衣橱里有换洗的衣服，你随便穿，尺码不合适的话就跟范阿姨说，自家人不要不好意思。”
被姜芮书盯着看，姜如倩只得点头，“我知道了，姐。”
姜芮书微微一笑，“怪我工作太忙，都没怎么关心你，你现在还在上班吗？”
姜如倩缓缓低下头，情绪低落下来，“没有了，去年准备怀孕后我就辞职了。”
姜芮书知道做试管其实很痛苦，对母体伤害很大，她为了生孩子辞掉工作，恐怕压力更大。姜芮书暗暗叹了口气，“既然不上班，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调理身体，想吃什么就跟范阿姨说，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
姜如倩默然。
她靠着床头，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姐，你想过结婚吗？”
“想过啊。”姜芮书毫不犹豫回答，“不过要结婚的话，那个人一定要让我满意才行，不然我也不是一定要结婚，现在这样也挺好。”
“那要是什么样的人？”
“嗯……”姜芮书想了想，“大概就是，想到跟他在一起会比一个人更期待未来吧。”
“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肯定有，只是遇不遇得上，能不能得到而已。”想起某个人，姜芮书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
“如果遇到了，你会要孩子吗？”
“理论上会要，因为我不是丁克。”
“那如果……”姜如倩低着头嗫嚅道，“我是说如果，不是真的，如果对方不能给你孩子呢？”
姜芮书知道她心里茫然，或许想找一个慰藉，或者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可能认为生不出孩子她自己的错，但姜芮书不想拐弯抹角，“我也不知道，可能就不要吧，或者领养一个孩子，看需要吧。”
“你不会怪他吗？或者离婚。”
“或许会有点遗憾吧，但是这辈子陪我走到最后的人是他，我不想为了一个没有实际存在的孩子失去爱人。”
姜如倩眼睛慢慢红了，她慢慢靠着姜芮书肩头，“姐，我真羡慕你……”
姜芮书笑着搂住她肩膀，“每个人的人生有别人没有的精彩，不用羡慕我。”
“我这辈子没什么精彩的……”
“怎么没有呢？”姜芮书掰着手指给她数，“你看你上了大学，年年奖学金，还勤工俭学，上大学后就没问家里人要过钱，很厉害啊，我现在还吃家里住家里的，要是没有家里支持，我现在也没办法这么自在。”
姜芮书很清楚自己的生活能这么轻松，除了自己掌握之外，跟家里分不开，如果当年爸爸没有出来创业，她可能也跟姜如倩一样辛辛苦苦在外打拼，所以她真的觉得姜如倩是个很棒的女孩子。
“不会的，你一定会比我好。”姜如倩摇头，不由想起了结婚前姜芮书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还年轻，没必要那么着急结婚，当时自己只觉得年纪到了该结婚了，没听她委婉的劝说。“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大概一开始就注定了……”
“倩倩……”感觉到她的悲观，姜芮书不由看向她，斟酌着如何劝慰她。
“我现在还记得吕靖当时的表情。”姜如倩低声道，“他以前总是和和气气的，对谁都是，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可是那天听到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
那天，她自己也很慌张吧？姜芮书想着。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还安慰我换家医院看看，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糕，可是……换了几家医院结果都一样，从那以后他就渐渐沉默了，在家里话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颓废，尤其是去年投的钱都亏了，他开始酗酒……”
姜如倩闭上眼睛，眼角渗出泪水，“两个月前一切还好好的，一下子，全都变了……”
姜芮书完全能想象到这些天她有多么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