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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敢看中医的原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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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完,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花坛边,把?灌木压倒了一大片。
  郭序然看到那垂在花坛边熟悉的脸,使劲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第65章 
  于幻梅跳楼自杀后; 过了大半个月,京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一夜之间,小院子里堆起了及脚踝的一层白雪; 那张藤编的摇椅没来得及搬回?来,此时也被白雪包裹住; 像是一个造型独特的奶油蛋糕。
  学校放了元旦的假; 葛莎整个假期都待在程十鸢这边。
  程十鸢也没正式说过要教她中医; 但开?方配药都让葛莎在旁边学着; 还让王宝宝从?国家图书馆借来了不少中医知识的书籍给她看。
  书借回?来了; 程十鸢没有耐心教,就扔给葛莎,让她自己琢磨。
  葛莎连字都认不全; 一边翻字典,一边阅读那些晦涩难懂的中医书籍,有时候读不下去了; 就把医书扔到一边,气鼓鼓地说再也不学了。
  程十鸢也不逼她,书扔了就扔了; 她也不管。
  可?葛莎这个小泼猴,气性来得快走得也快; 出?去疯跑一圈,回?来又捡起医书; 对?照着字典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就这么扔了捡; 捡了看; 一本《人纪·针灸偏》也快要看完了。
  下雪这天; 大清八早的,程十鸢就被院子里一阵嬉闹声吵醒。
  她从?暖洋洋的被窝里伸出?胳膊; 把窗帘拉开?,眯着眼往外面看了一眼,是程襄来了,正?和葛莎在院子里打雪仗。
  程十鸢缩回?被窝里,闭了一会儿眼睛,睡不着了,她干脆爬起来,披着之前在山上路北尧送的那件皮草,出?了房间,坐在走廊下看雪。
  程襄捏了一个雪团,刚想要朝程十鸢这边扔,就看到老祖宗朝他甩了一个,【你丫有种】的眼神。
  程襄秒怂,把那个雪球转头就塞进了葛莎的后脖颈里。
  葛莎冰得一激灵,直接跳了起来,边跑边喊,“程襄你个大坏蛋,你忘记你是我的小白兔了吗?”
  程襄想起那个让他羞耻的兔女郎造型,瞬间燃起了想要灭口的欲望,追着葛莎在院子里鲨疯了。
  院子那边传来敲门声,郑姐绕开?院里的两个小疯子,跑过去开?了门。
  是节目组的摄影大哥扛着机器来开?工了。
  直播间一打开?,外面冰天雪地,直播间里热热闹闹的,
  【程医生好,我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名字太长会有傻子跟着念,【哈哈哈哈,那个拜年?的,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还是不要硬撑,抽空找程医生诊一下脉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看到下雪就很想拜年?,哈哈哈哈。】
  【谁不是呢,一看到下雪就想拜年?,想吃汤圆吃饺子,还想看春晚。】
  摄像大哥们刚到家里一会儿,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来人是郭教授和郭序然?。
  之前程十鸢从?网上看到了郭家的近况,于幻梅的葬礼举办得很低调,但还是被人肉出?来,葬礼举办的时候,有人在殡仪馆的后山上放烟花庆祝,还有人混进现场,拍了一组照片发到了网上,配文,
  【于狗已?死,大块人心。】
  在这件事情里,张雅懿和郭家两败俱伤,真正?狂欢的是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江山的人,只有他们的狂欢还在继续。
  看到这些东西,程十鸢心里不大舒服,看了一眼就准备关掉,却在视线滑过其中一张的时候停了下来。
  在那张黑白照片里,郭序然?瞪着浅褐色的眼,懵懂地望向镜头,他的眼神很茫然?,可?之前来看病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
  但程十鸢一眼就看到他两眼之间有一条很明显的青筋,青筋暴出?,明显高?于皮肤,这是明显的惊吓过度的症状。
  她当即让节目组联系了郭教授,让他忙完母亲的身?后事,尽快带郭序然?过来找她治疗。
  现在郭序然?出?现在直播间里,外表和出?事之前差不多,还是躲在他爸爸的身?后,瞪着一双清澈的眼,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程十鸢朝他招了招手,“小然?,你过来,让我看看。”
  郭序然?躲在爸爸的身?后,没有动,警惕地看着程十鸢。
  他的眼睛虽然?清澈,但无神,眼神放空,像是没了魂魄,又有点像是盲人那种眼神无法?聚焦的感觉。
  郭教授解释道,
  “自从?目睹我妈坠楼的事,这孩子就不说话了,和他说话也没反应,亲戚们都说他是惊吓过度,过几天缓过来就好了。程医生,你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程十鸢站起身?,走到郭序然?的跟前,拉起他的手号了一下脉,
  “脉沉,脉形模糊,脉管有明显的紧张感。他本来就是易受惊的体质,两次过度惊吓,一次是看到张雅懿被人殴打,另一次是亲眼目睹于幻梅坠楼,由惊吓转变成畏惧,出?现了失语性癔症,如果任由病情发展,极有可?能出?现严重的幻觉,西医上的诊疗称为精神分裂症。”
  郭教授听到这里,心里像是挨了一记重锤,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无措地看着程十鸢,嘴里一直重复着,“程医生,你救救他,孩子还小,他不能啊,程医生。。。”
  直播间里,
  【癔症是疯了的意思吗?】
  【癔症是一种身?体的应急反应,也叫做(分离转换性障碍),也是一种精神障碍类疾病,像郭序然?的这种失语的情况,是属于精神障碍引发的躯体化症状。】
  【感谢科普,那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疯了。突然?想起于幻梅之前发的那个毒誓,现在回?头去看,真的细思极恐,死的死,疯的疯,全都应验了。】
  【这种逼小孩,撒谎成性,人类的败类,死了算了,还有什么好救的?】
