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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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七懵懂地点点头。
秋惊叶把小碗夹给他的菜塞到嘴里,再无人讲话,三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饭后准备出发去皇宫里了,上马车前,江知酌伸手要扶小碗,小碗自己扒着马车边沿,马车三面有座,小碗寻了西边的位置坐上去。
江知酌见到此情形,一声不吭地坐在小碗对面。
小几上有几本书,小碗拿起一本翻开看,两人一路无言。
马车停在宫门口,江知酌先行一步下马车,等小碗下去的时候,江知酌早已走出一段距离。
小碗跟在江知酌身后,去往宣政大殿的内殿,外殿内满朝文武百官已到,金吾卫手持仪仗立于两侧,端庄而肃穆。
明德帝和皇后正襟危坐在大殿上,礼部官员高声宣读:“有请太子殿下、太子妃举行仪式,天地为鉴,帝后为证,佳礼今成。”
踏上石阶,一拜天地,二拜帝后,内侍府的司礼官又念了一段皇家祝词。
小碗低头听着,直到念完,同江知酌一般三跪三叩。
“礼成!”
百官齐跪地颔首:“臣等恭贺太子殿下……”
直到整个仪式结束,江知酌也未曾看过小碗一眼。
明德帝和百官还有朝会,皇后带着宫人离开,小碗跟在皇后不远处。
离开宣政殿,皇后停下步伐,小碗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筝安呐,去我宫里,本宫有话同你讲。”皇后一脸慈爱。
只得跟着去了皇后宫殿处,小碗一路低着头,初十七和白竹跟在身后。
随皇后进了宫殿内,“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太子妃,是淑妃娘娘。”白竹在身后小声提醒。
“参见淑妃娘娘。”小碗低身行礼。
半晌后,淑妃才淡淡说:“本宫当是谁呢。”
第39章 避子汤
“筝安先起来吧,”皇后看了小碗一眼,“淑妃,进去再说。”
小碗猜测,皇后找她应当是有事的,只是皇后娘娘寒暄了半日,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
“来人,”皇后唤来宫人,“把本宫给太子妃的贺礼呈上来。”
宫女呈上的两个木盘里,其中一盘是一对合欢绿如意,小碗起身致谢:“谢皇后娘娘厚爱。”
“送玉有意,这两柄玉如意,皇后娘娘给你,是送子送福的意思呢,”淑妃在一旁斜睨着小碗,“还有一份礼物,你更得好好用。”
宫女呈上另一个手心大小的大肚瓶子,初十七和白竹接过两个木盘,立在小碗身后。
小碗神色不变地说:“还请淑妃娘娘赐教,臣妾定会悉心学习。”
“几年不见,你倒是像开了窍般,”淑妃不屑地轻哼,“什么人该有什么结果,那是她出身和命里本身就带的,一味奢求攀附本就不属于自己东西,是没有好结果,终是害人害己,你说呢?”
