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身体里的那个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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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我而言,谢冬荣则平静得多,“看来您跟先王的关系不错。”
我那舅舅笑了,“二十年前的话,关系的确还算可以的,现在…… 毕竟他在位的时候,我们家可遭了殃呢,但也是因为他,我和姐姐活了下来,好歹有了个住处。”
“想起来,那可真是个没用的王啊。” 半笑着,我这舅舅当着皇室亲戚的面,说了皇室坏话。
谢冬荣没有过多的表示,他脸上表情不变,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先生……” 我忍不住出声。
“先生?我是你舅舅哦。” 这位老书生轻轻挑了下眉,纠正道。
“…… 我是想问,今后安果会一直住在这里吗?会不会被新王派人要回去?到时候您……” 说到一半,我意识到这可能涉及到一些敏感问题,于公于私都不合适,所以渐渐地底气有些不足。
便宜舅舅凝视着我,默了一会儿,他说:“我也常常想这个问题,但总得不出结果,于是就决定顺其自然了。”对于这个问题,这人显然是一副 “到时候再说” 的态度。
当是时,安果又不知从哪儿回到了会客室。
“好了,” 我这便宜舅舅摊手,“给你们准备的房间,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约摸是考虑到了谢冬荣轮椅的问题,这个房间被安排在了一楼。
没错,是 “这个房间”。
虽然是两张床,并且还用隔板将两边分隔开来,但这是一个房间,毋庸置疑的。
所以,这两天晚上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谢冬荣睡在一个房间了吗?
这简直是上天赏我的!
“旁边那间就是浴室,该备的都给你们放在一起备齐了。” 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这安果说话的口吻却比大人还要冷硬,“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另外,” 她看了眼光脑,随即转过脸来对我说:“沈依阿姨让我交代你,好好照顾冬荣。”
亲爱的老妈,你可能不知道,此时此刻你口中的冬荣眼见着都要将轮椅的扶手给直接掰下来了。
安果走后,这房间终于成为了我与谢冬荣的二人世界。
我暗暗瞥了谢冬荣一眼,“呃…… 你是不是第一次跟别人一个房间睡?一时之间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毫无疑问,我说得是废话,谢冬荣自然也不打算回复我,而是立马褪下方才在会客室时的礼貌外壳,扬起下巴,拿出了惯常的公主做派,一指分隔开两张床的屏风,说:“没有多余的事尽量别往我这边走,特别是在晚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听见他强调 “晚上” 这个词,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又想起了什么。
而且,他这幅小学女生非得划个三八线的模样,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为什么他就默认自己是占的这边?合着不给我选择权?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因为就算提出来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让给他。
“怎么?怕我晚上偷袭你?” 我便拿出地痞流氓的做派,往他床上一座,登时,他那如杀人般的目光立即刺过来,几乎将我刺了个对穿。
短暂的僵持后,他的面部肌肉放松了,“就你?” 他面露嘲讽,“你大可以试试。” 他说。
看他这架势,估摸着如果我真那么做了,少不了会给我来个断子绝孙脚。
“哦,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说着,我往屏风的另一边走去,我很想知道我走后谢冬荣会不会拿个杀虫剂将我刚刚玷污过的那块床单喷个一百遍。
偷袭?试试?谁他妈敢啊!一头倒在床上,松了口气一般,我闭上了眼。
其实我就是口嗨罢了,谢冬荣现在才十六,估摸着只算是个半大的少年,我可不敢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阴影,要是等他长高长壮了,就 “童年阴影” 这一项罪名,就够我吃一顿拳头了。
而很可悲的是,我十分清楚,就算到时候他揍我,因为理亏,我也不会还手。
我本想趁此机会睡个觉,可谢冬荣轮椅四处走动的声音老是令我心慌,不久后,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寝室也不是纳明,很多他需要的东西都没有专门放在他够得到的位置,我坐起了身。
这屏风虽然将两边分隔开了,但布料却是那种雾面的纱制,那头的人在干什么,几乎可以通过屏风大概判断出来。
就好比此刻,我就看见谢冬荣在尝试伸手去够那边书架上的一本书。
·
“喏。” 将书交给他的时候,见谢冬荣那架势,就像是当即要拿书当板砖来掷我了似的。
这人真真好不讲理,“不是叫你没事别过来?” 这是他代替 “谢谢”,跟我说的话。
“我没事,你有事。” 我将放在上面的书一本本拿下来,放到桌上整整齐齐码好,确定刚好在他能拿到的位置后,我转身,带有邀功性质的看着他。
谢冬荣动作一顿,旋即蹙起眉,立马操控着轮椅背对我,活像个被登徒子调戏了的良家妇女。
第三十章 节
到的时候天色本就已经不早了,不多时那安果便来招呼我们吃完饭了。
在网上,通过跟老妈的短信交流,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这便宜舅舅名叫沈凡,家中排行老三,年少时与马伦王交好。
沈家夫妇原本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沈非,二女儿沈依,三儿子沈凡。
不知可不可以说是 “幸运”。按理来说,大儿子犯了那样的事,一家子应当都逃不过才对,但最终上面却 “大发慈悲”,为沈家留下了一儿一女。
而这个局面,居然还是当时的权力被架空的马伦王极力干涉后的结果,
可能是觉得留下的这两个实在是毫无威慑力吧,二女儿,也就是我妈,当时只是个满脑子想着恋爱的傻姑娘而已,而我那便宜舅舅沈凡,当时就因为体弱多病外加胸无大志常年被贵族圈里的人所嗤笑。
沈家唯一看得过眼的继承人,只有大儿子沈非,可惜他走了歪路,害死父母后自己也难逃厄运。
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另一个舅舅老实本分,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沈家是不是就不用遭殃了?那我是不是还可以混个贵族当当?
