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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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则适时为她配以“呕”的背景音。
陈蕤正犯起床气,心情很不美好,机甲开得也越发具有战斗性。
反正她是战斗机甲驾驶员出身,一路上遇见障碍物也不躲,死物则平碾过去,活物则翻个跟斗。如果不是市区内严禁开火,她只怕就要开炮了。
等到机甲重重落地,方彧已吐得七荤八素。
“唔……”她一脸麻木地滚下机甲。
一群拿着消毒枪的职员团团围了上来,严阵以待。
周围还有一群凑着看热闹的家伙——好像也并不很怕“传染”——因为他们只是在大门开启的一瞬间,嘻嘻哈哈地拉起衣领、捂住嘴巴,或做出后仰的模样。
谢相易沉着脸走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如同在鬼屋里撞见了鬼,发出刺激且惊喜的叫声。
数十只消毒枪一起喷出,压力调得显然挺高。
谢相易踉跄了一下,险些被水流喷倒。
“快走!快走!”
见谢相易步履踉跄,那个官员大声催促。
人群中有人见状,大喊道:“喂,放你出去都是因为你不是我们的人。你要是我们的人,早该被净化干净了——所以别在这里污染我们的空气,还一脸理所当然!”
谢相易没吭声,咳嗽着加快脚步。
方彧:“……”
突然,她向前奔了两步,也进入了水枪的扫射范围,登时被喷得睁不开眼。
谢相易不可思议:“你……”
方彧眯起眼,一把拉住了谢相易的手腕。她的手其实很稳,虽然没什么力度。
谢相易:“你头发湿了!”
方彧不言语,她的头发在水流中被打湿了,一绺一绺粘在脸上。
她默默探手过去,握住一只喷头的底部,无声地动着嘴唇。
突然,左右两边喷头的方向各自一转——
左边的齐刷刷喷向那群看热闹的人,右边的则转向卫生官。
众人躲避不及,被喷了个落汤鸡,吱哇乱叫着四散而逃。
卫生官的景况则更糟糕一些,水枪力度太猛,他被直接冲倒在地。
谢相易大惊失色:“?!”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方彧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喊声短促的“跑”,撒腿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爬上机甲。
陈蕤早已手疾眼快收起舷梯,猛地拉高仰角——
机甲升到半空中。
陈蕤懒洋洋的声音从驾驶舱里传来:“啊,你们俩掉进消毒水生产线啦?”
谢相易和方彧浑身都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要命的消毒水味,还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大口呼吸,于是更加被呛得直咳嗽。
他努力支起上身,看着两眼无神、躺在地上的方彧,犹豫了半日,小声说:
“你……没事吧?”
突然,跟被雷劈了一样,方彧喘吁吁地爬起来,抓过垃圾桶——
“呕!”
谢相易:“……”
方彧苦着脸继续吐:“你看我……呕……像没事吗!”
陈蕤漫不经心的声线再次传来:“哎呀,这下咱们一起掉进方彧的胃酸里啦。”
直到上了星舰,方彧的晕机甲症状才有所缓解。
她总算富余出一张嘴,向谢相易和陈蕤解释道:
“这种水枪的系统一般普通光脑都能跑,我让克里斯托弗把他们的系统接入我的光脑,然后改了下代码。啊……”
她忽然神情慌张。
谢相易和陈蕤一起说:“怎么了?”
方彧挠挠头:“有一个问题,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好像忘了把暂停模组加回去了。你说,他们关不掉水枪怎么办啊?”
她低下头,望向窗外,似乎真的在担心水枪喷起来停不下去。
谢相易和陈蕤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半晌,谢相易问:“你是故意的吗?”
方彧愕然:“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像那种……白切黑吗?”
谢相易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不,你是蜂窝煤。”
方彧:“……黑得比较坦荡?”
谢相易:“又黑,心眼又多。”
“……”
方彧觉得还不如回去抱着她的小垃圾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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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伊卡洛斯之羽(1)
◎谁和你一家人哪?◎
时隔数月; 方彧再次回到奥托。
坎特案留下的劲风还打着旋儿,可奥托城已经看不出什么动荡之象。
经由临时大选,陈岂正式接任总长职务,引领“百亿同胞、三千世界”; 继续“向着银河前进”。本来摩拳擦掌意欲摘桃的白鸽会再度沉寂下去——
《每日奥托》的评论员在文章中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地说:“白鸽敛翼; 因为风犹未止息。”
联邦的明珠光华依旧。
大学城里的学生们依旧灰头土脸地泡实验室、写论文; CBD的白领们穿着轻奢品牌、喝着冰美式。贵客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黎明塔巍然不倒已百载,也必将千年屹立。
方彧却遇到了点糟心事:兰斯到底还是报考了军校。
这臭小子被海拉军校录取后; 先和她大吵一架,而后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走人,只给她留下一堆便利签。
此时此刻,方彧正站在厨房里,一脸沮丧,眯着眼拜读高压锅上的字条。
兰斯的字向来风流遒劲、筋骨均匀:
这也是锅。你用不明白这个,你该用来煮饭的在左边。所以别看了!
