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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住我身体里的那个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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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微一顿,谢冬荣说:“你好烦。”后按下了加速的按钮,那轮椅便遵从他意志一般,忙不迭地逃开我。
  对方拒绝的意图那样明显,再跟着就是我没眼色了,即使我与他目的地相同,此刻我也不得不放慢脚步,凝视着他远去。
  院子里的那颗咏栗树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了,此刻我回头看着它,无端端觉得它跟我很像。
  “要是能开花就好了。”站在树下,凝视着满树的花骨朵,这一念头在我脑海中分外清晰,一瞬间,我甚至不清楚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谢冬荣。
  为了不讨嫌,我暂时没有沿着谢冬荣的走过的路回到房间。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我只是沿着反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地方我不熟,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走到了哪儿,我看见沈凡种的那些花花草草,看见露水盈在叶片上,脑海中仿佛纷纷杂杂地闪过许多事,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
  “小树?”熟悉的声音令我回过神。
  在墙根的某个角落,沈凡手臂挎着布包,手上拎着喷壶,正向长在墙根的一束花草浇水,像是没有料到我会闯到这儿来,他看着我,有些愕然的样子。
  “嗯……舅舅。”我挠了挠脑袋,不得不说,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没习惯用这样的称谓跟他说话,“抱歉,就是想……散散心,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儿来了,有没有打扰到你啊?”
  “没事。”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他手微微一提,喷壶便稳稳当当地拎在手中,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他将怀中的布包改拎为抱,像是里面有什么宝物的样子,“既然散心,不如聊聊?”微笑着,他对我说。
  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走到他的身边,这时才注意到墙边放着两根拐杖,想起他腿脚不好,便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喷壶。
  即使是用拐杖走着路,他的姿势也并不显狼狈,且速度不慢,拒绝了我的搀扶后,我跟随着他,坐到了房屋旁的阶梯上。
  “其实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不喜欢你。”沈凡笑着,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我心中暗笑,最近遇到的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耿直呢,不喜欢谁都这样直接说出来,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怎么?难道第二眼就喜欢了?”我问。
  “跟你说过话之后,就喜欢了。”沈凡轻轻将怀里的布包打开,这样说道:“性格方面,你不太像你父亲,很奇怪,你反而让我想起了我大哥。”
  他大哥?就是那个因造反英年早逝的沈非?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礼貌,我闭嘴不言,只是笑。
  “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沈依总是长不大,”沈凡的声音并不是特别有力,反而透着专属于男子的柔和,让我想到了月光,“她不太适合当一个妈妈,因为从小就十分任性,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虚荣的……”
  即使他说得是事实,但沈依毕竟是我妈。
  微微合握的拳头被一只手覆盖,我抬头,算是第一次正式与沈凡对视了。
  “但是她却比我们家里所有人都要坚韧,独自将你抚养长大,同时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追求,这一点,她比我强上了太多。”
  “小树,她有时候很冒失,容易犯错,又住在都城,很多时候我都害怕她不能保护好自己。”
  “而我只是一个擅长躲避的胆小鬼而已……”
  “所以,你要代好好保护她呀。”
  即使有一大部分来自沈凡的话我没听懂,但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
  因为他的中心思想很简单,那就是对我妈好点儿。
  我一直尽力去做了。
  话终于谈到了结尾,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将布包里的东西缓缓掏了出来。
  我回过头,看见那是一个半成品的花环。
  “是给安果的吗?”情不自禁地,我问。
  “……是的。”他说。
  回到房间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深夜了,在外面看见内里灯还亮着,我十分意外谢冬荣居然还没有休息。
  十秒钟后,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敲房门就推门而入。
  谢冬荣此刻正双手交叠,舒展着身子,试图将衣物脱下。
  而我看到的,就是他坐在轮椅上,露出他因用力呈现出c形腰肢的鲜活场景。
  下一秒,他将衣物脱了下来,赤着上身转过头,凝视着傻站在门前的我,那双眸子就仿佛蕴藏着汹涌岩浆的千年寒冰。
  “对不起……”慌忙进门,我脊背发凉地快速合上门,“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我是男人,换个衣服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的。”说着,谢冬荣平静地将他的套头睡衣换到身上,提前结束了那与我而言短暂且绚烂的视觉盛宴。
  再次与谢冬荣对视。
  三秒后,他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蹙起眉,抬眸狠狠盯住我:“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我:“?”
