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再甩我一次-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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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这边盛行阿尔卑斯式滑雪,也就是俗称的高山滑雪,她先在平地上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来到滑雪道上。
江峥衡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她过来,问了声:“怕吗?”
阮悠闻言,倏地笑了:“你小瞧我?”
他看见她眼底的光彩,心中不禁回暖,转头望向无垠的雪地,微勾着嘴角:“比比?”
“好啊。”
第81节
阮悠答完,深深呼吸一口,倏地就冲了下去。
这感觉太刺激,像极了昨晚在采尔马特的疯狂奔跑,周遭事物都不存在了,唯独自己是真实的。
滑到兴头上,她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江峥衡。
后者也不甘落后,在她出发后,随即跟上,却终究晚了一步。
阮悠在平地上越发如鱼得水,越滑越快,心中生了些雀跃,这几日被江峥衡“压榨”得太惨,眼下能扳回一局,也是不错。
江峥衡倒是未料到阮悠滑的这么好,见她有了兴致,滑得越来越远,自己也来了劲,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公司众人见他们逐渐脱离人群,心中想的却是不要上前去当电灯泡,免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以,纷纷远离他们二人,好腾个地儿出来。
耳畔的风声越来越急,刮擦着阮悠的脸颊,有轻微的痛感。
她想起那一年,阮仲林带着她滑了很远,滑到了一处隐蔽之地,在那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美得令人炫目,至今也难忘。
突然很想再去看看,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以放声地告诉爸爸,她自己也能来这里了,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了。
你可以放心了。
她凭着微弱的记忆,卯着劲儿朝那处地方滑。
不知滑了多久,身体好像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了。倏地,她猛颤了一颤,像是地表突兀地震动起来,整个雪地都在跟着摇晃。
回头去看,江峥衡已经被她甩得远远的了,只能依稀见着一个小黑影。
上空传来一声巨响,她惊恐地抬头,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渐渐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紧接着,无数的雪开始耸动着,摇晃着,她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四周全都是空茫的白色?
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声嘶力竭,仔细一听,好像又没有,大概是错觉。
在最后一刻,她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安了心,还好,他离得太远。
他是安全的。
那就好。
巨大的响动声越来越近,以惊人的速度逼迫而来,将她的耳膜震得生疼,瞳孔随之扩大,直至,什么也看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79章 chapter 78
阮悠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 她有了一对可爱的宝宝,如她所想,一男一女; 皆大欢喜。
可是很奇怪; 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只记得; 那个人是在雪地里跟她告白的。
雪地; 多么浪漫。
除此之外,她还记得; 他跟她求婚时,放了一整夜的烟花; 整个长泞都是五彩绚烂的,像她曾经去过的瑞士小镇一般美丽。
阮仲林十分疼爱这一对外孙; 去哪儿都将他们带在身旁。终于; 在他们满十五岁时,阮仲林带着他们去了阿尔卑斯山滑雪。
阮悠因为身体不舒服; 留在酒店泡温泉; 并未随他们同去。
她在酒店里等待着他们归来,可等到晚上,也不见人影。
她等啊等,又等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 有人告诉她,他们失踪了,消失在了一场雪崩里,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相信,跑去雪场确认,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事故现场。
她挖啊挖,使劲地挖,双手都冻烂了,失去了知觉,只知道重复同一个动作。
可是她挖不到,眼泪都哭干了,也挖不到。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抱起了她,替她擦干眼泪,将她按进怀里。
他的怀抱好温暖,令她忘记了所有伤痛,好想就这样被他抱着,靠在他的肩头,再也不醒来。
可是那个人一直叫她的名字,一直呼唤她,他的声音都哑了,透着深深的沉痛与后怕,她听得好心疼,不想再让他伤心了,于是,放弃了温柔乡,缓缓睁开了眼睛。
阮悠只看到无边无际的白,晃得她眼睛疼,想抬手遮一遮,却发现毫无力气。
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
她的脸颊就挨着他的颈侧,嗅到一阵浅淡的冷香,神思有些恍惚,她一时忘了发生过什么。
有什么轻微的声响,滴答,滴答,敲击在静谧幽远的空间里。
她转了转眸子,缓缓往下看,看到一滴一滴鲜红的液体在往下滴。
她受伤了?
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血,因为鲜红的液体是从江峥衡的袖子里滴落的,沿着手背一路蜿蜒,像没有尽头似的。
她心下一颤,动了动唇,发出艰涩的声音:“你怎么了?”
