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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冬暖时-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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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没事了,你爸爸才刚刚从医院里面出来,”辛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你不能这样的,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你不是三岁小孩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这么让**心,你爸爸真的不经你这么折腾。”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唐修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最终凝成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他苍白到透明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对不起……”
  “好了好了,没事了就好,我们很快过去找你,你想吃什么吗?”辛愿终究也是心疼,放缓了语气,却再也没有听到唐修的回应,“阿修?”
  唐修仍然拿着手机,却因为心脏剧烈的绞痛,没有办法听清楚电话那头的任何声音了。
  他说错话了。
  他一定又说错话了吧。
  明明想好好跟妈妈说话的。
  为什么,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孩子了。
  从出生的时候他就不乖,让爸爸很痛苦,也让妹妹等了很久,如果拖得再久一些,妹妹可能就不好了。所以他后来一直在弥补,想尽办法把妹妹的身子调养得好一些。
  长大以后,他又伤害了很多很多人。
  让妈妈和妹妹难过失望。
  让姜默恨他。
  他明明不想这样,明明是想保护他们的,他是真的很爱他们,可为什么永远都做不好。
  唐修的手指颤抖得越发厉害,手机从他手里滑落下去,摔在地上。
  手机落地的尖锐噪音吓了他一跳,他抬头仓惶地看着姜默,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边吃力地撑起身体想下床去捡。
  姜默不知道为什么和家人通电话会让唐修的情绪忽然失控成这个样子,他只能迅速把手机捡起来挂掉电话,将他瘦弱不堪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安慰:“没事的阿修,别害怕,我抱着你,我在呢。”
  唐修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能不能告诉我,妈妈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姜默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唐修的眼泪灼得很痛,他没办法想象唐修的妈妈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会让他忽然这么难过。
  他的小猫,明明刚刚眼睛里面都有光了,也好像会笑了,不像之前灰白黯淡得像一只被泡烂的纸偶。
  他是高高兴兴地跟妈妈说话的,为什么忽然就在掉眼泪了。
  他明明就虚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接电话都很辛苦,还是那么努力地在表达自己的意思,妈妈怎么就能忍心再让他掉眼泪呢。
  怎么有人忍心让这样的人掉眼泪呢,作为父母不更应该把他好好地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吗。
  为什么会伤害他。
  唐修仍旧是不会回答他,只是不断地重复那句话,后来嗓子太哑了,他就开始咳嗽,姜默感觉到打湿自己胸口的除了眼泪还有另一种液体,他慌忙放开唐修,便看到他唇角不断溢出的粉色液体,不是刺目骇人的猩红,却足够让姜默魂飞魄散。
  他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匆匆赶来,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却又脊背发凉的专业术语,然后将唐修推向抢救室。
  路上,他忽然攥住姜默的衣袖,在氧气面罩下面喘咳着轻轻问他:你认识我的小孩儿吗?
  他不会来找我了,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好吗?
  我跟妈妈道过歉了,还没有跟他道歉。
  他忽然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让医生护士包括姜默都浑身发凉。
  但他也就说了这么几句而已。
  姜默以为他说的是小糖,可事实上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如果他能说完的话,姜默就会知道其实不是小糖。
  他想说,天冷了,我的小孩儿受过很多伤,一定要多喝热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养得好。
  你帮我告诉他,但是不要说是我。
  因为他恨我。
  他还想说,如果你知道我的小孩儿在哪里,能带我过去看看他吗?
  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我只是看看他,我知道他不会要我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他。
  想看看他。
  可以吗?
  —
  唐修的情况很快稳定下来,医生说其实最糟糕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状态。
  “千万不可以再刺激他了,”医生郑重其事地强调,“等他身体恢复一些,我们会进行心理干预治疗,期间千万千万不要再刺激他。他虽然没有自杀倾向,也很配合治疗,但基本都是建立在以为女儿还会回来的基础上,所以相关的事情务必不要再提。”
  “我知道,我知道。”姜默连声应着,然后发现自己的嗓子哽得厉害,他发不出来声音,只能红着眼睛不停点头。
  医生看着姜默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他生产的时候受寒很严重,腹内有不少血块,一会护士会帮他排一下,你没什么事就尽量陪着。那跟生孩子差不多疼,有个人陪比较好。”
  “咳、医生,”姜默拦住准备离开的医生,用力地咳嗽着,咽下喉间堵着的血腥气,发出来的却还是破碎不堪的气音,“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会受寒?他……不是在医院里生的吗?”
