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的火葬场-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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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目的地,心里头也就有了动力。
宋延年带着人紧挨着山壁往上爬,好在途中全是松软的泥土,虽说陡峭混杂着岩石,但只要小心一些并不碍事。趁着雨停,他们加快速度往上去。
等找到人,宋延年被雨打湿的衣衫干了又湿。
他看着洞里昏睡不醒的阿音,又看了看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赵承誉,一时间心头震撼,说不出话来,只能反反复复同赵承誉道谢。
定了亲的未婚夫婿在此,赵承誉便没了继续抱着阿音的理由。他将人亲手送进宋延年的怀中,指尖蜷缩,生怕自己后悔似的,不再多看一眼提步往出走。
有了大队人马帮忙,下山就容易多了。
庆云再看到瘦削疲惫至此的赵承誉,眼眶顿时发红:“殿下。”
“没事。”他牵了牵嘴角。
寻到了人后一行人再度浩浩荡荡的原路回京,没有马车,阿音只好由宋延年抱着坐在马背上。
临行前,赵承誉忍不住叮咛道:“她的肩头受了伤,你……小心些。”
说完后又看了看阿音,他立刻收回视线翻身上了马。宋延年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停留在舌尖,没能说出来。
因为阿音未苏醒,他们不快不慢往回走着。
赵承誉牵着缰绳心不在焉地问:“宫里有什么异象吗?”
“属下不知。”庆云低声汇报了这些时日的历程,见他第三次朝宋延年那边看去时,抿唇道:“殿下,您为了救阿音姑娘身受重伤,这回总不能又不告诉她吧。”
赵承誉没吭声,手腕上日日被割开的伤口并未痊愈,清晨因为要雨停打算上路,赵承誉又给阿音喂了一次血。此时薄薄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湿,他搓了搓指尖,面对庆云的问题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走出那片山林,赵承誉才发现原来前面便是去栖霞寺的路。他想到先前那回去见方寂大师时,对方曾同他说起过,这辈子他身上还有未化解的劫难。
赵承誉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轻声念道:难道这就是他的劫难吗?
“殿下,那边是……”庆云忽然出声。
赵承誉抬眼朝那边看过去,只见山脚下站着身穿袈裟的和尚,对方双手合十,笑着往这边看来。赵承誉喃喃:“方寂大师?”
不多时与他面对面碰上,赵承誉低眸看着他:“大师为何在此处?”
“老衲曾经同殿下说起过那场未化解的劫,殿下可还记得?”方寂大师对上赵承誉不解的视线,随即扭头看向阿音,轻笑道:“如今劫难已至,老衲来助殿下渡过难关。”
赵承誉喉结动了动,下马走到他跟前:“大师能救阿音?”
“能救她的并非在下。”方寂大师眸光清明坚定,看着赵承誉,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能救阿音姑娘的,乃是殿下自己。”
一刻钟后,庆云带着大队人马返回京城同纪家报信,赵承誉跟宋延年护着阿音,随方寂大师去了栖霞寺。宋延年虽不解其意,但他曾听宋国公夫人说起过,方寂大师便是阿音曾为寻亲求过的那位大师,想来应当灵验。
禅房暖阁内燃着檀木香,方寂大师安静地为阿音施针,一套穴位针法扎下去,阿音喉咙微动,侧头呕出了一口血。宋延年大惊,赵承誉亦是面色冷白,那血的颜色正是阿音伤口流出的黑褐色。
施针完成后,方寂大师拿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大师,这就算解毒了吗?那音音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宋延年追问,面色难得露出焦灼。
赵承誉站在一旁,也动了动嘴角又抿住,等着方寂大师的回应。
谁料他摇摇头,起身看着两人道:“身上的毒解了,可心里的结却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承誉喉咙滚动,他忽然之间就有些明白方寂大师在山脚下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三人出了暖阁说话,只留阿音一人在里面休息,方寂大师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宋延年让他立刻下山去抓药。宋延年心系阿音,自然应允,禅房内就只剩下了赵承誉与方寂大师两人。
一盏热茶饮下,赵承誉轻声问:“阿音醒不来,因为她前世的心结没有解开是吗?”
