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曾爱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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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宁熠立马转过身。陈医生看着他，带着几分怜悯说道：“你不必找了。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孩子太小了，还是没能扛过去。你节哀顺变吧。”


第167章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喧杂的走廊仿佛在瞬间安静了，时间也在刹那间停止了。宁熠的嘴唇上下煽动着，仿佛下意识地重复着：”死了。”
　　陈医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宁熠突然转身拦在他身前，目眦欲裂的样子格外可怖，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几不可闻地再一次反问道：“死了？医生，你不是说有三成的几率存活吗？怎么才过了三个小时孩子就没了呢？我不相信。”
　　陈医生语气低沉说道：“孩子的确没了，我了解你作为父亲的心情，但还是希望你冷静下来。”
　　言罢，他抬步决定再次离开，而宁熠再一次挡在他身前，一步也不肯挪动。他的双眼紧盯着陈医生，周身的气场格外肃杀。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盯着他们，窃窃私语道：“这不是医闹吧？要不要报警啊？”
　　陈医生此时也沉下了脸：“宁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注意您的言行。”宁熠攥紧的手上青筋暴起，但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他收敛起眼中的暴戾，尽量平静的开口：“陈医生，我要去亲自去看，我要去确定……”话到这里，宁熠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出了下半句：“就算孩子真的没了，我也要亲自去确定。”
　　陈医生叹了一口气，“你确定吗？孩子刚送进太平间，你不然还是别去了吧！”
　　宁熠低垂着双眸看着地板一声不吭，陈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吧，你跟我来。”
　　宁熠跟着陈医生踏进拥挤的电梯，电梯里有人推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者，大声哭泣。他双眼仿佛无神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又缓缓地低下头去，只是顺着他额前凌乱的发梢可以看到他低垂的眼尾，这是濒临绝望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电梯下到负一楼时，里面只剩下了陈医生和宁熠两个人，电梯打开时一阵阵凉意透进来，带着骇人的阴冷，宁熠抬头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大门。他突然愣在了那里，不敢抬步走出电梯。
　　陈医生已走出去好选，却没有听到身后跟随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宁熠，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宁熠仿佛瞬间回神，他应了一声，才抬步跟上。
　　从电梯门口到太平间大门的距离不过区区20米，但每迈出一步，宁熠都像耗出全身的力气，阴冷的空气让他的指间都冰冷起来，可是他的掌心却意外的汗湿了。
　　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抬起双手犹豫了几秒，轻轻推开了这扇门。陈医生停在他的身后，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仿佛不忍直视这样的场面。反倒是宁熠，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踌躇不前，顺着陈医生指的那张床走过去。“踢踏踢踏”，死寂的太平间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走到那张床前，瞳孔不断瑟缩，但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地可怕，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一根地颤动，终于还是靠近了那张白布。看着白布下隆起的小小的一坨隐约还有血迹渗出，他可以想象这白布之下是怎样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他一分一分慢慢接近，直到最后剧烈颤抖的双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掀起被角的短短半秒，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露出了孩子的半个头颅，头颅上只有稀疏的几根胎毛，然后是大片大片粘腻没有完全干涸的血液。宁熠猛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僵直地站在那里。白布突然落下，落下时的风带起了阵阵血腥味。
　　转身快步离开的宁熠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陈医生有些紧张而又古怪的表情和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宁熠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在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撞来撞去，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与整个世界隔离，甚至直接无视身边好不容易找到他，正在大声呼喊他的杜晨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只是从某间房里透过的TSXDZ亮光不经意闪到了眼睛。他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安静温暖的空间里躺着一排排酣睡的小婴儿，他们有的吃着手指，有的瞪着眼睛吐泡泡，不论怎样，都是无比的鲜活可爱，让人能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当宁熠看到这些小宝宝时，他忍不住幻想如果这其中有一个是他和言梓沐的孩子，可能此时也像这些孩子一样在某张床上睡着。
　　身边有行人经过，看着他讶异的睁大了眼睛，仿佛见鬼了一样。宁熠有些困惑的看过去，看到了那人眼里的怜悯。那个老太太看着他的脸开口道：“孩子，不要太伤心了，再难熬过去的事情始终都会过去。”