方彧:“……”她听话地看向左边。
兰斯在电饭煲上留了第二个字条:
这是煮饭的锅。先淘米; 然后把米放进去; 加水到一指深; 关上盖子; 按“煮饭”。记得插电源,否则以上步骤皆无效。
方彧愤怒了:“他把我当傻子吗?”
克里斯托弗微笑道:“的确过分多虑了。如果您有自己的房子的话,其实完全可以把我接入智能中枢系统——我可以为您解决这一切问题。”
方彧挠了挠头,感到了难度:“你怎么不说让我炸掉太阳?”
兰斯的第三张纸条从头顶飘落,落到她脑袋上。
方彧伸手一抓:
这是吸油烟机; 你也用不上; 但要补充维生素和植物纤维; 记得煮点胡萝卜吃。
“……”突然; 她的通话响起来; 是顾舍予。
方彧一愣,才想起她好像很久没听到过顾少的消息了。只知道顾舍予在他爹的“敦促”下,勉强写完了提衔的材料表,可能年后总算要升中校了。
对于他这种财阀子弟来说,这个晋升速度简直不是爬,而是蠕动。
她点了接听:“顾少校……”
“年轻的英雄啊!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啊!”
顾舍予毫不见外,张嘴就是哀嚎。
方彧:“……怎么了?”
顾舍予:“你可千万帮我这一次,方,看在我们都是智人、彼此比黑猩猩亲得多的份子上——”
方彧:“这么紧密的关系,我已经能想象你又要我干什么了。”
顾舍予:“你能不能穿上你的军装,带俩人去阿尔伯特大街?那有一群高中生,在拉横幅要求量子兽平权——领头的有个穿一身白的小姑娘,绿头发黑眼睛——”
方彧懒洋洋说:“我不能向高中生开枪。”
顾舍予翻个白眼:“开你个大脑袋的枪!那人是我表妹,你把她速速给我提溜回来。”
“提溜到哪?”方彧学着顾舍予的口吻问。
顾舍予愣了片刻,挠挠一头乱毛:“哎呀,真麻烦啊,能先搁你那放一会儿不?”
方彧转过身:“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能自己去捉人?”
顾舍予立刻板起脸,露出孔乙己看到茴香豆的神色:
“重要得很!我正在看一本古书,一个男人,给市长做家庭教师的,爱上了市长太太,然后又爱上了另一个小姐,然后他揍了市长太太一顿,然后……”
方彧:“……哦。”
“真的很要紧!我觉得他要死了,如果他死了,我……”
方彧一屁股坐下:“哦。”
“方,”顾舍予见势头不妙,忙住嘴改口,一挥手说,“提条件吧。“
方彧顿时觉得顾少英俊了不少。
她恋恋不舍地又瘫了片刻:“我欠陈蕤钱,八千星币。”
顾舍予眼睛都不眨一下:“没问题。”
方彧直起身,顾舍予紧张地瞟了一眼她将抬未抬的屁股,殷切道:“呐?”
她打个哈欠:“你表妹叫什么名字?”
“陆夺。”顾舍予忙说。
她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来——陆夺?听起来像是那个平山集团陆银河的千金,原来顾陆两家财阀之间,有这样的关系。
“行吧。”方彧披起蓝色制服外套就走。
顾舍予或许体会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快感,一时喜不自胜,感慨道:
“哎呀,她实在太不地道啦,怎么能管你要钱呢?她不知道你身上的穷鬼都能战胜懒神了吗?”
方彧:“……”
**
薅过顾少的羊毛,方彧心情大好,她找陈蕤要了几个大头兵,就直接去了阿尔伯特大街。
那边商场门口果然有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举着“你在优越什么?!”“谁说节肢动物量子兽不配做CEO?”和“我们不需要一个‘殿下’!”的牌子,堵住半边道路。
现场已经有警察维持秩序。
不过这群小孩倒是组织严明,纪律不错,压根没发生暴力冲突,倒是有堵了一路堵出一肚子火的上班族摇下车窗,骂道:
“小兔崽子不回去上学,在这里裹乱!”
方彧在奥托呆了这么多年,早就见惯这种场景,只担心穿着军装过去引发恐慌,于是便先躲在一边找人。
前排的确有个外貌符合顾舍予描述的漂亮姑娘,此刻义正词严地骂回去:
“不是在路口就放了标识,让您绕四环吗?您是为了工资,可我们是为了同胞的权益!”
方彧:“……噗。”
她领着两三个人走了过去。
陆夺被同伴捅了一肘,忙回过头——
一个年轻女军官向她招了招手,另一只手仍揣在裤兜里。
她穿着松松垮垮太空军制服,但看起来并不太像军人,神色倦怠,两眼无神,语气倒是很斯文、也很温和:“你好啊,陆小姐。”
陆夺卡巴了一眼眼睫:“你好?”