吐出的气息喷薄在空气里,形成一团雾气,很快散去。
江峥衡没有反应。
阮悠慌了,抬不起手,只能用唇去寻他的脸,触感一阵冰凉,她语带颤意:“你流血了。”
江峥衡似乎才将转醒,缓缓转过头,与她的眸子对上。
倏地,他整个人像是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散下,四肢百骸都恢复了知觉。
还好,她醒了。
没有人知道,他亲眼看见她被雪覆盖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停滞了。
大脑停止运转了几秒,他扔下一切冲过去,不顾雪块是否还在滑落。
他被她甩得太远,跑过去时已经精疲力尽,这场灾难也暂时性的告一段落。
在她被掩盖的位置拼命地寻找着,不停地刨着雪,一下一下,忘了停止。
不知道挖了多久,累到极点,身体都没有了知觉,可左手噬骨锥心的痛感却源源不断,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倒下。
谢天谢地,这只是一场小型雪崩,且阮悠被掩盖的位置正是雪崩的通过区,他终于看到了她的手。
他喘着气,继续刨着她周身的雪,面容显露出来,白得血色全失,双唇也透着不正常的颜色。
他搓着双手,尽量使其暖一些,贴着她的脸颊,传递给她一些温度,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唤醒他。
阮悠没有反应,江峥衡便继续挖着,想让她全身都出来,可双腿埋得太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双手抱着她的腰,拼命往上拉扯,双臂用了太大的力,似乎连血管都要暴裂开。
若是在以前,或许不用如此费力,可是,他的左手……
到底还是将她给弄了出来,随之带来的,是从左臂处流下来的鲜血。
他顾不了那么多,迅速将滑雪服脱下套在她身上,艰难地背起她,远离此地。
说不清楚,它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两个人皆会遇难。
“你到底怎么了?”阮悠的声音里已有哭腔。
“别怕。”江峥衡迈着沉重的步子,想腾出手摸她的脸,却毫无办法,只能低声道,“安全了。”
“你放我下来,你的手在流血……”
阮悠又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江峥衡已经背着她走了很久,想着应该远离了危险区,便找了个遮风的地方走过去。
此处颇为简陋,甚至连山洞都算不上,它只是诺大雪山上一个小小的凸起处,周遭布了几块山石,勉强充当挡风之地。
江峥衡将她放下后,自己也随即倒在一旁,像突然之间力气全失,再也爬不起来。
阮悠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他整个人都暴露在风中。
“你把衣服穿上。”她声音里有了哀求的意味。
江峥衡转动着眸子,看了她一眼,唇边有浅淡的笑意,轻声答:“你过来吧,我不想动。”
阮悠鼻头一酸,暗自忍住。
她知道,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力气,身子被冻得发僵,麻木得不像自己的,可还是一点点地在地上匍匐着,慢慢向他靠近。
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却硬生生叫她尝出遥遥相隔来。
终于要碰到他时,江峥衡突然伸出了手,用了最后的力气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阮悠也努力往他身上靠,想将外套给他搭上,让他暖和些。
“好久,都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呆在一起了……”
江峥衡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声音低得可怕,却还是叫阮悠听见。
她瞳孔闪了闪,鼻子酸得更厉害了,胸腔堵着说不出话。
“悠悠。”他已经完全闭上了眼,全在靠意识发声,“回去后,和我做个交易,好不好?”
阮悠嘴唇微颤,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脆弱:“你别睡啊。”
千万别睡着,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你别睡,好不好?”她用下巴点着他的额头,痛苦地吞咽了一下,“我跟你讲讲我刚刚做的梦,你别睡。”
“我梦到你跟我求婚了,放了一整个晚上的烟花,很美。”
“我们生了一对很漂亮的孩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阮悠的双眼湿润了,声音哽咽得不像话:“爸爸很喜欢他们,我们……我们生活得很幸福,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没有得到回应。
突然之间,心脏好像卡了卡,忘记了跳动。
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好不容易伸到一半,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响起。
第82节
“真好。”他说,“可惜,是个梦。”
一滴透明液体打到他晃动的眼睫处,接着,又有第二滴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滴又一滴,他尝到苦涩的味道,好像整颗心都跟着难受了起来。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别睡……”
“你别睡好不好?”
