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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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说的很有道理,一州之主若是霸权,恐会控制不住。
江知酌刚想替小碗解围,小碗环视一圈众人,故作疑惑道:“难道诸位为百姓办事,就为了‘京官’二字吗,若有此意,其心不正。”
“我知道陈大人说的很在理,但是别低估百姓的力量,朝廷不力,乱世称王的现象多的是,既然要改,那就从越州开始,一州分八郡,刺史封王,提至一品,至于郡王的人选,各位费心吧。”小碗用笔尾戳着下巴,“苍赤二州的王候……”
州分郡,既提高了刺史的官位,又分拨了刺史的实权,一州实在太大,县令官阶又太小。
曹方南眯着眼睛观察小碗,此女若掌权,又没嫁与江知酌,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小碗不能安排出国的官员过去,苍赤百官必不能接受,小碗位于两王之上,这两位王候,必然要信得过,用得顺手。
小碗把苍赤一分划二,抹去中府的名字,圈起了长州,又在皇都的位置,写下了“护州”二字。
有护国寺在,小碗不怕百姓们有异议。
“这得在苍赤择一位德高望重的一品官员,此时太子妃自行决断,”江知酌手指着护州的地方,又挪到长州,“长州,太子妃可有合适的人选?”
“有,恒安王,”小碗说,“恒安王在越州之时,救济不少苍赤百姓,且恒安王人品贵重,才德兼备,长州苦热,百姓迁居甚多,要想恢复长州一带,需要一些时日,恒安王年轻有为,是最好的人选。”
江知酌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毛。
的确适合恒安王,离得又远,只是这般这般夸赞江慕安,江知酌有点吃味。
小碗没理会江知酌,继而道:“恒安王如此能干,又负盛名,离不开当初曹大人的提点。”
曹方南突然被点名,不清楚太子妃的用意,只能客气道:“太子妃谬赞,老臣已年迈,比不得后生可畏。”
“恒安王到底年轻,我也没什么资历,”小碗转向江知酌,“恳请太子殿下割爱,曹大人两朝元老,国之倚仗,我想让曹大人共驻长州,造福一方百姓。”
江慕安是长州刺史,曹方南只能是别驾幕僚,没实权官职不说,还必须实干卖力,不仅如此,小碗还打算在长州再放一个更堵心的人。
李庄在苍赤皇宫当值,觉得背后嗖嗖冒冷风。
曹方南敢动歪心思,李庄的心思只会更歪,恶人自有恶人磨。
曹方南已觉长州不是什么好去处,太子妃这是要他把余生和家财都留在长州,曹方南想推辞,江知酌那边已经应了,而且小碗方才说了“京官”,曹方南不敢当第一个违逆之人。
“既如此,我先写章程,让人传信回苍赤,就等完婚以后,我同恒安王与曹大人一同去往苍赤,落实此事,”小碗起身,“诸位继续,我便先回去了。”
小碗要饿坏了,众人行礼相送。
江知酌跟着小碗去门外,门一关,小碗阔步往前走,江知酌拽住一只胳膊。
“放开我,我要饿死了。”小碗龇牙咧嘴,显然还记得刚才出糗的事。
“不是你让绑的嘛,方才也是你自己提起袖口,才被人看见……”江知酌很委屈地摸摸自己的嘴角,那里已经结血痂了,“不过你要怪我,我就认。我下次会注意的。”
小碗皱了皱鼻子,“没下次了!”
“我很注意了,还是留印子了,我给你抹过药了。”江知酌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不开心,“你还疼不疼。”
其实她的手腕不疼,江知酌昨晚也没用力绑她,只是印子还没消,她不想被人看见罢了。
明知道江知酌装可怜的成分大,小碗还是上了当,扭过脸说:“你回去吧,我要去御膳房寻点吃的。”
“御膳房不是很近,别累到了,”江知酌说,“我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吃食,我让他们端到这里来,你用完饭,我们一起回东宫。”
“你用过早膳了吗?”小碗问,江知酌点头说用过了。
既然江知酌吃过了,小碗不愿意再见那几个大臣,便自己要去御膳房。
江知酌抱着胳臂朝小碗挥挥手。
秋舟聿出来看着小碗的背影,疑惑道:“太子殿下就让太子妃这般模样在宫内游走吗?”
江知酌很无辜地手摊手说道:“我劝过了,是筝安自己执意要去的;大哥不也没提醒,一会儿她回来要发脾气,大哥也得替我担一部分。”
第107章 完结章
初十七正在御膳房给小碗筹备早膳和午饭,前天晚上江知酌没回东宫,小碗前天和昨天来宫里前都没吃几口饭,现在醒了肯定饿。
只有初十七知道,小碗其实有多挑食,自从恢复味觉,不吃的东西太多了,哪个菜喜欢甜的还是咸的,都很介意,小碗喜欢吃辣,江知酌不让她多吃,小碗的膳食一直由初十七盯着。
不过小碗不说不好吃,只会默默地少吃几口,初十七就会记下来。
“参见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宫人们恭敬行礼,里面还有几位小碗还认识,大部分换成了陌生的面孔。
不过现在身份悬殊,宫人们都不敢平视小碗,小碗暗自感叹因此有些疏远,正想寒暄几句,跟旧宫人说两句话,初十七皱着眉头比划:
“你出门照镜子了吗”
没有,枢密院后面的卧房里没镜子。
“我脸上有脏东西??”小碗惊恐的去摸,江知酌给她洗澡的时候没顺带给她洗把脸吗?