淑妃一直宠冠后宫,盛世凌人的势头从没有下去过,对着小碗更是有增无减,这两句话,更是对小碗往事的羞辱,小碗自是心知肚明。
“淑妃娘娘说的话,臣妾很是受教,”小碗坐回座位,依旧不卑不亢,“只是臣妾愚笨,现在还不懂淑妃娘娘方才话间的意思,还请淑妃娘娘详说,让臣妾早点参透其中道理,免得臣妾不知所为,后知后觉中,让淑妃娘娘多年后仍心生不悦。”
小碗的话再言辞卑微,淑妃也不难听其中的讥讽之意,只是无法发作。
淑妃回讽:“知道自己天资不行,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另一件礼物,自然是跟绿如意一样,也是皇后娘娘为你们东宫准备的了。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小碗点头:“是。”
“呵~难为太子殿下了,”淑妃轻笑一声,“听宫人说,昨晚太子在你房里歇下的。”
皇后有点看不下去了,皇上找淑妃来办此事,淑妃却一直不忘处处对何碗冷嘲热讽:“淑妃,筝安是正室,头一晚自然要留宿太子妃殿内。”
小碗简直头疼。
“皇后娘娘说的是,”淑妃嘴里说着是,面上的态度却仍没收回,“可往后就不一样了,两位良娣年轻貌美,日后太子身边免不得还会有他人,太子妃可要平衡东宫,不要发生善妒之事啊。”
“……”
小碗什么话都不想说,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让淑妃继续发挥。
嘲讽够了,淑妃也没忘正事,帕子掩了下嘴唇,继续输出:“那瓶里都是上好的药材,凰鸣山产出的名贵麝香,还有红花,其他的本宫也不懂了。”
之前小碗还有所猜测,说到这,小碗就彻底明白了。
“你身为太子妃,平衡东宫侍妾们是职责所在,”淑妃瞧着小碗,“皇室子孙,也是大楚的根本,可有的孩子,并非如此。若有妾室不适合生育,还得是你这个太子妃帮其调理调理身体了。”
小碗站起身,对皇后和淑妃行礼,说:“臣妾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指点。”
“呵~,”淑妃叹口气,“和愚笨之人说话就是费劲,臣妾累了,也要回去了,皇后娘娘。”
淑妃站起身,走到小碗身边,说:“本宫再提醒你一句,这东西是全权交给你了,怎么用是你自己决定的,以后要自己担着。用不好,是你这个太子妃失职,用的好……,,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不能让夏侯雅有孕,免得苍赤日后对储君之子有所图谋。
可这个恶人得有人来做,小碗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若是被人发现,尽管推到小碗身上就是了,哪怕小碗被苍赤发落,也勾不上苍赤对皇室的责任。
淑妃说完自行离开,小碗站在原地,对皇后说:“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礼,打扰您多时,太子殿下那边也该结束了,臣妾告退。”
从皇后宫里出来,小碗只觉得累极了,主动伸手,对初十七说:“扶着我。”
小碗看了白竹一眼,白竹端着合欢绿如意和瓶子跟在身侧,伸手拿过小药瓶,揣进自己的袖袋里。
“药瓶的事,不必对太子殿下说,”小碗交代白竹,顿了顿,“还有淑妃说的话,也不许学给任何人听。”
白竹点头应道:“是,太子妃,奴婢知道了。”
“走吧,走快点。”小碗转头对初十七说,“我又发现了你一项好处。”
跟皇后和淑妃说话真麻烦,还是十七安静。
皇宫的格局跟五年前几乎没变,小碗走到一处;望着不远处的一扇门,门扇紧闭,高昂阴森,小碗脚步停顿。
“太子妃,您怎么了,是累了吗,”白竹问道,“女婢去叫一辆轿撵,您在此地等一会?”
小碗指着那扇门问:“前面就是冷宫了吧。”
“是,太子妃。”白竹回答。
小碗又看了一眼那扇门,说“走吧。”
“重云和秋少年已经安排他们回府了,”容词在一旁为江知酌打开伞举着,“殿下,今日日头烈,这都快正午了,您在马车上等吧,太子妃应当快出来了。”
“无妨,”江知酌看着容词,勾唇一笑,“你不懂。”
容词不解:“您指什么啊?”
