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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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它很久没有出门啦，好想看看外面哦。
秦聿给它戴好牵引绳，起身拉了拉，“墨玉。”
墨玉迈着优雅霸气的猫步跟上，留下茫然无知的墨灰灰和墨黄黄在家里。
酷暑的高温已经降下来不少，但空气仍然燥热，好在凯旋公馆绿化极好，火辣的夏风吹到这里就会被繁茂的花木拦住，虽然还热，但并不让人烦躁。
秦聿牵着墨玉漫步在林荫之间，住进来一年多，像这样散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已许久没有仔细看过小区里的景致。
墨玉走得不徐不疾，一点也不像捕猎时犀利，却十分有派头，路上遇到其他邻居都不由夸它神气，还问墨玉是什么品种，有没有兄弟姐妹或生小猫。
墨玉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栋熟悉的别墅外。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从黯淡的天光中还能看到门窗的轮廓，但已有些模糊了。
整栋别墅只有一楼亮着灯，一般这时候，姜芮书应该刚吃完饭，在楼下跟姜大橘玩耍，或者在健身，但今天……
就在这时，二楼的灯突然亮起。
秦聿心里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突然，那个亮灯的房间窗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姜芮书今天下班稍晚，这会儿刚吃完饭，她在楼下陪她爸看了一会儿新闻，就上楼来准备换套衣服去健身房撸铁，这几天一直陪着秦聿，她已经好几天没举铁了，这会儿闲下来就有点忍不住了。
她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窗前，鬼使神差地往窗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四目相对。
她的嘴角慢慢上扬，变成灿烂的笑容。
秦聿突然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化为了虚无的背景，只有楼上那抹人影是清晰的。
姜芮书推开窗户，双臂撑在窗台上，眼睛晶亮，就像夜空里最明亮的星。
她真没想到秦聿会路过，或许不是路过，是特地过来。
他是想自己了吗？
两人对看了片刻，姜芮书打了个手势，随后关上窗，转身下楼。
过了三四分钟，大铁门应声而开，一道倩影牵着一只肥猫从门后步出，笑着看他：“你怎么来了？”说着她的目光由上向下移，落到了浑身漆黑快要看不到的墨玉身上，不由笑了，“还带墨玉来散步呀？”
“路过。”
姜芮书忍不住又笑了，以前她总是这么找借口进他家，现在他也学会了，“一起？”
秦聿没反对。
两人顺着林荫小路漫步，姜大橘好几天没出门，兴奋得东跑西串，一会儿钻进花丛，一会儿扑进草丛，墨玉脑袋都不转一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跟铲屎官保持步调一致，把姜大橘比得像个智障儿童。
姜芮书瞅着她，悄悄伸出手，尾指刚碰了他一下就被反手握住。
她眼里的笑意荡开，“你这两天在做什么？忙不忙？”
“还好，接了两个委托，基本上解决了。”他说道，“你呢？”
“也还好。”她顿了顿，轻声道：“我爸回来了。”
第563章 神一样的男朋友
秦聿一顿，她爸爸在家？
“我这几天就是在家陪他。”她解释道，“只要我在楼下，他就会跟着在楼下呆着，也不干什么，就时不时看看我，所以我不好去找你。”
秦聿默了默，“你爸爸不让你出门？”
姜芮书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倒没有，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干涉我行踪？”
“既然这样，为什么躲着我？”两家之间只有几分的路程，见个面不难，但这几天她一直没露面，他感觉她是故意躲着他的，至少是故意不提见面的。
“没有故意躲着你，也不是我爸干涉我们见面。”姜芮书澄清道，“我爸很少会干涉我做什么，从我十五岁后，他就干涉过我两次，那之后我们就达成了共识。”
“两次？”
“嗯。”姜芮书低头看着到处扑腾的姜大橘，缓缓道：“一次是他和我妈离婚，他以为我在外面被人怂恿，不过也是那之后他就把我当大人看了，还一次是我毕业回来，他希望我去做律师或者进公司帮他，但我都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秦聿知道她最开始是准备做律师的，因为照顾妈妈的缘故才改变主意，但她爸爸似乎更希望她随心顺意。
“他经常一两个月才回一趟家，在家也呆不久，一个是太忙，一个是给彼此一点空间吧，但每次回来都会跟着我。”姜芮书跟他慢慢说起藏在心里很久的事，“他以前也这样，我小时候，他和妈妈经常大半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他就喜欢围着我打转，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还会给我做很多小玩具，小风筝啊，小风车呀，小木马什么的，我爸做出来的风筝总是比别人做的飞得高，我记得村里的晒谷坪附近有棵很高很高的树，他给我做的第一个风筝就挂在了那棵树的树顶，我还伤心了很久。”
她爸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做什么像什么，所以虽然爸妈不常在身边，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小可怜，她爸的那些小玩具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和乐趣，而最后，那一个个的小玩具也都变成记忆里不褪色的美好。
