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身体里的那个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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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是来见我的,他坐在轮椅上,与他同行的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孩。
那架势,就像是情侣之间一起压操场。
谢冬荣没有注意到我,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眼睛虽专注地看着身旁的女孩,但却能让我一眼看出此刻的他不过是想做出对眼前女孩的基本尊重。
而她看他的眼神,我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因为我用那样的眼神凝视了谢冬荣那么多年。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匆匆跟安景桐道别后,我便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距离约摸五米的时候,谢冬荣转过眼来,看见了我。
然后他就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自得于自己的魅力,又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我——看,她也喜欢我呢。
“冬荣?”我的语气做作极了,我装得像是刚刚才看到他一样,走到他身后,握住他轮椅后侧的把手,“你不是有课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的语气是不寻常的,因为我为了宣誓主权刻意显得跟他亲昵,谢冬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拆我的台,而是顺着我说道:“临时调课了,这是我同学,”他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孩,“刚转到班上来,校长让我多关照关照她,怎么了?你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他弯着眉眼,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模样好看极了,但在那之下却藏着满满的恶趣味。
“这位是陶树。”他向女孩介绍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并没有在我的名字之后加上多余的词缀。
那女孩勉勉强强冲我笑了一下,看得出此刻她更想和谢冬荣独处,并深刻地觉得我就是个大电灯泡。
相信那个女孩也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十分敏锐地发现彼此是情敌,而谢冬荣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笑话,像是不打算站在任何一边。
我有些生气,但却不知道气从何而来,因为我和谢冬荣向来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我的吃醋是站不住脚的,而谢冬荣的态度,不就是一直以来他所表现的那样吗?他并没有表示过喜欢我,所以自然,他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吗?但是你好像很少来操场吧,我可是这儿的常客,要不要我给你们带路?”我知道我该走了,我在这只会另所有人尴尬,但是我不想走,一想到谢冬荣要跟一个明显对他有企图的人单独相处,我就坐不住。
“啊……但是操场这么空旷,没什么好带路的呀,对吧冬荣?”女孩说着,征求意见似地望向谢冬荣,明显是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并进一步将我轰走。
谢冬荣却像是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戏,他把自己放在了观众的位置,他说:“可以,陶树很会说话的,你们聊聊天吧,也认识认识,我就懒得开口了。”
女孩脸色一变,显然是被谢冬荣的态度气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
“陶树。”安景桐叫着我的名字,跑到我身边,“老师叫集合了。”他歪着头看着我,明明在场的人他认识得不止我一个,但他却十分专注地只看着我,对我说。
“哦,对。”迎着安景桐的视线,我这才将自己找回来,“那行吧……”我回过头,状似爽朗地跟谢冬荣说:“那你们好好逛。”
然后,上着体育课,我眼睁睁地看着谢冬荣坐着轮椅,和那个女孩绕着操场走过一圈又一圈。
明明那天太阳不大,但我却觉得它分外扎眼,脑子也晕乎乎的,心里也像是被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
看来向来身体强健的我中暑了,略微调侃地,我想,
谢冬荣跟那个女生的事情,我自然没有资格多过问什么,他不提,我也只好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就在周五,我俩搭乘回一同坐上公主派来的车回纳明的时候,我却听谢冬荣说:
“之前安鹤轩不是让你不要跟安景桐走太近?”