“为夫之德。”江知酌目光瞧着从宫里出来的小碗说。
出了宫门口,小碗看见江知酌在马车旁站着,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其他一同出府的人只剩江知酌和容词了,小碗走到马车前:“宫门口如此热,殿下怎么没先回去,我和十七她们一辆马车回去就行了。”
“当然是故意的,”江知酌诚实道,“别人都走了,才显得我在等你嘛。”
小碗没接话,掀了帘子进了马车里,闭着眼休息,也不想应对江知酌。
马车在太子府停下,初十七带着玉如意,跟小碗回太子妃殿。
小碗感觉江知酌去了其他方向,暗舒一口气,东宫毕竟也没皇宫那么大,小碗回到自己住处,看,院内小厨房正在准备午饭。
“每个院子都自己做饭嘛?”小碗问白竹。
白竹低头说:“回太子妃的话,是太子殿下特意交代的,说您喜静,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不用去正殿,而且太子殿下平时也是自己独处。”
是吗?小碗纳罕。
江知酌回府,就召见了陈太医问话,东宫有两位太医,都算是江知酌的心腹,李太医更年老,资历更高,陈太医年轻善学一些,陈太医听了江知酌的话。熬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准备送去太子妃殿内。
又听了白竹的汇报,末了说:“今日是让你在皇宫内照看太子妃,以后太子妃不传你,你不必跟着。”
*
“这都是我自己的?”小碗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告诉厨房,以后不必做这么多。”
静兰添了一副碗筷:“太子殿下一会儿也要过来用膳。”
小碗早就累了,早起不说,在皇宫内转了一大圈,又听皇后和淑妃讲一大堆话,只想吃完去睡觉。
但江知酌要过来?s?,只好等着。好在等了不多时,江知酌带着容词就到了。
江知酌在小碗对面坐下,容词将汤药放在小碗面前。
“这是什么?”小碗疑惑道,“为什么放我面前。”
江知酌点点头:“给你补身体的,喝吧”
“不用,我没病,身体也很健康。”小碗拒绝。
江知酌口气不容拒绝:“我特意问过太医,给你一人准备的。”
“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劝你别问,只管喝就是了。”
“你不说的话,我是不会喝的。”
“避子汤,”江知酌声音很沉,“喝完吃饭。”
小碗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知酌,用眼神告诉江知酌:“只拉手是不用喝避子汤的!!”
江知酌显然没理解,眼神依然笃定看着小碗,等着她喝下去。
几念之间,小碗败下阵来,思考着,这种事,不能在下人面前驳了江知酌的面子。
兴许是江知酌不想被人知道?
还是他真的不懂?可是也不对啊,教引宫人明明教过小碗,难道太子就不用学习吗?
又不伤身,喝就喝吧。
以后给苍赤公主喂药也方便多了,大家都喝;别管是拉手的还是上床的。公平!
小碗一瞬间闪过以上念头,端起汤药,索性不是特别多,直接一口气喝完了。
江知酌在对面凝视小碗,眼底多了含义不明的情愫,小碗向江知酌展示空碗,江知酌收回方才的眼神。
像寻常一样淡淡地问:“叫惊叶吗?”
“还是别了,”小碗想了想,“他也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也该有自己的事做了。”
江知酌点点头“你在东宫不方便,那让他以后跟着我,再过两年,他想做什么就随他。”
小碗思考了一下江知酌这句话的含义,迟疑的问:“让他从咸州回来,也是你的意思?”
所以太傅是因为这个才更看重江知酌的吗?
过了一刻钟,小碗郑重的说:“谢谢你。”
“没事,”江知酌不在意地说,“姐夫应该做的,吃饭吧,你今日累了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我午后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小碗巴不得。
吃完饭,江知酌回了正殿,陈太医跪在地上。
“所以太子妃是怎么回事?”江知酌眼眸中闪冷意,“能治吗?”
