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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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啊。这随时随地发调查问卷的态度,看起来完全没有转型的意愿,好像下一刻就要去写论文了一样……
“这学期的课还没上完,明天有期中考试。”安达解释了一句,“辞职得等这学期结束。”
“可是,肯雅塔不是后天就要政变了吗?”方彧问。
“是。”他面无表情,“但在失序的世界里更应该尊重秩序。”
方彧听懂了。他说,即使奥托后天就爆炸,银联大的学生明天也得老老实实考期中考试。
这可悲的世界啊。
安达抬起头,向漆黑的夜空望去。
星光暗淡,唯有七轮明月当空,流转着幽微美丽的光芒。
“您看,”安达说,“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专业对口。
方彧:“海姆达尔001…007号,环奥托立体防御星链,目前人类最高科技水平,能抵挡一万艘星舰20小时的连续不断攻击。”
安达:“星链系统理论上每年维护经费在十亿左右,算上军部贪墨的部分,大概要四十五亿。”
“联邦没有一个贵族淑女拥有一条比这更贵重的项链。奥托是个娇弱且臃肿的美人,这是她青春年代的象征。”
安达声调一冷:“但美人是会迟暮的。”
方彧:“……”
“奥托做了四百年的人类心脏了,臃肿肥胖,吮吸着全人类的血液。”
“在和平年代,没有人敢提出为联邦换颗心脏。”
“奥托就是奥托,帝政时它是神圣奥托,共和后它仍以此名传世……”
“即使是起自廷巴克图的谢诠和海拉·杜邦,也对这个庞然巨物无能为力,它得以苟延残喘,勉强维系至今。”
“时无英雄,不如,请您来终结这一切吧。”
方彧:“?!”
他在说什么呢,他是说……放弃奥托!
她使劲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这些天来,她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模拟过“如果联邦失去奥托”,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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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离远星系那么远,历史那么久。
它像一个巨大旋涡,既有惊人的向心力,将分裂的联邦人以雷霆千钧之势凝聚在一起,也使他们深陷其中、步履蹒跚,每向外走一步,都要对抗巨大的阻力。
肯雅塔之流一定会被这个旋涡吸引、卷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它,得到它,仿佛就是得到联邦的法统。
但是安达居然主动提出……放弃它。
当然,放弃它的好处,是很多人不会也不敢去想象的。
黎明塔内巨大的食利阶层会被震动,至少也能甩掉三分之一的负担,蛋糕可以重新分,矛盾可以缓和。
而且,如果能离远星系更近,目前被保守派反对的去量子兽化草案,就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联邦内部的激烈矛盾因此会慢慢缓和……
甚至有可能,联邦可以缓和对叛乱军领的敌对关系。
这样的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只需要忍受女皇往这边倾销圆白菜,而能反过来向叛军领倾销很多别的东西。
联邦死气沉沉的经济,说不定能续一口气的命……
疲敝的联邦,或许能从对面找到新的出路。
方彧回过头,安达正注视着她。
月光下,他的眼睛是近似玄冰般剔透的蓝色。
“您的想法?”
“……可以。”方彧的黑眼睛对上蓝眼睛,“我愿意斩落奥托的王冠。”
“我相信您的能力。那我们就这样做。”
安达收回视线,恢复了仰视的姿势,望向天穹。虽是仰望,但目光却是审视性的。
他正以人类的眼睛审视太空。
许久,他忽然问:“您的量子兽是什么?”
方彧:“……鱼。”
她补充道:“咸鱼。”
安达侧过脸。方彧集中精力,一尾银蓝色的小鱼渐渐凝聚成形,从指尖跃出。
它像真正的小鱼那样摆动尾鳍,向天空更高处游去。
安达凝望着咸鱼:“我有一种感觉。”
方彧:“什么?”
“咸鱼也是鱼,就像星海也是海。或许,您这条小咸鱼,命中注定溺毙于星海。”
作者有话说:
晚九还有一更~
第50章 大分流年代(3)
◎原始人聚居区吧◎
次日; 黎明塔。
方彧站在书桌前,看向桌子对面的女元帅。
伊万诺娃放下报表,沉着脸:
“方准将,你要调配的这些人; 成分来源很复杂。”
方彧回过神:“……有问题吗; 阁下?”
伊万诺娃念道:“弗朗西斯卡·洛林少校——廷巴克图少年军出身; 目前服役于太空军机甲作战署,裴行野将官麾下。”
“陈蕤中校; 特别战斗研究小组驻廷巴克图分部出身,目前处于准退役状态。”
“阿加齐·帕蒂中尉,鹰风军团副官,刚刚入伍不久。”
“杰里米·弗里曼少校,风雪号驾驶员出身,目前服役于阿兹特克号巡逻舰,历任李昌、奥莱恩、兰波、卢守蹊将官麾下。”
“性别和年龄结构健康; 这不挺合理的吗?”方彧摊手。
“……”
沉默片刻; 伊万诺娃嘴角抽搐:“咱们就先说说弗朗西斯卡·洛林吧。”
“洛林少校虽然只是低级校官; 但在军部也算大名鼎鼎。主要拜他屡次在军中发表类似言论所赐。”
“奥托大帝昨晚给我托梦了; 告诉我肯雅塔还能活四十年。”
“能如此长寿,一定是因为他做了许多善事吧——不,因为地狱需要时间给岩浆加柴火。”
“我的光脑不工作了,该怎么办?”
