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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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乔律师的感官低到了谷底，满心的憎恶，语气也不再掩饰，恶声恶气道：“你还想做什么？”
　　乔律师真情实意道：“我来帮吴先生。”
　　“帮我？”吴海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我和吴江不会闹成这样。”
　　“我这样当不起红颜祸水，吴先生可不要乱说。”乔律师谦虚道，“你跟吴江先生闹翻的根本在于那张彩票，你想要，吴江不可能赠与你，跟我可没关系。”
　　“你就是故意的！挑拨离间！不然我跟吴江什么事都没有，他也不会怀疑我！”吴海真的恨毒了她。
　　对于这样的指责，乔律师微微一笑，“如果你没有贪念，我怎么挑拨？”
　　“你——”被刺破心中隐秘，吴海脸皮涨得发紫。
　　“吴先生不必激动，其实这很正常，那么大一笔钱，大部分人攒一辈子都攒不到那么多钱，吴先生有想法很正常——这并不可耻。”
　　可耻的是付诸行动。
　　这话乔律师没话说，但吴海似乎有了台阶下，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也回过神来，否认自己刚才的失态，“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如果你就是想刺激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跟吴先生谈彩票呢？”乔律师道：“彩票不记名，在谁手上就是谁的，所有人都知道彩票是吴江买的，奖也是他领的，所有人都默认彩票是他的，除非你能证明彩票是你给钱给吴江，委托吴江去买的，并且吴江把中奖的彩票给了你，不过你有证据吗？”
　　吴海脸色变幻，默然不语。


第679章　律师的心机
　　在快餐店里，季梅一直沉默，直到离开，见乔律师要走，她才神情复杂地看着乔律师，欲言又止。
　　乔律师微笑道：“季女士有什么话就直说。”
　　季梅又默了默，忍不住说道：“你们律师都这么心机？”先是离间吴江吴海，让老实的吴海心生贪念，跟吴江闹翻，随后又找吴江加深他对吴海的怀疑，又找吴海联手，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乔律师到底想跟谁合作，亦或者根本没有合作，只是为了让吴江吴海窝里斗。
　　听到这话，乔律师把包扔进车中，轻轻哂笑，对季梅的想法一点都不意外。
　　很多时候为了帮委托人争取利益，纵横捭阖各种手段都要用上，但是这些手段落到人眼中就会叫人忌惮，哪怕这是为了帮他们。
　　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自己可以心机，但别人心机就是可怕。
　　“我没有违法。”
　　季梅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冒犯人，歉意道：“抱歉，我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乔律师并不在意。
　　“我真的没有……”季梅还想解释。
　　“不用解释。”乔律师微笑着说：“你真这么想也没关系，这世界要是人人都诚实友善，还要律师做什么？”
　　季梅一瞬不瞬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似乎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你不用想太多，我会帮你争取到你应得的——在不违法的情况下。”说罢乔律师转身上车，很快开车离去。
　　季梅怔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车流中。
　　她们离开没多久，吴海就接到了吴江的电话，说跟他谈谈。
　　兄弟俩看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鼻青脸肿，心里特别不得劲，以前关系也谈不上多亲密，但相处得还可以，而吴江刚中彩票那阵子，两家关系比以前要好很多，没想到才这么两天就闹成这样。
　　见吴海目光沉沉看着自己不说话，吴江先开了口：“哥啊，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厚道的人，为了钱把弟弟我打成这样，你真下的了手啊，嘶……”
　　吴海是有点心虚的，但是事到如今他不能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面对吴江的哭诉，他不怎么相信，连这声哥都觉得虚伪，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瓮声瓮气道：“是你先动的手。”
　　“我为什么动手你不清楚？”吴江反问。
　　吴海不说话。
　　看他一副老实样，吴江嗤道：“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别在我面前装无辜。”
　　“你想怎么样？”
　　“你说我要是把你想独吞亲弟弟血汗钱的事儿说出去会怎么样？”吴江带点开玩笑的语气。
　　吴海眼观鼻鼻观心，“你说我要是把你骗季梅离婚的事说出去……”
　　“你……”见威胁不到吴海，吴江在心里暗骂假老实，怪不得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一副不甘心的语气：“行吧，我琢磨了一下，这钱不给你也要给季梅那女人，季梅那女人贪心不足，要不是她横插一杠咱们兄弟俩也不会变成这样，钱给她不如给了你，但是——”
　　听到吴江松口，吴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随后就听到吴江一个转折，“这笔钱本来跟你没有关系，是我买的彩票，叫你出来帮个忙而已。”
