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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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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您先提产房的——“当我没说。”
  “……我是。是我父亲,逼迫我母亲。”
  方彧眨了眨眼:“我天,原来这是感情丰富版本的,您这要是缸里捞的,得是什么样子……”
  一阵急剧疼痛过去,安达合上眼,不说话了。
  金发被冷汗沾湿,像雨打后的阳光,沉甸甸栖在额角。
  半晌,安达哑着嗓子:“你不要就这么走了,我很需要你。”
  方彧:“!”
  她从没见过安达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从不知道安达竟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七分委屈二分幽怨,还有一分缠缠绵绵。不愧不是从缸里捞的啊。
  安达垂着眼睫,冰蓝色的眸子往左侧略偏,咽了一口吐沫。
  “叶仲死了,吴洄可以趁机整顿诸邦,远星的局势对我们……恐怕不会很有利。”
  “我自己……大概也快死了。”
  方彧:“真的吗?”
  安达皱眉瞟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眼,说两句喘一会儿:
  “当然是真的。他们说,如果再发病,我必死无疑……谁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不过三五年之间。这几天,我在想怎么……料理后事,至少……不给别人留一个乱摊子。”
  明知安达在表演茶艺,但她也清楚,他只是换了一种语气说实话。
  他的睫毛是浅浅的金色,很长,落在冰一样的虹膜上,甚至有淡淡的倒影——令她想起故乡冬日阳光下的冰挂,是美丽的东西。
  方彧忽然有些难过:“阁下啊……他们知道吗?”
  “裴行野?我不想告诉他,他就会哭哭啼啼的。”
  方彧垂眸苦笑:“阁下,可我……难道就没有心吗?”
  “你要是有心,你就该知道……这样的时候,你如果走了……很多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达脸上的幽怨淡了些,语速渐快:
  “远星如不能做到长期驻军,至少要让燧石关…廷巴克图一线的小邦独立,保证远星和联邦之间不会直接接触。”
  “至于陆银河——呵,跨国集团是这个时代的宗教啊。眼看他要成为这个时代的新教皇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搞出一片教皇国来。”
  “有些时候我倒很想看看商业帝国的形态,但是现在——他、敢。”
  方彧:“……”
  安达心虚地眨了眨眼,又垂眸:“我——”
  方彧终于忍不住了:“我不辞职了!”
  安达一怔:“……真的?”
  方彧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又不知为何并不很想反悔。
  她用安达刚刚恶心巴拉的口气:“……反正也就‘三五年之间’,能忍。”
  “哦!”安达瞬间脸一垮:“给你加元帅,做不做?”
  方彧:“不做。”
  安达:“提衔而已,白涨工资,为什么不做?”
  方彧:“阁下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安达深深呼出口气,抬手按住额头,打发道:“行了,你走吧。”
  方彧:“阁下保重,下官告退。”
  **
  裴行野扭头看向门外:“您没和她说……继承人的事?”
  安达没好气:“我不敢。她连当个提督都一天到晚想溜号,要是知道……她肯定连夜提桶就跑。”
  法尔希德冷笑:“这倒意料之中——不过,阁下,她真的合适吗?”
  裴行野:“还有其他人选吗?”
  法尔希德:“恕下官直言,裴提督似乎完全没把二公子放在眼里啊——二公子恐怕会以为,他才是自然而然的继承人吧?”
  裴行野一愣,微微蹙起眉心。
  安达按住额角,不以为然:“做梦。军中至少服方彧,他是个什么玩意?”
  法尔希德冷笑:“方将军为人轻简,心可不细。军中的大头兵佩服方将军,不代表她能斗得过您身边的人。说不定小安达阁下在这方面,还算技高一筹。”
  裴行野眸光冷然一横。
  安达没听清,揉着脑袋:“什么?”
  法尔希德阴阳怪气:
  “哦,下官刚刚是说狗——有些狗在主人身边太久,平素看起来乖顺亲人,其他人扔扔球,他也往回叼。可发起疯来要咬人时,连主人他都未必知会一声就咬,更何况是别人!”
  裴行野冷笑一声:
  “法尔希德准将又不是狗,居然这么懂得狗吗?我倒也听说过狗咬主的新闻,都是转过手的二□□,跟过不知道多少个主人,忠诚度当然会略差一点。也不能怪它们,天性使然。”
  法尔希德:“从小养大的也未必牢靠。说不定早已咬过人,只是装得好。”
  “哦?你亲眼见了?”
  “您猜?”
  “尊驾倒让我猜——有些夜枭天天窥视不已,或许已经被发现了呢?”
  “哎哟,哪只傻鸟被发现了?您快告诉我名字。技术不过关,本领不过硬,怎么为祖国肝脑涂地六十年!下官这就回去扣他奖金——”
  安达:“法尔希德。”
  法尔希德鞠了一躬:“阁下?”
  安达:“请你出去,而且别回来了,吵死了。”
  法尔希德转转眼珠:“……自然,自然,打扰您休息了。”
  他转身离开。裴行野垂眸叹了口气:“安达,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他……”
  安达歪过头:“你怎么不发脾气?”