  【楼上的你没事吧?郭序然?当时是把事实告诉他奶奶了,是于幻梅怕网友们网暴,才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的,于幻梅为此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郭序然?还是个小孩子,他又能主导什么?】
  【请停止网暴,如果做不到,起码请不要在程医生的直播间里咬人,这里不欢迎疯狗。】
  【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应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些无差别攻击的人,如果当时不是网暴那么厉害,于幻梅也不会不敢说出?真相,如果当时说出?了真相,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悲剧。】
  【放心吧,人类不会反思的,呵,自大傲慢的人类,希望地球快点毁灭。】
  程十鸢把郭序然?领到屋里,让他躺在沙发上,吩咐郭教授把他的鞋袜脱了。
  她取了一根银针,将针刺入郭序然?脚底的涌泉穴,手腕使劲,快速而大力地大幅度提插捻转。
  这个施针的手法?,谁看了都会脚趾抓地。
  脚底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地方,又是用?那么长的针扎进去,还要在里面搅动银针,这酸爽的感觉,把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看得眉头紧皱。
  程十鸢观察着郭序然?的神态,问他,“痛吗?”
  郭序然?面无表情,默然?地瞪着程十鸢,好像这针不是扎在他身?上似的。
  试了几次,程十鸢取出?银针,随手拿过旁边一个黄铜的暖炉给他暖着脚。
  郭教授焦急地问,“程医生,怎么样?”
  程十鸢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大好,他虽然?年?纪小,但心事重,他很敏感,觉得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没了求生的意志。”
  医生看病,最怕遇到没有求生欲的病患,相当于形体还在,可?内在的神气却幻灭了,现在剩下的就是一具空的躯壳,你想要调动神气来救他,都无神可?调。
  郭教授听到程十鸢的话,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程十鸢安慰道,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先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先试试看。”
  说着,程十鸢走到茶几那边,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
  【艾叶20克,肉桂10克,白芷10克,水煎去渣取汁,纱布浸药汁,湿敷涌泉穴,每日两次,每次20分钟左右。】
  写好方子交给郭教授,又亲自指着郭序然?的脚底告诉他涌泉穴的具体位置,程十鸢叮嘱道,
  “他在的身?体神气不足,心火旺盛,药吃下去也化不开?,先用?这个方子引火归元,后面再根据身?体情况辩证用?药。暂时先别折腾他,不必去看其他医生了,让他静养。”
  郭教授接过方子,道了声谢谢,眉宇间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愁闷。
  他站在沙发旁,弯下腰,给郭序然?穿上鞋袜,又再次向程十鸢道了声谢,牵着郭序然?,躬身?走出?了院子。
  程襄叹了一口气,唏嘘道,
  “这件事横竖都不对?,不说出?真相吧,张雅懿遭罪。现在说出?真相,郭家又是死的死,疯的疯,怎么看都是个悲剧。”
  郑姐说,“谁说不是呢,要我说真是人言可?畏,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在网上搞暴力攻击的人。”
  程十鸢窝进电视机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拉了一张小羊绒毯子盖在膝盖上,悠悠叹道,
  “这个谎不揭开?,郭序然?揣着这么沉重的一件事,他永远不可?能好。不破不立,但愿往后都是向阳而生。”
  *
  郭家父子走出?小院子,远远地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黑发披肩,穿一身?暗红色的大衣,颈间裹着一块巨大的羊绒围巾,她的半边脸都埋在松软的围巾里,露出?的上半边干净白皙的脸,黑色的眼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晶亮。
  看到他们走出?来,女人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这声口哨声,郭序然?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那女人双手揣在大衣兜里,侧着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这边,
  “郭泉,小然?,好久不见。”


第66章 
  在永裕巷这边的一家老京城小饭馆里; 点了几个小菜,三个人面对面坐着。
  郭泉和郭序然坐在窗户对面,靠窗的一侧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正是张雅懿。
  自从之前的猥亵事?件之后,张雅懿就没再出现在郭家的面前。包括于幻梅交代真相; 警方?传唤张雅懿的时候; 她自己?也没有?到场; 只是让律师出席了。
  两年?前; 在警局那边交代完事情经过; 张雅懿被无?罪释放,经历了长达半年?的网暴,之后张雅懿就彻底从公众视线里消失了。
  网上甚至还有?张雅懿已经死亡的谣言; 也有?说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长期住在国外的一个疗养院里。
  可现在她再次出现在郭家父子面前,笑容依旧爽朗; 那头?招牌的黑发依旧浓密黑亮,给人一种一切如?常的幻觉。
  郭泉当年?也是因为先注意到张雅懿的这头?漂亮的长发,才逐渐喜欢上她这个人的; 如?今看来,她的外貌、精神状态都和两年?前没什么改变。