  “不是的,”医生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肯定不是在医院里生的,感觉是被人虐待了。我记得那天应该是初雪,冷得很,他一身的血,因为刚生了孩子,下半身尤其吓人,衣服感觉是之前湿透了,后来给冻住的,给他脱下来的时候值班护士都费了不小劲儿。”
  初雪。
  一身的血。
  湿透的衣服。
  姜默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模模糊糊地串联在了一起,他脸色惨白,抓住医生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还有呢,您还记得什么吗?”
  “他的腿,”医生想了想,道,“对,他的左腿,有一道伤口,很深,但感觉不是常见的利器或钝器所伤。”
  姜默觉得事情似乎与他的猜想越来越接近,越接近真相他就仿佛在坠入一个寒冷漆黑的深潭中,那种锥心刺骨的寒意像要将他整个人都冻结成冰再狠狠击碎,可是他必须义无反顾地下去。
  因为阿修可能在潭底。
  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已经有些看不清楚医生的脸,但还是在执着地问:“你们有没有问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当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医生颇为难受,“把孩子交给我们以后,他就在地上跪着,拼命给我们磕头,想求我们救孩子……你还好吧先生,你脸色很难看。”
  姜默眼神涣散地摇了摇头,察觉到自己站立不住,就松开医生,踉跄退开几步跌坐到了身后的长椅上。
  冷汗如雨涔涔而落,他抹了又抹,汗水抹掉了,却又蹭了一手温热的眼泪。
  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疼,他抖着手点了根烟出来抽,却是对疼痛一点缓解作用都没有,甚至呛得他想要呕吐。
  他记得洗手间的位置在哪,但是他刚刚撑起身子,便就脱力地半跪在地上干呕,站不起身,也没有东西可以吐。
  医生一边试图扶起他,一边询问他的状况,但都无济于事。
  “医生,现在给23床换药排淤,家属还在吗?”护士过来确认,随即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医生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刚刚吐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低哑地应了一声“在”。
  医生和护士都愣了一下,医生迟疑地问道:“您……还有力气吗?要不歇会儿吧。”
  姜默闭着眼睛靠着墙喘息着攒了会力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涣散的瞳孔缓慢地聚焦,他紧紧咬着后槽牙攒着力气,用力到手背和额角青筋凸起,整个人微微颤栗,终究是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我陪他。”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46章 
  姜默正准备跟护士进病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却也有些急促的男声:“您好,请问唐修是在这个病房吗?”
  姜默有些吃力地回过头去,看到身后那个和唐修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温和的男人,他整个人顿时都僵滞在原地。
  唐砚之没有注意到姜默,只是略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微喘着对护士道:“我是他的父亲。”
  “看、看得出来,”护士有些结巴地应着,开始翻唐修的病历,住院登记上面家属部分只填了一个女儿姜小糖,她便把这张纸取出来给唐砚之,“那麻烦您先填一下这个信息吧。”
  唐砚之看到了女儿姜小糖的那一列,他默默地签完了自己的信息,才有些艰涩地道:“女儿姜小糖……是?”
  顾言笙带着辛愿,匆匆赶了过来,刚听到唐砚之问完这句话,便又听护士轻声答道:“是唐修先生的女儿,妊娠大约30周左右就生了,早产。”
  辛愿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险些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将护士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砚之看着护士为难踌躇的样子,不详的预感就沉沉压着心脏,心跳越发迟缓沉重。他轻轻吸了口气,才缓缓问道:“孩子在哪里?”
  护士怕家属闹事,斟酌了一番之后才道:“唐、唐先生体质一直不好,保胎艰难,孩子也是先天不足,生产环境又太过恶劣,我们尽力抢救了,但七个月大的孩子真的太小太弱了,没……没救过来。 唐先生受了很大打击,精神状态有点……”
  唐砚之还握着笔和纸的手颤了颤,一直悬着的那口气艰难地松了下来,变成支离破碎的喘息。
  “先……先进去看看他吧,注意不要刺激到他。”护士说不下去,将唐砚之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然后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她看到本来应该在病床上的那位唐修先生,此时正捧着一只纸杯从走廊的另一头慢慢走过来。
  姜默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发现他。在护士看到他之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去到他身边了。
  “怎么出去了?”姜默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他裹上,唐修反应迟钝,外套碰到了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有人在靠近自己,他颤了一下,被纸杯里溅出来的热水烫到,抬起头楞楞地看了看姜默,然后就踉跄着后退,喃喃地说了声不要。
  “阿修,要披着,很冷,”姜默拿着外套,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哀声恳求着,“你不能再着凉了,求求你披着。”
  唐修很快被他逼到墙角,在他脊背碰到墙壁的那一刻,姜默在他眼里看到了几乎是喷薄而出的恐惧和悲伤。
  他手里捧着的纸杯掉了下去,热水洒了一地。因为无路可退,他跌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用胳膊紧紧地圈住膝盖,浑身剧烈地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呜咽着语无伦次地说着,眸光支离破碎,“我不应该、不应该的……”
  “不生气了……吃饭、要吃饭……”
  “你要吃饭啊……”他忽然开始重复这一句,“我去给你买……我不做……”
  “恨我没关系的……要吃饭……要吃饭……”
  姜默觉得这一幕熟悉得让他眼前发黑。
  在基地的时候,那个怀着孩子的瘦弱队医小秋,也是这样被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地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哀求他。
  他大力挣动小秋的面具,让小秋额角上原本洁白的纱布被伤口挣出来的血慢慢染红,带着淡淡血色的液体连续不断地从他苍白的下颌滴落。可小秋只是一直擦拭那些血色的液体,说自己没有伤。
  他把小秋亲手熬的粥倒在他的手背上烫伤了他,可他用那双被烫伤的手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的时候还是在问他,你还喝粥吗?
