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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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想,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的,该是他安达平章。
裴芃芃突然说:“不要!”
裴行野:“……”
安达平章没有问裴芃芃,是什么“不要”。
裴行野却很明白——不要杀他。
杀了总长,他当然是穷凶极恶的歹徒白眼狼,多半要偿命。
裴芃芃作为白眼狼的姐姐,也会前途尽毁,在联邦彻底社会性死亡,大概只能流亡到叛军领去。
裴行野本来就没有为姐姐牺牲生命的勇气——他想到若杀了总长肯定会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
半晌沉默,裴芃芃对他举起了枪。
后来发生了什么,裴行野记不清了。或者说,他故意让自己忘掉了。
他只记得握着发热枪管时,脑子里盘桓的荒诞念头。
——完了,安达那么喜欢姐姐。今后他有多怀念芃芃,就会有多恨他。
——怎么能瞒住他?
然后,裴行野又为自己的第一反应恶心想吐。
他居然想的是这个,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而是怎么瞒过安达!
安达平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非常恶劣又自私的人。
后来,他被放回了军校,已经迟了十几日。欧拉和卢守蹊问他怎么了,他随便敷衍了过去。
在最初那段晕晕乎乎、如梦似幻的日子过去后,他重新回到现实,才反应过来总长阁下的用心。
老总长借此抓住了他的把柄,控制住了他。
即使日后他如何飞黄腾达,如何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只要这件桩隐疾还在,他就不得不听命于老总长。
什么教他们“吃人”都是表象,醉翁之意不在酒,老总长放的是长线,最终目的是在他那不驯服的儿子身边埋钉子。
到头来,裴芃芃死了,裴行野被捏住软肋、精神崩溃,大公子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欺骗。
杀人诛心。
原来杀一个人,可以诛许多的心。
“……”
裴行野恐惧的同时滋长起挑战的欲望,老总长觉得这样就能拿捏住他吗?
他还年轻,可以学习,那人是怎么玩弄人心的,他能有样学样——他偏要和他斗一斗。
裴行野独自制定了应对方案。
首先,他需要让老安达觉得他是自己人,替他瞒住那天真相。
其次,他需要让安达也觉得他是自己人,利用姐姐的死让安达决心报复。
让他们父子斗法吧——只要有一天安达平章死,他就赢了,就可以解脱了。
——后来,他好像是赢了。直到最后,安达平章都以为他虽然虚伪,但是驯顺。
可现在他发现,所谓胜利仍然未能解除那桩疾患。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秘密存在。但凡发生过的事,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安达平章永远闭嘴了,但今天陆予能得知真相,明天旁人也能。
亡者的阴霾仍盘旋在他头顶,让他无法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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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潜林风动之时(1)
◎“你倒是很会养鸡。”◎
17时23分。联邦第七军团旗舰泰坦号; 驶入廷巴克图领空。
在媒体追踪下,廷巴克图驻留舰队首度接通泰坦号通讯,正预备向走马上任的新提督致以贺词。
“滋啦——滋啦——”
忙音散去,通讯中传来一个疲惫暴躁的女声:
“我想退货; 退货——那是个什么倒霉玩意儿——我去; 通啦?”
众人:“……”
让方彧再次在公众面前丢大脸的; 是如一颗粪弹砸入泰坦号的安达岚川先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安达岚川对和一群女军官一起做文书工作大为不满,遂对同事大放厥词:
“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们就是军妓; 就是猪场里的母猪——给他们配种发泄精力用的。”
“有个军官的名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啦?”
帕蒂少校勃然大怒,发了大脾气。
一向温和的她在方彧办公室里破口大骂了三个小时,据洛林说声震半个星舰——
除了臭骂安达岚川外,连带她那倒霉的司令官阁下也没逃脱,被自己的副官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不起,阁下; 下官绝对不能再收留他了!”
帕蒂余怒未消; 气冲冲对方彧嚷嚷:“如果您执意要下官留着他; 下官就先辞职!”
方彧挠了挠头; 深感平时乱嚷“要辞职”带来的严重负面效应……
“好了好了,我把他调走就是了。”
方彧好言好语安慰好帕蒂,保证让安达去和她们道歉,又叫来洛林——
洛林幸灾乐祸地抄着兜:“我的阁下,有何贵干?”
方彧阴沉着脸:“……如果小安达去你那里; 会死吗?”
洛林:“啊哈; 那可不好说哟。他这样的娘娘腔——抱歉; 阁下; 下官失言——他这样富有妩媚气质的男性军官; 去我们那里可有点突兀吧?”
方彧破罐子破摔:“能死最好。你把人领走吧!”
弗朗西斯卡·洛林中校尽管不情不愿,还是不得不遵从司令官的指令,把人带走。
几天下来,小安达虽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完全跟不上洛林训练的节奏,倒也顶多是请几个病假,没闹出什幺蛾子来。
正当方彧松了口气之时——
洛林气势汹汹找上门来:
“阁下,对不起,下官也实在很想为阁下分忧——但出于对我军风纪的考虑,您还是赶紧把这小妖精收回您的百宝盒吧!”
