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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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你打算如何做?”
小碗端跪着思考:“皇上若是把越州割给苍赤,我就出兵,守备军加上越州有的兵马,可以击退苍赤。”
“然后呢?”乙尘问。
小碗抬头看着乙尘。
“然后你就要代替太子,成为抗旨的罪人,是吗?”乙尘继续说着。
小碗点点头。
“你写了和离书,就能不牵扯上太子。他若登基,你还能等他救你,是吗?”
小碗点点头,说是。
“他若输给恒安王了呢?”乙尘问,“那你要如何?”
“我没想过太子会输,他就该坐上那个位置,”小碗说,“如果他输了,也只是因为皇帝偏心,不是因为太子不好。”
江知酌若输了,小碗就更无畏自己的下场了,她走到今日,流言和苦难一直伴随她,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楚国和苍赤之间的国仇家恨呢?”乙尘问小碗,“何时能停歇?”
小碗不知道乙尘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说道:“苍赤根本没有没有交好的诚心,和亲不可行。”
小碗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她有关。
“为师说的不是和亲之事,”乙尘看着小碗,眼神如深潭,“燕王之事,你应当全部知道了,你以为为师和秋太傅这次选的是太子吗?”
小碗不解,不然呢,难道是江慕安?
小碗抬头看着乙尘的眼睛。
第87章 棋中人
“这把剑,是二十多年前,我师父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乙尘将剑鞘抬起,“在我手里未曾出鞘,你剑法精绝,现在是苑主,该由你来磨砺它,带它重见天日。”
小碗想站起身,接过那剑鞘抽出剑身,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方才跪了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就着这个跪姿,小碗双手接过剑鞘,拇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剑鞘上的花纹。
剑鞘是低调的银灰色,经过时间的沉淀,更添了一番古韵,上面勾勒了几处叶脉的形状,小碗识得它,是菩提叶的轮廓。
小碗握住剑柄,端详了一圈,比一般的剑柄要细一些,更贴合小碗的手掌。
“剑柄是新磨的,”乙尘解释,“图案大约是你喜欢的白梅。”
原木色的剑柄添上未着彩的梅枝,简单内敛,很衬小碗的心意,小碗爱惜地抚摸着浅浅的刻痕。
“徒弟现在更喜欢银杏。”小碗不解风情地阐述另一个事实。
右手稍稍用力往外一拔,银刃出鞘,天一在一旁忍不住“哇”出声。
出鞘之前小碗也认为这把剑是太师父留给乙尘的一个念想之类的,毕竟太师父也是出家人,应该不喜欢舞刀弄剑。
银刃如冰,纤尘未染,其锋利却不输任何一把刀剑,虽多年未问世,一旦出鞘,光芒不可遮,带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又有沉静一切的矜贵。
“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小碗眼中是溢出来的兴奋。
“太久了,”乙尘抬眼看着一盏烛灯。
乙尘想,二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吗?
“它叫‘太久了’?”天一忍不住问。
“它的名字还是问苑主吧。”乙尘说。
“
白日西逝,玄烛方微1
。”小碗把剑归鞘?s?,“那便叫它‘玄烛’吧。”
乙尘听到小碗给此剑的起的名字,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小碗的发顶,小碗还在欣赏玄烛剑的剑柄,乙尘眉间聚起一股沧桑的落寞。
乙尘站起身,说道:“早点休息,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去越州。”
“恭送师父。”小碗跪着转了个身朝向门口。
“起来吧,怎么如此懂礼数,咱们尘字苑可没这么大规矩,你以后不必如此,”乙尘指指天一,“这小子连拜师礼都没有,走吧。”
“今日是拜师第一天,应该对师父恭敬的。”小碗恭敬地解释。
“这就是师父偏心的理由吗?”天一不服,“我今晚在师父床头跪一晚,师父能把那剑传给我吗?我可是从小跟着师父的,开口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师父呢。”
小碗看着两人走了,把玄烛放在一边,揉揉了膝盖,初十七进来把小碗扶到床上。
撩起裤腿一看,两个膝盖通红。初十七比划:“我去找点药来。”
“不用了,没事,今晚睡一觉就好了,”小碗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腿,“不严重。”
小碗长得太白了,身上有点伤就显得很严重,这次跪得时间不算长,小碗没当回事。
把玄烛放在一边,小碗招呼初十七,在床上腾了个地方说道:“我睡着了,你也睡,不用去门口守夜。”
初十七点点头,熄了一盏蜡烛。
要不是床上一会儿还有初十七,怕碰到初十七,小碗恨不得抱着玄烛睡。
小碗闭着眼睛躺在里侧,初十七轻轻拍着小碗的后背。
他们离开东宫已经走了七八日了,小碗前两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初十七和白竹各守了一夜,都以为小碗是担心太子殿下。
直到第三天,小碗才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睛,小声又犹豫地说:“十七,你过来拍拍我……”
小碗只是有一点认床,也没严重到整夜睡不着的程度,所以她总结了自己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江知酌在旁边。
都怪江知酌平时都拍着小碗睡觉。
明明前二十一年自己睡得好好的,非给人家养成这个恶习。
等确定小碗睡着了,初十七安静地坐在床边,藉着走廊微弱的烛光端详小碗的睡颜。
“要长成这样,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喜欢吗?”
