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美人-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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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今年的新茶都送去了郎中府,那要是苏姑娘来府中做客,我们该拿什么招待苏姑娘?”
沈玉案被噎住,他一时没想到这茬,稍顿,不自在道:
“你看着办。”
松箐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书房。
在游廊上遇见常管家,偷摸地说了这件事,常管家直接听笑了:
“侯爷这是有心思了。”
库房剩多少东西,府中没人比常管家更清楚,他道:“府中信阳毛尖量少,只有三包,其余的倒还好,每样留一包在府中,剩下的你都送去郎中府。”
松箐听得咂舌:
“这么多?”
常管家对他笑着摇了摇头:“侯爷既然想在苏姑娘面前表现一番,咱们做下人的也不能拖后腿。”
再说了,府中若真的少了什么,侯爷还能进宫和圣上求。
在这方面,圣上向来不舍得缺短侯爷。
沈玉案全然不知道他的这点小心思几乎传遍了侯府。
翌日,松箐早早地就将茶叶用锦盒装好,亲自跑了一趟郎中府,许是早就得了吩咐,他一报身份,小厮就将他请了进去。
没多久,松箐就在郎中府见到了苏姑娘。
在前厅中,是苏夫人先接待了他,眼中有些打量,但却有分寸地什么都没问,紧接着苏姑娘就出现在了会客厅。
苏韶棠见到松箐时,还朝他身后看了看,觑见天色,她掩唇偷笑:
“这才何时,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辰时左右,苏韶棠刚起床洗漱,就听下人来报,安伯侯府的人来了。
侯府靠城东,靠近常荣路,而郎中府在昌宏路的西巷,这一趟的路程怎么也要花费半个时辰。
松箐讪笑一声,心中也知道侯爷的举止有点急切,他忙忙转移话题:
“不知苏姑娘喜欢哪种茶叶,侯爷让属下多送了几种来,还望苏姑娘喜欢。”
松箐不是一人来的,还带了两个侯府的小厮,捧着几个锦盒,交给了郎中府的人。
锦盒被掀开,苏韶棠打眼一瞧,都是宫中贡品,寻常人莫说喝,见都难见一面,沈玉案显然有将她昨日的话记在心中。
苏韶棠轻笑了声,冲着松箐星眸弯弯:
“侯爷有心,还要请你替我多谢侯爷。”
松箐知道礼没送错,就松了口气,不再耽误时间,冲着苏韶棠和苏夫人躬身请辞。
等侯府的人都离开后,苏夫人才转头看向苏韶棠,瞪圆了眼:
“你什么时候和安伯侯认识了?”
苏韶棠答非所问:“娘,让人泡一壶白银针吧。”
苏夫人一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依了她,只是有点纳闷:
“你不是不爱喝白银针吗?”
她曾经从国公府带白银针回来,只两三次后,苏韶棠就告诉她,她不爱喝,以后不用从国公府特意带茶叶回来。
苏韶棠头也不抬:
“不是不爱。”
简短的四个字,苏夫人立即意识到,曾经她说不爱喝,只是不想让自己在国公府被低看。
苏夫人忽然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儿。
怪她无用,她女儿能享用的最好的物件,不过都是国公府嫡出一脉看不上眼的东西。
她一生只得了一儿一女,棠棠自幼乖巧贴心,她是恨不得将这个女儿捧上天。
人人都道她骄纵女儿,可她亲眼见过国公府嫡出一脉是什么待遇,她再怎样娇宠女儿,又如何跟那些真正的世家贵女相比?
为母后,看不得子女比旁人差劲,她只能尽量地对子女好些。
苏夫人低声道:
“你喜欢喝,就都送去你院子中。”
苏韶棠将锦盒中的龙井挑出来:“我可不爱喝龙井,但我记得爹爹爱喝,碧螺春我也不爱喝,我只要白银针和信阳毛尖就好。”
苏夫人骤然哑声。
什么不爱喝?
她出身国公府,哪怕只是庶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邱国公觉得对她有愧,宫中得来的好茶叶什么的,知道嫡出一脉要比她份例要多,私底下总会补偿她。
顾姨娘颇为喜欢碧螺春,连带着苏夫人也跟着喜欢。
只是嫁入苏府后,人是比在国公府自在,但生活条件却远远比不上当初,只有回国公府时,顾姨娘记得她的喜好,给她备上一杯碧螺春。
这一点,也被棠棠看在了眼中。
苏夫人没有拒绝女儿的好意,但也没让她糊弄过去,又细问了一遍她和安伯侯相识的过程。
苏韶棠没想要瞒她:
“就是外祖父寿辰那日。”
苏夫人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日赵慧鸣哭闹,也是因为这事?”