无端端地,我就想起那天他跟那女孩的事来,我说:“但你不是说我不用听他的吗?”我的语气不太好,相信他也听出来了。
“就事论事,不要混为一谈,这次他说得没错。”谢冬荣蹙眉,像是对我的不逊的态度感到不满,也是,以往我何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安景桐人挺好的,我在茂典没几个朋友。”我这样说着,算是解释了。
接下来车内就陷入了安静,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却不敢去看他。
“陶树,你这样会给我惹麻烦!”谢冬荣语气加重了。
“那你可以不管我呀!”在种种情绪的加持下,终于,我不耐地回嘴。
第三十八章 哥俩好
谢冬荣像是没料到我的反应,他默了片刻,只笑了一声。
堪称刺耳的冷笑,令人脊背发寒。
如若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想也是可以挽回的,但我总是忘记,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纽带,于他而言,我不过只是一个很想甩掉的必需品而已。
我在说完那句话的后一瞬间,就后悔了。
我自认是个说话做事说一不二的人,但凡事沾上了谢冬荣,我总会落得个纠结痛苦的下场。
说到底,就是人在自己真正在乎的事物面前最容易失控。
内心波涛汹涌,但接下来回到纳明的车程,我却没能再多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我很想做点儿什么来挽回我们之间的尴尬。
原本,我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的。
可惜……
“麻烦停下车可以吗?”约摸到了地方,我开口道。
车停了。
谢冬荣没有看我,他像是在出神,又像是不再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花费在我身上。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冲着司机先生的方向,我提了提手中装满零件的袋子。
“这个时间去纳明方向的公共交通可不多,等会我还是来接你吧。”司机先生是个温暖而又热心的中年男人。
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纳明的人,我连忙摆手:“不用了,等会我想办法自己过去就行了。”
就这样,车开走了。
走前,隔着车窗,我好像与坐在车里的谢冬荣对视了,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想必对我。他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吧。
怀着不太高的兴致,我走进了半山的大门。
这次我上交的小械甲,老板娘拿在手上多打量了一段时间,后抬起头,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说得对,因为相较于以往,制作械甲方面,我的确懈怠了许多,想法创意也没有以往那么令自己满意了,特别是在看见谢冬荣和那个女生在操场散步之后……
因为感情而影响工作,这实在是很不不成熟的行为,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姐,对不起……我今天能在这儿坐一会儿吗,顺道也找找之前的感觉。”我冲老板娘笑了笑。
老板娘拍拍我的肩,“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呀天才弟弟,状态时有时无是正常的事,要是觉得环境不对,换个环境就好了嘛。”她露出她整齐的大白牙,冲我比了一个“你最棒”的手势。
“哦,还有,之前不是说你的作品被选入展会了吗?今天我才知道,那个展会好像蛮厉害的咧,有一个先生看了你的作品,想当面跟你谈谈,过几天他会给我一张展会的邀请函。”
“这么牛?”
“是啊,他打算在展会上跟你好好交流呢,邀请函送来的时间……嗯,约摸是下周星期三的时候,你别忘了来取哦。”说着,老板娘冲我wink了一下。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我稍微打起了精神,坐到老板娘给我预留的小桌子前,细细感受着手中零件的温度,拿起放大镜,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去茂典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也遇见了许多有财力又有天赋的人,虽然跟往常截然不同的生活节奏可能会让我偶尔忘了自己的本心,但我想,还是从一而终才好。
做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老板娘手里捧着我刚做出的小玩意,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天才弟弟就是不一样”这之类的话。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被肯定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姐,这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份械甲的材料费用买下来,然后,把它给送你。”挠了挠脑袋,我冲老板娘笑道。
老板娘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对姐姐起歪心思了?”
“没有啊,就是很感谢你,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而且一直以来都这么鼓励我,要不是你……”
“哎呀哎呀,肉麻的话还是少说一点才好,”老板娘笑着,一拳锤在了我的胸口上,不小的力道,却并不疼,“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她将手中的小机器人拿高,对着光闭上一只眼睛细细观赏,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不会卖掉的,因为一眼就能看出,它就是为我和我的店打造的!”
“想感谢我的话,就多做一些有用的小玩意吧,还有,我那不是鼓励,我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好嘛?”
“你真的太谦虚了,天才弟弟,不要过分看轻自己。”
走出半山店门的时候,我抬头看着天,深吸一口气,觉得今晚上的星星格外明亮。
与老板娘的相处令我心情大好。
考虑到半山离纳明还是比较近,于是我决定步行过去。
事实证明我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抉择,正如司机先生所说的那样,天色略晚一些,通行到纳明的公共交通就会急剧减少,更别说我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步行,带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地方已经一个鸟车都看不见了。
想来可笑,不过才去外面住了一个多月,我就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曾经在纳明的生活习惯似的。
最终还是公主专程用光脑与我通讯,得知我的境况后连忙派车来接我。
坐在餐桌另一边的谢冬荣没有看我一眼。
如果将军不在家,我老妈会很乐意接受公主的招待。
以往我和我妈就会经常跟公主一同享用晚餐,与当时不同的是,那时候的谢冬荣只是一副不能动作的躯壳。
“阿树你回来太晚了,我们等你到现在。”老妈责备的话语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面子可真够大的,竟让公主和谢冬荣一起等我。
“对不起啊,”说着,我忍不住去观察谢冬荣的脸色,“其实你们不用等我的啦,我偶尔有些事,让你们等实在是太不好了。”
“这可不行,晚餐时间对一家人来说是最宝贵的。”公主笑笑,“毕竟你和冬荣平时都不在家,难得在一起联络联络感情,少一个人多不好呀。”
我老妈显然对我和谢冬荣此刻的状况一无所知,只是笑眯眯地附和着。
“而且,我也看出,你和冬荣吵架了吧。”公主略微挑眉,像是对自己的洞察能力颇为自得,“今天向他问起你,他怎么也不愿意讲。”
这时,谢冬荣手中的餐具放在了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
望着他蹙起的眉头,我心知大事不妙,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谢冬荣开口道:“没有的事,不信你问他。”
我心中一跳,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等会还会去他房间一起打游戏呢,对吧!”说着,我向谢冬荣挤了一下眼睛。
谢冬荣眉头微蹙,明显对我忽然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十分不满,然而他终究没有反驳,只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见我们的反应,公主略显疑惑地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吗?”
