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4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臣等早就知道,殿下与凡俗之辈不同,是一位见识过人、远见卓识之……”
他们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安德烈娅猛地从身下的锦褥中拉动一个什么东西来——
她的动作太快,几乎无人看清,只见她猛地撸起袖子,将其狠狠一抛。
巨大的声响震彻整个新盖亚宫。
花园里的葳蕤草木也随之枝叶乱颤,剧烈抖动。一股黑烟从宫室的一角溢出,很快弥漫了半个宫野——
大火。
侍女们仓皇乱窜:“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
弗朗西斯大公受了惊吓:“妈妈!妈妈!火!”
他吵嚷着要往宫殿里跑去,早被大公妃忠诚的侍女拦腰抱住。
他急得满头大汗:“妈妈在火里呢,妈妈在火里呢!”
侍女也不由泪盈于睫,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殿下!可怜的弗朗西斯殿下啊……”
**
新盖亚宫失火的消息很快传开去。
与安德烈娅大公妃共同葬身火海的,还有玫瑰公国几乎全部的主战派老臣。
方彧听到消息,大为震撼。虽然她的表情仍是和平常一样寡淡僵硬,但却好半天没说出话。
“这回想来您一定不会忘的。”
……因为是遗言,所以会记得刻骨铭心吗?
方彧深吸口气:“洛林少校。”
洛林:“是?”
方彧合上眼:“请给我拿一块菠萝味的,您自己也随便拿一块吧,谢谢。”
洛林不合时宜地微微笑起来,把水果糖递给方彧,见对方脸色惨白,还颇为贴心地替她撕开了包装。
方彧含住糖,眼前的黑色渐渐褪去,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又在工作了——
洛林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安德烈娅殿下居然这样有脾气。她是没落贵族出身,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头,想来也不是第一天看那些老头子不顺眼了吧。”
方彧想起什么,转过头:“洛林少校,裴提督和她……”
她犹豫了一下。
八卦虽然是人类的重要本能,但总不能说是一种好品质,何况当事一方又刚刚烧死自己。
而且,洛林也未必知道裴行野在公国有没有内线这种事吧?
洛林却了然道:“私下议论一位公国贵妇似乎不大绅士,但若是只议论长官嘛,倒没什么——何况他的私生活,向来是廷巴克图军官食堂里卖得最火爆的下饭菜。”
洛林说着咧嘴一笑。
方彧:“……”
她知道裴行野换女朋友的速度很频繁。
嘴很严的谢相易都曾憋不住,向她感叹过:“裴提督是怎么做到谈了这么多女友,却没有一任来他办公室寻仇的呢?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裴是一个普通的奥托白领,这种生活方式除了增加被扔臭鸡蛋的风险外,大概无可厚非。
但在保守派大本营的军部高层,他的举动就会显得比较显眼了。
裴的名声很好,只是在这方面一直饱受诟病。
——但裴行野私德如何和她无关,这不是她要了解的部分。
方彧:“啊,裴提督的那些事我也听说过。我想问的是,他和大公妃……”
“哎哟,我纯情的小阁下——您不会还想着,他和大公妃是真心相爱吧?”
洛林皱眉。
方彧一怔:“谁和谁真心相爱?”
……大公妃不是裴行野的内线吗?
“哎呀呀,”洛林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裴提督这个人,哪里懂得什么爱情!”
爱情?……那些东西不是情报密语,是单纯的情话吗?
方彧脸色一沉,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错误。她抬起眼,洛林一脸忧色地看着她。
眼看着话题离要询问的内容越来越远,且呈不可挽回之态,方彧低声:
“裴提督……不懂爱情?他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吗?”
“女朋友的数量和爱情往往是成反比的啊。”洛林忧愁地说,“阁下,您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大开窍的样子?”
方彧一愣:“啊?”
洛林语重心长说:“裴行野先天不足,虽然心有百窍,但该分给爱情的那一份子,早都堵住锈死了——他只会叫人伤心落泪的。”
方彧:“哦。但是……”
洛林说:“没有什么但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和他在一起的女同胞都知道不会长久,她们图他的脸和钱而已,这种比廷巴克图赈济粥还稀薄的感情……”
方彧沉默片刻:“所以大公妃不是裴行野的内线,只是他的情人?”
“……”
洛林突然愣住,像一尊古希腊的武士雕塑。
半晌,他喃喃道:“您原来是想问这个?”
方彧:“但是情人这种关系,其实也相当于内线,是吧?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我传话,却不发个邮件呢?”
洛林的表情诡异:“阁下,大公妃的光脑是受到宫内司监控的,说话必须有循规蹈矩,多一个字也不行。她的笔墨根本出不了宫,所以写字条也不成——所以只能找外人带话。”
方彧松了口气:“……哦,这样我就放心了。”
洛林:“?”
