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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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
卢守蹊看着她一副尊容,龇牙咧嘴半晌:
“辛苦了,只是你的衣领……一会儿裴提督有一个小讲话。”
欧拉接口:“你衬衫领子没翻出来,小心待会儿被佐藤准将看见。”
他做了个猛虎扑食的动作。
德拉萨尔不以为意:“产房传喜讯,人家佐藤都升了,还能管这?”
兰波冷笑:“他就算一路升到地狱里,还要追着撒旦,逼人家穿平角裤衩呢。”
欧拉:“哈哈哈哈哈!”
方彧赶紧翻衣领:“……”
终于,在众提督吱哇的叫声中,在众多摄像机的尾随中——
裴行野已经从人群中走出,大步踏过一级级长梯,走向青鸟号指挥台。
提督的金红色长发在脑后随风猎猎,一如鲜血染过的旗帜。
“……”
众人一起沉默下来,各旗舰上笼罩着诡异的死寂。
方彧意识到,这次“小讲话”似乎并不那么小——
当她看到自己那黑一道白一道的花猫脸出现在直播中时,这种感觉得到了确认。
“各位公民们。”
裴行野站定在最高处,遥望远方,声线冷冽,深埋着克制的躁动。
“我们要开始战斗。”
“有人或许会疑惑,我们不是已经打了一些仗了吗?为什么要说‘开始’呢?”
“是,但之前的战争是出于被迫,是为了应对军事政变者的被动反击。直至今日,历史的咽喉第一次掌握在我们手中……”
方彧凝神仔细听着。
其实不用细听,就能听出,裴行野的稿子出自安达之手。
方彧见过裴提督写的“东西”,大概是“月亮啊你又大又圆,大海啊你瓦蓝瓦蓝”这种风格的。
总之,和安达那种古典华美的文辞,反差十分鲜明。
虽然“上司给下属写演讲稿”这种事,听起来似乎有些错位倒置。
但考虑到安达对写作的诡异热衷,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
裴行野:“今日之人类面临着危机。”
“我们是宇宙之壁里的困兽。”
“我们的内部分化瓦解,为了量子兽的有无与种族而互相讥诮。”
“我们绝望的同胞抛弃物理存在,投身意识之海,居然妄图在虚幻中得到伊甸园的永乐。”
“我们的执政者在堕落——博爱一点的,为了门户私计而蝇营狗苟;自私一点的,为了个人的权欲而哗众取宠。”
“我们的公民在陷入虚无和愤怒——”
“这是人类文明周期性的痼疾发作,大家不必为此感到失望或者恐慌。”
“正相反,我们要开始战斗。”
方彧有些诧异于演讲的主题——
这完完全全是一篇面向公众的自白书,内容坦率诚恳。
作为演讲文字,唯一存疑之处,可能是稍嫌有点锋利过头,不够温柔敦厚……
可是这些话,却出自一位军官之口。
按理说,联邦的军官是不被允许在公开场合表明其政治倾向的。
“……”
方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觉裴行野的演讲已经完毕。
他以一种极目远望的姿态肃立,长发如猎猎的火苗。
“全部——进攻!”
**
战役以浮沉于空旷宙域的万千残骸告终。
方彧从舷窗向外望去。一片浓厚的死寂之下,偶有一两点蓝色或白色的焰火,那是还未熄灭的星舰残骸的尾焰。
——如果不考虑敌军的情形的话,这真是一场漂亮的胜利。
方彧暗暗想。
后世对于这场歼灭战的研究和争议都很多。
学者普遍认为,这是桑谷政府初期决定性的一场战役,确保了他们从初期极为不利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但是,恒星级武器的第一次军事化使用,也使得很多人对裴行野和方彧提出质疑。
“如果说裴行野本就是一个缺乏人文精神的军事将领,只以胜利为最大目的,那么,方彧的所作所为更令人困惑……”
“她在此时表现出的残酷冷血个性,与她所接受过的教育、她一向展现给公众的气质背道而驰……不得不使人怀疑……”
……
“阁下!阁下!”
