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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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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心如铁石的样子,其实夜里也会为手上的鲜血睡不着觉吧?不要装了,以后装模作样的日子还漫漫无际哪。”
  方彧以沉默相对。
  裴行野啧了一声,懒懒说:“……坐标Z…7402。请杀死我吧。”
  方彧:“收到——爱玛。”
  早已严阵以待的爱玛一哆嗦:“我去,我真的开炮了?我真的、真的开炮了?”
  方彧声音一冷:“发射。”
  爱玛闭上眼,在提督的淫威下被迫按下发射,边按边尖叫:“啊啊啊,那可是裴行野元帅啊啊啊!”
  良久,有光映亮了她的舷窗。
  爱玛好奇而胆怯地把眼睛睁开一小道缝隙——
  那只光华灼灼、不可方物的青金色大鸟,正展翅扑向烈火,它在烈火中挣扎,却又绝不肯离去。
  它发出哭嚎般的哀鸣,在火中化为万千光点,向着宇宙更深处陨落。
  壮美的景象令爱玛眼眶湿润,她小声说:“天呀。”
  与此同时。
  菲尔南看到了青鸟之死。他咬紧牙关,不再回头,不去想多余的事,只一下一下狠命地拉动绳索,任凭炮火和烈风拍打不休。
  旗帜在量子炮的疾风中猎猎而起——
  “给我们二十年的和平吧,孩子需要父母才能长大。”
  **
  战争刚刚开始,就画上了句号。
  裴行野举部而降,临近廷巴克图的各大星领望风而靡,兰波投得最快也最早,随后附近几个要塞的提督纷纷投了。
  桑谷震动。
  当日,就有一批黎明塔官员联名在媒体账号上发文,说什么“联邦政治崩坏已成定局”,眼下不是议论名实之分的时候,唯有回应年轻一代的期望、维护联邦的稳定和平才是最要紧的,要求方提督“入都主持大局”。
  似乎是担心方提督翻旧账,桑谷之声也立刻刊登了几篇“追忆安达”的文章以作回应。
  是他在大学时的同事写的,没看出什么追忆之情,倒是爆了些“安达在学校教书时歧视旁听的保安”之类的黑料。
  方彧:“……那个写那篇我和吴洄什么的阿廖莎小姐呢?”
  帕蒂:“您是说欧仁妮·安吗,阿廖莎是她的笔名。听说被以非法窃听机密罪逮捕了。”
  方彧点点头:“转告桑谷,把她放了吧。”
  阿廖莎小姐既无背景,又是方彧当年旧案的主要背刺者之一,放了她,就代表其他人也不会被追究——那些还在举棋不定观望的人,也可安心了。
  帕蒂了然:“是。”
  方彧忽然愣了愣:“……等等。”
  帕蒂:“提督?”
  方彧想了想:“她父亲是谁?”
  “咦,您怎么知道她父亲有问题的?安小姐的父亲当年也是联邦一位少将,在肯雅塔政府时期从逆,于蓝母星被击毙了。”
  方彧一怔,缓缓垂下眼:“唔……知道了。”
  帕蒂不明所以:“黎明塔请您回桑谷,卢元帅也致信来,感谢您对菲尔南和软软手下留情,请您回去——看起来倒挺真诚的。咱们要回去吗?”
  方彧低声说:“现在不能回去,但那是拿腔作势,我们迟早要回去。廷巴克图三年来血流成河,不就是为了……回去吗?”
  当夜,方彧舰队移驻奥托。
  这是谢相易自当年离乡后第一次回家乡,沃森夫人吵吵闹闹,非要跟着回去,还撸起袖子就要从星舰上跳下去,找她那“比孙子乖巧一百倍”的旧房子。
  谢相易和外祖母在泰坦号上吵得声震寰宇,最终败下阵来。
  他到驾驶室里找房子时还气呼呼的,向方彧抱怨:
  “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多半当时都被平了——对,就在这附近。”
  弗里曼:“您别说,是不是这里?还在这原封不动地摆着呢!”