“是。”方寂大师提壶又给他添了一杯,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轻叹道:“想必殿下如今也应当知晓,阿音姑娘前世的心有不甘了吧?”
赵承誉沉默片刻,低低应了一声。
方寂大师的视线扫过门外某处,稍顿片刻后才道:“阿音姑娘被困在梦境之中,老衲先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怕要殿下亲自入梦带她回来。阿音姑娘前世的所有遭遇皆因殿下,如今梦中得了结果,她却找不到了去时的路。”
“嗯。”赵承誉淡淡应。
方寂大师随即看他:“殿下就不问一问这入梦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就算是有后果,也是本王该承受的因果。”赵承誉的神色丝毫没有波动,心如止水,捏着茶盏缓缓开口:“无非便是本王从此醒不来,或是付出生命罢了。”
“大师应当最知晓不过,本王这条命,本就是为了向她赎罪才来的。”
上苍庇佑,让他竟然也有了此生短短一年又半载的时光,能够再见到阿音,护她周全,已是赵承誉偷得的半点幸运了。他别无所求,只愿他的姑娘此生健康,一切顺遂。
方寂大师看向他的眼底终于露出了几丝普度终众生的怜悯,随后就看见赵承誉抬头朝他一笑,而后道:“我今日亲手将她交付给宋延年怀中,也曾亲眼见过她走向别人身边,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而我能为她做的大抵只有这些,若她这次不能渡过劫难,那我前世的那二十年,也毫无用处。”
“所以不必再想,我愿意。”
赵承誉眼底泛着红,他想了想,才忍着哽咽轻声道:“若她回不来,我就去梦中接她回来。”
两刻钟后,两人商定好时间。
赵承誉走出禅房,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那棵神树下。
今日大抵是方寂大师知晓他们会来,所以闭寺不招待外人,神树下空无一人。赵承誉踩着石子慢慢走过去,他仰头看着树上挂满的木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在这里看见的那一幕。
其实赵承誉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别人,那日阿音仰着头,在阿野的怀中被他亲吻的时候,那一幕实在是美极了。可三个人里面,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从前是别人,如今是他。
赵承誉弯腰站在案前,提笔一字一句写的认真,他指尖发紧,用力到撕扯的腕口发疼。他曾虔诚无畏的奢求过,也曾放弃所有许愿过,直到此时此刻,赵承誉依旧如同前世那般,求得满殿神佛,只希望他的阿音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看着落笔的字,赵承誉低垂下头,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再怎么自欺欺人,欺骗方寂大师,他也依旧不得不在这时候看着愿望承认——他不甘心。
不甘心前世他与阿音的结局是死别,不甘心今生依旧没有得来好的结果。不甘心未来她就这样成为别人的妻子,不甘心还没能看见她出嫁,就此消失在梦境。
重生之事本就虚无缥缈,谁也说不准入梦会发生什么。或生或死,一切尚未可知,可只要阿音能回来,就足够了。
眼泪落下,晕染开了木牌上的墨迹,让字变得不甚清晰。赵承誉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擦掉泪水,一遍又一遍的蘸着墨在那些字上重新描画,执着又无力,每一次落下都钝钝的书写着他的认命,以及他卑微又渺小的心愿。