“他和我妈离婚后，我的户口落在了我妈名下，也跟我妈住在一块，不过我那时候已经上大学，一年就寒暑两个假期回家，回家也是回南山花园那边，偶尔才会来凯旋公馆一趟。开始那几年，过年都是陪我妈过的，后来我妈想开了，就让我轮流，一年陪她，一年陪我爸，不过工作后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没跟我爸过过年了。”
直到妈妈去世……
她徐徐说着这些往事，这些事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起，张雅婷她们也只知道她父母离婚，这年头离婚多正常？并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的事。
也就是周教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但更多的内情也不清楚了。
她不习惯跟人说这些，也不喜欢被人过多窥见心思，她一个人守着这些记忆，不想跟人分享。
秦聿是第一个人。
秦聿默然，能感觉到她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而她爸爸妈妈也爱她，只是仍然不可避免伤害到她，她一直在中间寻找平衡，平衡他们的生活。
他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感觉到他的情绪外露，姜芮书微微一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聿低头看着她，“感觉自己捡了块宝。”
姜芮书可很少听到他夸自己，“我还以为你会同情我。”
“你需要同情？”
“不需要。”她很干脆说，“这世间不幸的人比比皆是，我只是有些遗憾，有些事情可以处理得更好，但那些办法已经是十几岁的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所以我还是原谅了自己。至于我爸妈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一直是爱我的，给了他们能给的最好的给我……抛开那些遗憾，其实我一直过得很好。”
“你一直很好。”他低声道。
“那是，我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的语气变得轻快，“我不但年纪小，学习也好，经常被老师家长当做正面典型，可给我拉了不少仇恨。”
秦聿不由笑了，完全能想象她那时候是什么样，“你现在也挺拉仇恨。”
“谁让我交了个神一样的男朋友。”她意有所指。
“神？”
“你在小姑娘眼里可不就是神一样？”当年还在学校的他就已经绽放光芒，将同期的天才衬托得黯淡无光，不知道多少人仰望着他的存在，毕业后更是锋芒毕露，优秀如梅丽寒这样的女子也会被他折服，他的不败神话更叫人向往。
“我不管别人眼中的我怎样。”秦聿停下脚步，低头深深看着她，“我只管你眼中的我怎样。”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姜芮书的心脏乱跳了两拍。
这么个不爱表露内心的人一本正经说情话，简直要老命了……
姜芮书感觉自己被蛊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蛊惑道：“你过来点，我告诉你你在眼里是怎样的……”
他低下头来。
她踮起脚，“你在我眼中……”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辗转的唇齿间。
寂静的林荫下，无声的甜蜜悄然弥漫，刚刚升起的夜幕给相拥的人打起掩护，晚风徐徐拂过，扬起她的发丝，与他纠缠在一起。
墨玉默默蹲在地上，尾巴盘在身前，尾巴尖尖懒洋洋地一下下动着，姜大橘也停止了扑腾，蹲在墨玉身边，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影交叠的两脚兽，似乎在研究这是什么游戏。
许久之后。
“你带墨玉来散步，其实来找我的吧？”
“说了顺路。”
“那你明天还顺路吗？”
“不顺。”
“为什么今天顺路明天就不顺了？”
“明天不散步。”
“可是墨黄黄和墨灰灰都没能出来散步，你别厚此薄彼嘛。”
“……”
“那你明天带墨黄黄，后天带墨灰灰，我带姜大橘，一家子要整整齐齐的。”
“……”
“你不反对的话就这么说定了，唔唔——”
第564章 证人邹乐
又“顺路”了两天，周末便过去了。
新的一周，遗产纠纷有了新的变化。
虽然邹岚把遗嘱这个重要证据还回来了，还写了认错书，但她的行为直接影响了整个案子的案情，法院还是给她下达了训诫书，最终没能逃过罚款拘留。
而邹岩的那份遗嘱虽然拿了回来，但是因为残损严重，字迹已经无法辨清，没办法再做鉴定，如果不是邹岚正在被拘留，邹岩肯定会打她一顿。
邹岩几次跑到法院要姜芮书做主，搞得姜芮书十分头大，但保证结果是不可能保证的，还要等再次开庭才知道怎么判。
邹岚拘留期满后，遗产纠纷再次开庭。
“真是晦气！”邹岚想到还没得到一点好处就被罚了几千块，还被关了好几天，既心痛又恼怒。
“法官会不会看不惯我故意判我输？”邹岚吃了个大教训，被关的这阵子知道了不少常识，知道当事人可以申请法官回避。
她的律师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道：“无故申请法官回避不会被批准的，只会让官司往后拖，对谁都没好处。”
邹岚闻言这才打消了申请法官回避的念头。
姜芮书并不知道又有人想申请自己回避，下午三点，遗产纠纷准时开庭。
“现在开庭。”姜芮书敲下法槌。
