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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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大安的官微的评论都特别脏，戾气极重，中间不乏死亡威胁，虽然警方还没有调查出结果，但秦聿今天遇袭肯定跟这件事分不开，大家除了担心秦聿的安危，也有点担心会不会有更激进的人来大安捣乱。
　　尤其是秦聿遇袭没多久，网络上就出现了秦聿被泼粪的消息，十分荒诞的，竟是一片叫好。
　　律师们都要气笑了。
　　这些人懂不懂法？律师不管是谁的律师，只要伤害到好人的利益就是黑心律师？律师又不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圣母，打个官司还得大团圆结局才行，以后需要专业人士为他们辩护的时候可别来找律师。
　　“这些人也太过分。”赵思雨眉头紧皱，秦律师只是履行律师职责，这些人怎么能如此攻歼他，甚至人身袭击。
　　“你也觉得过分？”陶霖道。
　　“废话，秦律师在这个案子里又没做错什么，就算他在代理诉讼的过程中有不妥，也应该用法律手段去限制他，而不是用这种违法手段去攻击他，用违法对付违法，不管多大的理由都是错的。”
　　“我还以为你是林兴易的粉丝，会帮他说话呢。”
　　“我不是林兴易的粉丝！”她郑重申明。
　　“哦，那你的读后感怎么总是夸他？”
　　“我就事论事！而且我也没怎么夸他吧？单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品读他的报道，难道我骂他才对？”
　　“你还真说对了，林兴易的文字大多是狗屎。”
　　赵思雨感觉自己找到总是没通过的原因了，“你不会是林兴易黑吧？”
　　“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陶霖学她刚才的话。
　　赵思雨：“……”你这样，连黑装路人都不像。
　　陶霖啧了声，“我都给你提示了，还不赶紧去，你不想实习顺利结束？不想实习结束前在法庭上发一次言？”
　　赵思雨嘴角抽抽，但陶霖这话拿住她的死穴，乖乖回了自己的座位，实习要紧。
　　中午下班前，终于再次整理出了一份读后感。
　　“这回应该可以了吧？”她握着双拳，这已经是第四次重写了，陶霖之前总是不说到底哪里不对，搞得她只能反复重写，直到今天还没有通过。
　　要是他这次还是不给通过，她就去找乔律师——请教_（：з）∠）_
　　正想着，陶霖的对话框跳出来，【还是有点不对哦^_^】
　　“！！！！！”
　　她的脸瞬间扭曲，为了这个东西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今天还听取了他的想法，为什么还是不对！！
　　她双拳砸在桌上，怒气值极速攀升的时候，陶霖发来一个链接，【看看你跟人家的差距。】
　　“啥？”她点开链接，“Rachel？”
　　她知道这个微博主，是一个挺有名的法律博主，她的微博还关注了这个人。
　　Rachel的许多观点都非常有参考意义，以她的了解，这个Rachael，如果不是一个很优秀的律师，就一定是个资深法官。
　　往下看才知道，Rachel今天上午更新了一篇长博，谈到的人物，正是最近跟他们打擂台的林兴易。
　　“林兴易先生我其实很早就有注意过，但久闻其人，因圈子不同，未多有关注，只知道林先生是个敢说之人，对人性方面有诸多探讨，是位值得尊敬的勇士。很多粉丝询问我对于此事件以及各方当事人的看法，大家知道我是个法律工作者，我的观点更倾向从法律角度来解释，下面就是一些我的个人观点……
　　……李某复仇杀人案，复仇在我们传统文化中带有侠义的色彩，人们对这种行为也较为宽容，但是在法治社会，不论是何种形式的杀人都是不被允许的，复仇杀人在法律中，重点不是复仇，而是杀人。
　　激情杀人跟故意杀人量刑不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过失致死跟故意杀人致死的量刑也不同，你们看，刑法并不武断严苛，而是给予了多方面理解。