　　吴海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把钱守住，最后八二分。”吴江得意道，“四百万，扣税还有三百多万，二成有六七十万，弟弟我够厚道了吧？”
　　吴海眸光一闪，慢吞吞道：“给季梅要五五分。”
　　这是嫌不够！吴江有点恼怒，按捺着不爽退步：“七三分，不然我就跟季梅分去！”
　　吴海垂下眼皮，将眼底的野心遮住，“行。”
　　吴江却一直盯着他，呵呵笑道：“那咱们写个条子。”说着拿出纸笔。
　　吴海的脸色沉下来：“什么条子？”
　　“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写个条子，写清楚你三我七，免得以后有纠纷。”吴江把纸笔递给他。
　　“你不信我？”吴海质问道。
　　吴江心道信你有鬼，脸上笑呵呵：“咱们先礼后兵，都是为了以后的交情。”
　　他嬉皮笑脸的，但吴海心知他已经不信自己，便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语气强硬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彩票是我的，你给我只要三成，给季梅要五成，你不选我就只能选季梅。”
　　“你——”
　　吴海垂下眼帘，“给我比给季梅要少给很多，少给的都是赚。”
　　吴江神情变幻，最后咬牙道：“行！这次我认栽！”
　　“你是我亲弟弟，我总归不会帮外人来对付你。”吴海保证般地说道。
　　吴江脸上一点笑都没有。
　　…
　　一夜大雨。
　　姜芮书从昏暗中缓缓张开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下意识翻身，空荡荡的没有有一丝余温。
　　窗帘拉开的一瞬，和煦的阳光铺洒下来，天空碧蓝，似乎格外高远。
　　推开窗户，清爽湿润的微风裹挟着青草味迎面拂来，昨晚的大雨似乎将夏季的燥意都洗尽了，一夜之间就到了初秋。
　　姜大橘突然跳上窗台，尾巴甩得惬意，好奇地望着外面，似乎在研究铲屎官看什么。
　　姜芮书一把抱起姜大橘，狠狠吸了一口，感觉神清气爽，用完就扔。
　　早餐范阿姨炖了红枣粥，说是秋季到了滋阴补肺，姜芮书没什么意见，米粥熬出了米油，米香味儿特别浓，混合红枣的甜香，她什么都不吃能喝两大碗。
　　“秦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范阿姨突然问道。
　　姜芮书想了想，“大概一个星期吧，他那个案子要开庭了。”
　　“这次去的可真久。”
　　是挺久的，两人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出差这么久。姜芮书忍不住有点想他，口中说道：“一般出差不会这么久，他这次除了打官司，也是很久没休假，顺便在陪陪家人。”
　　范阿姨笑道：“看秦先生冷冷淡淡，没想到还挺恋家的，看来他家人关系挺好的。”
　　“这有什么关系？”


第680章　一个简单的问题
　　“在有爱的家庭长大的人才会恋家，你看倩倩这么厚道的人都不爱回家，她爸妈就是不爱她的。”
　　姜芮书听懂了范阿姨的话外之音，他家人关系好，以后他们结婚才好相处。她不由笑道：“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没意外的话他以后就在S市，就住凯旋公馆呢。”
　　范阿姨点到为止，笑着收拾餐具去了。
　　上午是彩票案再次开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姜芮书缓步走进法庭，敏感地觉察今天法庭上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被告这边，律师坐在代理人的座位上，旁边是被告吴江，吴海在他身边，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僵硬，上次开庭还十分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都是被告，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要比上次要远，中间仿佛有无形的隔阂，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和。
　　被告律师也一副凝重的神情，紧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难题。
　　她不由想起乔律师说这哥俩互殴进医院，将目光投向乔律师。
　　原告那边乔律师的状态很好，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乔律师精神奕奕地跟她微笑致意，跟对面的被告律师形成鲜明对比，原告季梅坐在旁边，神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回目光，她拂了拂衣摆坐下，拿起法槌，“现在开庭。”
　　…
　　“审判长，这是我跟同事聊天记录，提到了我中奖的事。”吴海向姜芮书提交证据。
　　姜芮书接过证据翻了翻，提出疑问：“我没记得错的话，开奖日期是2号，也就是周一，周五兑奖，你们这个聊天距离彩票兑奖已经一周。”
　　吴海解释道：“因为领奖第二天就是周末，第二周太忙，所以过了几天才聊起这事。”
　　“你在聊天中明显情绪激动，对于自己中奖的事十分兴奋，特地跟人提起自己中大奖，但是过了这么多天才激动地跟别人说你中大奖，感觉很刻意。”姜芮书还是有质疑。
　　“是刻意的。”吴海承认道：“本来我想着闷声发大财，但是又想到平时同事们经常帮我，应该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所以过了几天没那么忙才特地提起这件事，请同事们吃个饭。虽然是过了几天，但是中那么大的奖，别说一个星期，我现在都还很兴奋。”
　　这么说倒也有理有据，但姜芮书仍然觉得缺乏关键证据，“你的工作是……”
　　“我是车间工人，我们上班时间有严格要求。”他从侧面再次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自己去兑奖，而是让吴江去。
　　“中奖这么大的事情正常人应该会请假去兑奖。”