  裴行野一愣。
  “他说你是狗,早已咬过我。又暗示说我允许他监视你……你怎么不发脾气?”
  裴行野苦笑:“难不成你还愿意看我发脾气吗?”
  安达注视着那双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的眼睛。
  “我只是奇怪。以前如果这样,你肯定会生气。”
  裴行野冷笑:“你都这个样子了,小方都愿意为你牺牲个三五年……你新买来的狗骂我是狗而已,我还怎么生气。”
  安达:“谢谢。但我的确派人监视你了。”
  裴行野身子一僵,深吸口气,笑说:“安达先生做这种事,居然还主动告诉我,我该不该夸您坦诚?”
  安达真诚道:“不是坦诚,就是需要你知道。”
  裴行野忍着怒火:“您监视我干什么?担心我发疯吗?我难道真的会咬你的方彧一口吗?”
  “……”
  裴行野猛地转过身。
  安达已合拢了眼睫,脸上带着残存的痛苦颜色,半是精疲力竭,半是昏了过去。
  裴行野忽然想起少年时,他帮安达谈恋爱的时候。就像训练人工智能,一条一条对了词,输入进去。他崩溃了,随口抱怨了句,安达翻了翻材料,说:“这句没写。”
  “装可怜,是比当年强多了,只要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就够可怜的了。”
  **
  方彧从病房出来,心情复杂,在长廊里溜达过去,又溜达回来。
  路过的医生小姐看了她一眼:“厕所在东边。”
  方彧沉溺于思绪中,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哦,谢谢。”站在原地没动。
  见那位医生小姐讶异地回头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向东蹭过去。
  她并不想上厕所,她想见洛林,但又不想见洛林。
  ……
  读书时,学校里会开“母星古语言保护”课,必修一门古代民族语言。她在课上读到过,“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她并没有感到情怯,只是有点想撒腿就跑。
  “提督!”
  被这样熟悉的嗓音叫了一声,她吓了一跳。
  爱玛向她奔来:
  “您怎么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我听说提督来了,还以为您肯定很快就会先去见我们长官呢——没想到怎么等您也不来。我说我要来门口堵您,长官不让。”
  方彧眨眨眼:“我……迷路了。”
  “啊,我刚来的时候也迷路了,这里的确很绕。”
  爱玛敷衍着附和了一句,但并不信服——
  她立刻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副怕人犯跑了的样子。
  方彧:“!”
  爱玛拽着她往楼梯上走,边走边说:“提督,你觉得婚姻是什么?我觉得不是什么金子般的头发、玄冰般的眼睛、白皙美丽的面庞,是琐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啊。”
  “有些男人,中看不中用,唯我独尊惯了,会安电灯泡吗?会组装家具吗?会给您炒饭泡茶吗?烧开水都不知道开什么火吧……”
  爱玛说着将人往里一推——她一个趔趄,怀疑这是审讯俘虏的手法。
  方彧:“!?”
  门被爱玛砰地合上了。
  她猝然回首——洛林灰蓝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略显惊讶,旋即收敛神色笑了一声。
  “是爱玛那个小混球吧,还以为……您不会来见下官了哪。”
  他嗓音很沙哑,披着衣服,遮住了胸口,只能看见锁骨处绷带纱布的一角。至于那些已经愈合的淡淡血痕,是她熟悉的——洛林身上脸上,总是这样带着伤疤和血痕的。
  方彧突然有点左脚绊右脚,向前一跌。
  “阁下!”洛林下意识抬身欲扶。
  方彧忙乱晃了两下,危险地稳住了重心。
  洛林松了口气——提督虽然总磕磕绊绊平地摔,但不知是不是儿时滑冰训练的结果,总能在倒地前又离奇站稳。
  他笑着拍拍床头:“提督阁下,您站着实在让人不放心,坐吧。”
  方彧挠了挠头,坐下来。
  真是的,她能和洛林说什么呢?
  ……“既然你也活了下来,我也活了下来,当时在泰坦号上的那些事,就权当没发生吧”?
  会不会太委婉了?或者这样,“我们要不还是分手吧,因为我辞职好像失败了”……
  混蛋啊混蛋。他受了很重的伤,险些死掉,她怎么能一见面说这个?他会不会很伤心?
  “……”
  看着方彧半日一言不发,洛林抿了抿唇。
  他嘴唇有些干裂,温和地说:“阁下,我们还是分手吧。”
  方彧一愣:“!?”
  洛林笑笑:“怎么把眼睛瞪得这么圆?是‘被分手很伤心’,还是‘压根没有和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谈过恋爱’?”
  “不是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很伤心……啊,不对。也不是不伤心。”
  方彧心虚道:“伤心,当然是伤心的……”
  洛林柔声说:“让阁下伤心,是属下的不是。”
  方彧:“我……”
  他为什么主动提分手呢?是因为怕她为难吗?还是他总算认清她的本质啦?