方彧掏出证件:“我是联邦军少校,我叫……咳,王大锤。你表哥付给我八千星币,要我给你领回家去。”
陆夺登时炸了毛:“小表哥也叫我回家?!我说了我不回!除非——”
方彧笑说:“除非什么?”
“除非奥托正视我们的诉求!”陆夺铿锵有力道。
方彧挠了挠头:“哎呀,那你可就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咯……你表哥说你如果不同意,就让我绑你。但我个人,唔,不习惯这么粗暴的做事方式。”
陆夺突然后退一步,很精明地说:“你真的是小表哥的人吗?再给我看一眼证件。”
方彧有点为难——她有证件,但那是方上校的证件,不是王大锤的。
这帮少年又是要大公下台,又是要量子兽平权的,显然和新闻里刚刚帮大公“镇压□□”、又杀了一堆“无量子兽暴民”的“方上校”气质不太相符……
她无奈道:“那我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绑架我的呀。”陆夺态度自然地说,“因为我家里有钱。”
方彧:“……”
她想了想,冷静地抬起手示意:“绑回去!”
陆夺:“?!”
**
陆夺被像粽子一样塞进车里,这个小女孩战斗力极强,精力旺盛,直到车门关上的前一刻,还试图从方彧的手臂下钻出去——
方彧砰地拉上车门,把证件慢吞吞摸出来,丢给她。
“抱歉,我其实是联邦军上校方彧,”她瘫进座位里,“先声明,我个人并没有不赞同你的政见。”
陆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登时停止了挣扎:“你是……方彧?!”
方彧:“嗯。”
陆夺爬起来:“听说你在军校的时候,每次模拟对战都能赢!”
方彧:“……嗯。”
陆夺两眼放光:“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的——你是不是经常能领兵打仗?”
方彧转过脸,沉默半晌,干巴巴道:“……能打仗,是什么好事吗?”
陆夺语气轻快:“当然啦,为了压迫者而战很残酷,但是如果能为了被压迫者而战,那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方彧眯起眼,对陆表妹这番颇可挖掘一下的言论未作评论:“……”
陆夺“啊”一声,忙捂住嘴。
方彧笑说:“我是你表哥的朋友,不要紧的。”
虽则如此,陆夺和方彧还是默契地绕过了这种敏感话题。
陆夺笑问:“姐姐,听说你是银联大的学生?”
“……已经肄业了。”方彧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咬牙切齿。
已经过去这么久,每次想起还是会怒火填膺。
这估计要成为她一生伤心事了。
陆夺满不在乎:“那还是很厉害啊,我今年也想考银联大,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方彧笑说:“你想读什么专业?”
“量子生物!”
陆夺坚定道:“总有人认为那些没有量子兽的人拖慢了我们科技进步的速度,我不认为这样——科学与人,谁是目的谁是手段?他们该搞搞清楚。”
一个家里有矿的很聪明的傻白甜。
方彧想。和她小表哥一样。
不知道她对于报销八千星币的罚款有什么看法……
虽然顾少大概把八千块和八毛八平等视之,但她还是觉得这是很大一笔钱,不能总抓着一个人坑吧。
如果将来能更平均地坑一下,那她的良心……就损失得更有功德一点。
这时,顾少校的通话切进来。他的脑袋出现在车厢内——
他扭头看了看正在闭目发呆的方彧,又转向他的小表妹。
“喂,你不会又向方上校传播了一顿你那无量子神教吧?”
陆夺一本正经说:“是平权,不是神教!”她立刻又笑嘻嘻的:“小表哥,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顾舍予没好气道:“那你就赶紧回家——陈总长带着一群人又来了,又要吃饭。”
方彧仍合着眼,却悄悄竖起耳朵。
陆夺:“啊,好没意思,你就说我在学校不行吗?”
“对了,方,”顾舍予不理会,转向方彧,“陈总长让我跟你说,你是不是也来呢?”
方彧:“……?!”
方彧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世道变了。
陈岂、安达都是息风党帝政贵族出身。坎特当政时,他们这群人向来与顾、陆这种新贵的商业王侯泾渭分明。
只有像伊万诺娃这种被同僚排挤出局的家伙,才会转而“委身”这些新贵。
不过,早听说新上任的总长陈岂是温和派——他当财长时,就和顾、陆这几家大财团私下里走得很近……
“人生地不熟的,我就不去了吧。”方彧说,“我把你表妹送过去。”
顾舍予完全懒得理会陈岂为何突然对方彧起了兴趣,随口应下来:
“成啊。她狡猾得很,千万别叫她给跑了。”
方彧挂了通话,转过头。
陆夺眼巴巴看着她:“我不会跑的,姐。我知道我魔高一尺您道高一丈,您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方彧:“……你从哪里想出这种比喻的?”
“《每日奥托》。”
……真该检查检查了,是不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窃听器?
她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