筷子轻轻放在碗上的声音是听着有些扎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不太熟,这饭可以说是吃得沉闷无比。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落针可闻。
谢冬荣从始至终都不说一句话,手持餐具,轻轻将食物放入口中缓慢咀嚼着,仪态端庄优雅,仿佛在跟他对面的 “儒雅书生” 沈凡比斯文。
安果年龄虽小,但终究也是当过公主的人,坐姿仪态等问题自是不必多说,偶尔,她还会为她的老师也就是沈凡先生夹夹菜。
纵观全场,我猛然发现,这四人中就只有我一个人看着最粗鲁。
“小树?” 便宜舅舅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怎么在发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 没有,没有……” 我讪笑着,“很好吃,这些是家里的厨子做得还是…… 您亲手下厨啊?”
像是在为我主动挑起话题感到高兴,便宜舅舅将餐具放好,拭了拭自己的嘴角,十分正式地回答道:“家里穷,请厨师不太现实,我平时也有自己钻研菜谱,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哇,看不出来啊,那外面那些盆栽呢?我看它们长得挺好,在别的地方都没见过。”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此刻才问出来。
“也是我栽培的,平时就喜欢弄这些小玩意,调养身心,哦,对了,后院有块地,平时种点蔬菜水果自给自足也是很不错的。” 便宜舅舅似乎很高兴我问起这些,他此刻的神气,倒是在他原有的气质上多填了几分神采,“后院有棵咏栗树,现在四月了,昨天去看的时候已经冒出了几朵,大概就是在这几天,咏栗花就要开了,要是你们能看见就好了。”
说着,便宜舅舅的视线悠悠转向窗外,也不知他看见了什么。
这个地方真好,也很适合他,他在这里生活,应当会比住在都城中心舒服一些吧。
看着我这富有诗情画意的便宜舅舅,我不禁想起我那还在为钻石项链发愁的我老妈,分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观念却相差这么大呢?
“老师,药已经放在你床边了,记得吃。” 安果的话语适时令逐渐转向另一种氛围的室内忽然又变得生活化起来,我转头看着这个年仅十四岁却异常严肃认真且会照顾人的小女孩,想——她以往真的是公主吗?
怎么到了这个宅子,却感觉更像小丫鬟一些?
但沈凡显然又不是那种会欺压小女孩的类型,这安果显然是自愿的。
“好了,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让一个小朋友操心多不好意思?” 沈凡摸摸她的脑袋,“你不是说想去河边看看夜市?” 说着,他目光转向我和谢冬荣:“还是很有趣的,特别是晚上,有兴趣去逛逛吗?”
其实我是想去的,但……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谢冬荣,感觉他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像是窥探到了我的想法,谢冬荣转过眼,“你想去就去,看我干什么?”
果然,这家伙对别人无论多么彬彬有礼,到我头上就会变得暴躁冷硬起来。
“你就不想去?” 我问他。
谢冬荣微微抿嘴,“房间里有几本书我觉得很有意思。”
闻言,沈凡轻笑一声,“那小树就跟果果一起去吧,我和冬荣守家。”
“守家”?这个词汇令我思绪微滞,如果能有这样一个家,的确挺好的,哪怕只有短短的两三天。
·
最终我自然是顺利出门了,不过…… 安果跟我着实是不熟,一路上她都没有跟我说话的打算,算起来她跟谢冬荣也算有点亲缘关系吧,啧,怪不得那么像。
这个地方应当算是都城边缘的某个小村落,科技水平处于发达与不发达的边缘,依山傍水,比起都城中心,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我和安果沿河岸走着,不多时便听见市井的嘈杂,连带着逐渐逼近视线的一簇簇灯火,与水光交相辉映着,点亮了我们的视野。
“如果沈先生也来就好了。” 我垂眸看着安果的侧脸,尝试用这种方式开启谈话。
搬出沈凡果真有用,只见安果微微蹙眉,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今天老师已经跟你说过了,他是你的舅舅,不要叫他‘先生’。”
“因为还不太习惯嘛,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人,忽然天降一个舅舅,太意外了。” 笑了笑,我说。
安果果然生气了,她转过脸来,极力平静同时又极度愤怒道:“老师可是一直都知道你的!居然说‘都不知道有这个人’?你也太不像话了!”
