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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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他忽然心疼不已。
沈若怜却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厌弃地蹙了蹙眉,避开他的触碰,笑看着他,语气却毫无起伏,“今夜,你要么?”
晏温微怔。
沈若怜笑道:“今夜你要发泄么?要的话就快些,若是不要,就请回吧,我要睡了。”
她甚至已经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腰带上,似乎只等他说一个“要”字,她便会配合地将自己?脱//光给他。
晏温心底愈发刺痛。
他定定站着看了她半晌,眼底情?绪波涛汹涌,只感觉喉咙间?涩疼,充斥着一股腥甜。
他想上前?抱她,却在看清她眼底的抵触和厌恶的时候挪不动步子?。
她好似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从前?的单纯和明媚。
晏温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闭了闭眼,深深看了她半晌,而后无声转身。
到了门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孤从未将你当做过泄//欲的工具,方才孤所说之事句句为真?,你考虑好,让李福安来找孤。”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沈若怜没应,径直钻入被窝中将头埋了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晏温出去的时候,脚底下有些虚浮,李福安吓了一跳,急忙上去打算上了锁去扶他。
晏温摆了摆手,嗓音沙哑,“不必锁了,让暗卫也?都撤了吧,她若想出来,这院里随她走动。”
李福安怔了一瞬,低头称是。
…
凤栖宫内皇后神?情?严肃地看着陈莺,逼问她:
“你当知道,太子?从不过问后宫之事,将来你能不能嫁入东宫,还需本宫在后使力,你是要替太子?瞒着,还是现下同本宫交代?”
陈莺已被皇后盘问了许久,最后终于耐不住,小声将自己?在东宫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皇后听后身子?一震,神?情?愈发严肃了。
“你是说,那女?人长期被锁在主殿?那日你还听她说让你帮她叫裴词安?”
陈莺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觉得皇后面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凝重,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了声“是”。
皇后沉着脸沉吟半晌,心中越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难怪太子?从不让她过问那个女?人之事,难怪她近来总是在太子?身上看到抓痕,难怪连裴词安与嘉宁退亲这么大的事嘉宁也?未露面。
她还听说裴词安那几日在公主府门口白?天黑夜的守了几日,嘉宁也?没出来见他。
如今一想,一切皆有了解释。
皇后火气直冲头顶,她忽然感觉有一口气梗在胸口,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气晕过去。
陈莺急忙过来扶住她。
皇后缓了半晌,眼底冒着火,她看了眼陈莺,道:
“你去将太子?引到宫外去,就说去游玩或是找人,什么都可。”
陈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犹豫,“可——”
皇后这才注意到天色已黑,她竟是被气糊涂了,她想了想,起身让婢女?伺候着更?了衣,乘了轿撵直接朝乾坤宫去了。
…
晏温刚回到东暖阁没多久,皇帝便传张公公过来急召。
晏温又急忙让李福安替自己?更?衣,连夜去了乾坤宫。
皇帝说距离京城二?百余里的耀城似发现了前?朝逆党的踪迹,那些人貌似还和此前?刺杀晏温的是同党,命太子?连夜去耀城一趟。
晏温沉默着思忖了一番,道:“儿臣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天一亮便启程。”
皇帝一拍大腿,一副着急的模样,“你现下便去,多一刻都耽搁不得,朕那手底下的人你又知道,哪有你的人得力,到时候让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晏温蹙眉,“儿臣派贾柯先行前?往。”
皇帝气得胡子?抖了抖,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晏温见他着急成这样,又想着他半个多月前?刚刚晕倒过,也?不敢让他情?绪太过激动,想了想,便道:
“那儿臣即刻便启程。”
皇帝摆摆手,“快去快去。”
晏温出了乾坤殿,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无声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回去再看看沈若怜再走,但估摸着此刻人已经睡下,又想起方才她对自己?的抵触,到底忍住了,直接往宫门方向走。
他一边走一边同李福安交代,“你此次留在东宫,照顾好她,莫让皇后他们?发现了她,还有,门上不用上锁,也?不要派人再盯着她,天气好时,你劝着她出来晒晒太阳。”
李福安一叠声应下。
晏温又道:“孤此次不知会去多久,孤库房里的小玩意儿,你挑着些有趣的给她送去,还有,小厨房多给熬些补气血的药膳,嘉宁喜欢吃甜的,多给她做些甜点,另外,她不吃带刺的鱼,不带刺的鱼里面她也?不吃鲈鱼,螃蟹她喜欢吃,但不会剥,你们?给她剥好送过去,她最喜食蟹腿,但螃蟹寒凉不可多吃,饭菜里面不要有香菜,她一丁点都不吃。”
“她在房间?里总是不喜欢穿鞋,你要盯着她些,莫要着凉,夜晚她若看书?,将灯多点几盏,她喜欢钻进?被窝里看书?,你也?要提醒她莫要伤了眼睛,这几日若是她未怀孕,便该是她的小日子?了,她有腹痛的毛病,明日开始每次饭食过后给她煎一碗红糖当归水。”