“使劲敲打几下就好了,我虽然不懂电器; 但联邦就是这么对付廷巴克图人的。”
伊万诺娃语气四平八稳; 反而加剧了滑稽感。
方彧真诚地说:“他太有才了。”
伊万诺娃森然:“方准将; 这是一个处于将官地位的人该说的话吗?”
“对不起; 阁下; ”方彧改口,“那其他人呢?”
“再说说杰里米·弗里曼少校吧——方准将,你或许注意到,他调动了很多次工作——”
方彧:“证明他工作经验丰富。”
伊万诺娃冷笑一声,大声朗读:
“X年X月X日,某战役,弗里曼少校奉命执行袭击敌旗舰任务,中途返回,自诉原因:星图错误,像贪吃蛇一样无可避免地走进死胡同,迷路。”
“次日,第二次出击,再次中途返回,自诉原因:突然眼前一黑,茫然不知所之。”
“次日午夜,第三次出击,再度中途返回,自诉原因:敌旗舰像发。情的猴子一样乱窜,追不上。”
“派出一队飞船尾随查该少校查看情况,再度出击,领着全体中途返回。自诉原因:我们都觉得太危险了,不该去。”
伊万诺娃合上简历:
“后面还有七八次类似的情况,我就不念了。总之,这次战役后,奥莱恩就像送穷神一样,敲锣打鼓把他送走了——在我看来,这位少校似乎不大懂得牺牲精神。”
方彧满不在乎:“但很懂得规避风险嘛。还有什么?”
伊万诺娃按捺许久:“陈蕤中校的问题,你应该有所了解。”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伊万诺娃突然爆发:“方准将,你知道吗?你千挑万选的这些人里,也就那位帕蒂中尉还算正常人!这是联邦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方彧:“……在联邦眼里,下官恐怕也不算什么正常人吧?”
伊万诺娃怒道:“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该知道,你需要正常的人来规范自己!就像裴行野的那个佐藤一样!”
“……”
啊,原来在伊万诺娃元帅眼里,正常如裴提督,也不算正常人。
方彧挠了挠头,试探道:“阁下,说起来,既然我这么不靠谱,你这样着急让我组建军团干什么?要不……换个人吧。”
伊万诺娃显得冷冰冰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方彧说,“您和我都还年轻着呢。”
伊万诺娃生硬地说:“不是你我,是联邦——奥托要生变了。”
看来伊万诺娃是清楚现状的,方彧默默想。
伊万诺娃忽然笑起来,笑得很热切,又有克制的凄凉:
“无论如何,我是联邦的军官。台上的人是哪家哪派不重要,只要他还顶着杜邦夫人曾经的意志,我就不能不困兽犹斗——方准将,倘若不能,有死而已!”
方彧:“……!”
她知道伊万诺娃这些年不计成本,提携了不少年轻无名的军官。
也知道此人对人类联邦是怀着热烈的感情的,甚至可以为之不择手段。
但亲耳听到如此真诚的誓言,仍然令她震撼不已。
她敬过礼,揣着沉重的心脏走出元帅办公室,迎头撞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哟,方。”顾舍予挠挠头,“你干什么来了?”
方彧不能说她来干什么,只能反问:“你不在蓝母星吃沙子,你又干什么来了?”
“你对蓝母星那种轻蔑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顾舍予懒洋洋说:“你以为我很乐意离开美丽纯洁的地球母亲,来这利欲熏心的人类膀胱?”
方彧:“人类……膀胱?”
顾舍予漫不经心:“奥托人喜欢说自己是人类心脏,但其实就是个废物储存器,存满了像我一样的废物。一阵哗啦哗啦,大家都得被冲到厕所里去。”
方彧:“……”
她应该庆幸顾大少口下留德,没把奥托比作其他什么东西。
方彧转而问:“那你的考古研究怎么样了?”
顾舍予眼睛一亮:“说到这我可就不困了,我最近找到了个好玩的——”
他脸都熠熠发光起来,打开背包,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小块棕色的石头。
方彧凑上前:“不认得,这是什么?”
顾舍予把它按在胸口,一脸陶醉:“这是马门溪龙的粪便。”
方彧一愣:“什么?”
“粪便化石!”
顾舍予护雏一样护着怀中的东西:“这只是一小块样本,你知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有多大吗?”
方彧:“多大?”