　　但是，法律不会纵容任何理由的犯罪。
　　林先生的报道中为李某的杀人行为打上悲剧色彩，这的确是个悲剧，是死者的悲剧，也是李某某的悲剧，更是两个家庭的悲剧。我不敢说所有人被侵害都能得到正义，又或者高高在上地说李某用法律手段一定获得正义，但是，李某的行为不应被赞美，这不是传奇侠义，也不是悲壮的正义，再有类似的情况，也只会重复同样的悲剧。
　　犯罪即是犯罪，任何犯罪都不能披上温情脉脉的皮！
　　……
　　就杂技学校这件事情来说，这个学校不收学费，还包食宿，但是这个学校不是公益组织，需要收益才能维持，所以，学校收取学生的工资作为培训回报，刚刚出道的学生收入不高，所以合约年限很长——这就是林先生报道中所指的吃人条款。
　　曾听一个老艺术家说过，他希望自己的技艺失传，因为学他这门技艺的都是苦孩子，家里没有出路才拜师学艺，如果有一天这门技艺失传，就意味着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惜这些技艺至今尚存，孩子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外界的了解、资金援助、物质支持、政府扶贫……这些是孩子们最为需要的，不过在林先生的报道中，我最先看到的是林先生对杂技学校的攻击，以及由他引领的舆论巨浪，如海啸般向杂技学校袭去……
　　……
　　张某某强/奸案，在林先生的报道中，张某某强/奸了一个年长的女人，是因为他恨自己的妈妈抛弃了自己，但他的内心一面在痛恨妈妈，一面又渴望被爱，错就错在他个刚刚成年无人引导的孩子……
　　……
　　徐某某分尸案，是因为浓烈的爱得不到回应……
　　……
　　最后是林先生的诽谤案，至今未有定论，我也无法做出判断，林先生是因同情和愤怒而为于女士做报道。我发现，林先生真的很擅长挖掘人性的复杂，不论是杀人、伤人、强/奸还是出轨，林先生总是能寻找到加害者背后的故事，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得已和苦衷，叫人心生同情……
　　不过，林先生，你问过受害者的想法吗？”


第599章　风向逆转
　　Rachel也是一个大V号，有上百万的粉丝，这条长微博一发出去就引起了很多的人注意，现在已经转发过万，下面的评论更是两极分化，讨论激烈。
　　赵思雨一字一句看下来，突然恍然大悟觉。
　　林兴易的文字初看都特别戳人心，或尖锐或动情，共情能力很强，老百姓也喜欢这种风格，所以他的题材和文字总能引起强烈的共鸣。
　　但是，在他的文字中，往往是情大于法，他笔下的那些人，不论做错了什么，背后总有这样那样令人唏嘘的故事。
　　是，悲剧背后总有故事的，但这些故事不见得值得人同情，可是，林兴易将这些故事渲染上悲情。
　　悲剧和悲情是截然不同的，悲剧往往更叫人同情受害者，但是在林兴易渲染上悲情的故事中，加害者背负命运的色彩，也同样令人同情。
　　一个悲情的杀人凶手，一个悲情的强/奸犯，一个悲情的肇事者……
　　过去看来只觉得人性复杂，而今看来，只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一个法律工作者来说，情是情，法是法，两者不能混合，更不能情凌驾于法。
　　林兴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掀起舆论，成为舆论的领导者，这样的操作带来的效果也显而易见，这几年他已经成为一个领域中的观点领袖，他的观点即代表正义和人性，便是于湉当年被捉奸后，他为于湉做的报道也是同样的手段，给于湉渲染上迫不得已和反抗的色彩，淡化她出轨的劣迹，最终结果是——于湉洗白，刘尚被抹黑。
　　赵思雨不知道他过往的那些报道中还有多少这样为加害者洗白的文章，但他的影响已经见效，他微博下面的评论，这些评论者对秦聿的态度，这些人已经在他的影响下不辨是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思雨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原来是这样……”