方彧一愣:“他又怎么了?”
“怎么了?”洛林原地喷发:“他骂人家是军妓,自己倒身体力行干起这一行来啦。”
“八天约了十二个人,这位娇客可就好咱们这一口——您再不把他收回去,下官的裤兜里只怕也要被他塞纸条——”
洛林情绪激动,作势就要翻裤兜。
话音未落,一张纸条被他的动作带起,从裤兜中飘出。
……不偏不倚,恰好刮到方彧的办公桌上。
洛林脸色青了:“……”
方彧惊鸿一瞥,差点吓死:“?!!”
……幸好她不是英诺森十七,否则就该自戳双目了。她麻木地想。
“好的,好的,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了,”方彧捂住脸,“我这就叫他回来。”
洛林跳脚:“马上!立刻!”
方彧低声下气连连颔首:“是,是……那个……这纸条你还要不,明晚八点?”
洛林:“?!他妈的,下官不要!”
……
掀起腥风血雨的安达岚川抄着兜,哼着小曲儿,溜达进方彧的办公室。
方彧隔着办公桌,头也不抬,开口就问:“是故意的吗?”
安达岚川愣了愣,也不掩饰,大摇大摆说:
“是。方提督,你把我放到那些没关紧要的地方一天,我就要闹一天的事——我不比谁会闹事?专业哒。”
方彧:“……”
半晌,她压抑着火气,沉声说:
“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只是军事上的损失不同于其他领域,人家送的是命——你完全没有军事经验,不跟着学,我怎么能放心将活生生的人命交到你手里去?”
安达岚川:“那你当初在远星系运输舰上胡折腾的时候,就有军事经验啦?”
“……”
“再说,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你这么怕死人,你打什么仗?”
方彧冷声说:“够了。如果你怀着这种把自己当主角、把他人当炮灰的念头,那我打发你去扫厕所,也不会让你上前线。”
安达岚川:“你——”
方彧抬起下颌:“出去。”
安达岚川对方彧怒目而视,气哼哼摔门离去。
人已出了门,二公子忽想起什么,又把头探进来:“喂,你那个叫弗朗西斯卡的家伙——”
方彧:“洛林中校。”
二公子:“是,洛林——”
“他军衔比你高,请你放尊重点。洛林中校。”
二公子哼哈一声:“啊是是是——他性取向怎么样啊?灵活不?”
方彧默然良久,恳切道:“我不过问下属的私事,但我建议你离他远点……他的拳头可不知道你是谁的弟弟。”
**
晚上八时许,方彧率部抵达廷巴克图要塞总司令部。
廷巴克图星的定位,其实和方彧的老家波塞冬很像,都是半军事化的要塞行星。
这些年来,经济不景气,要塞行星的年轻人更找不到工作,人越跑越少。
——只不过波塞冬要塞遗有帝国时期的大量军事工业,是联邦最大的星舰产地,还算金瓶虽破分量在,而廷巴克图则完全鸟不拉屎而已。
方彧不愿意大张旗鼓,和驻留军官打了个照面就走人,缺席了欢迎晚宴,也没听从参谋处的意见“接见民众”。
“廷巴克图虽然现在没有驻留文官,但那是暂时空缺,又不是废除了。”
方彧对几个参谋说:“我们是暂代,又不是被选出来要做星领长了——还见公民代表,你们怎么这样乐意干工资范围以外的工作?”
众人:“……”
方彧动嘴赶人:“有时间琢磨这个,不如都给我学帝国正统语去——啊,我是说叛乱军通用语——谁最后一个消失,我明天就抽查谁的单词。”
方提督一言既出,参谋们争先恐后、一哄而散。
帕蒂才笑眯眯开口:“阁下,您要的资料我尽力去找了。但是实在很有限……这是大统领的,这是叶仲将军的,这是其他几个主要的军阀的……”
“这一部分主要是雪朝近期提供的……这一部分是裴提督留给您的……这还有一些帝国时期的资料……”
方彧挠挠头:“啊,挺多啦,感谢来自廷巴克图!”