  方彧无精打采地提供技术支持:“是,当时受灾严重的区域是南半球,你这在北边……”
  谢相易:“……!”
  最终,方彧派人下去探查了周围五百里,确定没有异常后,司令部临时回到了谢家的旧宅。
  灰尘太大,谢相易从进门起就开始咳嗽:“咳,现在还不能回去。当年你蒙难被系,黎明塔和军部一个落井下石,一个闷声不吭。除了伊万诺娃元帅为你的事争到被罢,只有卢守蹊反抗了一下——”
  沃森夫人忙忙走过:“哎呦喂,这家里肯定是遭了贼了,我记得这里原先有个玻璃瓶的!”
  谢相易掩住口鼻:“……咳咳咳,我是说,你以什么身份回去,他们今后听不听你的话,都是要现在来争的。”
  方彧默不作声,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喝茶。
  陈蕤:“对,光是在社交账号上发公开信就够了吗?让他们亲自来负荆请罪。”
  卫澄:“那恐怕做不……”
  沃森夫人一声哀嚎:“哎呦喂,我的微波炉!微波炉怎么不转啦?”
  卫澄眨了眨眼,精心勾勒过的眉间没绷住,扭成了八字。
  谢相易捂住额头:“……至少要让他们派一个中间人来谈个明白,就这么和黎明塔说。”
  方彧:“行吧,那就这样……”
  沃森夫人急匆匆拿着鸡毛掸子飞过:“鸡毛掸子倒是还在,晦气哟!”
  老太太大步上前,拿着担子在三十大几的雪朝公身周担来担去,把一个旧披肩往人身上一裹:
  “怎么又咳嗽,又咳嗽,我早就说过,你那个破肺跟鱼篓似的,一吹风它就受不了!”
  方彧:“……对黎明塔说。”
  陈蕤率先捶墙大笑,方彧也没绷住。卫澄的忍耐力最好,立刻低下了头。
  谢相易深知自己外祖母……宝男的标签这辈子也甩不去,双腿一蹬,瘫倒不动弹了,只管闷闷地咳嗽。
  ……
  三日后,众人在奥托等来了桑谷的使节。
  伊莎贝尔·欧拉女大公的身影出现在星港时,奥托城一片哗然。
  方彧亲自到奥托港迎接,伊莎贝尔向她行屈膝礼——是标准的帝国淑女礼仪,如今已经少见了。
  “大公殿下。”方彧上前,“何以克当。”
  伊莎贝尔颤巍巍维持着姿势,撇撇嘴:
  “我不是向你行礼,是黎明塔的旧神们委托我向您代行这个礼哪,让人永远不得安宁的兔崽子们——劳驾,拍完了吗?”
  摄影师吓了一跳:“拍、拍完了。”
  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起身,仰头四下瞭望,啧啧连声:
  “啊,神圣奥托——真是小楼昨夜又东风啊,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咦,这个孩子很眼熟……”
  谢相易沉声说:“大公殿下。”
  伊莎贝尔笑道:“啊哈,你长得很像你爷爷小时候嘛,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个不安分的共和分子……”
  谢相易不卑不亢:“希望我能令您对这双眼睛有所改观。”
  “只希望你比上一个共和分子的儿子,稍微不那么平民主义一点,哼,我就是指那个和个保安就学术问题吵架,还能边教边吵、一吵好几年的人……啧,我不是说保安就不能学哲学,但学了哲学的人,怎么可能保护大家的安全呀!?”