　　Rachel的观点并不新颖，但是前所未有的明确和清晰，让曾经看到林兴易的文章感觉别扭却又说不出的人顿时如迷雾散去，全都明悟了。
　　热议快速蔓延。
　　很快，一批营销号望风而动，纷纷下场，携带着Rachel的观点进一步瓦解林兴易的形象，挖坟般将他过去的文章都扒出来，恨不得逐字逐句去针对。
　　影响再度扩大。
　　或是看不惯林兴易的人，或是理智的路人跟着下场，舆论的浪潮渐渐形成，越来越大。
　　…
　　C区法院。
　　一到午饭时间，严肃端庄的法官们就仿佛解开了封印，欢快地涌向食堂，姜芮书被同事拉着也是颇为无奈。
　　“姜法官。”刘一丹追上来，顺道说了自己刚知道的消息，“网上有个大V号把林兴易的皮给扒了，现在舆论风向变了。”
　　姜芮书不动如山，“是吗？”
　　刘一丹大概说了下怎么回事，感慨道：“早上他还是意见领袖，中午就深陷泥潭，这舆论风向真是说变就变。”
　　“要不怎么说舆论是盲目的。”吴佳声道。
　　“确实。”姜芮书微微一笑，“好在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
　　“所以现在网上吃瓜不要急着下场，现在妖魔鬼怪太多，　说不定吃个饭就翻转打脸了，这些嗷嗷叫着支持林兴易的人也不知道脸疼不疼……”刘一丹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姜芮书笑笑，“大概有点疼吧。”
　　…
　　砰——
　　白瓷杯裹挟着半杯水飞出，狠狠砸在墙上，巨大的冲力下，白瓷杯碎成不规则的瓷块，杯中的水随之泼溅，淋湿了小半面墙。
　　律师吓了一跳，看到林兴易狰狞的面孔时不禁皱起眉头，“林先生，”
　　林兴易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个上午，风向就逆转了，他辛苦创造的流量现在全部变成了攻歼他的力量，“这个Rachel肯定收了钱！”
　　买营销号抹黑对家这种套路他很熟，只要给钱，营销号就能把黑得说成白的，把垃圾吹成英雄，。
　　作为业内人士，律师闻言忍不住说道：“这个Rachel还真不是营销号，看她的专业程度，本人不是律师就是司法系统的人，这个号完全是随缘经营，这么多粉全靠口碑，从来没有下场搞过营销。”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微博一发出来才那么大影响力，而且跟林兴易的粉丝不同，Rachel的很多粉丝本就是法律行业的人士，还有很多法学生，学历较高，专业性强，富有主见，他们并不盲目信从Rachel，而是长期观察被Rachel的专业性吸引，因此，战斗力和组织性十分可观。
　　“那这个Rachel为什么针对我？”林兴易并不相信。
　　律师心说树大招风，或许别人看不惯你呢。
　　其实他并不赞同林兴易公开锤刘尚和对方律师，现在舆论的确好操控，但也很容易翻船，打赢官司一切好说，但要是输了就会受到翻倍的反噬，林兴易可能是习惯了操控舆论，以为自己无往不利，结果踢到铁板，伤了自己的脚。
　　不过说这些已经没用，他是林兴易的律师，得想办法帮林兴易解决问题，“现在对方在舆论上已经成势，我建议你冷处理，不要再制造热度，最要紧的还是庭审结果。”
　　林兴易不甘心，“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认怂？”不否认就等于默认，退了眼眼下这一步，这会成为他抹不掉的黑点。
　　“林先生，从专业法律人士来看，你的一些观点的确有失偏颇。”
　　“你——”
　　“我是你的律师才会如实跟你说，希望你能专注真正重要的事。”律师道，“庭审失败的结果远比现在更糟糕。”
　　网络时间所有人的记忆都很短暂，不论多大的热点，七天传播定律后都会逐渐被人淡忘，所以不论林兴易现在多大的非议，只要他苟一段时间就可以重出江湖。
　　但是如果被判有罪，他就会入狱，哪怕只有三个月六个月，这个污点将终生都无法洗掉。
　　林兴易心知律师说的才是重点，真正的难关是庭审，他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道：“你说怎么办？”