被告律师逮着邹岚毁损证据这点发挥，“审判长，原告当庭损毁遗嘱原件，显然认可被告的遗嘱的真实性，甚至可以合理怀疑原告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为了阻止被告继承遗产而故意损毁遗嘱原件。”
对于邹岚认可遗嘱的真实性这一点，姜芮书是比较认可的，因为一开始邹岚特别笃定自己能继承遗产，反过来就是怀疑邹岩的遗嘱，但她再次看了遗嘱原件后，突然损毁遗嘱，很可能就是心里认定了遗嘱对自己产生了威胁。
被告律师继续道：“虽然原件损毁，但还有复印件，根据遗嘱原件的第一次鉴定结果和复印件的鉴定结果，被告提交的遗嘱原件就是被继承人许宝芳女士亲笔所书。”
“原告不认可遗嘱复印件的真实性。”原告律师道。
复印件不可以单独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需要有其他佐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或者对方认可才有法律效力。
姜芮书翻了翻被告提交上来的鉴定结果，道：“除此之外被告还有第一次遗嘱原件的鉴定结果，与复印件鉴定结果一致，两者可以印证。”
“原告对遗嘱原件的真实性也不认可。”原告律师再次道。
这简直是耍赖皮，有遗嘱原件的时候原告不认可，遗嘱被损毁还有复印件，原告又不认可复印件。
姜芮书说道：“虽然复印件不能作为证据，但举证期间提交上来的复印件，在上次庭审的时候，原告没有对复印件的真实性提出异议。”
原告律师道：“因为我方不认可遗嘱的真实性。”
“但是原告承认复印件的真实性，那么复印件就可以作为有效证据，现在复印件的鉴定结果表示遗嘱就是被继承人的笔迹。”姜芮书直指关键。
“审判长，原告不认可被告提交的遗嘱，除了不认可其真实性外，也不认可其合法性。”
不具备真实性的证据自然也不具备合法性，姜芮书觉得这个律师要么逻辑不清楚，要么就是要放大招了。
很显然，是后者。
只见原告律师看着他，提出了申请：“审判长，原告方申请传唤证人邹乐到庭。”
邹岚特意往对面望了眼，看邹岩什么表情，见邹岩眉头紧锁，脸色严肃，似乎十分不高兴，不禁有些得意，邹岩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找邹乐作证，好戏还在后头呢。
姜芮书将两个当事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将视线转向法庭入口。
这时，证人在法警的引领下慢慢走进法庭，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十分清瘦，他可能是中午请假过来的，身上穿着校服，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刘海很长，几乎要遮住眼睛，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看地板，似乎有些拘谨，看着就是个腼腆内向的呆学生。
邹乐走上证人席，仍是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前，整个人一动不动。
姜芮书看了看他的资料，“证人邹乐？”
邹乐听到法官叫自己的名字，微抬起头看了看审判席上的人，发现法官出乎意料的年轻，还是个女法官，在他看她的时候，她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静而温和。
他点点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是的。”
“你自我介绍一下。”
邹乐暗暗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叫邹乐，今年十五岁，目前就读于第六中学三一班，我奶奶是许宝芳，邹岚是我大姑，邹岩是我小叔。”
姜芮书眉心微微一蹙，邹乐是两个当事人的侄子，那么他父亲是邹岚邹岩的兄弟？那他父亲呢？这场遗嘱纠纷里并没有第三个当事人的参与。
而且他是未成年人，到庭作证应该有监护人跟随，但也没见到别的人。
于是姜芮书问道：“你父母呢？”
邹乐又低下了头，停顿了几秒，这才轻声道：“我父母前几年车祸不在了……”
姜芮书愕然，这孩子竟然是父母不在，难怪这场遗嘱纷争没有第三个当事人。
不过，这孩子作为原告证人到庭，他现在是跟邹岚生活在一起？
压下心底的疑问，她没有问下去，“陈述你的证词。”
邹乐又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措辞，过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我爸妈是五年前不在的，我从十岁开始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患有老年人的基础病，尤其是今年摔了一跤，住了两个月的院，从那之后身体更差了，到了五月健康情况变得更差，她人已经没办法下床，月底的时候奶奶说话已经有些吃力，很担心她可能熬不过去了，开始跟我说她不在了的事。”
第565章 作证能力
听到这里，法庭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看着他，意识到要说到关键部分了。
邹乐眉目微垂，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好说，再三鼓勇气，终于鼓起了勇气，“奶奶说，我爸妈不在了，年纪又还小，所以，谁抚养我就把遗产给谁……”
邹岚和邹岩同时脸色一变。
邹岚心中暗恨，这小崽子是怕她的承诺不作数，得了遗产不理他，故意在法庭上说出来，他这不是作伪证吗！看着老老实实，没想到心眼这么多，真是自己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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