方彧按了按眉心,说:“我是担心大公妃要借着传话,搞什么计策。”
“我的将军!”洛林扶住额头,感情复杂地叫了一声,“哎呀。”
**
是日午夜,新盖亚宫。
弗朗西斯大公殿下身披传统礼服,手捧帝国之剑,出现在公国全境的光幕上。他身上全是花边和褶皱,显得很滑稽,像胖乎乎的古董娃娃。
身后伏跪在地的侍女紧紧护恃着他。
他目光呆滞,开口说:“予弗朗西斯四世……非有折冲之能将,实念生民之多艰……不敢有罪于天下……”
方彧站在会议室里,抬头看着屏幕。
“……愿受其戮,无害我子民。”
他磕磕巴巴地在提词声中念完,惶惑四顾:“完了吗?完了吗?妈妈呢?”
屏幕吓得赶紧一黑。
帕蒂查看终端,报告说:“阁下,对面发来了投降……诏书。”
邦尼特:“他们刚刚收回了星链!航运司向我军发出了进驻邀请。”
“唔。”方彧仍然有点疑虑,担心会不会有埋伏。
以烧死不掌实权的女殿下为代价,换一场成功的伏击战……
可能性应该并不大,但还是令她紧张,却又不能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她烦躁地搓了搓发辫的末梢,沉下心:
“进军!保持队形,不要放松警惕。”
方彧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公国是真的投了,还投得四脚朝天。
临时政府不但把公国的防御系统主动解除,甚至还把民政事务的最高裁判权一应移交给了方彧舰队。
尽管方彧窒息地再三拒绝,但对方一边拍马蹄子一边摆烂:
“我等都是戴罪之臣,阁下英明神武……”
公国时间中午十二时许,方彧的舰队正式下沉至玫瑰公国的大气层。大公治下的公民们纷纷推开窗子、仰起头颅,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这是自海拉·杜邦元帅率兵取道玫瑰港后,奥托的军队第一次进入公国境内。
来自奥托的死神舰队啸然从天而降,如黑色大鸟,振翅翱翔。
方彧进驻公国后立即与大公见了面——据公国的官员们说,那叫“会晤”。
奇!书!网!w!w !w!。!q!i!s!u !w!a !n !g!。!c!co m
入乡随俗,姑且就承认她与大公在新盖亚宫议事厅“会晤”了吧。
但这场会晤的水平绝对堪忧——大公吓得呆若木鸡,全靠礼仪指引官在一旁指手画脚。内政官说一句客套话,他含混地学说一句,说得七零八碎。
方彧看不得他那副受惊小兽般的样子,觉得很尴尬,很没意思。
他刚刚失去母亲,至少让孩子缓口气啊……
方彧这样想着,一摸裤兜,恰好有一块奶糖。
她起身绕过会议长桌,弯下腰,将奶糖塞给了大公。顿了顿,又觉得太生硬了些,于是又拍了拍他的手。
“……姐姐?”大公惶恐地说。
方彧低声安慰:“吃吧,没事的。”
大公剥开糖纸,咬了一口奶糖。
“什么味道?”方彧鼓励地问。
“嗯,甜的。”大公思考了片刻,认真回答。
内政官大惊失色,好像想要阻拦,又忍辱负重地按捺住了。
——看他的神色,方彧严重怀疑自己刚刚说的不是“吃吧”,而是“大郎,该喝药了”。
方彧还是转过头道歉:
“对不起,阁下,可能殿下的饮食都需要……经过手续?我刚刚没留意。”
内政官赶紧低下头:“不敢,不敢……”
方彧:“……”
**
方彧与大公会晤的消息立刻登上了新闻。
视频中,方彧给大公糖果的那一段被反复剪辑——
保守派斥之为“对君权软弱投降”,而进步派则称赞其“不是敌对的君与将,是作为人类的一个母亲与一个孩童”。
方彧对此反应格外激烈:“母亲?孩童?那个小孩都知道叫我姐姐,在他们嘴里怎么就差了辈呢!”
当然,这都是联邦那边的新闻。
公国的新闻口径统一,整齐划一地怀疑方彧要毒死他们弗朗西斯殿下——
“殿下为了我国委曲求全,居然不得不接受一位卑鄙的共和分子的嗟来之食!这是国家的耻辱!”
“赐予食物是臣服的表现,不会以为我们不知道吧?这些信量子神教的垃圾变态赢了战争,还要骑在我们脸上羞辱我们!”
“都是阴险小人出卖了大公!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丧权辱国……”
“奥托大帝肯定没想到,英雄的国度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年轻人骑在头上,肉食者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瑟瑟发抖……”
方彧认认真真阅读了很多网民评论。
石榴裙啊……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穿过裙子,但参军前很喜欢在夏天穿到膝盖上方的长T恤。
因为很凉快,穿脱起来又很方便,而且显瘦——奥托的夏天太热了,哪怕转转脑子都会出汗的。
可惜参军之后就不能这么穿了,她的几件长T恤统统退役做了睡衣。
“约束我军,千万不要出什么抢劫□□偷东摸西之类的事情,”方彧抬起头,“邦尼特少校。”
邦尼特忙说:“啊,是!”
方彧捂住脑袋:“帕蒂中尉,奥托那边有消息了吗?”