  好吧,其实我是没资格“?”的,因为我十分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就像是平日里我能飞速判定他并不喜欢某某人一样,方才他瞬间便知晓了我脑海中闪过了某些黄色废料。
  或许他先前死死捂住衣领并非大题小做。
  此刻,纵使是脸皮厚如我,也羞愧了。
  “抱歉……”没诚意也诚意满满地,我道歉了。
  我低着头,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直挺挺地向屏风的另一边走去。
  “……你刚才干嘛去了?”谢冬荣带有几分迟疑的声音适时落入我耳中。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我觉得我就像是听说马上就要有肉骨头吃的饿犬,骤然间竖起耳朵,尾巴还摇成了螺旋桨。
  “我……去散步嘛,然后就遇到我舅舅了,跟他谈了一会儿,然后还赏花儿来着。”我着轻避重地说着,内心深处“谢冬荣在关心我的动向”这件事,已经让我乐开了花。
  “忽然就想去散步了?”谢冬荣的这一声嘀咕音量很小速度又很快,我几乎没有捕捉到,但下一刻他却用极度清晰的声音对我说:“陶树,抱我上床,顺道帮我换下裤子可以吗?”
  谢冬荣表情很平静,而听见他说这话的我却顷刻间涨红了脸。
  我想,我的确是无法明白他的。
  既然他知道我对他的某些想法,那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提出这些要求呢?
  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按他所说,我照做了。
  可那于我而言,却是极端痛苦的。
  我不去看他,也极力忽视着他皮肤的热度,拿着裤子的时候全程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直到他躺倒在了床上,盖着被子,用清明且透彻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觉得他是在观察我的,但是默了半天,我只站起身,说:
  “如果咏栗花能开就好了。”
  “为什么?”
  “我想让你看见啊。”
  “我又没说我想看。”他冷冰冰地纠正我。
  我只是重复:“我想让你看。”
  但是我没告诉他,我想看你看见花开的模样。
  那一定很美。
  最终,谢冬荣闭上了眼。
  十分钟后,估摸着他已经睡着,我走到我那半边,打开小夜灯,拿出装满零件与组件的背包,打算趁这个时间做完今天该做的工作。
  我不像谢冬荣,我可是会为生计发愁的。
  不得不说,夜里的静谧的确是令人集中精神的良药。
  弄完手中活计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放下组装小镊子的那一刻,我的注意力才得以被房间内的其他动静所吸引。
  也就是在这时,我发现谢冬荣好像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呼吸声很重。
  不敢开灯,我打着小灯摸黑一步步走过去。
  的确,谢冬荣好像是在做噩梦。
  他的额头浸满汗珠,夜灯下反射着点点的光。
  我试探着触碰了他的额头,发现并不是在发烧。
  可能就是单纯的噩梦吧,不知道在他的噩梦里,我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他梦到我的话,我觉得八成,我就是那个令他不安的祸根吧。
  但是最终,我还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
  “好梦,冬荣。”
  我本不打算听见任何回应的。
  可室内那么静,他的声音又是那么清晰。
  “陶树……”
  低低地,他念了一遍。


第三十二章 树
  一瞬间,我以为他醒了,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我身躯微僵,确认他的睡脸确无任何转醒的意思后,才惴惴地直起身。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的,因为梦到我,好歹就说明,在他心中大概是有我的,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门外的安果叫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望见了一个朦胧的人影,是隔着屏风,正在另一岸梳头的谢冬荣。
  我知道,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他有一把精致的木质梳子,每天早上,他都会花相当一部分时间将自己的头发整理顺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留着长发。
  这种梳头的动作,按理说是会有几分女气的。
  但放在谢冬荣身上,却只有慢条斯理的优雅。
  就这么隔着屏风,我呆呆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直到他说:“醒了就应一声。”。
  安果还敲着门呢,我顿时窘迫,一个翻身坐起,“起了!”
  “之前怎么叫你都不醒,我们就先吃了,饭给你留在客厅了。”隔着门,安果阐述完这个冰冷的事实后,便毫不留情地离开,而我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光脑,果然,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也吃了吗?”挠了挠脑袋,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我问谢冬荣道。
  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陶树,过来帮我提一下裤子。”随后谢冬荣便如是要求道。
  其实裤子他可以自己穿,不过行动困难且姿势较丑,我想后者是他宁愿屈尊让我代劳的主要原因之一。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他穿了一件极为精致的浅色休闲小礼服,它给了他一种以前我从没见过的清贵气质,结合着洒入室内的阳光,这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如果忽视他此时此刻除开底裤未着寸缕的下半身的话。
  不敢多看,我拿起放在床边的裤子,甚至忽略了姿势的尴尬,握住他脚踝的时候,我甚至害怕他察觉到我手的颤抖。
  所幸这个时候谢冬荣开口说话了:“昨晚上你多久睡的?”