  洛林用了然且理解的口气,打断了她:“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廷巴克图?”
  方彧垂眸:“大概十天半个月。”
  “嗯,到时候我陪提督一起回去。”
  “不用的,你还是把伤养好再……”
  “不是为了阁下,下官也会想家的。”
  家。这个词汇让她有点鼻子发酸。
  她的下属想家,想早点搭便车回去,那是他的自由……
  方彧不好再说什么:“那、那……你随便吧。”
  洛林笑说:“阁下蔫头耷脑的,不会是爱玛刚刚得罪了阁下吧?她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方彧:“没有,她就是劝了我几句……也不算胡说八道,我确实……”
  洛林突然眯起眼:“您确实?”
  方彧眼前飘忽着金子般的眼睫毛,她敢说她刚刚不是被□□了吗?
  “可能……有些好色。”
  洛林像是吃了一个屁:“好色!”
  “是啊,每次见到漂亮的人,脑子里总会想如果能摸摸就好了,可惜那样做犯法呀……除非我和对方谈恋爱结婚,但是……”
  洛林低声感叹般:“摸摸!”
  “……但是谈恋爱和结婚又太麻烦了,只是为了摸摸,似乎也不大值得。啊,在我退役闲得没事前,还是用脑子想一想就好了。”
  洛林忽然感激起安达来,或许不让她退役是对的。
  他垂眸盘算着。
  提督看起来有点心情抑郁,他本不想让她再伤心,但此时此刻情况变化了……
  看到一个好看男人——或许还不止男人——就想摸摸!
  洛林抬起头:“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阁下。”
  “啊?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礼物。”
  “只听说过分手炮,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仪式……啊,可我没给你准备分手礼物。”
  “这是廷巴克图风俗,就该由主动提出分手的那方来赠送——阁下,在第一层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方彧如其言拉开抽屉,里面有几个药瓶,一个黑色牛皮纸包静静卧在角落里。
  她将纸包取了出来。洛林:“您拆开吧。”
  方彧小心拆开折得很灵巧的纸包,试图不破坏折纸的工艺,但还是撕坏了一角。
  她一愣。一块冰冷斑驳的吊坠滑落到掌心。
  吊坠的形状奇特,是棕褐色和银色混杂的颜色,有着炸裂才能形成的不规则棱角,像是……
  不,就是。是半颗子弹。
  她能闻到烽火和硝烟的味道。
  方彧瞪着洛林:“这——另一半在哪里?”
  洛林指了指心口,平静地说:“这里。”
  方彧:“!?”
  一瞬间,她胸脯下那颗素来又聋又瞎、五感不畅的脏器,绞痛了一下。
  洛林柔声说:“已经用酒精清洗过了,但是有些颜色……洗不掉了。不过应当不脏了,阁下不介意吧?”
  方彧:“我怎么会……嫌你的血脏?”
  洛林:“来,我给您戴上。”
  她麻木地垂首。洛林的手臂绕到她脖颈后。他粗糙的指尖扫过她长发掩藏下的后颈,在上面停留了一小会儿,很温存很暧昧的举动。
  他松开手:“您看。”
  方彧垂下头,项链的长度很合适,子弹恰好落在胸膛,心脏的位置。
  她攥紧了吊坠,眼角有些发烫,哭笑不得:
  “——不愧是分手礼物,这也太恶毒了吧。”
  洛林竟送她弹片。子弹击穿了他的心脏,带着他的血,现在堂而皇之地挂在她的胸口了。
  安达要她继续下去。她已经满手血腥,杀人无算,另一个世界里无数亡灵正或激怒、或忧愤地注视着她。
  数日来的压力与痛苦积攒到位,方彧终于感到眼眶温热,有液体流下来。
  洛林:“哎呦,本来想让您笑一笑的,反倒惹您伤心了。”
  她哽咽道:“你、你别跟我胡说八道的,这有什么好笑?小王剪了个中分,请问他现在叫什么,小全。这才好笑——你这、这有什么好笑的?”
  洛林愁眉笑了:“哎呀,您这——反倒把您弄哭了。您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本来就碎了!不是碎得都差点拼不上了吗?”
  “为阁下死也没什么。”
  “我不喜欢死,死是可怕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洛林:此刻的分手只是为了日后的套牢
  这是糖,是糖,分手只不过是他们play的一环罢辽,真诚。jpg
  感谢在2023…12…15 18:08:34~2023…12…16 17:4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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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旧时海燕(1)
  ◎“所以要重视健康,方提督。”◎
  “阁下; 您实话告诉下官,裴提督在远星有多少眼线?”
  法尔希德肃然而立,冷笑道。
  安达披着大衣坐在窗口,皱起眉:“不知道。他在廷巴克图那么多年; 总不会少。”
  法尔希德咬牙:“不知道?您就由着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想要干什么; 是他自己的事。”安达说; “你不也正想干什么干什么吗?我可没告诉你往方彧身边塞间谍。”
  法尔希德冷笑:“下官做事有目的,他可未必。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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