方彧微垂着的睫毛一抖。
她做了个恶梦,梦里有人骂她是刽子手,她恼火地向对方扔土豆,却又有些心虚——
帕蒂瞪着死气沉沉的金属门,忧心忡忡:“少校,准将她不会晕过去了吧?”
洛林:“怎么可能?她不是已读不回吗?”
方小阁下平时装模作样,虽然不说热情开朗,至少也算温和友善。可她一旦冷漠起来,可真是情绪死海。
帕蒂中尉发了十八条消息,却被她家将军统统已读不回,连装作“未读”都懒得装。
洛林看不下去,遂直接领着可怜兮兮的小副官物理捶门:
“阁下,我们已经穿了防辐射服,可以进来吗?”
里面一片死寂。
帕蒂更担心了:“我听说,被辐射的人会得白血病,这是一种绝症,会流鼻血,哗啦呼啦的,然后会死,死前连爱人都见不到……”
“什么,我怎么没听过这种病,”洛林怀疑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帕蒂:“选修课,《蓝母星时代美强惨文学赏析》。”
洛林:“……”
门开了。
方准将用手捏着鼻子,地上一滩血,冷漠道:“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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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阿提卡同盟(1)
◎陈蕤罕见地被噎住了◎
方彧确诊了“急性量子辐射紊乱”; 被关进隔离病房。
“这病符合退役条件吗?”她问主治医师。
对方皱了皱鼻子,做出许多怪表情:“这,这,这个……我们不清楚。”
“这种病退的情况; 是正常给发退休金的吧?”她问护士小姐。
对方慌里慌张地逃走了:“我不管这些啊; 阁下!”
方彧:“……”
“我不会要死了吧; 阁下?”她问前来探望的安达。
安达矜持而不要脸地小口咬着方彧床头洗好的草莓——
矜持,是因为他动作优雅、神情从容;不要脸; 是因为那一篮水果是裴提督送给她的,那是她的草莓。
“什么?笑话。你如果快死了,我肯定不在你身上浪费生命。”
方彧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怒是忧。
半晌,她说:“那这病符合退役条件吗?”
安达:“……”
方彧坚持问:“符合吗?”
安达将挡着脸的医院宣传单放下,反问道:“你有痔疮吗?”
方彧警惕地说:“痔疮是符合的?”
“不,”安达将宣传单展示出来; “激光治疗痔疮; 限时八折。如果加上辐射紊乱的手术; 还能凑够一万星币再打八折。”
他垮着张批脸如是说。
方彧:“……”
量子辐射紊乱是个小手术; 她早早被赶到普通病房,不得不一波一波地迎接自己探病的同事们。
卢守蹊恋恋不舍地把女儿软软做的小卡片送给她:
“你不想要?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软软都没给我做过卡片,为什么要给你做卡片?——什么,那你就不要了?不行,你必须得要。”
欧拉热情分享最新八卦:“裴又换女朋友了; 这个是那种文艺气质的; 真奇怪啊; 他原来不大喜欢这种类型的……”
兰波和佐藤在她床前差点打起来。
佐藤:“您也稍微尊重一下裴阁下。”
兰波:“您有时间矫正我; 不如矫正矫正贵提督腐化堕落的私人生活。”
佐藤:“?!”
方彧把兰波半赶半送地推出去后; 佐藤还非抓着方彧点评一下最新的军事情报:
“肯雅塔系的军官的紧急会议你怎么看?据说他们达成协议,多路并进……”
方彧:“^%!”
等到谢相易和陈蕤姗姗来迟时,方彧才松了口气。
“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话音未落,她感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陈蕤和谢相易虎视眈眈、怒目相对。
谢相易冷声说:“你说什么?”
陈蕤阴阳怪气:“哟,不就是说了句给我当参谋吗?怎么就伤害了你的自尊心了?”
谢相易:“凭什么我就只能当参谋?你不就是因为我没有量子兽——”
“这就是我歧视无量子兽群体啦?”陈蕤刻薄说,“我还说你歧视职业参谋呢!”
在谢公子和陈小姐大打出手之前,方彧跳到了中间。
“冷静啊冷静,二位!”