　　“我们领导特别严，平时不到迫不得已我都不敢请假，再说吴江对彩票站那一套比我熟，他是我亲弟弟，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干脆让他去兑奖了。”
　　姜芮书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吴江，“你们兄弟俩感情很好？”
　　吴海看了看旁边的吴江，没有直接回答：“这世上就我们兄弟俩最亲了。”
　　“先前被告申请延迟开庭是因为打架受伤，我知道的情况是跟你打架。”
　　“兄弟间有点摩擦，动动手很正常。”
　　“为什么打架？”
　　“就是拌拌嘴，心情不好，没什么事。”
　　回答不说无懈可击，但也没有什么漏洞，姜芮书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停止了询问吴海，将目光转向原告，“原告，你们可有异议？”
　　乔律师表示要看看证据，看罢便道：“审判长，一般人中几百万大奖要么会激动地昭告天下，要么闷声发大财，怕人知道了被人盯上，但是吴海先生兑奖第二周才告诉别人，而那时候原告已经知道被告中奖，并且去找过被告，要求他分割奖金——在这之后中奖的人才变成吴海先生，这是在太过巧合，吴海先生这份证据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彩票的所有人。”
　　姜芮书暗暗点头，“吴海先生？”
　　吴海神情晦暗，深深看着乔律师，口中解释道：“虽然比较巧合，但真的是巧合，再说好几百万的事情，哪敢随便交给别人？”
　　“你能相信你弟弟让他帮你兑几百万的奖，你弟弟应该也相信你可以帮他过手好几百万。”乔律师拿他刚才的话还击他。
　　“这是两码事。”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他，他不相信你？”
　　“我们当然相信对方，但这不一样。”
　　“如果是两码事，就是你相信吴江，吴江不信你，但你知道吴江不信你竟然还让他帮你兑奖，真是奇怪。”
　　吴海看着审判长，“审判长，现在应该是你在询问我吧？”
　　“抱歉。”乔律师十分歉意对审判席道，随后马上申请：“审判长，原告方请求询问第三人吴海先生。”见姜芮书看过来，她真诚地补了句：“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姜芮书原本已经要问完，点了点头，“可以。”
　　乔律师点头致意，随后把目光投向吴海，微笑着问道：“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请问吴海先生——现在那三百多万奖金在谁的账户上？”
　　吴海一下子没了声。
　　见他没吱声，乔律师再次柔声问道：“请问在谁的账户上？”
　　吴海嘴唇动了动，还没出声，乔律师突然提醒道：“这个问题我会请求法院查证哦！”
　　吴海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钱都在吴江的账户上，吴江让他到法庭上说彩票是他的，但钱不可能真的转到他账户下。
　　这原本不要紧，只要法院宣判下来，法律上认定了彩票是他的，那三百多万就是他的，吴江不给也得给，到时候他可以申请强制执行。但是现在对方律师这么一问，他什么打算都落空了，钱在谁手上没法骗人，他还要想帮吴江说话。
　　不过，还有吴江承诺的三成，他不禁庆幸自己跟吴江联手，没有相信季梅的律师。
　　“在吴江账户上。”
　　“为什么还在被告账户上？”乔律师把“还”字的语气咬得很重。
　　“这个问题涉及到吴江的隐私，我不好说。”吴海把问题推给吴江。


第681章　一码归一码
　　乔律师微微笑了笑，没有为难他，“询问完毕。”接着又提出要求，“审判长，我想询问一下被告。”
　　姜芮书点头表示允许。
　　乔律师将视线转向吴江，“被告，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吴海先生的三百多万彩票奖金在你账户上？”
　　听到这个问题，吴江目光沉沉看向乔律师。
　　“被告，请你回答问题。”姜芮书提醒他。
　　乔律师却微微一笑，没有等他的回答，提出了第二问题：“这三百多万的彩票奖金是什么时候转到你账户上的？”
　　吴江仍然沉默地用阴郁的目光看着她，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乔律师又是一笑，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兑奖的时候，彩票奖金是打在谁的账户上？”
　　吴海终于意识到这几个问题有多致命，如果彩票是他的，让吴江帮兑奖是他相信兄弟，但那么大一笔奖金也打在吴江账户上，而不是他这个中奖人的账户，怎么听都不合理。
　　不过，只要他和吴江找个理由，两人一口咬定有原因的也不是说不过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是打在你账户上，对吗？”见吴江还是没吱声，乔律师帮他回答。
　　吴海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连忙给吴江使眼色，快点给个回答。
　　吴江神情变幻，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眼睛紧紧盯着乔律师。
　　“吴先生？”这次乔律师催他回答了。
　　吴江脸色挣扎，过了许久，磨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对。”
　　“为什么打在你账户上？”乔律师再次提问。
　　吴海有了不好的预感。
　　“彩票是我的，钱当然打我账户上。”
　　“吴江！”吴海怒喝，“你疯了？！！”
　　“不要咆哮法庭。”姜芮书警告。
　　吴海还想再说什么，又怕法官警告，不甘心地缩了回去，连忙在桌子底给吴江打个手势，如果让彩票认定成他自己的，就要跟季梅平分，那可比给他翻倍还多。
　　吴江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只瞥了一眼就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