*
乙尘第二日告知了小碗,江慕安和夏侯冲也在返回苍赤的路上,而去到苍赤,必定会经过越州官道。
小碗点点头,那她就要先去找江凌远。
白竹灌了一个汤婆子递进马车里,告诉小碗要出发了。
“师父,夏侯雅和苍赤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小碗抱着汤婆子,“他们怎么知道太子有兵权的?”
“有内应之人,太子殿下应当是知道此事的,”乙尘说,“不过此人应该只是猜测,而没有实证,不过只是这个猜测,苍赤也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了。”
越州已经平定,楚国的壁垒不会再轻易打开,明德帝身子不好了,往后不管是哪位皇子上位,都不能保证如明德帝在位时那般,只想化干戈为玉帛。
尤其是江知酌和江凌远。
小碗把汤婆子抬到下巴上想,此人是谁呢?
“不是我,”乙尘说,“也不是秋太傅。”
小碗失笑:“我知道,但此人应当也是在朝为官,且有师父这般探听消息的本事,能把楚国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楚……”
小碗想到了薛楚楚,是薛中!
“是御史大夫!?”小碗蛾眉轻皱,“他的职责便是皇上的眼睛,他能看到!却没有告诉皇上!原来是这样……”
御史大夫一职,在楚国并不是高官要职,只有风闻奏事之责,却没有司法之权。
不过着这仅仅是小碗的猜测,“我要提醒太子殿下。”
乙尘点头:“那你便写封密信给太子殿下。”
“我们尘字苑的密信?”小碗疑惑地说,“太子殿下如何看得懂,哦,他可以去找太傅。”
乙尘摇头轻笑了一下,说:“他看得懂。”
“我才刚刚跟天一学会一点,”小碗说,“太子殿下怎么会看得懂?我可没有教过他,师父不要冤枉我。”
“你学会之前他便会了,我也很震惊,”乙尘神色未变,“不光看得懂,他甚至可以改掉我写给秋太傅的密信。”
小碗不可置信地拿汤婆子挡住嘴巴。
乙尘说的是,两年前江知酌从石渔镇小碗的茅草屋里带走的那封信。
那封扶持江知酌当上太子之位的密信。
“那师父和义父原本是想扶持哪位皇子?”小碗问。
“我们哪有指点江山的能力,这份江山波谲云诡、瞬息万变,我们控制不了所有人,就如没人知道夏侯雅会牺牲自己来推动棋盘,”乙尘说,“天下未定,只是我现在把这步棋子走到了你的身上。”
小碗才惊觉自己也是这棋盘中的一子了。
“你说过,要让为师赢你一盘棋的,”乙尘淡然地说,“是时候实现你的承诺了。”
“师父自谦了,”小碗说,“师父才是这世间最会下棋之人。”
“我心甘情愿做师父的棋子,我要让江知酌赢。”
*
营帐内,小碗简单明了的说明了经过与来意。
赵孟默不作声,他已经快被江知酌坑得把头拴在腰带上了,江知酌回京城做了太子,赵孟刚舒一口气,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坑的太子妃。
“所以,江老五把虎符给了你,”江凌远把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你要我违抗父皇的命令,把三皇兄在半路拦截下来?”
小碗点点头,说可以这么理解。
“咱俩把她扣下,然后威胁江老五让他自己去我父皇面前认罪,”江凌远跟赵孟商量,“这样,咱俩是不是能改邪归正、改恶从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最后落个押赴刑场的下场吧?”
江凌远话音还没落地,只见寒光一闪,玄烛的剑刃已经落在了江凌远颈侧。
“太子妃好剑法,”赵孟拍手称赞,“下官还要去点兵,先告辞了。”
“坐好!”小碗收剑归鞘,另一只手拿出尘字木牌,在江凌远面前晃了一下,“无论是我手里这把玄烛,还是这块木牌,四殿下没有他选。”
“就算我曾受尘字苑救命之恩,那也不行!”江凌远瞪着小碗,“违抗皇令之事做不得。”
“好吧,那我来做,”小碗说,“四殿下,只管善后就行了。”
“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小碗说,“结果都一样。”
“你……”江凌远要被噎死,“你和江老五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惹事精。”
小碗点头赞同他人对她和江知酌的评价是“天造地设。”
“可惜啊,”小碗坐回位置上,“我们已经和离了,这个词不太合适了。”
“为何?”赵孟抢先一步问道。事情是不是还有转机。
时间紧急,小碗决定把话摊开了讲。
“太子殿下之前在越州做过什么,我不十分清楚,”小碗说,“但我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少不了二位的协助。”
江凌远把脸撇开一些,不愿承认自己曾经上过贼船。
“不过我知道太子殿下的打算,”小碗看着江凌远,极其认真,“就算将来事发,也牵扯不到二位一丁半点。所有的事,他自己会承担,对吗?”
