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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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提督,要报告也该是人家方准将报告。方准将——”
方彧突然打了个喷嚏:“阿欠!”
众人:“……”
不是卡了吗?怎么还能打喷嚏呢?
方彧一愣,挠了挠头:“是啊,网络太不好了,刚刚阁下们说什么,下官一点也听不见,唉——对不起,卡得厉害,我感觉要闪退了!”
说完,屏幕直接一黑。
方彧的身体消失在座位上。
众人:“……”
方彧心有余悸,瞪着桌面:“……”
洛林挑眉,见怪不怪道:“他们又吵起来了?”
方彧:“是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吵得很厉害,简直是男版甄嬛传。”
“正常,一直是这样。”洛林冷笑。
方彧:“少校,我听说,兰波少将也是老安达的人。”
如果裴行野也是安达的人,那他们不还算是同事一主吗?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居然还能打成这样,人脑袋打出狗脑袋。
洛林笑嘻嘻说:“您也说了,那是老安达。”
“下官没读过什么历史,只知道帝政时期,老皇帝龙驭宾天,新皇帝上位后也得另立门户——少壮派和老臣,从来最容易窝里斗。”
洛林说着抬手示意,方彧点点头。
他便漫不经心地点起烟,背过身去:
“不过,以这个阵容,提督他是吵不输的——裴、卢、欧拉这三位,都是当年北海军官学校的同期,当然会彼此回护。”
方彧:“可我看裴提督好像一直在忍让。”
洛林冷笑:“因为提督这个人从小缺爱,精神变态,绿茶成精,享受装无辜。”
方彧:“……”
“他一贯这样,明明具有压倒性优势,还是要欲迎还拒。反正他怎么口头示弱,兰波那个老货还得乖乖给他卖命,切。”
方彧挠挠头:“啊。”
洛林懒洋洋倚着门边,随口说:
“这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里,非但同期毕业的会自成一党,海拉军校和北海军校也一般各自成团、泾渭分明。因为北海大都是帝政贵族一系,海拉一般是白鸽会一系。”
方彧:“……”
洛林笑眯眯说:“当然啦,阁下是海拉军官学校毕业的,应该比在下清楚。”
“啊,这个么……”
方彧尴尬地搔了搔发梢。
她怀疑洛林故意说反话,来逗弄——用这个词似乎不大对头,调戏——更不对。
不知如何形容,但她总觉得洛林那种谦恭又狂悖的表情……就像在逗一只晒肚皮的小老虎。
觉得危险,却也觉得可爱,必将难以征服,眼下又很好把玩调教……
方彧甩了甩脑袋。
肯定是因为昨晚看了那个《奥托女皇她姗姗来迟》,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洛林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的?
她在学校时,是不是闷头睡觉睡多了,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您那年毕业的首席是谁?”洛林稍显严肃,眯着眼,“现在他应该挺想结交您的吧。”
方彧老老实实承认:“同期的同学里,我只和谢相易熟。”
洛林翻个白眼:“谢公子——行吧,在精不在多啊。就是太精了一点儿,恐怕不好养活。”
方彧忽然想起:“好像最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了?”
洛林笑着摊开手:“军人失联嘛,不是执行秘密任务,就是死了。”
方彧幽幽看着他:“……少校。”
洛林咧嘴一笑,毫不以为意:
“不说这个——想在权力场上混,只凭本事是不行的,还要拉帮结派、互相勾结,一起做坏事才行啊。”
“但凡您不是这样孤零零一个杵在那里,也不至于被发配过来打这么一仗,现在还白便宜了裴提督呐。”
方彧不吭声,端起杯喝茶。
洛林似笑非笑:“当然啦,道理您是没有不懂的。可是——”
方彧沉声说:“洛林少校。”
“——可是您道德感有点儿过分高啦。”
洛林面不改色地说完。
他鞠了一躬,转身退出。
**
2月18日,方彧率军出玫瑰港。
同日,裴行野、兰波、卢守蹊、欧拉四位提督也各率师出征。
出师日一早,裴行野站在青鸟号的指挥台前,神色郑重、不容置疑:
“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愿诸君攻无不克、全师而还。”
众人肃然:“敢不用命!”
方彧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截断敌军的回程,等待卢守蹊围过来即可。
她闲来无事,隔着光幕,也能隐约听到旗舰青鸟号那边的杂而不乱的声响——
“报告青鸟号,左翼已成功突破!欧罗巴号。”
“……右翼已合围,等待总攻指令。冰鉴号。”
“下官是否此时突击?再等等?下官觉得已经不用再等了。好吧,下官再等等——埃莉诺号。”
“裴提督,埃莉诺号一直在发消息骚扰下官,‘你的军队像发情的长颈鹿一样乱甩脖子做什么’——”兰波怒气冲冲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裴提督,是冰鉴号先给下官发‘好运来啊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卢守蹊反唇相讥,“而且,下官说的是实话。他的舰队都快拉成面条了,拉那么长做什么?”
