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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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重新拉回星图:“局势就是这样。假设我是叛军,那么现下我有三种选择——”
“一,向北海走廊方向扩张,则会先攻波塞冬星、再下塞壬行星带,最终攻奥托。”方彧说,“好处是如若攻下奥托,说不准可以直接复辟,告庙登基,慰先帝之灵于地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二,自玫瑰之心的港口,沿玫瑰海峡向廷巴克图方向扩张。好处是可以沟通叛乱军,如果能够对廷巴克图成两面夹击之势,攻而下之,那联邦会乱,他们至少可控制半壁星域。”
众人又抽一口冷气。
“三,固守目前的地盘不动。但这属于坐以待毙,应当不会有人这么做吧。”
“听起来对方无论选择哪种,都于联邦大为不利啊。”
方彧的目光停留在众人脸上片刻,忽然笑起来:
“如果让敌军‘选择’要走哪条路,那我们已经失败一半了——我们要帮敌人做这个选择。”
众人一愣。
方彧一副看过剧本的口吻,言之凿凿:“如今奥托空虚,一旦他们选择北海走廊,那事情就大坏特坏了。不过,如果他们走玫瑰走廊,那我倒有大礼可以奉送。”
帕蒂忍不住说:“阁下的意思是……?”
方彧背过手:“我们的第一个任务:让叛军自愿地进攻廷巴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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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
“呼……”
方彧两肩一垮,瞬间不自觉生发出一种懒怠拖延、极不可靠的气质来。
她从糖盒里摸出一块棉花糖,向洛林丢去:“洛林少校,你吃吗?”
方彧手一滑,扔得角度刁钻,洛林却展臂一捞,轻轻巧巧接住了——
“阁下赏赐,下官感激涕零。”他说,“可是您不会真的要叛军进攻廷巴克图吧?裴提督可还堵在奥托回不去呢——您是嫌佐藤上校的头颅还不够光亮吗?还是您真的有什么秘密武器?”
方彧挠挠头:“哎呀,你觉得呢?”
洛林:“以下官浅薄的见识来说,宁可让他们打奥托,也不能冒险让他们去打廷巴克图。”
“为什么?”
“因为廷巴克图早就外强中干,廷巴克图人被压榨得只剩一把骨头——要塞这些年来但凭一人之威震慑四方而已——它真的可能被攻下来!”
方彧笑问:“奥托就不会吗?”
“那毕竟是奥托呀,永不堕落的奥托!即使吸干全人类的血也要供养的联邦心脏!”
洛林冷冷说:“那还有海姆达尔星环防御设施——据说一万艘星舰一起开炮,也不会伤及它分毫。”
方彧抬头看着他,是探寻的目光:“……”
洛林注意到了这种注视,忽然显得很冷酷:
“不过,毕竟奥托死一条狗,也比廷巴克图死一千个人更能‘动摇国本’。如果放任叛军向首都进军,恐怕有损您政治上的声望吧——哈,对不起,是下官愚顽不灵了!”
方彧不以为意,撕开一包棉花糖,嗓音柔和:
“不,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
洛林一愣。
方彧低声说:“不是宁可让叛军攻打奥托——是必须让叛军攻打奥托。”
洛林猛地逼近几步:“你的意思是——”
方彧揉着太阳穴,迅速把糖塞进嘴里,合上眼:
“从玫瑰港到廷巴克图一路是没有正经要塞的——如果敌军攻打廷巴克图,那就有余裕留下相当的兵力,驻守玫瑰港……我不能允许他们这样。”
她瘫倒在椅子上:“反之,如果他们准备打奥托,一统山河恢复旧业,那肯定要倾巢而出,预备打大仗的——玫瑰之心的港口就会空虚。”
洛林:“你要拿下玫瑰港?”
方彧掀起眼皮:“当然。理想情况下,先掐住港口断他补给,再直接拿下他首府、毁了他老巢。”
洛林慢慢直起身体,咧嘴一笑。
“阁下可忒坏了,才敲锣打鼓地吓唬了参谋大人们一顿,又开始忽悠。”
方彧叹口气:“我倒不是不信任他们……”
洛林一本正经:“您最好别信任他们。联邦是整个银河最强大的联盟,这种东西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方彧笑了笑,说下去:“骗人嘛,讲究一个信念感,先要让自己百分百相信。”
“那除了欺骗自己的下属,您还打算怎么营造这种信念感呢?”
洛林作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方彧笑了:“公国这些年来弥漫着一股复辟,或者说独立的气氛,公国的军部更是帝政派的大本营……他们自己大概也难抵制住光复奥托的欲望吧?”
“那也需要我们敲锣打鼓,把氛围营造起来,让他们彻底入戏才行。”
方彧点头:“嗯。”
洛林又说:“其实下官也有一个计策。”
方彧抬起头笑说:“是什么?”