“哦!奥托……奥托要派兵追击回援的远征军,请阁下相应策动。”
方彧点点头,不以为意:“行吧。我想也还有一场仗打,军部那些人肯定是不甘心投降的,说不定还会说‘文官挟持大公丧权辱国’——反正看首府这个状态,策动一场骚乱也不是很难……”
洛林抱着胳膊冷笑:“阁下。”
方彧抬起头:“怎么了?”
洛林冷笑:“他们只不过是看您打了胜仗,所以才慌慌张张又兴大军出击了,这是抢功啊。”
方彧扶额:“啊,抢就抢吧。”
洛林神色古怪地瞪着她:“……”
“现在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方彧揉了揉额角,“军管后恢复正常生活、尽量缓和矛盾平息仇恨……唉,在玫瑰港杀了那么多人,想要报仇的人肯定不少。所以大家都要注意安全,不要乱逛。”
帕蒂:“是,属下这就通知下去。”
“唔,大公和那些文官都不要□□,保持监控状态就好了。还有……”
帕蒂说:“唔,其实在大公提交的资产报告里,还有一些问题。”
方彧一愣。
帕蒂谨慎地说:“属下最近查阅了大公提交的资产报告,发现前任大公和联邦政府的一些要员贿……呃,交易的记录。”
方彧猛然想起来:“啊!多亏了你,我居然完全没想到。”
先大公当然和奥托有不少灰色交易——既然和坎特有,难道和陈岂等人就没有吗?
方彧接过光脑,大致扫了一眼。
陈岂,财政部、民事部的长官,大法院的法官……有许多熟悉的名字。
先大公每年都会经由几家非盈利的慈善基金会,给他们送去各色“礼品”——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倒暂时没看见未成年少女。
她啪地关掉光脑,飞速思索。
这东西分量太重了,一旦传出去,恐怕又要整个内阁齐刷刷下台。
“阁下啊阁下,小阁下,”洛林微微一笑,“这可是件宝贝呀。”
方彧垂着眼皮,用呢喃的鼻音回应:“嗯?”
洛林:“是烫手山芋,也是防身利器。”
方彧一愣:“防身?有人要害我?”
洛林笑容款款,故作惊讶:“哦?您刚刚领着一堆破铜烂铁打了惊险的一仗,您说有没有人想害您?”
方彧挠挠头:“我的意思,这件事已经完了……”
“‘这件事’不是九十岁的在下得阿尔茨海默症——完了就是完了。除非您主动出击,事情是不会完的,敌人也不会让它完。”
洛林正色说:“在下以为,解决一个将军只需要三步:一,让他领着弱小的军队出征。二,等待他战败被杀。三,如果他战胜了,就说他和敌人早有勾结。”
方彧:“……?!”
她白打了那么多游戏,居然从没考虑过第三步。
是啊,给她塞一堆和公国有联络的属下有什么用呢?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见势不对时更容易跑路叛逃吗?
沉默半晌,她真心实意地说:“洛林少校,您真是让人醍醐灌顶。”
洛林含笑躬身:“我的荣幸,阁下。”
方彧默然许久:“……可是,还是把这些销毁掉吧。”
帕蒂愣了一下。洛林登时冷下脸,旋即露出那种可怕又残忍的笑容。
“哦?”他笑着抱起双臂,“您能不能降尊纡贵地解释一下?”
帕蒂下意识往方彧那边挪了挪。
方彧恍若不觉,语气仍很平和放松:
“推倒旧神龛简单,再塑金身难啊——陈岂虽然一贯雁过拔毛,但好歹还是一个能干的政客,眼下时局混乱,他还能镇得住场子。”
方彧顿了顿,比划道:
“他在上头,大家还有一只秃毛雁。如果眼下再大动荡,只怕连毛都快没有了。”
洛林失笑,不无讽刺道:“是,是,人类大家庭有了呆雁,可您该没毛了——阁下,大公还在宫中养着,首府是不战而降的——他如果要诬陷你沟通敌军呢?您有什么富有智慧的辩解?”
方彧抬起头,干巴巴说:“我辞职。”
洛林:“……”
方彧低下头:“这种时候辞职,相当于末日之战前离开地球,绝对是英明之举。”
洛林投降似的叹了口气。
方彧则早已抽离出来,敲着脑壳,努力思索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她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他——洛林少校,您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洛林坏笑一声:“您好吃好喝奉为上宾,下官倒觉得这种生活方式也很有益于健康嘛。”
方彧无语:“行啦,去把汉密尔顿上校放出来吧。”
帕蒂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不由莞尔,抿嘴不语:“……”
洛林注意到了,颇为诧异地转过头:“中尉,您好像不觉得奇怪啊。”
帕蒂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呀,我,我其实那天就发觉了。”
她说着抬起手行礼,正色向方彧解释:
“报告阁下,属下的父亲有个小农场。从四岁起,我爸爸杀猪杀鸭,都是属下拿着小盆在一边接着血……说实话,唔,您那个血,闻起来就一股毛血旺的味道。”
方彧失笑:“是吗?”
帕蒂中尉用力点头:“但属下不敢乱说。”
方彧:“真是多谢。”
这时,几个人来对洛林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关于释放汉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