顾舍予恐惧地摇头:“一定很大很大。根据复原状况,当初,这块粪便啪叽一声,掉下来,正好砸死了一只……”
——方彧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那坨粪便究竟砸死了什么倒霉蛋了。
旁边的一扇大门打开,走出一位中年人。他长得和顾舍予很像,但气度更威严,不怒自威。
“小舒。”他看了顾舍予一眼,“你在和谁说话呢?”
顾舍予连忙把化石藏进袖管:“爸,这是方彧。”
方彧:“……您好。”
星环集团的话事人,富可敌国的顾歌,此刻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转过身,不置一词:“小舒,该回家了,我们走。”
“啊,好的。”顾舍予好像有点怕他父亲,立刻跟着离开了。
“……”
方彧看着他们离去,无声叹了口气。
**
兰斯回学校去了,方彧又变回了空巢老人。
她满身疲惫,回到家门口,摸出裤兜里的钥匙,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不对,她出门时绝对锁门了。
她下意识绷紧手臂的肌肉,反手触到掖在大衣兜里的手。枪,轻轻推开门,屏住呼吸。
“啊,方小姐!”
方彧吓了一跳,赶紧把枪塞了回去:“弗朗茲先生?”
她的房东弗朗茲抄着手,圆圆的脸上凑出和蔼笑容。
房东堵门,必有灾殃。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比刚刚怀疑肯雅塔要灭她口时更不祥。
弗朗茲笑眯眯说:“听说方小姐荣升将官,怎么着?还要租咱们这间小破房?”
方彧:“奥托的将官满地跑,元帅多如狗,没人说要给我分宿舍。”
“哎呦喂,那可就不巧了,”弗朗茲说,“最近年景不好啊……”
方彧警觉提醒:“您上半年刚刚涨过一次房租,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可是这物价飞涨,也不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是不是?看在方小姐是个人尖子的份上,一万八千星币——”
方彧骇然:“您怎么不上大街抢钱?”
“这话真不好听,能合法地抢,干嘛上大街上抢呀?”
“……我还得感激您遵纪守法吗?”
弗朗茲脸一拉:“爱住就住,不住拉倒,告诉你,七八个人排着队想住过来呢——”
“树挪死,人挪活,你住了这么些年,也该腾腾地方!”
半小时后,方彧拉着两大箱行李,稀里哗啦地被赶出家门。
“……”
人类的上限在哪里她不知道,可眼看着,她的上限就是去地铁站当流浪汉了。
可惜兰斯已经回学校去,不然,她就是个拖家带口的流浪汉。
方彧站在街边,踟蹰良久,憋着一股火气,突然想看看做流浪汉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找了块路边石坐下,又被冰得一屁股跳起来——到还是不做了吧。
“喂,谢相易。”
她对着光脑,一脸死气:
“陈蕤正住在你家吗?哦。那你家还有多余的屋子吗?我和陈蕤住一起也行。”
**
一小时后。
谢相易帮她把行李搬进屋子,表情像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联邦的准将居然青天白日的,被房东撵出来,你真是活成个人样子了。”
方彧沉默半晌:“末日的疯狂,看在他就要倒霉的份上,我就不背后骂他了……对了,你打算怎么办?”
谢相易脸上的笑容褪去。
他在奥托有房子、有家人,显然属于“最倒霉”的行列之一。
谢相易叹口气:“房子只能听天由命,没了就没了吧。我想趁着这几天,把外祖母送到女神三星系去,比如……桑谷。那里即使打起来,也应该是后方。但是她不愿意。”
方彧:“让她走,奥托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子。”
谢相易恼火道:
“你不知道,我一提这个,她就又哭又闹,什么她老啦,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只是一把老骨头,不能抛在那种‘穷乡僻壤大农村’,否则死后都得打井水、吃窝窝头——”
方彧:“……桑谷是大农村?那北海大区是什么地方?”
“谁知道,原始人聚居区吧。”
谢相易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太太在奥托一辈子,觉得除了奥托都是乡下。叫我怎么办?”
好嘛,她成原始人啦。
方彧大感受伤:“劝什么劝,劝不动就绑走,也不能等着……”
话音未落,一个快活的声线越来越近,破门而入。
“方!方!方——”
陈蕤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的脖颈上:
“你来啦,沃森夫人该高兴了——她看我不顺眼好久了。”
方彧:“……”
陈蕤是刚刚被放出来的。
她和她父亲经此一事,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感情又破裂了一把。
她出来的当天,陈岂装不知道,非但不来接女儿,还大门紧闭,似乎生恐陈蕤找上门来。
就连陈蕤被方彧拆得乱七八糟的外骨骼,都是司法部门出于人道主义替她修的。
陈蕤知道消息后,卷起衣服卷,再也没回家一步。
她说她现在穷得掉渣,主要是外骨骼的维修费用太高,而且被打坏后,修复得不大彻底,随时有罢工风险。
方彧很会抓重点:“我不会赔你的外骨骼的。”
陈蕤:“当时,你没打算杀了我?”
方彧:“你这样逼问我,也不会让我感到愧疚,然后赔你一具新外骨骼的。”
陈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