苏韶棠撇了撇嘴:
“人家不搭理她,她硬要凑上去,还各种拿我作筏子,我怎么可能惯着她。”
苏夫人心中恼赵慧鸣的作态,皱了皱眉:
“你不用理会她,她不是得意于和国公府的关系吗,我自有办法叫她没法猖狂。”
苏夫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心人,旁人都欺负她女儿头上了,再置若罔闻,只会叫人越发得寸进尺。
白银针很快送上来,苏韶棠轻抿了口茶,让婢女都退下,等室内只剩下她和苏夫人时,她才说:
“娘不用管安伯侯,日后他若送东西来,娘只管替女儿收下。”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苏夫人下意识地考虑安伯侯府的情况:
“安伯侯府人少清净,府中做主的人只有安伯侯,他身份清贵,又得圣宠,的确是个好人选。”
只是,苏夫人有点担忧。
和安伯侯府相比,郎中府的家世就有点简陋了。
她怕日后女儿若是受了委屈,郎中府无法给女儿撑腰。
苏夫人将心中担忧全告诉了苏韶棠,苏韶棠觉得苏夫人想得太美好,她托腮:“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苏夫人了解自己女儿,诧异:
“你看上他哪里了?”
苏韶棠难得噎住,半晌,才理直气壮地说:“他长得好!”
苏夫人听出这是实话,当即无语。
她嫌弃想要接近她的男子肤浅,结果她自己相看旁人,也是这般肤浅。
苏韶棠冲苏夫人乖巧地笑。
沈玉案家世好,长相好,而且几次见面给她的感观也不错,在一众人中选择沈玉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夫人没好气地问:
“裴世子也生得一表人才,你怎么没看上?”
苏韶棠笑了声:“我又不傻。”
镇北侯府在京城的处境微妙,哪怕裴时愠是真的对她有心,也未必过得了裴夫人和裴老夫人那一关。
沈玉案不到及冠就去了渠临城,而裴时愠及冠后却一直待在京城无所事事。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圣上对镇北侯府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苏韶棠可不想因一桩亲事,将郎中府扯进这些是非旋涡中。
对她而言,不值当。
第122章 番外八
沈玉案番外二(6)
***
公主府赏莲宴那日; 苏韶棠原本是想要去的,但临时计划出现了变化。
朝中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储君之争日渐灼热化,除却一些明确的保皇党; 早有些朝臣选择了站位。
李家姑娘是苏夫人替苏垣相看的女子; 而苏尤闵却意外得知李家背地里已经站队了二皇子; 明面上,郎中府和国公府联姻,郎中府也是旁人眼中的二皇子阵营。
苏尤闵的身份,让他轻易得知到这个消息。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郎中府并不想支持二皇子; 只是被和国公府的联姻身份裹挟住了。
李家的站队,让苏府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赏莲宴的前一日; 郎中府的主院,苏韶棠趴在苏夫人的肩膀上,她抬头看向苏垣; 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苏垣对上她的视线; 摇了摇头:
“我才及冠,今年刚要入仕,成亲一事不着急。”
苏垣这是表态,让府中不要因他而为难。
他和李姑娘只是相看阶段,还没有接触彼此,没有什么感情一说,苏垣做出选择也不曾犹豫。
苏夫人最近和李家夫人刚打过交道,两府中其实对这门亲事都有意,在外人眼中; 至少在李家看来; 双方同处于一个阵营; 苏府忽然反悔,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主院中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最终,是苏尤闵下了定论,他看向苏垣,沉声道:
“要委屈你了。”
苏垣端坐身子:“这是儿子该做的。”
他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和郎中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推迟几年成亲,于他而言并非不能接受。
翌日,公主府的赏莲宴,收到请帖的人早就等着这一日。
沈玉案都到了公主府,才发现今日苏韶棠根本没有来。
松箐傻眼地挠头:
“没错啊,李姑娘今日也来了。”
沈玉案不着痕迹地皱眉,他前世就不曾听说苏府和李家有什么牵连,如果松箐打探的消息没错,那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重来一次,沈玉案发现很多事情,都和他的认知有所不同。
他是知道李家站队二皇子的,但如果这样的话,为何苏府和李家的婚事会发生变故?
除非……
苏府和二皇子根本不是一条心。
可国公府是二皇子的外家,国公府同样和苏府是联姻关系,这三方是天然的盟友。
沈玉案离开公主府时,脑海中不断闪过几个画面。
有前世苏韶棠和国公府几位表兄,以及那日见到的赵家表妹相处不错的场景。
很快,又闪过那日他在国公府撞见的,苏韶棠和赵慧鸣不合的一幕。
数个画面不断交错沈玉案忽然动作一顿。
苏韶棠那日说过,她和国公府的表兄妹关系都不好,见微知著,苏府和国公府的关系未必如同表面一般和谐。
皇后娘娘和苏夫人非一母同胞,也不是每个嫡母都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庶出一脉。
在嫡出一脉及其可能压迫庶出一脉的前提下,苏府未必想要站在二皇子的阵营。
珺阳才得知表哥来了府中,刚过来找他,就见到表哥离开的背影。
珺阳一怔,纳闷:
“表哥怎么走了?”