——我的阿音,要万事顺心。
第72章 前世 你会是我此生永远都忘不掉的人。……
阿音昏睡后意识也随之波动起伏; 等到再次睁眼时,竟然发现眼前一片白雾。她四下迷茫,不知该往哪里去; 往前探了探,脚下一个落空身子骤然失重。
等她被这动作吓得再回神; 发现眼前场景变换,居然回到了前世。
这好似是场梦境; 因为从她的角度看得见所有人,只是旁人都看不见她。不仅仅如此,而且阿音发现自己所能看见的场景; 皆是与赵承誉相关的。
她有些烦; 并不愿再去回想当年。
只是闭眼又睁开; 赵承誉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依旧在眼前晃动。于是阿音认命; 清晰的感知着赵承誉心情的起伏; 痛苦与绝望。
赵承誉刚走过御花园,便踉跄摔了一跤。
手腕疼痛,但他心里全然惦念着阿音去了的事情; 撑着地起身又加快了步子。可是身上的疼撕扯着他的脑子; 赵承誉忽而半跪在石子路上,弯腰低低呻。吟着。
撩开袖口去看,只见手腕密密麻麻起了红疹; 随后一只先前赵承誉见过多次的虫子爬了出来。饱满的身体逐渐干瘪,虫子死在了赵承誉的眼前。
他的意识混乱又清醒; 满脑子回荡着的都是男人的说话声——
“你要控制自己,你不能爱上她。”
“阿音的存在只是为了救苏墨茵,她不过是个药引子而已。”
“你怎么能爱上她呢,赵承誉; 记住她存在的意义。”
……
赵承誉被这些话语搅得头皮发麻,他的手指抠着地面粗重的喘着气。
潜意识令赵承誉清醒,他知晓自己真的很喜欢阿音,可因为这些话一次次被洗脑被控制。于阿音凉薄无情是他,恩爱温柔也是他,前者违背了意识,后者违背了控制。
那只蛊的离开,让赵承誉好似被解除封印一般,密密麻麻的爱意如同潮水汹涌澎湃席卷而来。
身体冷热交替,赵承誉的眼前晃过阿音的脸。他忍着痛起身往前走,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跌落,赵承誉的步子来回晃动,等抵达筑云殿的时候,殿门口已经跪了好些人。
他拨开那些宫女太监,忍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行至床边,赵承誉看见阿音浑身沾着血。她的面容没有丝毫血色,身子冰冷僵硬,嘴角边的鲜血也已经凝固。
赵承誉拉开伺候阿音的宫女商枝,搂着阿音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赵承誉眼神空洞,手指颤抖着抚摸她的脸:“阿音?阿音你醒醒看看我……阿音、你醒醒。”
“陛下……”庆云站在他身后,“陛下您要看顾自己的身子啊。”
赵承誉紧紧地拥着阿音的身体,他的意识模糊,又像是被庆云提醒,低声笑着笑着就落下了眼泪。他的眼泪那么烫,滴落在阿音的脸上却一点儿也没办法让她也恢复热度。
哭声太压抑惨烈,殿内的宫女们纷纷朝他看来。
赵承誉摇头,又哭又笑着自言自语:“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我的阿音那么乖,她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走,你们都在骗我,她没有死……”
殿内愁云惨淡,赵承誉拥着她轻轻拍着阿音的脊背,模样好像真的再哄阿音睡觉。
蒋太后闻声赶过来,瞧见这一幕大惊,拉着赵承誉往后拽:“子叙!你这是做什么,阿音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如此。”
赵承誉看见蒋太后,又解释了一遍阿音只是睡着了。
不知耗费了多久的精气神,他都始终不愿相信,蒋太后大怒,怨恨起阿音来:“难不成她死了你就不活了吗?你别忘了你可是皇帝!”
