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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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南被看得浑身发毛:“是、是那群人; 他们要打死我了。”
安达轻嗤:“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给他们设计的路线图; 还告诉他们方提督抱着黄金走了一路。”
虽然最终战利品是一包江米条; 但策略上出其不意; 机动性意外地强。
菲尔南可怜巴巴:“……我知道做个不好; 在奥托的时候,妈妈和老师教过我的。但没、没办法,如果不跟他们做这些,我真的会被打死。这次我弄错了,他们一定会、一定会……”
他言谈间,有意无意强调了自己与贫民窟里其他孩子的区别——他不是生来如此,只是因当日海姆尔达的陨落沦落至此的。
而后反复重申可能的严重后果,为自己脱罪。
……神情切换自然,语气拿捏到位,天生的演技。
安达冷冷说:“那我看你的问题,除了离开这里,没有其他解决方式了。”
菲尔南眼睛一亮:“求阁下带我出去,只要出去就好,什么孤儿院,福、福利什么的,我都……”
安达冷笑:“你父母呢?不要了吗?”
菲尔南一怔:“!我、我没有父母啊。我爸爸妈妈都在奥托、奥托去世……”
“——那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玩意,狗链子?”
安达把他掖在衣服里的一张名牌一拽。
菲尔南脸色惨白。名牌上规规矩矩写着家庭住址和菲尔南的姓名——若非父母十分在意这个孩子,绝不会有这样的细致。
菲尔南张了张嘴:“那是我……”
安达:“那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吗?”
菲尔南显然被抢了台词,虽然崩溃,却仍谨慎地保持着“我冤枉” 的神色,颤声叫道:
“阁下!”
“——是你的同伙要把你打死,还是你把他们当成增添你悲剧色彩的颜料使了?嗯?”
菲尔南:“!?”
从他们一进贫民窟,确定身份,开始跟踪,只能是临时起意。
在很短的时间内,定下计划,先骗同伙们去抢劫方彧,再被一脚踹倒在地装可怜。
期间对答如流,人话鬼话漫天乱飞,被指出后仍死猪嘴硬,坚持不松口。
居然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所为——这样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是很令人羡慕。
安达沉声:“松手——你有父母,我带走你算拐卖。你以为你身处武侠小说,我大下午拎着打狗棒出门,是为了在街上再捡俩孩子做关门弟子?”
“安达阁下!”菲尔南哇一声哭了,似真非真地改口,“不是我,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想离开他们,是爸爸妈妈逼我的……”
“他们说,这里没有未来,让我想方设法逃出去,他们就、就高兴了。”
安达一愣。
菲尔南一面抹眼泪,一面拿眼瞟安达:
“不信的话,我带您回家。您看看就知道了……”
安达看了眼方彧:“走吧。”
方彧没说什么,只是把枪直接拿在手上,朝菲尔南笑笑。
菲尔南显然看到了,畏缩地向安达的方向凑了凑:“嘤。”
他们继续向贫民窟深处走,环境越来越拥挤脏乱。
终于,菲尔南在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停住:“二位阁下还是不要进去了,有些脏……”
他冲洞内大叫一声:“喂!”
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钻了出来,看看安达和方彧,又看看菲尔南,愣住了。
菲尔南抢先说:“这是安达阁下,这是方提督阁下。二位阁下要带我走,舅舅,这样我就可以给你省一笔钱啦,你留下钱,给其他弟弟妹妹用吧。”
“……”
中年人诡异地瞪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突然,他大声说:“啊,是,这个臭小子,是我那可怜的妹妹的孩子,我们平常对他很坏,天天虐待他,也不给吃饭,呃……”
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太夸张:“反正,少一张嘴吃饭总是好的。二位大老爷,你们赶紧把他带走吧,他力气不小,能干活的!”
菲尔南扭头看向安达,压抑着那种孩子气的耀武扬威:
“阁下,您看……”
他的父亲却丢盔卸甲、掩面而逃,几乎没再多看菲尔南一眼。
方彧愕然。她一时有些怀疑菲尔南所言的“父母逼迫”,是否为实。
这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倘若他说谎呢?
这位父亲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下定决心,抱着从此再也不与孩子相见的信念,极力否认他们的亲缘关系——
居然只是为了让孩子有一线希望逃脱升天吗?
新黎明塔的天光不照之处,桑谷长夜漫漫。
她望向安达,想知道他究竟如何反应。
安达并不愉悦地笑起来:“看来你赢了,菲尔南。”
——他们带着小菲尔南再次回到小吃街上时,事情有些不对头。
刚刚白了方彧一眼的江米条大爷,鬼鬼祟祟凑上前:“你们真的是安达阁下吗?”
安达痛苦地皱了下鼻子:“什么语法?什么叫我们?”
“我靠,安达阁下!那你今天就别想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给我写个招牌怎么样?”