  伊莎贝尔声如洪钟,瞥向记者:
  “劳驾,您听见了没有?您记下来了?那就好,这段不许删。”
  ……
  桑谷请动了女大公表明态度,方彧和谢相易也不好再说什么。
  七日后,三人合署发表了《奥托声明》。由方彧领衔组建新政府,军部部长和大元帅职务由其兼任,暂定为期十年,同时重新进行黎明塔大选。
  新产生的黎明塔权力被大大削弱,作为一个机构,只是凭借着惯性延续生命而已。
  方彧没有如许多奥托人期待那般,重新迁都奥托。她在桑谷举行了宣誓典礼,誓词中仍有多年前谢诠与杜邦撰写下的“愿自由之风永恒吹向您”。
  但正如飘摇着升起的十八星旗一样,那只是给她和她的政权裹上一层旧联邦华美的外袍,聊以安慰遗老遗少们受伤的心灵罢了。
  所有人都清楚,连年内乱不止,军部坐大,历史的滚滚车轮已无法抵挡——
  新时代降临了。
  就职仪式当夜,方彧举了很多次手、和很多人握手、也喝了很多酒。
  伊莎贝尔女大公端着酒杯上前,笑眯眯说:
  “尊敬的元帅阁下,愿自由之风永远吹向您。”
  方彧挠挠头:“殿下就不要这样含而不露地讽刺了吧。”
  “我不是讽刺您,我是同情您。如今想想第一次见您时,真是感慨良多……虽然您不像我这样老,这样记性不好,但有些话,我还想再对您说一遍。”
  方彧沉声:“对于走到我这个地步的人……生不逢时,不如死得其时。”
  “啊,那位因‘歧视保安’被大家唾弃不已的家伙——即使有不止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背了锅,还是落得如此下场——他去世时您不在,大概不清楚吧?”
  伊莎贝尔罗扇轻摇:“连一罐骨灰都没留下,卢守蹊晚了一步,结果就被怕事的黎明塔官员丢进了桑谷海。”
  方彧垂眸:“……既然我今天在这里,就做好了粉身碎骨去喂鱼的准备。他不怕的,我当然也不怕。”
  伊莎贝尔噗嗤一笑:“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真是没完没了啊!”
  女大公如看了一幕好戏的观众,哈哈大笑着,兴尽而归。
  ……
  方彧组建政府后,第一件头疼事仍是远星。
  这几年来,联邦在斩月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凿,终于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把人家搞到了手。
  自此之后,远星领就和联邦实质上断交,边境继续天天互相放炮,擦枪走火,时有发生。
  整个边境再次因此陷入困境。新政府当初喊着“远星和平”一路上位,如今不得不兑现承诺。
  兑现承诺前,先得了解底牌——方彧并不了解廷巴克图独立政府三年来的许多底里,很多事谢相易不说,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为了解决问题,方彧特意把谢相易请到家里,一面倒茶,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雪朝公,你欠不欠远星的钱?”
  谢相易听出弦外之音,立刻放下茶杯:“私通远星这种事,我怎么敢做?”
  方彧淡淡道:“那就是陆银河咯。”
  谢相易:“……”
  “独立三年,背后是谁在资金支持。不是吴洄,就是陆银河吧,我想不到还有谁这么有钱。”
  谢相易笑说:“元帅阁下很是不好糊弄嘛,实在让属下压力倍增。”
  方彧懒洋洋问:“他打算收你什么利息?”
  谢相易正色:“这件事我当初接受陆银河资助时就想过,我觉得是平衡廷巴克图和联邦利益的唯一出路——斩月邦独立。”
  他加重语气:“让陆银河把斩月邦从联邦和远星领手里买下来。”
  方彧沉默半晌,不置可否:“……我看,他才是人生赢家。”
  “——他可不只是人生赢家而已。”
  谢相易冷笑:“我最近收到了远星的请柬,吴洄以私人名义发过来的,大概想借此机会和咱们谈一谈。毕竟他这几年耗下来,也撑不住。你猜是什么请柬?”
  方彧拒绝配合:“唔,他要死了?”
  谢相易只得白她一眼:“他要结婚——皇后是陆夺。”
  “!”
  “……我错了,错得离大谱,的确不只是人生赢家而已。”
  方彧喃喃道:“他是银河他爹。”
  谢相易:“我早就觉得陆夺叛逃得不明不白,当时我已经严令基地戒严,她竟能想办法开假条溜出去,不大可能是一人所为。原来是好一步大棋。”
  “这些年远星的宇宙之壁跃迁技术突飞猛进,还是在吃陆夺当年带过去的老本,吴洄当然得想方设法把这个人拴住——陆银河不简单,不过,好在我们还有时间和他斗。”
  方彧打了个哈欠,笑眯眯说:“是啊,雪朝公。”
  **
  远星历3月,桑谷历6月末。
  经过新政府的总长谢相易阁下数月斡旋,在斩月邦独立的前提下,两方缔结了和平协议。皇帝旋即向方彧发出邀请,在潜林举办一场标志和平的运动会。方彧欣然应允,再度亲身赶赴潜林——史称“潜林和平”。
  爱玛扒在舷窗前:“哇,潜林和之前的样子很不一样诶!”