“大公国毗邻廷巴克图,其实是有许多无量子兽的平民的。帝政派的军官们个顶个都排斥这些苦瓜蛋——您大可以在旁煽风点火,两者一闹起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洛林神情轻松,但眼里又露出那种冷酷暴烈的神色——
像是顽劣的孩童,正在检查一件被他拆坏的玩具。
方彧的脸又淹没在光脑后面了。
“唉,洛林少校——打一场伤筋动骨的战争,只不过会葬送一代人。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那可就要不知多少代的人为了愚蠢的理由丧命了。”
洛林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声音还很柔和冷静:
“即使和平与合作是瞬息的馈赠,争斗与分裂才是永恒的,也没必要由我来炮制仇恨……”
方彧挠挠头,没能说下去,笑了:
“总之,希望敌军把情报工作落实得到位一些,能替我们省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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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许多传言在公国不胫而走。
有说奥托举大军来讨伐的,有说联邦带来了“秘密武器”的,有说启天大神降下旨意,要大家进攻廷巴克图才是正道的,还有说他昨晚做梦大公拿下奥托光复旧业的——
一时间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更邪乎的是,公国上空开始频繁地出现一道白影,体型像个幽灵,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发出渗人的声音:
“孩子们,去廷巴克图……我的孩子们……去廷巴克图吧!”
这玩意一开始还只重复这两句话,后来却越说越多,也越来越不靠谱——
先是“廷巴克图有美酒!孩子们,那里的龙舌兰酒出厂价只要八个星币!你们知道吗?”
后来又有“廷巴克图也出美人儿啊,孩子们,你们没见识过裴提督的美貌吗?男人都长成那样,女人更不用说——”
甚至有一次,有人声称听见“大神”这样和自己吵架:
“洛林少校,这台设备您玩得已经够多了,也给我玩一次!”
“帕蒂中尉,不是在下不愿意谦让一位淑女,只是方准将似乎并没有允许你也来玩吧?大神的声音怎么能一忽儿男,一忽儿女呢?”
“神是没有性别的,都是又男又女的,比如观音菩萨!”
“哎呦喂!小姐,你的菩萨可会不支持你这么使用暴力啊——”
“哎,孩子们,你们好呀!廷巴克图时刻欢迎着你们的到来!”
“……”
公国几次派出飞船接近,却还没等近身,那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大公还没有决断,网民已经吵作一团。
一派人坚信大神降下了“启示”,一定要遵从旨意,攻廷巴克图。
另一派则认为所谓“神启”和近日混乱的舆论,都是敌人在故意打舆论战,他们越说廷巴克图,越不能听信。
还没等吵完,另一则消息则震动了整个决策层——
经过数日的努力,他们终于捉住了那只“启天大神”。
是几艘远程控制的立体投影专用舰。
裴行野威名犹在,廷巴克图又实在不是什么繁荣富庶之地。
公国军部一则不愿意靠近裴行野经营已久的地方,二则又觉得要塞离叛军太近,可能玷污公国的声名,本来就不愿进攻要塞。
这一下,公国如获至宝,临时大元帅康斯坦丁阁下立刻通告全军:
全靠先大公英灵庇佑,我们现已拿获敌人扰乱军心的工具,成功识破了孺子的诡计。
新盖亚宫。
康斯坦丁鞠了一躬:“敌将在公国时,就曾有过指挥作战的记录。她为人狡诈多疑,用兵也贯是虚虚实实,但——臣已识破了她的诡计。”
大公妃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哦?您觉得已经清楚了吗?”
“她连日来故弄玄虚,不过是希望引诱我们进攻廷巴克图。”
大公妃的声音顿了顿:“如果……她是故意叫你们捉住的呢?”
康斯坦丁:“绝无可能。”
大公妃:“为什么?”
“臣等得到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消息。有那群共和分子的参谋部中流露出来的,也有来自敌将的近身护卫的。”
大公妃一愣:“那就……请也拿给我看看吧。”
康斯坦丁断然否决:“殿下,您恐怕不能看!”
大公妃冷笑:“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康斯坦丁低着头,毕恭毕敬:“这些视频实在污浊不堪,或许有损您的贞洁之名,殿下。”
大公妃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康斯坦丁以为,大公妃正如一个淑女那般,在不该发表评论的时候合适地装傻充愣时,她幽幽开口:
“……您知道吗?我国的风俗产业,在奥托联邦很有名。”
康斯坦丁:“……殿下不宜和臣讨论这种问题。”
“我们不如联邦富裕。”大公妃保持着幽灵般的口气,“我们的女孩们没有出路,成为联邦人的子宫和器具。先夫甚至亲自出面拉皮条……”
“殿下!”康斯坦丁惊恐道。
大公妃冷笑一声,叹了口气:
“不过,从好的一方面来看。联邦军但凡入境我国,总有人要来尝鲜……或许,您的情报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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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推门而入,用袖头用力蹭着脸上的口红印,恶声恶气:“我的将军啊!”
方彧从光脑前抬起头,“啊”了一声:“你去啦?怎么样?”
“那里可有很多女人啊我的阁下,我又不知道哪一个是间谍……”
洛林总算把口红印抹掉了,张牙舞爪地说:
“我虽然不想歧视这些和我操持着差不多工作的女同胞——但精神损失费就算了,您他妈得给我报销吧!”
报销!怎么又是报销!