第40章 两良娣
陈太医跪在地上,有些畏惧,太子殿下以前也算温和善待下人,怎么这两天总是一股凌厉的样子。
江知酌扶着额头:“你说那汤药寻常人难以下咽,太子妃怎么喝下毫无反应。”
“殿下,您也尝过了,”陈太医回话,“黄连,苦参,龙胆草,每一味都是极苦的药材,若如殿下所说,那只能是……太子妃没有味觉所致了。”
江知酌扶额思索,难怪,小碗口味与儿时大相迳庭。她根本就是已经吃不出差别了。所以天一说她做饭难吃,是因为她尝不出调料的味道。
“起来说话,”江知酌脸色缓和了些,“这病要怎么治,银子和药材不是问题,我让容词去寻。”
陈太医有些为难的说:“卑职无能,此病甚是罕见,医术上记载不多,且发病后及时治疗才有效果,太子妃的情况,怕是多年旧症了。”
“应当是好多年了,”江知酌算了算,“也许有十年,或许会更久一些……”
“太子妃自己不说,卑职也无法下定论,”陈太医思索着怎么回话,才能让江知酌放松一些,“太子殿下不必过于心急,想必太子妃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且对日常生活也是没什么影响的。”
“没什么影响?”江知酌反问,“太子妃都瘦成什么样了,畏寒畏热,如此一副身体,还叫没什么影响?”
陈太医忙又躬身行礼:“是卑职用词不当,说错话了,卑职这就去翻阅医书典籍,看能否寻得良方。但若要医治,还是要把脉问诊的。”
江知酌摆摆手:“下去吧,问诊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寻以往病例记载吧,务必确保方子无恙,太子妃身份尊贵,别把她当试药医治,若有差池,你自己掂量后果。”
太医走后,江知酌起身去书房看旧案卷宗。
既要保秋惊叶,就要查清往事,即使江知酌相信当年的军事地图和行军图不是秋惊叶拿的,那这事是怎么无缘无故牵扯到他的。
容词半路拦着江知酌:“两位良娣说要去给太子妃敬茶请安,太子殿下您也过去吧?”
“不是说了明日午后再去吗?”江知酌皱眉,“现在太子妃已经睡了,谁允许她们去的。”
小碗昨夜一夜未睡,江知酌大概是知道的,现在再把人叫起来,怕是要生气了,就算不闹脾气,让小碗不高兴,江知酌也不愿意。
容词赶忙解释说:“之前定的原本就是今日下午,是您临时改的。且今晚苍赤大满公公和苍赤护国寺住持大师就要离开了京城了。离京前,总要见一下太子殿下您的,”
“你去,叫他们所有人来正殿。”江知酌朝小碗殿内走去,“我去请太子妃过来。”
初十七正在给小碗扇风,已经九月的天气了,小碗午睡时还是怕热,总是出汗。在初十七的照顾下,小碗此时已经睡熟了。
白竹接到两位良娣的消息,过来告知静兰,两人正在门外商量对策。太子殿下明明也吩咐过,今天下午不能打扰太子妃休息的。
看到江知酌,白竹和静兰退到一侧,江知酌推门进去里间。
小碗面朝床里侧,怀里抱着被子,一头青丝铺散在身后的床榻上,睫毛如两把小扇子,盖出一层浅浅的阴影,整好掩住了眼窝上那颗小小的痣。
江知酌瞧着小碗熟睡的侧脸,心想:“睡成这样,谁能忍心叫醒。”
初十七在一旁站着,生怕江知酌如昨晚一样一把把小碗薅起来强制弄醒,伸出胳膊挡在小碗背后,然后比划道:“很累,刚睡着,不要弄醒。”
江知酌叹口气,解释道:“别紧张,现下有事需要太子妃去正殿,我轻点喊醒她,你去妆台给她找身要穿的衣服。”
初十七点点头,担忧地看了小碗一眼,还是离开去给小碗找衣服了。
“筝安,筝安,”江知酌扯走小碗怀里的被子,轻轻喊她,“醒醒,行不行。”
小碗皱着眉动了动,还是没醒过来,江知酌又把小碗摆置过来,让人平躺着。
小碗终于睁开了眼,微眯着的样子,明显睡的还不够,看清眼前是江知酌,小碗立马坐起来,把江知酌推开。
“干什么!”小碗声音带着倦意和怒气,不悦地看着江知酌。
“苍赤的送亲礼节要走了,”江知酌声音带着一些委屈,“需要你要和我一同去前殿接见送行。还有两位良娣要给你敬茶。”
江知酌这个样子,小碗不禁怀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