“皇帝……哈哈哈哈哈皇帝……”
赵承誉眼尾被泪水熏得猩红,理智撕扯着清醒过来,手指触碰到阿音冰凉的身子,赵承誉低头贴着她的脸颤抖着大笑:“没有她我做什么皇帝,这偌大江山,只留我孤身一人……”
“还不如、还不如……”
赵承誉喃喃,失魂落魄地放下阿音,手肘触碰到枕下的匕首,他神色一愣又失声哭了起来。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惊惧万分,赵承誉慢慢站起身,他狼狈地笑着,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匕首直直刺入心口。
“没有她我如何苟活,这须臾数年,因为她来才生了那么点颜色……”殿内惊呼,盖住了赵承誉的声音,他喘息着倒下去,“……我来陪你,阿音。”
这一刺直入心口,赵承誉没了活下去的念想,太医院的人几度没能将赵承誉救回来。苏墨茵带着巫医前来,却不知为何被庆云拦在筑云殿外,直到方寂大师漏夜前来,才堪堪将赵承誉救回。
只是醒来后的赵承誉面如死水,不问朝政,不理外人,只一度安静地躺在筑云殿的偏殿内出神。
阿音的头七前夜,庆云拿了他的玉玺来。
赵承誉亲自写了册封皇后的圣旨,昭告天下。这一消息刚传出去,朝臣们皆纷纷议论赵承誉疯了,立死去的女人为后,且此生不立后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有人前一天悖了皇帝心愿刚上书请广纳后宫,后一天赵承誉便对其革职罢官,亦或是为对方子女乱点谱赐婚。杀鸡儆猴,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无人再敢提起纳妃之事。
赵承誉的身子养了将近两月才康复。
这日傍晚,赵承誉坐在养心殿批折子,看着奏折上的字,耳边忽然又响起阿音的声音:“子叙,你说若是有一日我先离你而去,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赵承誉落笔的动作微顿,茫然的四处搜寻。
这句话是在两人曾欢。好后,阿音窝在他怀中问过的话,那时赵承誉的理智冲脱束缚,知晓自己定然不时会又被操控。便握着她的肩头,得逞又小孩子气地动了动,阿音轻哼,听见他耐心又郑重地说:“你会是我此生永远都忘不掉的人。”
可是今非昔比,如今阿音真的先离他而去,也真的成了赵承誉永远都忘不掉的人。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以为赵承誉在慢慢好起来,哪怕是心爱阿音,也不会为了她当真付出自己的命。那日在筑云殿那番做派,不过只是因为接受不了打击罢了。
可只有赵承誉知道,若不是强撑,他一天都熬不下去。
死去固然是好,赵承誉一了百了得到解脱。可世人都说人一辈子会死两次,死亡与被遗忘,他死后,那阿音就永永远远的死去了。
回忆如浪潮铺天盖地,赵承誉才知道思念在强撑面前是这般强大。
自从阿音死后,筑云殿便被他下令封了起来,不仅如此,宫里的树木都被换成了海棠树。
这夜赵承誉行至筑云殿外,看着宫门半开,他推开走了进去。
商枝如今还是留在筑云殿里头洒扫,看见赵承誉来,她冷冷淡淡地行了礼,转身欲走。赵承誉在她身后喊住她:“阿音生前,有没有同你说过我什么?”
商枝微愣,随即脸上浮现讥讽的笑:“陛下何必如此虚情假意。当初姑娘还在的时候,您满心只有紫宸殿那位,不好好珍惜,如今人都没了,装的这般深情给谁看,姑娘泉下有知只怕都觉得晦气。”
赵承誉没有吭声,亦没有动怒。
如今他已位至九五之尊,天底下再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这样说话。可赵承誉心中清楚,商枝骂得对,他的确是罪有应得。
离开筑云殿时,赵承誉在殿内待了会儿。阿音离世数月,他却依稀能在这冰冷的屋子里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皱眉的样子,一帧一帧清晰地刻在脑海中。
赵承誉坐在榻边上,眼神恍惚又绝望地朝外看去,忽而珠帘晃动,他立时瞧过去。不知是错觉还是梦境,他竟然看见阿音站在珠帘旁,眼神复杂又疑惑,瞧着他一声不吭。
“阿音……”赵承誉笑了起来,他拍拍身旁的位置道:“来我身边。”
依旧少女模样的阿音提步而来与他同坐,赵承誉抬手拂过她的脸与鬓发,眷恋又克制,落下的每个动作都无比虔诚:“你离开这么久了,都不来梦中看看我,是怨极我了吧。”
“你不说话,我就只当你今日也是想我了。”赵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