给沈玉案领路的宫女道:“侯爷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没找到,就很快离开了。”
珺阳稍皱了皱眉,想起什么,她立即招来灵荭询问:
“苏郎中府的人来了吗?”
她对郎中府一贯没有印象,还是那日从朱雀楼回来后,细想表哥对苏韶棠的特殊,才去确认了苏府接下了公主府的请帖。
灵荭记得这件事:“苏郎中府的嫡子患病,派人送了消息过来。”
只是位五品郎中,灵荭没将这个消息当回事,也就没有第一时间禀告公主。
珺阳见侯府的马车渐行渐远,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珺阳的余光忽然瞥见裴时愠,她想到什么,喊住了裴时愠:
“裴时愠!”
裴时愠意外:“公主叫我?”
珺阳扫了眼四周人,距离不会让旁人听见两人对话,才皱眉低声问:
“你和那位苏姑娘如何了?”
裴时愠眼神不动声色稍闪,他兴趣盎然地反问:
“公主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珺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憋了半晌,才郁闷地问:“我早就听闻京城中的传言,你对她另眼相看,就只因为她容貌出众?”
在她眼中,裴时愠和沈玉案都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在苏韶棠身上,除了容貌出众一点,珺阳暂时没有发现其余与众不同的地方。
裴时愠眯了眯眸,含糊其词道:
“也许。”
珺阳被噎住,这算什么回答?
但裴时愠明显不想和她多说,找了借口脱身而出,珺阳还得照看宴会上其他人,也不好抓着他一个人不断问问题。
躲过了珺阳公主,裴时愠若有所思地朝公主府外看了眼。
他对珺阳公主有几分了解,她的确不会仗势欺人,但也不会去关注和她身份察觉过多的人,苏韶棠只是五品郎中的嫡女,按理说,珺阳不该注意到她才对。
能叫珺阳对她感兴趣,只能是因为一个人。
答案浮现在脑海中时,裴时愠轻啧了声,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公主府的宴会瞬间失去了吸引力,裴时愠趁着众人不注意,也跟着溜出了公主府。
******
苏垣染病,苏韶棠近段时间就准备窝在郎中府中。
谁知道,消息刚传出去不久,甚至当日还未到午时,就有婢女来报,安伯侯来了。
苏韶棠错愕:
“他来干什么?”
婢女也不清楚,只能摇头。
沈玉案被拦在了郎中府外,苏韶棠是在府门口见到的沈玉案,她就穿了身简单的玉兰襦裙,俏生生地从门缝中钻出来,见只有沈玉案和松箐站在门口。
她当即纳闷,不解地问:
“侯爷怎么来了?”
沈玉案隐晦地将女子上下打量了个遍,才缓缓道:“听说府上公子染病在床,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知是何症状,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苏姑娘不必见外。”
当真是闻讯而来?
苏韶棠轻抬下颌,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
“这件事,侯爷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她状似隐晦地轻皱眉头,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担忧情绪,没让人看出来,就对沈玉案道:“府中最近不便接客,为了侯爷着想,侯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她的神态和话语都透露着一个消息,苏垣的病情会影响到其他人。
沈玉案是能够去宫中请太医的,但是苏韶棠却说他帮不了忙。
刹那间,沈玉案就猜到了苏垣所患病情。
天花。
只有天花,才会让太医都手足无措,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松箐猜到答案后,脸色顿变,下意识地看向侯爷,一脸纠结地欲言又止。
苏韶棠原本以为在她透露出大哥的病情后,沈玉案会很快离开,但没想到,沈玉案站在原地没动,而是垂眸看向她:
“你怎么办?”
天花是会传染的。
苏韶棠留在郎中府,她并不保证自身安全。
苏韶棠怔了下,说实话,她和沈玉案只有几面之缘,哪怕知道沈玉案许是对她有几分心思,可在苏韶棠看来,这些心思太浅,经不住任何考验。
然而,沈玉案的反应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苏韶棠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一眼他,声音轻了下来:
“侯爷不必担心,有府中人照看,我不会有事的。”
沈玉案听到这里,没能放心,而是生出了点疑惑。
郎中府的嫡子,怎么会染上天花?
不等沈玉案想明白,就听眼前女子不断催促他:
“侯爷快回去吧。”
沈玉案回神,皱眉道:“侯府在京城有几处别院,苏姑娘可以去别院居住一段时间。”
苏韶棠倏然噤声。
不止是因沈玉案的话有点离谱,也是她察觉到府中的这个计划有些漏洞。
大哥染上天花,如果一直待在府中,那么整个郎中府势必都不能进出,旁人只会对郎中府避恐不及,连带着苏尤闵也不能去上朝。
最合理的解决方法,其实是将苏垣送去庄子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再借口病好了将人接回来。
许是苏韶棠不说话的时间太长,沈玉案也意识到他关心则乱。
他和苏韶棠如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