方彧:“!”大爷,危。
她亲眼见过安达当年是怎么嘲讽求签名的学生的。
“阁下写完了,我给挂到车上,这样——”
安达眼波一横,这是他讽刺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冷笑:“不写。写倒简单,往下抠不麻烦吗?”
方彧和大爷一起一愣。大爷没听懂:“什么?”
安达没好气:“我说,如果您是那种去动物园也要拔一根孔雀尾巴的有仪式感的人,那对不起,我的羽毛有毒——方彧,瞪什么瞪,快跑!”
……
险些被整个贫民窟认出来,方彧和安达落荒而逃。
菲尔南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安达回了家,生恐一个错眼不见,再被丢掉。
他在安达家里呆了两三天,等候发落的过程中,把这辈子小心殷勤的能耐都使了出来,然而——
安达帮菲尔南的父母解决了工作、住房和几个孩子的学校问题,却坚决不肯收留小菲尔南。
他打通讯亲自询问了埃莉诺。卢守蹊得知后很吃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飞醋,埋怨安达为什么不问他。(安达:“可是你家也不由你不做主。”)
埃莉诺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听安达讲完菲尔南在贫民窟的光荣事迹后,欣欣然表示“这算什么”,便应允下来。
听说埃莉诺家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后,大抵对和千金小姐争宠没有信心,菲尔南便极度抗拒到卢提督家里去。
直到最后一天,菲尔南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我不想去卢提督阁下家里,我想……”
安达:“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回你爸你妈家。反正他们现在也搬出来了,你也不会被‘打死’了。”
菲尔南仰起头,可怜巴巴:“可阁下为什么不留下我呢?这里空荡荡的,您不觉得一个人有点害怕吗?”
安达好像没听见,垂下眼,翻了一页书。
菲尔南站在墙根下许久,不敢说一句话:“……”
没有得到答复。寂静中,唯始终听见他规律的、有节奏的翻书声。
**
返程中的泰坦号。
“阿加齐,我可讨厌那个新来的菲尔南了,他不是笑眯眯的,就是哭啼啼的……”
卢软软在通讯里向帕蒂抱怨。
帕蒂冲探头探脑的方彧摆摆手,示意这个通讯会很漫长,回过头笑道:
“……菲尔南刚刚换了一个环境,可能会有些害怕,软软应该帮助他呀。”
方彧开麦对陈蕤说:“等等再打我,我换个地方,帕蒂和卢软软在说话……好了。”
游戏界面里,陈蕤懒洋洋的声线再次响起:
“所以,裴到底怎么了?”
“哦,”方彧信念感十足地说,“他把安达给揍了一顿,安达尾椎骨受伤后很生气,所以要撤他的职。”
陈蕤:“对我撒谎都这么敷衍,实在令人心碎。”
“……”
陈蕤笑着改口:“那你怎么不做大元帅?我还以为肯定是你。结果……伊万诺娃?那个老干妈。”
方彧心一沉:“怎么可能?我资历太浅……不浅也不做,无聊。”
“别啊,我连方大元帅的葬礼都策划好了,如果你不做,还有什么意思?”
方彧:“……怎么策划的?”
陈蕤策马挥刀,追逐方彧:
“比如最终,我背叛了你,你杀死了我。我在宇宙的另一端粉身碎骨,但你自己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在弥留之际,你就对身边人说,把你的骨灰抛向宇宙——炙热的太阳风会带你来见我。”
方彧忙着躲避陈蕤的大砍刀:“不不不,太阳风只会把我的骨灰变成粒子。”
“你太不浪漫了,方。”
陈蕤在游戏中行云流水地砍掉方彧的脑袋:
“我不喜欢裴行野,但我很理解现在的他。没有战争了,宇宙又如此死寂停滞,我也很难过。”
她感慨般抬起头,等待着方彧复活:
“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不喜见太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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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剑与盾(3)
◎有的人出生于故乡◎
新年前夜; 方彧匆匆赶回桑谷。
允许谢相易退役、同时任命谢相易为廷巴克图星领长的文书,和方彧一同到达——
安达连日努力运作下,这座远星要塞数百年来,得以首度设立文官政府。
一方面; 这暗示着黎明塔内部达成了暂时妥协; 联邦对远星政策转向由此定调。
从此; 廷巴克图将不再是单纯的前沿军事堡垒,其经济、政治上的作用也将纳入黎明塔的考量。
另一方面; 现任提督主动地、顺利地、二话不说地放权,也是文官政府得以迅速组建的关键。
很多人担心廷巴克图提督长期大权独揽、威震九边,突然要文武分治,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一向对黎明塔实行“糊弄、应付、差不多”政策,口头禅是“什么?这样啊!理解错了”的方提督,对此项政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理解力和执行力。
她不但不和谢相易争权,还一个劲把大批定位模糊的部门往文官政府治下塞。
“武装警卫部; ‘警卫’; 这明显是民事部门——不归他管归谁管; 我吗?”