　　宁熠不明就里，直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是一片湿意，他没什么表情的随意抹了抹。
　　跟在他身后赶过来的杜晨风，即使只看到他微红的眼眶，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试探着开口问道：“三儿，言梓沐醒了，你要不要……”
　　这句话把身处在另一个世界的宁熠拉了回来。他看着杜晨风怔怔地说着：“他在哪里？”
　　杜晨风回答道：“他在住院部顶楼的1721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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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成接到陈医生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当跑到1721号房门口时，他喘了口气有些忐忑的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一室的白，和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都让人难受。然而更让人难受的是，言梓沐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对言梓沐来说蒋成是他的亲人，对蒋成来说亦然。
　　蒋成开口时都不敢太大声：“梓沐？”言梓沐偏过头来看他，先是怔愣着，渐渐地才露出一抹笑意：“蒋哥。”
　　蒋成看着他笑，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又有些窝火，他暗暗发誓绝对不让宁熠那个混蛋好过。面上却微笑着，踌躇着想要说着什么。
　　此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第168章　不曾说过，无法放手
　　或许某种感情的碰撞，可以简单的开始于视线相交的下一秒。而这种感情的破碎，却往往也终结于视线相交的下一秒。
　　宁熠的眼里有愧疚，有悔恨，有疼惜，更多的却是害怕。言梓沐的眼里空荡荡的只印着宁熠的影子，仿若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除了冷漠，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样的眼神，让宁熠连开口解释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言梓沐，眼里多了一分祈求和希给。
　　他情愿言梓沐打他骂他，甚至可以杀了他，也好过现在这样直接忽略了他，仿佛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自己。他感觉他的心上被言梓沐系了一根线，只要他一使劲，就能让他的心支离破碎。
　　然而他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应，就被暴躁的蒋成一把推出了门外。
　　蒋成一把将宁熠按在墙上，一拳挥在他的鼻梁上。鲜血立刻就从宁熠的鼻孔里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宁熠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鼻子，摸了一手的血。此时跟着冲出门外的杜晨风，紧张的拦在两人中间，防止蒋成再出手。
　　宁熠看到满手的血，他却没有任何要发怒的征兆，他转身想要进病房。他这种反应，把蒋成的怒火瞬间点燃。
　　宁熠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背心里突然受了一脚。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门才没有摔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成扯住他的后衣领，他没站稳就往后退了几步。
　　蒋成一脚踹在他的膝窝处，他猛的就跪到了地上。身后传来蒋成的嗤笑声：“宁熠，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见阿沐？你想见他，就在这里跪到他愿意见你为止吧。”说完经过宁熠的身边，“砰”的一声的关上了病房门。
　　宁熠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居然就这样跪在言梓沐的病房前。杜晨风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却执拗的一动不动。
　　过了二十分钟，病房门被打开，黑着一张脸的蒋成，语气不悦的开口：“进去吧，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完，然后再也不要出现阿沐的面前。”
　　宁熠静静地站在言梓沐的病床前，言梓沐一直看着窗外，窗外冬日的光影照在言梓沐的脸上，还是一如当初的温柔美好，只是缺少了那抹最动人的微笑。他线条温和的侧颜，不笑的时候突然显得那么的单薄。
　　言梓沐在某一瞬间突然感叹道：“今天的太阳好像比以往更温暖呢。”，宁熠的眼眸颤动了几许，看着言梓沐的目光格外温柔多情。
　　言梓沐转过头来对上的正是这样的目光。但他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开口时的声线有些低而忧伤：“宁熠，我们的孩子没了。”
　　宁熠眼里瞬间又充满了绝望，他想起了太平间里那具小小的尸体。言梓沐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走…你是我的执念…神，自顾自的说到：“宁熠不该在一起的，就算是强求，也终究无法在一起。你不爱我，是我强求了，所以不得善果我也不埋怨。可是我的孩子他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我无法接受因为你一个选择，就让连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宁熠你不该来找我，因为就算是你说你真的后悔了，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宁熠的心被这些话撕的粉碎，他克制不住上前把言梓沐拥入怀里，语气颤抖着开口：“不是这样的梓沐，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伤，如果我知道孩子有危险，我不可能不救你的，你相信我好吗？”
　　言梓沐挣开他的怀抱，宁熠不敢不放手。他只能祈求般有看着言梓沐，再次开口：“你告诉我，你想要怎样。只要你想，我可以连命都可以给你，你……不要把我当作陌生人可以吗？”
　　言梓沐看着他，淡淡的笑开了，带着三分落寞七分自嘲：“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陌生人不是吗？如果当初我不去好奇你的一切，那么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既然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陌生人，那就做最单纯的陌生人吧。从此以后，你和我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也最好永远也不再相见。”