  “你睡了之后我又工作了一段时间,没有多久。”帮助他曲起腿,顺势将裤子套到大腿部分,触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我的耳朵已经红了。
  “是做那种小器械吗?”难得他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我略有些高兴。
  略微离开了一段距离,我鼓起勇气凝视住了他的眼睛:“是的。”
  对视的时间并不久,谢冬荣平静地移开目光,又问:“白天怎么不做?”
  “没时间……”而且你醒着还在我旁边,我怎么有精力去做那个嘛,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而是换了个话题,“昨天你做梦了吗?”试探性地,我提起了这茬。
  闻言,谢冬荣表情凝滞片刻,“我做什么了吗?”
  “没,就是听你呓语了几声,好像不太安稳的样子,以为你做噩梦了。”我手停住了,因为我意识到,接下来得将谢冬荣抱起来才能彻底完成“穿裤子”这一动作。
  谢冬荣微微垂眸,“没有,没印象了。”他目光向下,像是和我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
  微微吞了口唾沫,我硬着头皮说:“我抱你起来吧。”说着,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我上前抱住了他。
  这着实是一个不太多见的机会,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我仿佛闻到了他发间清冽的香,不敢滞留太久,我很快尽力正常地抱起了他,并顺势帮他提上了裤子。
  这一过程可谓短暂又漫长,这是第一次我们的胸膛相互触碰,虽然隔着衣物,但那种温热的触感却仿佛冲破了屏障灼烧了我的皮肤,我晕乎了。
  所幸谢冬荣没说什么,放下他后他表情如常,显然,他并没有任何与我相似的感觉。
  “哦,还有……”一时之间全然错乱的我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别忘了这个。”说着,我伸手,帮他拉上了拉链。
  然后,空气就忽然安静了。
  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的我,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爆炸蘑菇云仿佛冲破了天灵盖,久久不散。
  谢冬荣合握住拳头,身躯微微发抖,我看见,他脸也红了。
  “滚!”极其狠厉地,他吐出了这个字。
  我马不停蹄地滚了,并且带上了门。
  “起得可真早啊,小树。”一到客厅,便宜舅舅就笑眯眯地如是挖苦我道。
  我气若游丝地回道:“对不起……”不知是对谁说的。
  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一旁坐在藤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监督着我吃饭的,是我的新任舅舅沈凡。
  “冬荣没跟你一起来吗?他说等会他会和你去外面逛逛呢。”微微合上书,老舅愕然。
  闻言,我更是懊恼不已,想必那是先前他们几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谢冬荣做出的决定,现在闹了这么一出,谢冬荣肯定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可能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挑战我的临界点了吧,我本以为我能控制好的,可谁知道忽然能离他那么近呢?
  当理智濒临崩溃的时候,本能就会暂时接管大脑,继而做出一些令人后悔莫及的举动,比如说……帮谢冬荣拉上裤链。
  我是很想道歉的,但是因为种事情道歉无论如何也太诡异了一点吧!对方会因为你的道歉而更加生气也不一定。
  不知为什么,谢冬荣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了,这一点我察觉到了,特别是今天早上,如果我不忽然脑子一抽来那一出,我相信接下来我们的相处是会很融洽的才对!
  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快速吃完饭,跟舅舅打了声招呼后,我便马不停蹄地往房间的方向赶。
  虽然谢冬荣等我的概率可以说是小到几乎没有,可内心深处,我还是心存侥幸。
  但果然,房间内,谢冬荣原本放置轮椅的位置空空如也,路上遇到了安果,得到的答案也是:“谢冬荣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怎么办?要去追他吗?
  就算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路上肯定会再次吵架的,说不定还会捣毁了他完美的出行计划。
  “对了,”正当我准备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安果叫住了我,“后院的咏栗花开了,老师叫我告诉你。”
  是,它的确开了。
  粉色的花瓣簌簌而落,夹杂着些许的白,风一吹,带着清香,仿佛下了一场特别的雨,温柔而香甜。
  在我的想象中,分明是谢冬荣和我一起的,他坐在轮椅上,我握着他轮椅的推手,站在他身后,我们一起看向上方。
  那一定会很美的。
  但现在想来,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吧,谢冬荣从来没说过想和我一起赏花。
  这棵树真大,粗壮的枝丫比院墙还要高,最顶端甚至要高出这栋小楼整整三米,昨晚上,谈起往事的时候,舅舅说,他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老喜欢爬上去,躺在树上看花间的景色。
  “你可以试试啊,挺好玩的。”这是他的原话。
  很难想象他那样的人会做出近似于爬树那种不雅的举动呢。
  像我,这么做就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虽说从小在都城中心长大,但树我可是没少爬过的,以前老是喜欢约着小伙伴,进公园里,那里有一棵十分高大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
  哦,那个公园,树木禁止攀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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