  再次面对张雅懿; 郭泉只剩下?满腔的内疚,事?情发展到现在; 都没有?当面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他张了张嘴; 刚说出一个“对”字; 嗓子就被哽住了; 突然泣不成声。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他们现在可能早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郊游,一起去给郭序然开家长会,如?果张雅懿愿意的话,可能郭序然的弟弟或者妹妹都已经出生了。
  可偏偏造化就是这么弄人。
  张雅懿从桌上抽了一张抽纸递给郭泉,他接过,慌张地按了按眼角,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张雅懿,语带哽咽,
  “雅懿,对。。。对不起,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郭泉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还好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没人吃饭,而永裕巷这边的店几乎都会看《医者》的直播,老板认出来人是郭序然和他的爸爸,也猜到了对面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张雅懿,想到他们肯定有?话要说,所以故意待在厨房里没出来,给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
  面对郭泉的泣不成声,张雅懿的面容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漠。
  她一直在笑,但那种笑客套而疏离,并不是她以前的那种亲切阳光的笑容。
  等郭泉平静了一些,张雅懿才开口说,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决定起诉两年?前对我实施网络暴力的人,我这边有?一些证据,但因为当时情况很糟糕,证据保留得不够充分,如?果你?们这边有?什么相关的聊天记录、图片、视频等证据,我希望你?们可以提供给我。”
  之前张雅懿被网暴,那些人除了辱骂殴打她,还会把辱骂的聊天记录和殴打视频发到网上,或者直接发给郭家,以此彰显他们的伸张正义。
  后来网上的视频和图片被监管方?强行删除了,张雅懿的律师团队现在正在搜集证据,所以她才想到来找郭泉的。
  其实郭泉的为人她知道,哪怕她自己?不出面,让律师过来,他也会帮这个忙的。
  只是在网上看到关于郭家最近的消息,于幻梅自杀,郭序然因为过度惊吓患上了失语症,郭家正在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但她却一点快感?都没有?。
  以前张雅懿恨过郭序然,恨过郭家,恨过全?世界,可现在尘埃落定,她才惊觉,最可恨的是那些站在道德的高点肆意发泄的人。
  这些乐于做“判官”的人,其实根本不在意所谓的真相,他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如?果没有?这些人,郭序然也不会不敢说出真相,于幻梅也不至于会刻意隐瞒。
  刚曝出猥亵消息半个小时,张雅懿就接到了威胁辱骂的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她的车就被人给砸了,半天时间,她家的入户大门上被人涂满了红油漆。
  然而最讽刺的是,事?情澄清到现在,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张雅懿没有?接到任何一条道歉消息,她把以前关闭的社交平台重新打开,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私信她道歉。
  这几天张雅懿想要告以前网暴的信念越来越强烈,只要想到这件事?,她就血气上涌,一夜一夜地失眠。
  她在网上查了很多网络暴力的案例,知道网络维权这条路并不好走?,她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成千上万的人,事?情过了太久,取证困难,相关的法律法规不完善,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她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
  但张雅懿心里知道,她必须这么做,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只要开始了,就会有?人前赴后继,星星之火也会有?燎原之势。
  郭泉知道张雅懿的性格,表面上看起来柔弱文静,她心里其实住了一头?狼,那股狠劲儿上来了,谁都劝不住。
  他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你?放心,只要是我这边有?的证据,我都发给你?。”
  话说完了,张雅懿也没有?要和他们叙旧的意思,她站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衣搭在手臂间,
  “那我就先走?了。”
  郭泉微微一怔,想说再留一下?,饭还没吃,但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留她,张雅懿估计更不想和他们吃饭。
  他也站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张雅懿走?出小饭店,长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她走?出去两步,郭泉他们站在门口没有?再跟上来,张雅懿加快了脚步。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男童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很努力想要喊得大声一点,但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裹着一团绵软的雪花,
  “妈妈。”
  张雅懿没有?回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淌。
  郭序然是第一个叫她妈妈的人,可能也会是最后一个叫她妈妈的人,唯一一个叫她妈妈的人。
  孩子,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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