　　宁熠满身的伤口都在痛，但是因为心被撕碎了，反而痛得麻木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想过要放弃。他俯身在言梓沐的唇上印上轻轻的一吻：“梓沐，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真的要离开，不如亲手了结了我。”
　　然后还没等言梓沐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拿过床头那把水果刀放进言梓沐手里，拽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推。
　　言梓沐反应过来，连忙使劲转了手腕。但是锋利的刀尖，还是在宁熠的胸膛上划拉开了一长条口子。言梓沐连忙用手帮他捂住他的伤口。对着吓傻的杜晨风开口到：“快去叫医生。”
　　言梓沐看着不断从指缝里漏出的鲜血皱了皱眉头。宁熠看着他皱眉头却笑了起来，他温柔的开口道：“梓沐你是不是嫌脏，别遮了就让它流的干干净净吧。如果我死了，你能原谅我，那我愿意。”
　　他话音刚落，言梓沐就抬起了头，看着他带着几分冷陌的开口：“宁熠你觉得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你错了，在我心里，你连我孩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死了只会让我身上担了一个污点，让别人有理由可以议论我的生活。所以，我从没想过要你去死。如果你真的想死，也请你不要死在我面前。”
　　宁熠眼里刚刚亮起的光瞬间熄灭：“你……真的永远不想看到我了吗？”言梓沐看着他，无比认真的回答他：“我不想再看到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熠半晌不说话，言梓沐也不会主动开口。即使感有湿热的液体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他也没有再去过问。
　　最终宁熠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梓沐，我爱你，所以即使你恨我，我也不愿意放手。我可以答应你所有事，除了失去你。”


第169章　开始与结束
　　宁熠的话让言梓沐沉默，直到医生把宁熠扶到急救床上准备推走，他都没有抬头再看他一眼。
　　但是宁熠还是不肯罢休，在躺下后一把握住他的手。因为医生在一旁焦灼的等着，言梓沐不得不面对他。
　　他看着宁熠，眼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清。突然，他低下头朝宁熠靠过去，恍然间让人觉得他是想给出一个吻。
　　宁熠的眼睛诧异的睁大，随着言梓沐一分分的靠近，他的鼻尖冒出了汗珠。就在离他的嘴唇无限接近的时候，宁熠突然有些心慌意乱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反而耳边传来一句低到只够两人听见，把宁熠瞬间推入深渊的一句话：“宁熠，我不恨你，我只是恶心你，所以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因为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宁熠睁开的眼里，伤痛那么明显，他情绪激动的想从床上坐起来。言梓沐出手的速度极快，一个手刀劈下去宁熠直接昏了过去。
　　“医生，推他出去吧。”做完一切，他恢复冷漠，平静的跟一旁看呆的医生说话。他看着被推出去的宁熠，嘴角微微煽动着，窗外有风吹进来，于是风里回荡着那句话：“再见了，宁熠。”
　　直到那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过身。看着窗外光线温暖的太阳，忍不住伸出去触碰阳光，看着阳光从指尖透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单薄却显的格外坚强的笑意。
　　从这一天起，言梓沐在绝望的灰烬里重生。而宁熠，在惶恐中坠入后悔自责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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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这个世界会有猝不及防的伤痛，对顾老爷子来说他一生也就经历过两次。一次失去儿子，一次几乎失去孙子。
　　所以当言梓沐苍白着一张脸，向他询问当年他父亲出事的经过时，他不再做任何保留。
　　之前在钢化厂被烧的时候受的刺激，跟当初那件事有关的记忆，言梓沐已经全部想起。他想起父亲骗他出去找警察，他想起他转身过后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想起把他迷晕的那个人就是。。。顾淮雨。
　　加上顾老爷子对当初那场事故的详细调查，凶手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他的眼里一片幽深，“爷爷，帮我找一个人，这次绑架的头子，他叫刀疤。”
　　顾老爷子在接触到他眼里的深沉和阴郁时，心里一惊。片刻却也明白了为什么，顾阳出事这么久以来，他也调查了顾淮雨，有些事实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而言梓沐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他知道即使是亲姑姑，言梓沐也不会放过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或许还要她以命相偿。
　　顾老爷心里觉得分外难受，长叹一口气，老人的身上要强了一辈子，此时却露出少有的脆弱和疲惫：“人我会帮你找到，但是阳阳，给爷爷一些时间，我会让你姑姑主动为她所做的事承担后果。”
　　言梓沐沉默良久没开口，父亲的事是他唯一不可以妥协的。顾老爷子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恳求：“孩子，爷爷不想看你双手沾上亲人的鲜血。就算是要你姑姑偿命，爷爷帮你做吧。反正爷爷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怕这些。”
　　言梓沐看着老人皱纹深深的脸上落下浑浊的泪水。他还是心软了，“爷爷，我并不一定要她死，只要她为她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如果她不愿意认罪，您还是把一切交给我吧。”
　　顾老爷子知道这已经是言梓沐做出的最后的妥协。他拍了拍牛寺歹朱彳亍云力纟且言梓沐的手：“阳阳，是爷爷对不起你。”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言梓沐收起脸上的冰冷，带着微笑，耐心地为顾老爷子擦干泪水。“爷爷不要伤心了，我生了一个宝宝，是个男孩儿。我还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