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很甜-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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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
他的两位皇兄。
二皇子大逆不道,篡权夺位,弑君在先,褫夺封号,降为庶民,监禁终生。
而三皇子——
收兵权、流放塞北。
慕容笙非常果断,做事利索,三日之内便敲定一切事宜。
他身覆玄色龙纹披风,缓步抬脚,迈上宫城长阶。
“师兄怎么在这里吹风?”
他讲手里的暖炉递过去。
温寒接了,微微一笑,“透透气,最近事多,太闹腾了。”
新帝继位,他的未来……就宛若飘在一处浮萍之上,全然没有归依之处。
还不知未来究竟会是如何。
“师兄,你后悔吗?”
慕容笙转头,遥遥望着下头,这才发现,在这个位置上,可以看到许多东西。
譬如……离去的车马。
“后悔什么?”
面孔苍白的宦人淡淡偏头。
“就……就是后悔,没有跟三皇兄一起走啊!”
慕容笙扶着栏杆,咬了咬唇,“毕竟如果师兄跟着三皇兄走,也许就会摆脱宫里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不用再过这种日子啊——
“不后悔。”
温寒勾了勾唇,“他能远离这里,过平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至于我……自进了这里,就是注定再也走不了的。”
有些人的命运,从最初起,就是注定好了的。
他早就没有了后退或者离开的权力。
彼时年少,尚且觉得要拥有获得更多,要一步一步向上走,将其他所有都踩在脚下,做那个让众人都低头叩拜的人。
要拥有更多的权力,才能做自己生命的主宰。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他如今却又觉得,离开皇城,离开这权位与灾祸的漩涡,才是最好的。
只可惜他走不了了,但是那个人……可以替他走出去看看。
塞北风光,正是他年少时提及过最向往的地方。
慕容笙转头,望着那孱弱的背影一瘸一拐的离去,心下挣扎,有些沮丧。
好像到最后……他仍旧什么都留不住。
齐诏还在府上睡着。
那一夜过后,陆兴合才真正告诉他,王蛊有异并非假象,但齐诏不惜逆转命脉,迫自己清醒之际,入宫一搏,逼慕容笙后退,已是力竭。
余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听这一切的时候,慕容笙面无表情,连眼神也没有停留片刻,他拂袖而去,没有榻上那人一眼。
“殿下!”
陆兴合追出去。
外头大雪纷飞,已至深寒,慕容笙走出去没几步,就落了满头的雪。
他负手转身,看向陆兴合:“怎么?”
陆兴合停步,长作一揖,“殿下,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慕容笙蹙眉,“什么?”
“一些……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譬如齐诏从来都算无遗策,又譬如……他蛰伏十年,已经将朝中势力悉数归拢,早为他打好了承位的基础。
他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但即便最后的死亡,他亦是将自己算入其中。
本意是自己入局,借赵老将军之手呈干帝奏折,扒出他多年前曾为南境强敌,杀南境诸多将士之事,并……借赵老将军起疑之心,与帝王直言怀疑自己是细作一事。
这样一来,干帝必定盛怒,斥责慕容笙,慕容笙也会怀疑于他,届时他再认下此事,令慕容笙失望至极,最好是拿了他去面见干帝而邀功,那就能很快的让干帝做下储君的决断,不必再等到众人逼宫的那一日。
血流成河,不是齐诏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年少时太过于狂妄气盛,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到如今却是看不得血的。
但意外总衍生于人心之中。
齐诏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心软,会情不自禁,在南下的途中接受慕容笙的心意,以至于束住手脚,再难做什么。
也更是没有想到,慕容笙能够全然相信自己,即便鏖战在即,寻他的人露出破绽,留下踪迹,慕容笙也不曾对他有丝毫怀疑。
他从未想过他会做这样的事,即便旁人将疑虑明明白白的讲出来,他也是不听的。
他全然不怀疑他,满腔信任,悉数交付。
那一番算盘,便只能如同流水般空空消散。
“是吗?”
陆兴合说完,本以为慕容笙会满面诧异,异常惊愕,但实际上啊——
青年皇子面无表情,连眼底的波澜都没溅起半点。
他以为自己信任他,而信任自己,而自己啊……也恰恰利用了这份信任。
“我知道了。”
慕容笙离开的非常干脆,看方向,应该是入宫。
陆兴合倒是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几个意思?
清河从后面走来,抬手拂去他肩头落雪,“多说无益,小七长大了,他有自己的算盘。”
慕容笙早就不是当年被迫离京的小孩子了,他如今手握重权,扶持新帝登基有功,可谓是……当朝第一红人。
因此在次日传出当朝第一红人请辞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愣了。
慕容笙请辞?这是疯了吗?奉帝要封他为摄政王呢!
当事人在一众议论中合了府门,将所有劝诫的言辞悉数抛之门外,自己则紧急命人收拾东西,南下。
去浮图城,或者……回古襄。
这是救齐诏唯一的法子。
“当真……要走吗?”
陆兴合与清河一行拦了他们的车队,跟着出来,在慕容笙果断点头之后,相视一眼,笑起来。
“那我们与你们一起!”
大势已定,清河想着……也该回家看看了。
“好。”
慕容笙只探了个头出来,扫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的吩咐,“随行的医师熬药火候不到,你既来了,就把今个儿的药先熬了吧!”