帕蒂抿嘴笑:“阁下的叛乱军语说得很好了。”
方彧:“过奖,大大滴过奖。”
——说实话,骤然要接手这样一颗成分复杂的要塞星,当地又没有文官首长,实在令她很头大。
在来廷巴克图之前,她已经陆陆续续读过相当的材料了。
裴提督留下的多半是军事资料,看风格应该是他自己写的,非但详细记录了敌将的作战风格,还像做心理侧写一样,逐一分析敌将性格。
雪朝则以史家著述的专研精神,记载了叛乱军境内大大小小的叛乱、战争、政变,乃至气候、产业、饮食、节日,就差给她谱出一份年表来。
方彧:“……已经太多了啊。”
从资料中大致可以知道,叛乱军境内大小军阀很多,有三股势力较大。
枫溪兰渡的“大统领陛下”——也是叛乱军名义上的共主。
叶仲将军一直“忠心耿耿”地为她打工。
再者就是位于阿尔法星的垂星部、位于贝塔星的斩月部,二者都名义上臣服于大统领。
此外的小军阀皆不成气候,今日附庸这个,明日附庸那个,辗转腾挪求得生存而已。
方彧注意到,在几大军阀之外,雪朝数次提到了“吴洄”和他的“潜林部”。
仿佛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军阀,是他格外注意的。
他说,叛乱军中大多是与联邦不共戴天的强硬保守派,如有异见者,那只能是吴洄和他的部属。
“没有一个叛乱军会喜爱联邦人,但吴洄一定会为了革新而投向联邦,请阁下熟虑之。”
——他这样写道。
方彧敛眸,合上光脑,若有所思。
此次她出镇廷巴克图,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以战促和——
这是她和安达在临行前达成的共识。
当时,安达披着毛毯,和她一起站在廊下,月色清皎。
“那位统领老了,只知道来边境抢劫,无聊得很,该换换人了,”安达用手揪着毛绒,“雪朝推荐了吴洄……他提出的战争方案,你看过,可行吗?”
方彧:“可行。”
他咳嗽两声,顿了顿:“我们隔绝太久了。再这样下去,人类是要分裂的。”
方彧:“分裂……议会里不少人是想‘收复’叛乱军领的。”
“收复?那也过犹不及,”安达嗤笑,“都说不能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难道把人类绑在一艘小破船上,就安全了吗?”
“……”
安达伸手去拢起一泓月光:“方彧,你想过五百年之后的事吗?”
方彧一愣。
她脑中邃然掠过大主教和瓦尔哈拉,克里斯托弗和裴芃芃,太阳光华毁灭、黑暗长城在前——
她从不想五百年后的事情,因为她心底总隐隐觉得,人类未必还有下一个五百年。
安达了然莞尔,抬起下颌:“联邦人总是太狂妄了,自以为是银河文明之心。”
“殊不知宇宙太广袤也太黑暗,深渊在前,越精巧的文明越容易破碎……多一条路总是没错的。”
……
方彧把目光移向星图,叛乱军领星云如海。
而后,她用指尖按住了“潜林”二字,久久停驻无言。
**
潜林。
密林遮掩着一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四下寂寥无人声,只有几只鸡抻着脖子互相啄。
“咕咕!咕咕咕!”
“别闹了,谁再挑起内部矛盾,谁就下一个进锅。”
一个清淡而略显沙哑的男声莫得感情地对鸡说。
鸡群对主人的威胁视若无睹:
“咕咕!”“咕咕咕!”
一只手从天而降,抓起为首母鸡的脖颈——老母鸡奋力反抗,扑扇着翅膀——但那只手虽然清癯白净,却显然是一只久握兵器的手,母鸡反抗失败——
它转过鸡头,对上一双黑沉沉寒湛湛如银星般的眼睛。
“我知道你没有叫,但你年纪最长,显然负有领导责任。”
那双姣美寒湛的眼睛认真说。
他低下头,将长发一甩,甩到背后,用牙咬断一根麻绳,将老母鸡三下五除二捆了起来,掷向笼中。
“吴洄?”
一个人影低着头从屋内转出,见到吴洄的举动,愣了愣,笑说:“你倒是很会养鸡。”
吴洄抬起身,腾地红了脸:“……雪朝。”
雪朝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比年轻的潜林之鹰年长三四岁的样子,可对待吴洄的态度却很威严。
他冷冷沉下脸:“你要在这里养一辈子鸡吗?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吴洄:“……”
雪朝靠着门槛,抱起双臂:“你的旧部昨晚来找你了吧?”
吴洄轻声说:“……你都知道了。”
雪朝笑道:“这个窝棚还没有鸡圈大呢——有什么值得瞒我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吴洄下意识按住心口,半日说:“我的旧部亡命天涯已很不易,我如今一无所有,何苦再拖累他们……”
雪朝:“软弱。”
吴洄愣了愣:“我不否认这一点……”
“非但软弱,而且愚蠢!”
雪朝冷笑着上前几步:
“如果你真的洒脱到不以功业为念,能安下心躲到天涯海角每天看书睡觉,那很好。如果你真的软弱到一蹶不振,从此在这里喂喂鸡种种地,那也很好。”
“可你二者皆非,畏首畏尾,又不肯死心——这就是愚蠢。”
吴洄冷冷回首,口吻却还很柔和:““你怎么知道我……不肯死心?”
雪朝:“你明知我是联邦的间谍,还留着我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达成目的,你连叛国也不怕,你还怕什么?”
“?!!”吴洄蹙起眉心,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他微微侧首,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