说着,我俩已经走到了一个摊位前,“我也觉得很抱歉,所以我决定给他买点什么东西当见面礼…… 嗯,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晚了。”
安果冷哼一声,“本来就晚了。”
“所以我决定给你送你一个小礼物,” 说着,我拿起一个发卡,方才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我老妈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有那样的表情,“这样肯定会比我直接送他见面礼更令他开心吧,因为我看见,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安果并没有因此对我有所改观,而是说:“偷奸耍滑!”
当然,最终我还是买了,然后她着板脸色,硬是不接。
看她的表情,我知道她是喜欢的,最终我将这手工制的精致小夹子塞进兜里,再做打算。
闹了这么一出,还算是有点效果,好歹安果最终还是愿意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了,让我不至于太过无聊。
到这集市来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与安果年岁相仿的女孩,她们如同一群群小燕子一般笑着闹着从我们身边飞过,我注意到她们脑袋上都戴着由不同颜色花朵组成的花环。
显然,安果与她们是格格不入的,她身上有着的,是专属于公主的高傲与在皇宫内磨砺出的成熟气质。
这些小女孩接不接受她是一部分,但我想更多地,可能是她也不屑与她们为伍吧。
但她眼中专属于少女的光,却也是真的。
趁安果走远后,我找了个集市上卖货的女子,问:“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些小女孩头上戴的那个花环哪里买啊?” 我想给安果整一个。
她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关键是,别的女孩有的,她也应当有。
“你是从城里来的吧。” 那老板娘看着我,笑道,“这是老都城的习俗了,现在只有我们这地方还在弄呢,以往啊,咏栗花开的时候,都城的女孩们会戴上妈妈为她们扎的花环,一起去赏咏栗花,那花冠啊,都是妈妈给扎的,店里不卖。”
妈妈吗?我记得,马伦王的妻子在生下公主后不久就过世了。
现在,刚退位的马伦王也悄无声息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我想,安果的成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终我不得不打消给安果也整一个的念头。
安果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上,她话比来时多了些。
我那舅舅生活规律作息健康,我和安果从集市上回去的时候,安果看了眼时间,说:“老师已经睡了,你也早点回房睡觉吧。”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扭头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终究没好意思叫住她
因为一个年长的大哥哥不知道回房间的路该怎么走,着实是有些丢人的。
但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至于迷路吧。
可绕了大半天,却还是没有搞清这路的眉目。
主要是因为沈凡养得花花草草太多,我总觉得这某朵方才见过,可转过头,另一朵却比刚才那朵更接近之前见到的那一朵!
于是我晕乎了。
最终我来到了一个我从未光顾过的地方。
我想,这儿可能就是我舅在饭桌前说的那棵树吧。
咏栗树。
那是一棵很大的树,一个人敞开手臂可能都环抱不住的那一种,同时又很高,枝丫几乎覆盖到了了这二层宅子的顶端,上面结满了粉色的花骨朵,如今已有些悄然绽放,不知道过几天等花全开了,会是一副怎样壮观而瑰丽的画面。
不过此刻,就算仅仅只有几朵花盛开在这稀稀落落的月光下,于我而言,也是一副秒到极致的画。
想必他不知道我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散着头发,微微抬眸,平静的目光穿透了咏栗树的枝丫,像是从中看到了别的什么。
而我只看到了他。
第三十一章 好梦
不待我接近,谢冬荣便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他转过眼来,月光下,他的眼神仿佛沾染上了丝丝寒意。
“要是能在这几天开就好了。”我笑了笑,走到他身后,握住推轮椅的把手。
谢冬荣低头,微微蹙眉,“我不是在想那个。”
“我也只是发表一下我的感想嘛。”凝视着他放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我放轻了声音,“你穿得好薄,不冷吗?”
对方并不回答,而是转过操控着轮椅径直向前走去,我对他的反应倒也并不意外,只加快步子,跟在他身后。
“集市上还蛮有意思的,要是你去了就好了。”
“为什么不去呢?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了,不看看多遗憾啊,明天我带你去吧。”
终于,“如果我想去我自己会去,不用你跟着。”
心中略微泛起一阵酸楚,但却稍纵即逝,想必就算是这样热脸贴着冷屁股,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吧,我连忙再度不依不饶地赶上他:“那可不行,我答应好公主了,要照顾好你。”
略微一顿,谢冬荣说:“你好烦。”后按下了加速的按钮,那轮椅便遵从他意志一般,忙不迭地逃开我。
对方拒绝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