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美人-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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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难你了?”
苏韶棠摇了摇头,稍顿,她才将冯妃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玉案握紧了她的手,途经范府时,沈玉案掀开了帘子,只露出范府紧闭的大门后,就将帘子放下。
苏韶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沈玉案:“新帝登基后,范贠就一直称病不曾上朝。”
御使大夫不上朝,从某种程度早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除此之外,朝中告假的官员竟有分之一。
苏韶棠恍然,怪不得范府一直府门紧闭。
沈玉案继续道:
“范贠惯来嫉恶如仇,但四皇子的死并非冯妃说是如何就是如何,想要给一个人定罪,证据二字尤为重要。”
宋翀乃大理寺寺卿,说句难听的,范贠、宋翀和沈玉案人都是崇安帝心腹,崇安帝蓦然驾崩,对这人的打击绝对是最大的。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沈玉案尚好,因在崇安帝驾崩前,他重新掌握了兵权,朝中无人奈何得了他。
相较而言,宋翀比任何人都希望早日找到导致崇安帝驾崩的原因。
京中能帮冯妃的人并非没有,但是冯妃冒然找上谁都没用,除非她手中持有证据。
珺阳忽如其来的动作,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只要冯妃能拿出搬到珺阳的证据,想必到时候,很多人都会愿意向冯妃伸出援助之手。
沈玉案很冷静很清醒,以至于听完他的话,苏韶棠陡然意识到,珺阳看似风光,但一直站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等回府后,苏韶棠就寻机会去了一趟侍郎府。
侍郎府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唯独苏芙有点不好受。
先帝驾崩,百日内不得有荤腥嫁娶,而苏芙和林锻垵的婚事本就定在今年六月,如今因崇安帝一事,她的婚事不得不推后。
年前苏韶棠准备离京时,她大哥苏垣其实也相看了一位女子,如今都不得不耽搁下来。
得知侍郎府一切安好,苏韶棠就放下了心,在侍郎府留了午膳,不到傍晚就回了侯府。
沈玉案最近很忙,自从回京后,请帖就一沓沓地往府中送。
饶是如此,苏韶棠回来时,沈玉案也来了一趟闻时苑:
“许久不见了,怎么不在侍郎府待一晚?”
他本来是准备晚上也去侍郎府的。
苏韶棠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其实她和侍郎府的交集一直很少,会担心侍郎府的情况,但从不会在侍郎府留宿。
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回去,至今未忘记最初的目标,所以,她不想和侍郎府过多的牵扯。
刹那间,闻时苑安静下来。
是沈玉案若无其事地打破了沉默:“我让松箐去厨房吩咐晚膳。”
苏韶棠很快也回过神:
“晚膳吃什么?”
她这句话只是用来缓解气氛,但没想到沈玉案真的细细思忖起来:“厨房送了新鲜的河虾和河蟹,不过现在河蟹膏黄很少,让厨房多备几只,给你作面?”
话音甫落,苏韶棠倏然觉得有些馋。
往日常常吃这些时,倒是没觉得,现在时隔半年没吃过好东西,一听见蟹黄面个字,都觉得唇齿生津。
苏韶棠:“再让厨房煮个汤。”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地将晚膳定好,松箐立刻跑去厨房。
许是真的饿了,晚膳时,青花瓷的小碗,两人一人用了两碗,才慢慢悠悠停箸去喝汤。
等苏韶棠沐浴出来时,沈玉案已经不再闻时苑了。
苏韶棠勾眸扫了眼,络秋替她擦净身子,又蹲下来替她给双腿擦霜乳,道:
“刚松箐跑来,急忙忙地把侯爷叫走了。”
苏韶棠皱了皱眉,低声抱怨:“什么人啊,大晚上地还要来烦人。”
抱怨归抱怨,苏韶棠最终还是吩咐络秋盯着点前院,如果来人走得晚了,就让厨房给前院备点吃的。
苏韶棠睡前没等到人回来,直到睡得昏昏沉沉间,才隐约觉得床榻旁边躺下了个人。
她习惯性地窝进对方怀中,沈玉案隔着锦被抱住她,低声:
“我身上有点凉。”
他在外面吹了半晌的夜风,连带着身上都裹着层凉意,他怕把夫人给冻醒了。
苏韶棠半梦半醒间,艰难地睁了睁眼,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含糊不清地问:
“……谁啊?”