  他告诉小秋,自己从来不吃他做的东西,逼着他喝下他自己煮的汤证明没有毒。小秋怀孕脾胃虚,喝了就吐了,怕他不相信,一直说着没有毒没有毒,你喝一点吧,不相信我的话吃别的东西也好,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现在唐修说,对不起,你不要生气,要吃饭啊。
  如果小秋真的是唐修。
  如果唐修真的是小秋。
  因为他说他声音难听,他就安安静静地用本子给他写话的小秋。
  总是准备着热菜暖汤,在书房门口等着他的小秋。
  每天吃不下多少东西,吃五顿吐三顿,也常常睡不好,一点风吹草动就吓醒,却为他殚精竭虑地寻找许琛和姜篱叛变证据的小秋。
  被他无数次伤害诋毁,难过得声音哽咽颤抖,却还是温柔包容地对待他的小秋。
  就是他的阿修吗。
  他的阿修是在普普通通的正常社会里长大的,从被他莫名其妙地扔下,到为了他只身一人来那种地方,没有任何依靠,甚至可能被人欺压排挤,连他姜默都不会给他任何安全感。
  他该害怕无助到什么地步,才会没日没夜地守在他书房门口。
  他在书房里的监控上时常能看到他蜷缩着坐在长椅上,仓惶不安地环顾四方,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浑身紧绷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当他推开书房的门,他的那种仓惶恐惧就会荡然无存。虽然戴着面具,他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欣喜和安心。
  他有多害怕,他有多想他。
  他现在才知道。
  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只会三番五次地叫他走,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又让人恶心的事情。
  他很听话,但是走的时候总是回头看,还时不时抬起衣袖用力地擦拭下巴。他的背影瘦得像根竹竿,微跛着左腿走得一瘸一拐,不扶着东西都有些走不动。
  他能想象他来找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艰难地过来的,然后又被他一句话赶走。
  他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来到他身边的,而且他真的很乖很安静,就只是带着些吃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他而已,从来都没有打扰过他。见到了他也只是把之前写好在纸上的话给他看,他要是问他话他就写在纸上回答他,一句话都不说的,安静得像个哑巴一样。
  但他还是三番五次地赶他走。
  走的时候一直用衣袖擦下巴,是在擦流到了那里的眼泪吗?
  究竟会有多难过啊。
  他能回到那个时候,抱抱他的小猫吗?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受这种委屈。
  那是这个世界上待他最好的人,他总是把他当成孩子来保护,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会撑开羽翼来裹住他,骂他小屁孩不懂事,到处乱跑弄一身伤。
  他那么好。
  他对他那么好。
  姜默终究是站立不住,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唐修面前,剧烈的疼痛让他拔回几分混沌的神智,他下意识地想试着再给唐修披上外套,却被人从身后用力拽住了。
  “你先别靠近他了,他怕你。”顾言笙一边拽着姜默,一边试图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他简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他记得姜默明明是知道唐修怀孕了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孩子没了,人也……
  但他一句话也不敢问。唐修的父母就在他们身后,他一句话问不对,姜默和唐修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护士急忙过来轻声安抚引导唐修:“唐先生,你、你冷静一下,别害怕,你家人来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的。”
  唐修仍旧蜷缩在墙角,惊弓之鸟一样地颤抖着,模模糊糊间听到了“家人”这样的字眼,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缓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开来,吃力地伸出了那双满目疮痍的手:“小糖……来了吗?”
  他苍白着脸温柔地笑着,眼眶红了一片:“我、我抱抱她……”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样难看,护士尽量平静温和地解释道:“小糖还、还没过来,是爸爸妈妈。”
  “阿修?”辛愿直到喊出他名字的这一刻,还是不敢置信的。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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