御膳房也没有镜子,不过有大水缸,小碗在水缸里先照了下。
右?s?边脸蛋上一个周正的的牙印,整整齐齐的印在小碗脸颊上。
难怪这一路宫人们看见她都不敢抬头,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菜刀呢?”小碗平静地转身问宫人。
“太子妃要做什么吩咐奴才们做,”小太监弓着腰,“这御膳房哪能让太子妃干活。”
江知酌咬她身上不够,连脸上也咬,咬了也不说,还让她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议事。
小碗回想自己方才一本正经的带着牙印同大臣们参政,应该很搞笑吧。
除了江知酌没人敢笑
“我要杀了江知酌!”小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算了,舍不得。
“挖了今早看到我脸的所有人的眼睛。”
太多了,挖不完,而且里面还有大哥。
“大哥……,大哥看到也不提醒我,我要告诉义父,我要告诉朵朵……”
不行,那不是更多人知道了。
小碗带着一肚子怨气,吃了一肚子早膳。
江知酌过来的时候,小碗正在用鸡蛋揉脸。
“牙印下去了吗?”小碗仰着脸问初十七。
初十七摇摇头,听说鸡蛋有消肿的功效,但是没听过消牙印。
江知酌站在背后安慰:“过一两日便会消下去,不必担心影响成婚之日的容颜。”
小碗:?
难不成还要夸你做事有分寸?
想到还有不到十日,便能再次嫁给江知酌,小碗的气势也弱了一半,说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就让我这样出来。”
“你也没问……,我以为你知道的,”江知酌看着小碗,“是觉得我的牙印见不得人吗?”
小碗:??
算了,讲不通,大概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是丢人吧。
江知酌暗自想,等小碗跟江慕安去长州之前,他得咬一双对称的。
*
护州百姓自发送了几车瓜果当做大帅的新婚贺礼,幸而是天气转冷了,不然可得在路上就坏了。
小碗挑了一篮子,其余分发给了城中百姓。
江知酌去登基大大典,小碗在金玉台梳妆。
江凌远沾了喜气,被正式册封为骠骑大将军,实现了身戴红花游街的心愿。
江凌远所到之地,遍撒喜糖,抛头露面的事,江凌远是首选。
“真爽啊这感觉,”江凌远朝身后的宋舟说话,“你说皇后娘娘去护州的时候,我也随行,在护州也来这么一遭,多带劲。”
宋舟笑笑,说带劲。
一次不够你得瑟的。
小碗这次的喜服与上次不同,用的还是皇后服制,只是拖地喜服更精简了些,没有了盖头,珠钗更华美瑰丽。
今晚新皇与皇后要在城楼上接受万民朝贺。
万家灯火齐亮,孔明灯尽数升空,亮如白昼,是今年除夕小碗和江知酌未能欣赏的景象。
“护州的灯火也很明亮,”江知酌指着护州的方向,“是给你的生辰贺礼。”
这么远看得见才怪。
不过护州真的很亮,护国寺今晚添了一倍的烛灯,整夜寺门未闭,百姓香客们络绎不绝地为大帅祈福祝贺。
了恩身穿僧袍,站在山头最高处眺望,他能看到。
江凌远骑马游行了一天,依旧精神抖擞,在人群中格外扎眼。淑妃已死,明德帝和小碗都没对江凌远再提起丽妃的往事,江凌远依旧是心中满是阳光的少年。
两处行宫里,明德帝和德妃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如今能安社稷,也娶妻和睦;那些未能弥补的儿时之遗憾,夹杂在今日的喜悦之中。
新帝登基,六州免了一年的赋税,商贩趁机出了夜摊,老人小孩儿都出了街,一派祥和繁华,堪比年节。
钱朵朵的幼儿还不足三月,嬷嬷说太小了,不能上街。
钱朵朵便把孩子送到秋府,给太傅看着,自己拉着秋舟聿上了街。
是个男婴,白胖讨喜,秋夫人高兴地偷偷抹泪。
落烛寺依旧静谧低调,除了值夜的僧人,寂竹提了一壶茶,敲开了乙尘的门。
“自从何碗走后,便没人能与住持对弈,”寂竹说,“今夜我陪您。”
乙尘落下一子,“今夜是最后一局,今后不必了。”
天一和夏侯郁两个小光头,游走在人群中,因着那包药粉的事,天一从江知酌那里得到一个大红包,迫不及待地要花光它。在小碗的角度看,两颗圆溜溜的光头格外显眼,“小孩子就该讨糖吃。”
天一掏出其中一锭金色,就够买完这一街的糖块。天一默默塞回袖子,花不完,根本花不完,有钱不能花,只能摸出自己零散的铜板,两个人共吃一串糖葫芦。
那件被匕首刺破、沾上江知酌鲜血的衣服,被初十七永远地锁在了柜子里。
“小碗穿红色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可我永远记得她一身男装,救我于泥淖的样子。”
江慕安隐在一角月色中,抬头注视着城门之上鸾凤和鸣的一对。
他终于相信,小碗是真的喜欢江知酌。
因为小碗那真切含情的眼神,他也曾拥有过。
只不过,再美好,也是昨日之月,今不可攀。
“惊叶,告诉我阿娘和师父,”小碗一手抚着心口处的圆环玉佩,另一只手牵着江知酌十指相扣,“如今我知人间暖,有良人在侧共享余生。”
山河平定,圆日新生,破晓的光将延伸到每一个地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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