沈玉案沉默了会儿,才平静地说:“裴时愠。”
这个字,让苏韶棠清醒点,但很快,又不敌困意,透着点被吵醒地烦躁,她哼唧了几声,将头埋进沈玉案怀中,沉沉睡去。
沈玉案等了会儿,只等到怀中人再无动静,他没忍住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轻拍怀中人的后背,沈玉案搂着怀中人也睡去。
翌日辰时,苏韶棠彻底清醒后,还有点懵。
她迷迷糊糊记得沈玉案昨日和她说了什么,苦苦思索一番后,苏韶棠陡然瞪大了一双杏眸。
她昨晚没听错吗?
裴时愠?
要知道近段时间,给沈玉案送上拜帖的都是朝中一些老臣,那些告假不曾去早朝的官员,也就是默默抵抗裴时愠和珺阳公主的代表。
其中就有大理寺寺卿宋翀。
里面没有范贠,他就是独臣,和谁都不亲近。
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裴时愠深夜拜访安伯侯府,甚至在安伯侯府待到半夜,还不得炸啊?
苏韶棠衣裳都没穿,裸着两条细白的胳膊,直接招来络秋:
“沈玉案呢?”
络秋:“侯爷早早就出府了。”
苏韶棠狐疑:“我记得今日无需早朝。”
哪怕是崇安帝在时,也并非日日早朝的,常都是日一早朝,平常都是当值而已。
如今沈玉案已经卸下禁军统领一职,他这么早出府作甚?
快到中午时,苏韶棠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松箐匆匆忙忙赶回府邸,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
“冯太妃状告珺阳公主残害手足、弑君杀父,朝中都闹翻天了,如今都聚在皇宫庭会审,这几日侯爷估计都没法回府了,让属下回来收拾身干净的衣服。”
冯太妃所言太过惊世骇俗,也许涉及到要不要开皇陵验尸,这件事没个几日未必解决得了,总得有身干净的衣服换洗。
苏韶棠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过这一日来得这么快,应该是冯妃根本等不及吧。
苏韶棠回神,忙忙吩咐络秋去准备,一边不忘叮嘱松箐:
“照顾好他。”
松箐连连点头。
在他快离开时,苏韶棠没忍住拉住他问:“裴时愠呢?”
松箐一怔,真情实感地摇头纳闷:
“属下也不知道。”
等松箐离开后,络秋有点恍惚道:“夫人,这事是真的吗?”
苏韶棠抬头看络秋,就见络秋抹了把脸,有点复杂道:
“弑君杀父,公主瞧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奴婢记得,当初夫人刚嫁入侯府,受邀去公主府参加宴会,所有人都觉得公主会为难夫人,但公主却并非那种小气计较的人,对当初爱慕侯爷一事也拿得起放得下,十分爽快利落。”
夫人少有相交的好友,珺阳是难得一位,所以,络秋对她的印象格外好。
证据没摆在苏韶棠面前,苏韶棠也不明真相,她只能淡淡地说:
“再等几日,就能够知道真相了。”
苏韶棠刚起身,扫了眼案桌上的锦盒,想起今日是苏夫人的生辰,原本,她就打算今日去侍郎府的。
因崇安帝一事,庆生也得悄悄低调。
所以,才有了沈玉案昨日问她的那句怎么不直接在侍郎府留宿。
也不知宫中要多长时间,苏韶棠敛了敛心神:
“让管家备马车。”
络秋顺着她的视线看见锦盒,忙吩咐人去跑腿,然后伺候苏韶棠梳洗穿衣。
等收拾好,苏韶棠就坐着马车准备去侍郎府。
但不等马车到侍郎府,半途中,就被人拦了下来。
苏韶棠掀开帘子,抬头一看,稍有点惊讶,居然是颂雨楼。
裴时愠坐在窗边,手中拿着块糕点,也不吃,就勾头冲苏韶棠打招呼,嘴角仍挂着笑,仿若和半年前那位浪荡不羁的镇北侯府世子没什么不同,但仍是不同的,他身上肃杀的气质,让苏韶棠清楚地知道,早就不一样了。
裴时愠站起了身,探了大半身子在外,冲苏韶棠道:
“夫人上来坐坐?”