“物资储备局; 军用的民用的完全可以分开,我不要这部分,给你给你……”
很快,黎明塔不得不担心起来,方彧把整个要塞都大卸八块送谢相易; 只留个司令部给自己。
最终; 安达亲自制止了方彧的摸鱼计划:
“军管这么多年; 文官政府是新建; 你带一程。更何况; 他没有量子兽。”
方彧:“……”
不错,谢相易是联邦各大区、各星领,唯一一个没有量子兽的地方行政长官。
虽然此前裴行野、如今方彧,都试图在廷巴克图推进“去量子兽化”——改造远星星舰、注重无量子兽化操作、提高无量子兽居民入伍比率等……但那都是军事方面的改革。
在黎明塔根深蒂固的传统中,没有量子兽意味着最多打打副手。
更何况,谢相易的大部分“资历”,又是他在叛军的传奇生涯,难为外人道。
若非是廷巴克图,他不可能主政一方。
即便是廷巴克图,他又何能服众?
在决定成立廷巴克图文官政府后,黎明塔内没有任何人支持谢相易出任星领长。
大多数人认为,即使他成功促成了吴洄叶仲的谈判、在叛军中有较完善的关系网络,那留在方彧司令部中,当个参谋之类的辅佐也就罢了。
是安达考虑到未来去量子化的走向,力排众议,硬生生把谢相易安插了进去。
谢相易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在签署廷巴克图政府第一号公告时,他坚持要求方彧:“还是你的名字写在前面。”
方彧挠了挠头:“可我看其他地方,都是文官在前的。”
谢相易只是笑说:“提督铁骑如云、威名远播。想要镇抚天下,还是要借提督的名号吧?”
方彧只得率先在公告上签名。
这是第一封联署了“方彧谢相易”的廷巴克图公告。
这个传统也延续下来。后来,在廷巴克图漫长的方谢政府执政时期,几乎所有公文都是以方彧的名字在前的。
……
“可即使是我的名字,也没什么用处吧。”
新年前夜,方彧和谢相易为了准备明天的新闻发布会,熬到天色朦胧。
她在镜子前努力把头发塞进帽子里:
“这可是裴提督的老巢,呃,我是说,老家——你去大街上吼一嗓子裴行野的坏话,能有十个人跑出来揍你……”
谢相易吟诵道:“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方彧黑着脸:“……你如果要动裴提督的遗政,一定要想好了再动手,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像迷信秋裤一样迷信他。”
——前任是个王八蛋,留下的摊子一锅粥,当然不好。
但很多时候,前任太英明神武、心思细腻,留下一个团结得像石头的旧班子,甚至更坏。
谢相易笑叹口气:“我知道——但你一个勋章也不带吗?”
“带那玩意干什么,勒死我吗。”
谢相易弯了弯眼角,伸手示意:“我只是觉得,功勋可以让大多数人忽略你的本质。”
“不过,勒死你实非我愿——既然这样,就一身轻地陪我上刑场吧,方彧。”
这个比喻赢得了提督小姐一个笑容。
清晨六点整,方彧和谢相易并肩踏上玻璃长廊。
按照联邦惯例,新上任的地方长官都要走过一条玻璃长廊,象征着政权的纯洁、透明和上下畅通——这还是谢诠担任保民官时的创造。
当年青年谢诠当众穿过玻璃长廊,对众宣誓,“求通民情,愿闻己过”,发誓将“玻璃般的透明度”还给公众。帝国舆论一时哗然,争相报道,奥托十九陛下对此还恨得牙痒痒。
革命成功后,各地长官纷纷效仿。即使后来谢诠倒台,竟也被迷迷糊糊保留了下来,成为定制。
隔着多年的血与火,谢相易终于重新站在他祖父的人生起点上了。
长廊两边已经聚集了许多记者和看热闹的人,人声鼎沸,像菜市场。
“……我昨天玩《星舰联邦:地球战争》,好像又匹配到方提督了,她可真闲啊。”
“突然把文官政府成立的事闹得那么大,是不是我们要缓和对叛乱军关系了?”
“谢相易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哪里来的小白脸……不会是叛乱军派来的奸细吧!”
“你看看,你看看,好好学学人家!人家也没有量子兽,怎么就做了大官呢!就是他好好读书,考上了好学校的缘故……”
乱七八糟的声线涌入耳廓,方彧却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仿佛她离自己、离下方的人群如此遥远,只能以客体的抽离目光观察着一切。
没有多少热切的鲜花和赞美,多的是质疑和嘲讽。
但谢相易很平静,是那种早有预期的平静——
她瞥向谢相易。他向人群招了招手,面露微笑,在牙缝里说:“方彧,你倒也意思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举手向众人敬礼,人群中爆发出一点欢呼声。
那一瞬,天光拓亮了谢相易的眉骨,半明半暗。
这条光辉灿烂之路,仿佛永无尽头。
……
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