“总比埃莉诺号上那位提督的阵型强些——您这是什么阵型?横冲乱撞的老犀牛吗?”
“……”
或许是打得太顺风顺水,两人开始在裴提督的公屏吵架。
裴行野居然能在这种乱局中安然不动——
他对这场以彼此的阵型和人格为本体、以禽兽为喻体的比喻大赛不予理睬,并适时挑出通讯频道中要紧的问题,详细指示。
方彧很佩服裴提督的淡定,也很佩服这几个人的指挥能力。
——在一片争吵声中,联邦军已悄无声息地形成合围。
兰波:“埃莉诺号本来就是老旧的舰型——埃莉诺号上的那位提督,何苦回避事实呀?”
卢守蹊:“您打错算盘了,冰鉴号的那位主人,侮辱谁也不应该侮辱我的埃莉诺!”
“你的埃莉诺?我的奥托大帝——我也很佩服尊夫人,她居然不觉得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一艘伤痕累累的战舰,嗯,怎么说,很不吉利吗?”
“……”
裴行野突然站起身。
两个人都不由闭上嘴,齐刷刷看向屏幕。
“已经形成完全包围。”佐藤上校沉声说,“请提督指示。”
裴行野眸光一闪,像淬火后泛青的余焰,冷漠与狂热并存。
他冷声:“开火,全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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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声:“是!”
刹那间,万籁俱静,只有量子炮加载时引起的低微轰鸣。
舷窗外白光明亮,烛照寰宇。
方彧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
一艘艘敌舰在眼前中弹,再睁眼时已是空无一物。
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我身化轻尘,浮向银海边。星河为我席,宇宙为我殓。天风忽一至,我逐流星散……”
方彧循声回过头。
洛林靠在舷窗边,轻声哼唱着。
“流散成灰不可惜,愿得长风返故园,返故园,返故园……醉卧爹娘两膝前。”
他嗓音醇厚,唱起战歌来格外雄壮苍凉。
帕蒂中尉居然大为感动,哽咽起来:“这像是联邦革命时的歌。”
洛林:“哦,这是《鹰风军团小调》。联邦革命时,海拉·杜邦属下的一个士兵写的,他原来是位钢琴老师,写完这首曲子后不久就牺牲了——杜邦夫人听过后很喜欢。”
帕蒂:“啊,这种丧气的调子,竟然是军歌吗?”
洛林瞥了一眼舷窗:
“很丧气么?他们至少可以认为自己是为了推倒暴君而牺牲的——总没有咱们窗外这些苦瓜瓢子丧气啊。”
**
战斗结束了。
方彧不得不埋头于文件,可惜这种数据处理工作总会让思维过度发散。
人们总会对未来和过去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母星时代的人会觉得逐鹿银河是一件浪漫的事,可事实不是如此。
银河也只不过是个宽敞点的屠宰场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该为什么而存在?
在末日之战后,人类也曾自问过:我们该为什么而存在?
母星时代不乏关于这个命题的探讨,但星舰联邦选择化繁为简,武断地告诉全体公民——到银河去!只要到银河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唉,他们绝对太草率了。
方彧一边算一边想。
“阁下,青鸟号的接驳舰来了。”
方彧懒洋洋伸个懒腰:“哎呀,不要叫我阁下了,帕蒂中尉。”
唉,辞职申请都交了,一点也不想过去。
虽然嘴里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跟着接驳舰登上青鸟号。
兰波、欧拉和卢守蹊都已经到了,三个人分作两堆,正端着酒杯交谈。
卢守蹊黑发黑眼,看起来顶多二十六七岁。欧拉有一头摩卡咖啡色的头发,也差不多大。兰波估计有四十七八岁,狭长眼睛,头发色泽很浅,像只白毛狐狸。
方彧立正敬礼:“阁下。”
三人都抬起手还礼:“方准将。”
方彧放下手:“下官……”
兰波懒懒开口:“有我们提督阁下收藏的好酒,方准将来一杯吧?”
方彧:“啊,好的,谢谢。”
她也拿了一只杯子,兰波夹起一个冰球扔进去,又向内倒入金黄色的液体。
兰波倒完酒,似笑非笑:“听说方准将向奥托辞职了?”
方彧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安达一党在奥托消息都灵通吧。
她说:“啊,是。”
兰波:“您年少有为,这样不是太可惜了?”
方彧:“唔,其实我真的不想干了。”
卢守蹊回过头,笑眯眯说:“方准将,你别听那家伙阴阳怪气——你这甲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方彧挠了挠头:“不行啊,我的确有严重的不可抗力因素。”
卢守蹊一愣:“什么?”