不知道他是真觉得精神受到损失,还是故意向她表白自己受到了损失——
方彧心里想,嘴上忙安抚道:“……好说,好说。你都和她们说了?”
洛林拧开矿泉水,一屁股坐在方彧的书桌上:
“差不多。我就差没对着所有人大喊大叫,咱们要在廷巴克图布下千军万马迷魂阵什么的了……如果对面还没得到消息,那就是他们的情报工作的毕生耻辱。”
方彧点了点头,十分真诚:
“多亏有你,洛林少校。没有你的话,我真的只有连夜提桶跑路了。”
洛林瞥她一眼。方彧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
她和裴行野的确很不一样。
如果是裴行野,早就旁敲侧击、润物无声地说了八百遍“我离不开你”了——哪里会等到现在才直来直去地来这么一句?也太生硬。
裴行野自己心思重,哄人话也多得多,上到总长下到乞丐,他没有不能哄得住的。
有时连他也摸不清这人究竟图个什么——奉承一个下士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好像真的只是为讨人开心而已。
……方彧看着心眼挺多,但都没长在正经地方。有些时候单纯得像个小孩,让人不由自主地担心她吃亏。
洛林悄然收回视线。
他将水一饮而尽,捏扁水瓶,往兜里一揣:
“哎呀,哎呀,下官可要走了——在裴提督那里干活是很费心思,但在您这里亏肾啊。”
方彧想了想,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哎,洛林少校——你没管她们要发票,是不是?那怎么报销啊?”
洛林猛地回过头,幽幽看着她:“……阁下!”
方彧一脸无辜:“开玩笑。”
“……”
他错了。这人不单纯,只是蔫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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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四日,驻扎在玫瑰之心港口的公国叛军开拨,向奥托方向挺进。
大公妃携着年轻的大公出席了当日的誓师典礼。
虽然大公在典礼上一个劲咬继母的头发,颇为不雅,但好歹有侍女们遮挡,仪式是稀里糊涂地进行完了。
大公亲自在牧首面前领过圣饼,领上神赐福。
大元帅宣布,此战的目的是惩罚那些亵渎了神祇、败坏了大帝理想的共和分子。他们即将在奥托重整旧业,再造帝国——
“为了大公和大公妃殿下!为了启天大神的恩旨!”
“为了独立的荣耀!”
“为了捍卫我国公民的生活方式、工作岗位,和终身幸福!”
大元帅振臂高呼。
民众如潮水般响应,一时喊声震天。
年轻的大公不明所以,只被巨大的叫喊声吓得“哇”一声哭起来,直往继母怀中钻去,一个劲说:“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啦——”
弗朗西斯大公边嚷边尖叫起来。
安德烈娅大公妃忙按住他的脊梁,安抚道:
“好宝贝,没人在吵架,别怕。他们……他们都是在向你效忠呢,听,听到你的名字了吗?”
大公抬起头,惊慌四顾。
广场隐隐有暗流般的“安德烈娅殿下万岁”“弗朗西斯殿下万岁”之类的叫喊声响起。
“什么叫效忠,妈妈?”他茫然问。
安德烈娅:“效忠就是……永远都不背叛……永远都爱你,弗朗西斯。”
他猛地又捂住耳朵,只呜呜哭起来:“不要叫我了,不要叫我了!我没有和人打架!”
“……唉。”
安德烈娅大公妃叹口气,轻轻拍着年轻的继任者,突然很疲惫地笑起来。
“好孩子,我知道你没有和人打架,你是个好孩子……”
大元帅康斯坦丁听到动静,不满地回过头。
安德烈娅冷下脸来:“阁下,我早说过,这个孩子很怕人多的,又怕大声响——”
康斯坦丁:“殿下,都是您太宠着他了。他是公国的心脏,是我辈的精神象征,是沙场健儿们不惮于牺牲的力量源泉——”
“公国的雄鹰,不,是帝国的雄鹰,怎么可以一味栖息在女人的臂弯里?”
安德烈娅怒道:“您分明知道他的智力……”
康斯坦丁几乎是对着安德烈娅吼了起来:
“他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菲利普大公的儿子、查理大公的孙子——智力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大元帅使了个眼色。
大公被几个军人拖了起来。安德烈娅试图拉住他,自己却反被死死按住。
年轻的君主被生拉硬拽到讲台前,慌张地回头寻找母亲:“妈妈!妈妈!”
说着又要哭。
安德烈娅只得说:“别哭,不许哭!乖乖!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结束了!”
士兵和民众见到英锐年轻的君主,都激动异常,欢呼声震彻寰宇。
以至于他们的君主哭嚎得那样厉害,都被生生淹过,不闻一丝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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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翘着腿,看完公国的直播全程,又叹口气。
“阁下,他们往奥托进发了,这……”帕蒂紧张地看着方彧。
方彧宽慰地笑笑:“啊,没关系的,他们到不了奥托——唔,不,他们到不了北海大区就会乖乖回来的。”
她说着站起身,背过手踱步。
余人见长官起立,一时都不知是站是坐,都下意识瞥向洛林。
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