第600章　假男朋友
　　律师看着他，“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可以——和解。”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
　　“林先生，目前庭审和舆论都对你十分不利，下次开庭对方可能会利用当下的舆论来质疑你，而我们目前没有更有利的证据反击，和解是损失最小的结果。”律师知道他不愿意和解，但从目前的情况考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胜利，而是及时止损。
　　林兴易脸色阴沉没说话，他心知律师说的没错，但是在舆论上输给对方，他不想再向对方低一次头，而且就算他愿意和解，刘尚不一定会再接受。
　　“就没有别的办法？”他眼神幽深，“只要能避免责任。”
　　律师沉默了几秒，“还有一个办法。”
　　…
　　热议在下午达到顶峰，两个阵营的观点激烈碰撞，也正如林兴易的律师所想，Rachel的粉丝专业性更高，也更有说服力，林兴易所在的领域也是一块大蛋糕，对家看他倒霉，纷纷下场撕他，到了傍晚时分，舆论出现了明显的分化。
　　林兴易的粉丝跑到他的微博下求回答，还有大铁粉联系他，希望他能给个回应，但是林兴易关闭了一切联系方式，没人能联系到他。
　　沉默，再沉默。
　　希望他能用犀利坚定的言辞反驳质疑的粉丝，一直没能等来他的回应。
　　如他所料，热度渐渐降了下去，但是，他也失去了许多无形的东西。
　　姜芮书第一次下场指名道姓对名人发表看法，没想到自己的粉丝这么给力，竟然直接掐得林兴易回避回应，“是不是该发个福利什么的……”
　　琢磨着这个问题，她到了家。
　　“芮书今天回来这么早？”范阿姨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她这么早回家，不是加班就是在外面玩，不过范阿姨挺开心她的改变，年轻人就应该多交朋友多活动。
　　“嗯，今天下班早，路上也没堵。”她一边说一边放东西，其实也是秦聿说今天忙，她没事就直接回家了。
　　“你先歇歇，晚饭还要半个小时。”
　　姜芮书应了声，趿拉着拖鞋上楼去。
　　换了身居家服，她盘着腿坐在小沙发里刷微博，顺手回答一些粉丝的问题。
　　【雷雷你为什么突然锤LXY？】
　　为什么？当然是他该锤。
　　答：【不是你们问我看法的吗？】
　　答：【不客气，也不用尽信我，多看多想多交流。】
　　【Rachel你跟刘尚有关系吗？】
　　答：【你指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我有男朋友，准备过一辈子那种，跟别的男人没关系。】
　　围观互动回答的粉丝：“……”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提男朋友？
　　不过，男朋友？
　　【我草！雷雷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女的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名大佬！】
　　【我的天！居然有男朋友！】
　　【我来看法律人士专业交流的，为什么要吃狗粮？】
　　【对方不想吃你的狗粮并一脚踢翻狗盆，仍然觉得不解气回头一脚踩烂了你的狗窝，最后摔门而去！】
　　这下，楼一下子歪到了天际，再也没人问白天的事，全在问她和男朋友的二三事。
　　底下的一群粉丝嗷嗷叫着要爆照，好歹也是个大V号，竟然从来不发福利，简直是全微博最抠的大V号了。
　　姜芮书回了句：【你们怎么就确定只有女的才有男朋友？】
　　所有粉丝：！！！！！！！
　　评论暴乱。
　　姜芮书乐不可支，跟粉丝就汉语的博大精深进行了充分的探讨，嗯，俗称打太极。
　　就在姜芮书跟粉丝打的火热的时候，范阿姨迎来了一个意外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