  帕蒂:“的确,好漂亮的小星球啊。”
  洛林:“那是真的树吗?也太绿了,是不是喷绿漆了?”
  爱玛怂恿道:“待会你问问吴洄。”
  帕蒂:“喂喂!你们这些危害和平的破坏分子……”
  另一边,他们的提督还身陷记者会临时培训班不能自拔——
  谢相易拿着纸和笔,认认真真道:“如果有人问你,怎么看待潜林这些年来的变化,你应该怎么回答?”
  方彧捂着脸颊,唉声叹气:“贵方,呃,贵方……贵方这树也太绿了,怎么回事,真的没喷漆吗?”
  谢相易忍无可忍:“喂!”
  陈蕤哈哈哈地笑倒在一边。
  谢相易怒而甩手不干,陈蕤还在那里嘎嘎直乐——
  直到雪朝公被笑得气鼓鼓出门,她骤然收敛笑容。
  陈蕤:“那我这次可就留在廷巴克图不走了,提督。”
  谢相易已改口叫“元帅阁下”,但陈蕤还是凭心情在“方”“提督”“方提督”之间随意切换。
  方彧:“嗯。”
  陈蕤似乎没得到满意的回答,追问道:“你愿意让我在那里干?”
  方彧抬眼:“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大家都说,廷巴克图是个出反叛的地方。谁做了廷巴克图提督,谁就会背叛联邦。”
  方彧挠了挠头:“啊,经验科学有其存在的意义,但这样的经验科学也太粗糙了吧。”
  陈蕤逼问道:“——你不怕有朝一日,我反对你?”
  方彧慢吞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你去那里。但军部论资排辈的规矩,就是轮到你了。既然不得不让你去……我会信任你。”
  陈蕤坚持问:“如果我背叛了呢?”
  方彧:“那等你背叛的时候,再丢下信任、解决问题也来得及——我们还是过好眼前的日子吧。”
  陈蕤意味不明地笑了,冲她一躬身:“遵命,元帅阁下。”
  当日,方彧到达潜林。皇帝和新皇后亲自在星港迎接。
  这对远星的第一公民夫妇相处模式十分有趣,虽挽着彼此的胳膊,身体却又相隔相当的距离。
  他们能娴熟地接上彼此抛出的话头,却又绝不在谈话中与对方有任何目光接触。
  到头来,从星港到行宫,二人都是在和方彧讲话,唯一一次彼此对话是下车时——
  吴洄说:“陆小姐应当有许多话对家乡的人讲吧,朕就先不打扰了,您请便吧。”
  陆夺说:“多谢陛下。”
  ——方彧不清楚皇帝对妻子称呼“陆小姐”是情趣还是拘谨,但陆夺脸上平静温驯的表情令人隐隐有了答案。
  陆夺送走了她的丈夫,回身说:“方元帅一定见笑了。”
  方彧:“……不,婚姻关系总是各种各样的。”
  “当年擅自离开,听说给给方元帅带来很多麻烦,我还没能向方元帅致歉。”
  “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们各自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而已。”
  陆夺看着方彧,笑了:“您一定是在心里想,‘这个人这些年过得恐怕不大顺利’吧。”
  方彧失笑:“那样倚仗着年龄而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世故,就太过分了。您年轻时的志愿也算实现了。”
  陆夺却坦然道:“我的确过得不算顺利。离开时我很天真,远星是另一个世界,有许多事出乎我意料之外。如果当初知道那些,我不会离开。”
  “那您现在已经适应了吧?”
  “我已处在最适合我的位子上。陛下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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