方彧:“我晕血。”
兰波和卢守蹊一起默然了:“……”
欧拉摇摇头,遗憾道:“不行啊,小方将军,晕血?——我看这个借口多半是辞不掉的。”
方彧感激地看向欧拉。这是第一个从“如何辞职”这一角度出发,和她思维同频的人,而不是从一些过高的高度,思考着她如何前途无量或者前途无亮。
她抓紧时机,真诚请教:“欧拉提督,您说换什么借口比较好?我查了病退的清单……”
这时,佐藤上校走了出来。
方彧忙和他相对敬礼,一起放下手。
佐藤板着脸:“方上校,裴提督想见您。”
方彧:“……是。”
那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卢守蹊晃了晃酒杯,意有所指:“等着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组会从早八开到下午,导师还嫌不够多啊啊啊!
写得有点赶,等有时间了我再修文orz感谢在2023…10…22 07:49:33~2023…10…23 09:0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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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流血的金蔷薇(5)
◎当小鱼成长为庞大而美丽的怪物◎
方彧跟着佐藤进了裴行野的办公室。
那令佐藤先生脑壳疼的金红长发; 又堂而皇之地编成辫子,堆在肩头。
他塞着耳机,正抱着一只吉他,弹一首显然很狂野的重金属摇滚歌。
方彧气沉丹田:“……阁下!”
裴行野听力很不错; 或者耳机隔音不大好。
他立刻停止了摇头晃脑; 一推地面; 转过椅子。
“方。”他摘下耳机,笑眯眯说; “怎么样?”
方彧虚弱道:“很好,但是太……”
裴行野深有同感:“太柔弱了?”
方彧:“……太狂躁了。”
裴行野笑起来:“倒也很有可能。我的心情很暴躁……唉,方啊方,别人都会拍拍马屁,你却是上赶着来钉马掌啊。”
“……”
方彧:“提督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行野给她倒了一杯茶:“本来是想请你小酌一杯的,但恐怕在外面已经喝过了吧?”
“是; ”方彧说; “兰波提督他们在喝酒; 说是阿什么星出产的白兰地。”
裴行野叹口气; 沉痛道:
“唉,这瓶酒是我好不容易藏在那幅肖像画后面,才夹带上青鸟号的。我感觉佐藤已经发觉其他的藏酒地点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摇摇头,痛心疾首:“我自己还没动过呢。没有一瓶酒能躲得过这群家伙。”
方彧同情道:“节哀顺变。”
他笑了笑; 语气一转:“听说小方给奥托写了辞职信?”
方彧略显尴尬:“……是;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谁叫你那封信写得很有……创新性呢?”裴行野说; “奥托看后; 下巴都吓掉了。”
方彧:“可是; 我是完全按照《军官手册·辞职与退伍》里的要求格式来写的。”
裴行野笑得有点无奈,语重心长道:
“手册是手册,实际该怎么写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你要辞职,也不能写得那么短呀?看起来很敷衍、很轻蔑的——你是E型血统,没读过《陈情表》吗?”
方彧:“读过。”
“‘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不要叫‘陛下’,叫‘军事部’,其余的就要那么写,至少写个一千八百字吧!”
裴行野认真地说。
“哦,那可能是短了一点……”方彧挠挠头,“有这么严重吗?”
裴行野:“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你这封信像是恃才胁上,又像是冷嘲热讽。”
方彧:“……”
她敢保证自己没有拿乔威胁上司的意图,她是真心想跑的。
但有没有故意冷嘲热讽……就不好说了。
裴行野失笑:“我就知道。你就是对军部冷嘲热讽吧?”
方彧努力改变话题:“提督就是请我喝茶的嘛?”
裴行野淡淡说:“哦,一件小事……临走前,陈总长对我三令五申,问我像你要大公国的内部文件。”
方彧反应过来:“是指那些大公给他行贿的‘文件’吗?”
裴行野眨了眨眼:“是,但我们一般不说得这么明白。”
方彧瘫进舒服的转椅里:“我已经全都销毁了,阁下。”
裴行野一愣。
方彧仍是一副平淡懒散的样子,倦眼微垂,没精打采,用手无意识地摸着胸口的扣子。
裴行野:“……销毁了?那里面难道没有陈阁下?”
方彧:“是,您可以去检查。有陈阁下。”
“……那为什么要销毁?”
方彧冷静道:“留着也只会让奥托那些人党同伐异窝里斗,还不如没了好,大家都消停点。”
裴行野垂下眼睑,无奈地无声微笑起来:“……”
方彧:“阁下还有什么事吗?”
裴行野摇摇头,苦笑一声:
“方,我一向觉得,权力应该由没有私心的人掌握。可我从小到大,见过许多大人先生,没人是无私的。有人享受物质,有人追求精神,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看得很重。但你……”
方彧假装没听见“但是”后面的内容,自顾自说:
“这很正常。哲学王的存在是小概率事件,不具有可持续性。所以人们才不断调整制度,以期达到近似的公正。”
裴行野抿唇:“那……我们的制度怎么样?”
方彧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