赵孟看着江凌远一点点把头扭过来,神情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江凌远知道江知酌最讲义气,做事也最缜密,他其实没太考虑过将来如何,他知道江知酌不会轻易暴露,更不会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我明白,一位是正统皇子,一位是英勇将军,我理解,我不会让二位难做的,也不会让二位来日被世人诟病,”小碗说,“虽然我方才说,结果都一样,但我一定让二位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江凌远和赵孟对视一眼,气势上比刚才矮了一大截,跟小碗和江知酌一比,怎么显得他们倒是不讲义气了。江知酌和小碗做的事,也是为了楚国和百姓啊。
“我在内没亲人,在外没名声,而且现在到处流传着我的流言蜚语,”小碗声音没什么波澜,“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怕,违逆的事,该由我出头去做。二位到时,只管保家卫国,匡扶正义就好了。”
小碗把话说到这步了,江凌远和赵孟自然没办法再推辞。
“我私制虎符,出兵拦截夏侯冲;我会拦住苍赤使者,不让其踏进越州一步;我假传军营指令,拒不与苍赤和解;”小碗字字清晰地说着自己惊人的谋划,“我要让苍赤彻底臣服于楚国。”
江凌远和赵孟惊得要托着自己的下巴。
小碗摇摇虎符,换上了轻松的口气:“我把我的计划都告诉你们了,这世上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现在要去做第一步了,这一步还不算难,等我成功了,就是你们出手抓捕我的时候了。”
小碗要跟江凌远和赵孟唱双簧传回京城,等京城?s?下达回指令,估计这边已经和苍赤已经开战了,江凌远只要顺势加入对抗苍赤的阵营即可。
“你疯了!”江凌远大喊,“你不要命了,打仗没那么简单!”
“我惜命得很,”小碗说,“一寸土地我都不允许割给苍赤,哪怕一天都不行。楚国不会输,我也不会。”
赵孟从小碗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位君主的该有的气魄。
他不敢说。
赵孟揉揉眼,想看清楚一点,小碗已经走出了营帐。
第88章 圆日升
越州守备军校场。
小碗点了一位名为李庄的副将与她同行。
只因为这个副将昨日最不服她,但军营里的四名副将都识得容词,小碗又手持虎符,他们不得不听从于小碗的命令。
副将郑凌自请前往,小碗拒绝了。
副将郑凌是容词的旧交,也受过江正值酌的提点,不愿看小碗被一群士兵为难。
“让卑职随太子妃一同前往吧。”郑凌抱拳行礼。
“郑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不必同行,”小碗翻身上马,“我相信李将军就能助我救下恒安王。”
“还有,以后不要称我为太子妃。”小碗打马带着人去了夏侯冲所经之路。
越州守备军大部分是当初招安招来的,还有一批后来越州百姓人家安定以后来参军的,赵孟也把原本兵部里越州户籍的一批士兵拨到了越州守备军里面。
本是鱼龙混杂,四名副将都是千锤万磨才拔到这个位置,怎么会心甘情愿让一个刚来的女子坐上主帅的位置。
李庄只点了一百名士兵随小碗去官道,挥挥手,跟在了小碗和容词的后面。
*
小碗是真的困,她昨日才与江凌远和赵孟交谈完,又马不停蹄地在昨日傍晚前赶到守备军军营。
现在才还不到辰时,天还未大亮,她就顶着严寒的风去官道等夏侯冲。
吹得耳朵疼,小碗把手缩在衣袖里拽着缰绳,不愿伸出来摸摸自己被冻红的耳朵。
小碗无事可做,低着头在马背回想她前俩月在东宫的好光景。哪天不是和钱朵朵睡到自然醒,一醒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排着队送上来。
她刚来军营第一天,连起床气都不敢撒了。
快被冻僵了,只听容词轻喊一声,“来了。”
士兵们迅速整好队形,小碗望了一眼,还算满意,回头眯着眼看了一眼路上,夏侯冲的人马正朝这边走来。
夏侯雅的灵柩也在队伍中,夏侯冲没耽搁,也是日夜兼程的往苍赤赶。
“前面是什么人!?”一名苍赤士兵扬着鞭子喊,“苍赤二皇子与恒安王在此,还不赶紧让开!”
“等的就是你们,”小碗的马匹在最前方,“恒安王是越州刺史,已经到了年后赴职的时候,为何要与夏侯冲同行?”
苍赤士兵指着小碗,呵道:“你胆直称二皇子名讳,恒安王要去做什么,用得着向你交代!?”
小碗嗤笑一声,说道:“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是觉得夏侯冲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吗?这是还是楚国的地界,我说叫得,就叫得。我叫何碗,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马车无故停下后,江慕安掀起轿帘,看着远处马背一个身影很像小碗,夏侯冲已经走到了最前面,江慕安也下了马车去看发生了什么。
等江慕安走进,才发现那人竟真是小碗,与她平日里的打扮不同,小碗今日未挽发,一头青丝拢在耳后,鬓边的发丝被吹得肆意张扬。
小碗没在意江慕安的眼神,她起来晚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