“这次还是我请你吃糕点。”
去年,也在颂雨楼,苏韶棠用糕点时,裴时愠凑上来说话蹭了几块糕点,被苏韶棠留下来买单。
络秋犹豫不决,低声担忧:“夫人,咱们还是快走吧,听说他是打到京城的,万一对您不轨……”
明明络秋声音很小,但似乎仍被裴时愠听进了耳中,他是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唉,可别说我坏话啊。”
络秋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臊得脸颊通红。
苏韶棠弯腰下了马车,没好气地觑了眼裴时愠:“别逗她。”
裴时愠耸了耸肩,勾唇笑。
只等了一会儿,苏韶棠就上了颂雨楼二楼,裴时愠眼中含笑,亲自站起身来迎她:“看,都是你喜欢吃的。”
他当然不知道苏韶棠喜欢吃什么,但他记得去年他在颂雨楼都买了什么单。
苏韶棠扫了眼,直接坐下:
“你怎么没进宫?”
裴时愠挑挑眉:“我可是乱臣贼子,这种场合,怎么会需要我进宫?”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若根本不在意。
☆、第112章 第 112 章
对于裴时愠的话; 苏韶棠不置可否。
颂雨楼的糕点在京城是一绝,苏韶棠没有客气,不过出门前她才用过膳; 倒也没什么胃口。
桌上摆了几盘糕点,应季的桃花糕; 在苏韶棠手边还有一盘辅食,切得方方正正,有着股淡淡的酸香味; 她一连用了三四块。
见状; 裴时愠不着痕迹地一怔; 半晌; 他脸上才重新挂了笑。
他仿佛朝苏韶棠看了一眼,视线稍偏下移,很久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裴时愠将那盘糕点朝苏韶棠推远了点:
“此乃山楂糕; 性凉; 夫人少用点。”
苏韶棠觑向他,口中埋汰:“又要请客; 还不许人多用。”
裴时愠噎住。
苏韶棠松了手; 懒洋洋地靠在位置上; 阳光正好不刺眼; 晒得人昏昏欲睡; 她自觉和裴时愠不熟; 不咸不淡地问:
“你找我做什么?”
她态度疏离,裴时愠看得懂,他耸肩:“再过不久,我就要离京,想起我和夫人也是相识一场; 总得告别一番。”
苏韶棠诧异:
“你要走了?”
裴时愠:“沈玉案没告诉你?”
苏韶棠才不想和他说,今日醒来后还未见到沈玉案,她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你离京一事,珺阳公主也知道?”