阮悠终于摸到他的脸,触感湿冷,全是她的泪水。
江峥衡微微勾了勾嘴角,渐渐的,这抹笑意凝在了脸上。
阮悠慌乱地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复,她不放弃,一声又一声地叫着。
恍然间,似乎听见有其他人也在叫他的名字,不止他,还有人在叫自己。
她凝神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有简逸之,还有vera,也有其他更多人的声音。
她用尽全力去吻江峥衡的额头,呼吸散在他发间,闭上眼祈祷:“我们得救了。”
救援队找到二人后,迅速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阮悠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在雪地里埋久了,血液不畅,四肢麻痹,有些受寒,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打了点滴,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要下床去看江峥衡。
简逸之阻止了她,只说,他的情况比较严重,不是因为受寒,而是因为手上的旧疾。
她惊诧不已,慌忙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她,江峥衡的左手早年受过很严重的挫伤,平时应该是要小心将养,不能负担过多的。可他在雪地里又是抱又是背的,什么都用上了,还在雪中刨了许久,以致寒气入侵,现在整条左手肿的不行,可能要考虑动手术。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瑞士这边的医院没有他之前的病例分析,也不敢茫然下手,当然,将病例表从中国调过来是一个方法,但最好的建议是回国找之前一直替他治疗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才是最保险的。
阮悠听完,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旧疾?左手的旧疾,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回国时,几次将目光投向他的左手,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还有那次在超市也是,他从不用左手提东西……
江峥衡中途短暂地醒过一次,第一件事便是问阮悠的情况,得知她无大碍后,医生接下来便告知他手术的事情,听完医生的建议,他表情淡淡的,只坚持回国做手术。
众人自然是尊重他的意见,只是这次度假他也不能圆满进行下去了。
简逸之留了助理在这边处理接下来的事,先陪江峥衡回国。阮悠的问题不大,按道理说是应该留下来继续调养,待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国也不迟,可她坚决要同他们一起,简逸之也拦不住她。
回国的途中,江峥衡一直昏迷,再也没醒过。
简逸之在上飞机前就安排好了医院的事情,也和江峥衡之前的主治医生联系好了,待一回长泞,便将他立即送往手术室。
阮悠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这感觉,像回到了当初阮仲林进手术室时的光景。
她枯坐了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抬头,是展叙。
她从未见过展叙如此慌乱的模样。
“怎么会弄成这样?听简逸之说你们遇见了雪崩,峥衡的手……”
他说到一半,倏地顿住。
阮悠感觉展叙可能隐约知道些什么,目光擒住他,问:“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当初离开时,他还好好的。
展叙愣了愣,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空茫,良久,他倏地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苦涩。
“他啊,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只在乎,是不是有人抢他的东西……”
第80章 chapter 79
展叙此人; 从小是个不怕事的主儿。
偏他又不像一些叛逆青少年,譬如施樾之流。他总是将自己伪装得很好,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在长辈面前,一张嘴更是甜得没边。
这样的人; 段位太高; 心思也深。
虽他见着谁都是一副笑脸; 可要细数起来; 能得他真心相待的人,少之又少。
江峥衡却是其中一个。
展叙后来常常在想; 江峥衡这个人,比我高比我帅还比我能打; 谁想和他当朋友啊?
可是,不得不承认; 缘分到了; 挡也挡不住。
那是高三即将来临前的一个暑假,开学前几天; 他在学校后巷的一家网吧打游戏; 没带人。
偏就这么巧,被三中那帮孙子给堵了。
那帮人和他一向互看不惯,平日里大大小小摩擦不少,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当时; 施樾的人也在,可他们却是冷眼旁观。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展叙若倒了,那他们樾哥就是芜一当之无愧的头了。
三中的人不少,怎么着也得有七八个,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招架不住,深知这样下去自己铁定要挂彩。
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跑,以后总有机会收拾他们。
他寻了个空子,撒腿就朝学校的方向跑,那附近应该有学校里的人在,好歹也能替他挡一挡。
几乎跑掉了他半条命,终于瞅着前方一个人影,实在是跑不动了,抓着那人就不撒手,只知道大口喘气。
那人垂眸,冷冷清清的眸子睨了他一眼,手上还夹了根烟,燃到一半。
展叙与他对视,心下一惊。
好家伙,不是我们学校的啊?!学校里没这号人物啊?
可见他穿着气场,也不像是三中那群流氓混混啊。
眼见着那群人快追上来,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腆着脸问:“哥们儿,是芜一的吗?帮个忙成不成?”
对方又看了他一眼,却是轻轻甩开他的手,理也没理他,便要往外走。
展叙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