晏温想了想,又交代,“算了,当归不要放了,她从小就受不了那个味道。孤书?架上有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蓝色瓶子?的,睡前?涂抹效果最佳,你给她,她脚腕……”
他顿了顿,到底停下步子?,想说的太多,最后反而只是看着李福安,神?色郑重地说了句,“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李福安,照顾好她。”
不知为何,李福安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胀,他忙低下头应道:“老奴省得。”
“嗯。”
晏温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及至到了宫门口,晏温再度停下来,他想着今夜临走时同她说的话,动了动嘴唇,喉结滚了滚,犹豫半晌,才开了口:
“还有一点,若是她任何时候,说要找孤,你便即刻飞鸽传书?给孤,记住,是任何时候,孤一收到信,便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李福安不敢抬头看他,应了声“老奴谨记。”
末了,他又说,“前?朝逆党皆是亡命之徒,此次收剿乱党凶险万分?,万望殿下保重。”
晏温的视线越过他,朝着东宫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笑道:“行了,去吧,孤走了。”
说罢,他利落地转身上马,带着早就候在宫门口的贾柯他们?,没有一丝犹豫地打马而去。
…
沈若怜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七岁那年,西戎人的铁骑踏平家乡的土地,她和父母还有弟弟兵荒马乱地逃命。
马车跑得太慢,父母不舍得扔下家当,便毫不犹豫将她推了下去,她被紧追上来的西戎士兵抓住。
那个西戎士兵看了她一眼,举起刀狞笑着便朝她砍过来,她吓得闭上眼睛,温热的血溅了一脸,可当她睁眼的时候,却看见晏温徒手抓住了那刀刃,鲜血从他紧握的指缝间?涌出。
然而下一刻,另一个西戎士兵忽然从晏温身后偷袭,手中的匕首直直捅到了他的后心口。
沈若怜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神?茫然无措地盯着帐顶看了许久。
脚腕上没了束缚,房间?里的窗户也?被李福安开了半扇。
有暖暖的日光和新鲜的空气流淌进?来,鸟语花香仿佛近在耳畔,沈若怜这才恍惚觉出昨夜那一切都不是梦。
然而她心底没有半分?波澜,即便是房间?的大门未锁,她也?没了分?毫想要出去的冲动。
就像是一朵已经枯萎了的花,再如何精心呵护也?是徒劳。
她在床上靠坐了半晌,忽听外间?传来一声开门声,她蹙眉看了下天色,并不是送饭的点。
沈若怜撑着起身,方走过去没两步,一眼看到皇后从门口绕了进?来。
沈若怜神?情?一震,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快步冲了上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极响,沈若怜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耳中一阵嗡鸣。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回过头看皇后,“母后。”
皇后红着眼眶,嘴唇轻颤,半晌气道:“别?叫我母后!我当不起你这一声!”
她的身体似有些支撑不住,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桌子?,沈若怜没过来扶她,只面容平静地看着。
好半晌,皇后才缓了过来,指着她,气到手指发抖,“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本宫竟不知,本宫这么多年养在身边的竟是个这般心思龌龊之人!太子?他从小到大对你比对我这个母亲都好,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勾引他?!上他的床?!若是让世人知道了,他的名声怎么办?!”
“沈若怜!你太过忘恩负义?!”
沈若怜垂着眼眸,静静听她说完,左边脸颊还隐隐发疼,嘴里似有淡淡的血腥味。
过了好久,待到皇后发泄完后,她才抬眼看向她,眼里冰冷一片,全然没有从前?围在她膝下时的娇俏和明媚。
她淡淡道:“皇后说完了么?”
她唤她皇后,而非母后。
皇后一顿,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长舒一口气,“说完了。”
沈若怜这才走到一边坐下,也?不招呼她坐,只是淡淡出声,“你前?边的话说对了,我和太子?上//床了,我们?做了伤风败俗之事,而我,在此前?确实觊觎过他。”
沈若怜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可在亲口说出这些话,揭开自己?伤疤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疼得厉害。
她死死攥住隐在袖中的手,轻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语气:
“但天下皆知我们?并不是真?兄妹,你也?不用用这来说什么,况且这件事,并不是我勾引他,皇后应当也?知道那晚春//药之事,后来我想过与他一刀两断的,但你瞧——”
沈若怜嗤笑一声,将裙摆撩开,脚腕上的一圈红色的痕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皇后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也?知道,这间?屋子?,在昨夜之前?是一直上锁的吧。”
她无声冷笑,抬头看向皇后,语气犀利: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到底是谁囚着谁?!皇后您除了是太子?之母,还是一国之母,想必您不会这般眼盲心瞎,您一定会为民女?做主的,是么?”