裴时愠捏了块山楂糕,扔进口中,被酸得眉眼都皱在一起,让人忍俊不禁,他啧了声,道:
“和我无关。”
他一贯爱看戏。
珺阳公主给他提供一场好戏,他就留在京城,而现在这场好戏将要落幕,他自然也就要离开了。
而京城众人忌惮的那纸婚约,不过是当初崇安帝逼迫镇北侯的一道计划,裴时愠从未放在眼中过。
听懂了他的意思,苏韶棠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时无言,苏韶棠最终只是端起杯盏,轻声:
“愿此去,一路顺风。”
裴时愠怔住,蓦然一笑,抬杯一饮而尽:“承你吉言。”
苏韶棠没有再久留,她还要去侍郎府给苏夫人庆生,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裴时愠独坐在颂雨楼上,静默地看着她钻进马车,马车渐行渐远,就如同他们二人一样,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盘中的山楂糕只剩下一片。
许久,裴时愠伸手,将那片山楂糕拿起放入口中,裴时愠囫囵咽下。
仍是尝到一腔酸涩。
*********
侍郎府中。
苏侍郎不在,府中只有女眷,苏韶棠拎着锦盒进来时,苏夫人满脸的笑,挨着她手臂坐下:
“今日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跑这一趟作甚。”
锦盒拆开,里面是一张刺绣,由数百个福字绣成福字。
这张刺绣是沈玉案派人寻来的,由九位多福老人绣成,所用针线锦缎都甚是名贵,最重要的是寓意极佳。
苏夫人翻看许久,欢喜得不离手,招来婢女将这幅刺绣挂上。
苏韶棠和她道:“还是沈玉案寻来的。”
苏夫人嗔怪她一眼:
“侯爷有心了。”
满室的人也都不断夸赞,苏韶棠被夸得浑身不自在,苏夫人笑着打断众人的话,等刺绣挂好,众人安静下来,宫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哪怕是庆生,只要见不到苏侍郎他们回来,府中的心都是悬着的。
没叫苏韶棠担心,苏夫人道:
“侯府中没人,晚膳后就在府中休息吧。”
苏韶棠不喜欢在外面休息,闻言,只是摇头拒绝,找了个理由:
“沈玉案在宫中,也会派人回府的,我得在府中等消息。”
她说得合情合理,苏夫人有些惋惜,但也不再劝解。
苏韶棠在侍郎府用了晚膳,厨房备了长寿面,亲眼见苏夫人吃完,等热闹散尽,苏韶棠才请辞离开。
苏夫人派人将她送到府门口。
苏芙和姨娘一起离开,出了正院,苏芙忽然小声说了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姐姐嫁人后,和府中生疏了好多。”
那是种没由来的直觉,府中姐妹,她最了解苏韶棠的脾性,苏韶棠往日娇惯,和苏夫人感情甚笃,也爱粘着苏夫人。
但嫁人后,苏韶棠每次回侍郎府,都是在午时左右来,顶多在府中用个午膳,就匆匆离开。
每次满打满算,苏韶棠在府中都不会待超过两个时辰。
姨娘拍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道:“大小姐嫁人后,自然心思要多放在侯府。”
苏芙听不得这些,她也总觉得苏韶棠并非这个原因才不愿待在侍郎府的,要说苏韶棠刚嫁人时,和安伯侯可不是现在这般亲近。
姨娘低声嘱咐:
“这些话可不能在夫人面前说。”
苏芙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又不是傻子。”
她忽然垂眸看了看姨娘,姨娘只生了她这么一个闺女,知道她的亲事攥在夫人手中,姨娘一贯谨小慎微。
苏芙伸手搂住姨娘,低声说:
“等我以后,也将姨娘接去府中一同住。”
就像母亲一样。
姨娘被她逗乐,忍不住扭过头去笑。
*********
苏韶棠可不知道苏芙对她的看法,要是知道,也只能说句小姑娘心思挺敏感。
回了侯府,只有她一位主子。
裴时愠要离京,态度明朗,显然不打算再管珺阳公主,那珺阳公主就只是纸老虎,苏韶棠已经可以预见这次宫变的结果了。
三日后。
苏韶棠刚醒来,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苏韶棠勾头一看,从楹窗中看见沈玉案跨步而来。
他穿一身雪青色长袍,发带在阳光下似乎都泛着流光,他走到了游廊之处,光影交错间,温润的眉眼半隐于阴影之中,似有了几分凌厉锋锐。
很快,沈玉案就跨过门槛进来,阴影从脸侧褪去,又恢复了温雅之色。
他见到室内情景,显然讶然:
“夫人醒了?”
苏韶棠被他说得不自信,转头看了眼沙漏,刚好辰时。
她轻瞪向沈玉案:
“在你看来,我平日都是何时才醒?”
沈玉案说错了话,忙笑而不语。
在宫中待了三日,沈玉案面有疲倦,他缓缓道:
“松箐,打热水来。”
他这些日子都待在宫中,若不沐浴,夫人只怕不会许他沾床。
热水很快打来,松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