所幸我老妈适时插话,将话题转移到了她即将准备参与的某个宴会上。
公主的注意力适时被钓走,终于没再抓着我和谢冬荣不放。
在吃完饭后,我忙不迭地跟在谢冬荣身后,去了他房间所在的二楼。
一路上,为了维持“哥俩好”的人设,我跟他说句话,他还时不时应两声。
就这样,我们瞒过了公主的眼睛。
当然,从他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起,我们共同建立起来的虚幻和谐便顷刻间分崩瓦解了。
谢冬荣操控着轮椅来到书桌旁,拿起一本书,并不打算与我多言的模样。
“谢冬荣,你房间里有游戏机吗?”我明知故问,我知道他向来不愿意在某些“虚无的娱乐”上浪费时间。
“过会儿你就可以出去了,别吵我。”谢冬荣很是平静,但却比他直接朝我发脾气还让我难受。
心中堵得慌,我不愿意面对一个全然不想理我的谢冬荣,“对不起,”我说:“因为想到那天你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的事情,我有些生气……所以才……”
我为什么要道歉呢?其实我并不清楚,我自然不会因此停止跟安景桐的社交,但是我知道我得想个办法让谢冬荣跟我说话。
“生气?你以什么立场生气?”谢冬荣终于转过身,他面色略带嘲讽,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是想干涉我的社交吗?陶树。”
“作为一个喜欢你的人,我当然会生气了,”我低下头,适时看见了他挂在房间衣帽架顶端的花环,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个女的喜欢你,我看出来了。”
“这不用你告诉我。”谢冬荣不耐道:“我希望你不要要求一些超越你原本地位的东西。”
地位?在他心中我有地位吗?
“所以,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地位呢?”问出这句话时,我声音压得很低,但室内也足够寂静,足以让他听见。
像是对我问出的这个蠢问题感到不可思议,“这好像不用我告诉你吧。”他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在一个比我小了两岁的少年面前,卑微得甚至有点可笑。
连我都觉得我自己没志气,更何况谢冬荣呢?
我说完这句话后,谢冬荣就转过身继续翻看他的书。
而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选择轻轻倒在了他的床上。
他是背对着我的。
所以我在做什么,他看不见。
我也没想到,残留在他被褥上的,专属于他的味道,会这么好闻。
第三十九章 厌弃
谢冬荣身上,有一股清新而又幽郁的味道,那是一种能够令我感到迷醉的气息,而他的被褥上,自然而然也就沾上了这样的味道。
几乎是不自觉地,我闭上了眼,控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宛若瘾君子用力将药物吸进自己的鼻腔里。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都没再发病了呢。
在公主的监督下,他的确老实了很多,不再擅自扔掉我给他的“随身物品”,也兢兢业业地陪我演着戏,维持着我们“哥俩好”的人设。
在不久前我还以为他会为了自己的自由与我抗争到底,现在想来,这家伙的意志也没有那么坚定嘛。
想着事情,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我以为我一直清醒着,实际上并不是的,我本来打算就那样悄咪咪在谢冬荣床上躺一会儿,但最终我却睡着了。
难以想象当谢冬荣转过脑袋看见我脸朝被褥,以一个极度不科学的姿势趴在他床上的时候,他的心情。
毕竟先前我坐一下他的床,他都嫌弃得要死。
我是被戳醒的。
我没有睡觉流口水的习惯,这一点我得申明,我应该没把他的床铺弄脏。
而看他的表情,却像是见到某个熊孩子在他窝里撒了泡尿似的,除了嫌弃还有愤怒。
他用放在房间一角的长柄伞将我戳醒。
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眼下是什么情况,就见他蹙起眉,面色不善地对我说:“滚出去。”
将将嫌恶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我愣了一下,着实有点被他凝视蝼蚁般厌恶又轻蔑的眼神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