再腥苦的药,喂的久了,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
就算齐诏永远都醒不过来,至少鲛人骨……还能暂且吊着他的命。
【全文完】
第142章 番外1
回浮图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古襄和我朝签了和平协定,古襄小公主与奉帝定亲,待及笄后立刻入朝完婚。
两朝大开边境,互通有无,行商来去过境,再也不用胆战心惊。
而齐诏醒来的那一日,慕容笙接了一个消息,就疯了一样的冲出去,再也没回来过。
两人就此交错,谁都没有见到过谁。
“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半倚在榻上,疲倦的皱了皱眉。
他脸孔仍旧苍白,但围绕在眉间的黑气已经散了,不再如同从前一样,像个垂死之人。
沉睡的太久,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一定程度的退化,连抬起手臂都是虚软无力的。
“就……我也不大清楚。”
陆兴合眨了眨眼,“不过大祭司来了浮图,你可以问问她。”
如今两境太平,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么多禁忌,而鸢娘也确实不负所望,将祭司祠进一步发扬光大,令其全然凌驾于王室之上。
齐诏阖眼缓神,动了动没什么血色的唇,“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我讲一讲。”
其实失去意识之前所听到最后的话,就已经让他明白,自己的所有算盘都被就此打断。
身陷局中,却无力自拔,无力改变。
到底还是慕容笙棋胜一招,赢了。
而他啊——大抵就输在心软这一遭上。
听陆兴合讲述完如今外头局势,齐诏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慢慢翻开掌心,细细去瞧上头的纹路。
倏尔间,他沉了眸,“你说殿下接到一个消息,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陆兴合不明所以,慢慢回忆:“啊……对啊!是这样的。”
齐诏低低咳着,若有所思。
鸢娘来的很快,听闻他醒过来,紧急赶来,一进门就急奔过去,一脸紧张,“主子……主子你感觉怎么样?”
搞得齐诏倒是一脸莫名,“嗯?”
什么怎么样?
“王君出事了!我怕您也跟着受到牵连,”鸢娘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男人抬起头来,目色平静,“王蛊已经解了。”
“啊?”
鸢娘呆住。
解……解了?
王蛊就这样解了?
齐诏盯着自己掌心,默了片刻,细细思忖,“鸢娘。”
“属下在。”
鸢娘半跪在榻前,仰脸看过去。
即便如今位极人臣,几乎握着整个古襄的权柄,但在齐诏面前,鸢娘还是从了旧时习惯,拿他当主子看。
“覆依呢?”
鸢娘有点茫然,“覆依……好好的在祭司祠呢!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你何时来的?”
齐诏淡淡看她。
“就……就是七皇子离开的前一日。”
齐诏蹙眉,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古襄发生了什么。
“严十一、严十二和严七呢?”
“好像跟着七皇子一起去古襄了。”
这半晌功夫,齐诏已经破了内力压制,以内功运行一周天,这才恢复了些力气,“备马车,回古襄。”
他简单打理好自己,束发披衣,在外头尚未准备好的间隙里,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脸色差了些,着实不大能看。
但此时,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齐诏即刻启程,回古襄。
王蛊已解,古襄祭司祠对他的庇佑就已经彻底消失,作为上一任大祭司,他所有的光环都消失了。
这么多年汲汲营营,命运留给他的,只有一具破败的躯体。
但他却觉得没由来的轻松。
这是他毕生的愿望,也是他……从未有过的自在,自从多年前他的命运被迫与那个人绑在一起之后,他没有一日做过自己。
终于……现在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齐诏了,司马诏和早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人世上。
入古襄地界,众人便得知,王宫丧钟长鸣十二声,王君……薨。
齐诏剧烈的咳起来。
没有祭司祠的庇佑,他即便身在古襄,也委实难以支撑。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若不是覆依意外得到的鲛人骨可以吊命,那么如今……他怕是早就死了。
“王君……怎么回事!”
他掀开帘子,去看外面。
鸢娘听到动静,勒马暂停,靠拢马车,压低声音道:“主子,这些年虽然没用过您的血,但因为王蛊的缘故,血脉牵制,您的命数一直分与王君一半,因此王君虽然缠绵病榻,久显垂死之势,也算是一直被吊着命,所以……”
“所以王蛊一解开,他本早就用尽的寿数再也留不住他了。”
齐诏低咳着接了话。
“是……这个道理。”
鸢娘眨了眨眼,瞧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好,当即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缩回了脖子。
嗯……咳。
不该触的霉头,还是不要触为好。
很明显,大家都不瞎,能看的出来齐诏的情绪一瞬间低落下去,谁也不敢说话去招惹他。
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回了祭司祠,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他们。
覆依死了。
慕容笙给她在祭司祠外面葬下,立了碑,这几日一直在这里陪她。
偶尔也会离开半日,去附近的小酒馆大醉一场,浑浑噩噩的一日日过下去。
他想,如果当初他坚定的把那丫头绑回去,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覆依以身祭阵,引王蛊出来,将其杀死,这才彻底解了齐诏身上的禁制,让他重获自由。
慕容笙赶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覆依留下的亲笔书信。
她说她不怨怼任何人,这一生也很幸运,最终投身痴迷的东西,并且成功,就是她的终点和愿望了。
她很开心,并且满足。
绝笔书信是容韫亲手交给慕容笙的,他们离开南境之后,容韫一直往返于浮图和古襄,陪着覆依。
“抱歉。”
身后传来一道带着低咳的熟悉声音。
慕容笙身子一僵,没有动,倒是容韫起身,冲齐诏一礼。
“先生。”
古襄气候温暖,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身覆厚厚的披风,正缓步走来。
姿容端方,眉眼如画。
“嗯,”他冲容韫颔首,略略俯身,掌心覆在慕容笙肩上,低叹着重复了一遍,“抱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