皇后在看到她脚腕上的痕迹的时候,面色就变了。
之前?是她太过生气失了理智,可她自己?的儿子?她到底了解,她也?知道沈若怜性子?单纯,同那些想爬床的妖艳女?子?绝不是一类,这种事若非太子?强求,又怎会发生。
皇后听她说完,脸色更?白?了,沉默半晌,她面上出现懊恼的神?情?,忽然将沈若怜轻轻揽进?怀中,哽咽道:
“是母后不好,是太子?那混蛋不好,我们?家欠你的,是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到底也?是她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虽不似亲生儿子?那般偏疼,但同样作为女?人,皇后还是有些恻隐的。
沈若怜被她抱住,温暖的怀抱忽然让她鼻尖一酸,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人肯对她说一句“你受委屈了”。
她小口小口地喘息,力图将不断上涌的眼泪压回去,然而还是忍不住落了两滴泪,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委屈了些。
过了好久,两人都慢慢平静下来,沈若怜推开她,直直朝她跪了下去。
皇后一惊,就要过去扶她,然而她却不肯起,只说,“求皇后救我出宫,我愿从此山高水远永不入京。”
皇后伸过去扶她的手一顿,“你可想好了?你一个女?子?,若是独自一人今后如何生活。”
沈若怜笑了一下,“那夜过后,我就有这想法了,若非太子?将我——”
她顿了顿,“我早就离开了。”
皇后沉默片刻,将她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问她,“那你——”
虽然很残忍,但她还是不得不问,“那你与太子?,事后有没有喝避子?汤?”
若是放任她随意离开,龙嗣流落民间?岂不是对不起晏家的列祖列宗。
沈若怜知她所想,笑了笑,“皇后放心,每次事后都会喝。”
皇后闻言放下心来,本想叫女?医过来再给她诊治一番。
但想了想,到底觉得有些开不了口,想着她年纪还小,晏温也?不可能让她这么早就怀孕,那避子?汤定是没什么问题,便也?作罢。
她拉过她的手,“你若是想好了,今日午后,你便找借口支开李福安,只需走出东宫的大门,本宫安排人接应你。”
沈若怜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不由有些晃神?,就听皇后又嘱咐,“旁的东西都不用带,本宫自会着人安排,这两日太子?去了耀城,你若是走,便趁早。”
她蜷了蜷手指,默默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皇后又问,“可需要母后派人帮你提前?打点好路线?”
沈若怜摇摇头,“不必。”
出了宫门,她不愿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行踪。
皇后临离开前?,沈若怜又突然叫住了她。
她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个镯子?,递给她:
“这是……裴词安姐姐在我及笄宴上送给我的,如今我与他……我与他已成陌路,这镯子?再放在我这里不合适,娘娘帮我交还给他吧。”
皇后握着镯子?,过来轻轻搂了她一下,“此去天高地远,你多保重。”
沈若怜退后一步,标标准准行了个礼,“民女?沈若怜,愿陛下、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福泽万年,愿四皇子?殿下吉祥安康。”
“愿此生,永不复见。”
…
耀城。
晏温连夜从皇宫出发,在卯时一刻到达了耀城,和皇帝先前?派出的人碰了面,先被招待着去驿馆休息。
他自打快马加鞭进?了耀城,便觉心神?不宁,收拾洗漱过后,先是听了众人的汇报,又立刻按照情?况安排贾柯他们?部署了追剿计划。
贾柯听完后并未说话,待到所有人都推出去,他才忍不住问,“殿下此计划未免有些太过冒进?,其实可以缓上一两日徐徐图之的,殿下为何——”
太子?从来不是做事冒失之人,他自来运筹帷幄,任何事情?都笃定于心,有时甚至他们?这些人都着急了,殿下仍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次却不知为何这么着急。
晏温看了他一眼,走向窗边。
他站的窗子?开在朝东边的位置,恰好是京城的方向。
一眼望过去,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徐徐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将大地铺上一层暖光。
晏温第一次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所想:“孤想尽快回去,孤从前?犯了些错误,有个小姑娘,孤还没哄好。”
他已经决定好,此次回去便同父皇与母后坦白?,他也?要同她好好说,好好哄她,再不勉强她。
晏温回过神?看向贾柯,“听说这附近的苍岚山上,有一棵千年沉香树?”
贾柯一愣,忙回道,“是,就在苍岚山的南面山坡的半山腰上,品相极佳,不过听说因为是长在悬崖峭壁上,所以品相再好也?无人能摘,殿下问这是要?”
晏温想起小姑娘从前?坐在一堆香料前?,同他讲起制香时滔滔不绝的样子?,眼底氲起了淡淡笑意,并未出声。
第56章
因着晏温临走前的交代; 且她自己此前表现出来的心灰意懒,沈若怜这?次支开?李福安十分容易。
她将房中被褥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