两人以为方彧是来劝架的,不由都停下来,阴恻恻看着她,看样子各自准备了一百句反驳。
方彧漠然扶着门框:“NPC随时都在,你们先吵你们的,不着急。”
砰!门冷酷无情地在二人面前关上。
“……”
**
方彧叹了口气,仰面倒回床上。
悬浮在棚顶的新闻,是海拉军校的毕业礼兼紧急动员仪式。
比起贵族子弟较多、成分复杂的北海军校,海拉的学员更倾向于白鸽会一系,构成也以太空军为主,因而首当其冲,成为这次大动员的主力。
全校数万名学员被统一征召,将于今晚奔赴前线各部。
比起军校年年盛大的毕业典礼,这次的仪式仓促草率不少。
没有各路人马上台念经,只播放了一个草草剪辑出的立体投影——
从谢诠和海拉·杜邦再造共和,到这次的射日计划,一艘艘滑出舰桥的提督旗舰与音乐配合得很好,倒是很热血沸腾。
莫名其妙地,现场的气氛沸腾了。
学生们互相拥抱、大喊大叫,耍酒疯般把军帽和外套剥下来,扔向空中。
教官们罕见地纵容了这种乱象,明明平日里学生忘戴了帽子、打错了领带,都要被他们呵责许久。
方彧莫名想起陈蕤的尖酸抱怨:“糟老头子们只有对待死人才宽容。”
她突然看不下去了。
她宁愿教官们还如往常一样严厉,因为这种宽纵就像医生对你说:“回去吃点好的。”
越宽容,越证明这些年轻人的前景黯淡可怖。
有时候,人的命运居然是由出生的年份决定的。方彧不无悲哀地想。
就比如她的同学和眼前的这些孩子,也不过差了四五岁年纪。可前者大都走上了军官生涯,后者却注定要成为时代的尘埃。
仅仅是“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而已。
“大、大家安静一下!”
突然,一个大块头的男生跳上了主席台。
即使在此时此刻,做出这种行径,也算十分大胆了。众人都不由一愣。
“我有一个提议,”男生大声说,“听说之前的毕业典礼,都会邀请将军们返校讲话。今年将官们都在备战,当然没有机会亲自来了。可是,咱们可以打视频投影——”
“校长,咱们请一位将官来鼓励鼓励我们,怎么样?”
台下发出一阵欢呼:“好!”
校长一时被架了起来,不好收场,有些尴尬:“这也不是不可以,可不清楚谁有时间……”
台下七嘴八舌地开始报名字。
“裴提督!”“卢提督也行。”“裴提督吧,就要裴提督。”
一群女生凑在一起,用应援式的口吻喊:“方准将——方准将——方准将——”
方彧:“……”
你们不要过来啊。jpg!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光脑“哔——哔——”
响了起来。
**
方彧挠了挠头。
一眨眼工夫,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光屏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校长忙抢上来说:
“方准将,孩子们想听您讲两句,你看,你作为优秀校友、孩子们的前辈……”
方彧默然片刻:“我知道,阁下。”
学生们一拥而上,把老校长挤到屏幕外。
“方准将,您能给我们讲讲射日计划的细节吗?”
“您看到太阳爆发了?太阳长什么样?”
“方准将……”
方彧笑了笑:“唔,同学们。这些事情目前还未解密,如果你们特别好奇,可以等五十年后再来问我……如果我还没老年痴呆的话。”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方阁下打算和我们说点什么呢?”大块头期待地看向她。
方彧顿了顿。说实话,她完全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如果是裴提督,他会怎么做呢?
大概是笑盈盈地说,“没有你们我可就要头疼了”“我永远和大家在一起”之类的。
她忽然感到很厌倦,干脆模仿着说两句得了。
……
良久,方彧脱口而出:“如果星舰的发动机起火,一定要往驾驶舱跑!”
众人愕然。
“……在口袋里多装几块巧克力,如果失血过多,可以保命。”
“……把量子弹射器穿在军装里面,我知道这是不允许的,但是关键时刻……”
学生们诡异地沉寂下来。有人面露不满。有人掏出光脑,开始记笔记。
方彧像是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以及老校长杀人般的眼神——坚持一条一条地说下去。
她说到最后:“好了,就这些。”
众人没有鼓掌:“……”
方彧自顾自鞠了一躬,弯下腰才想起,自己应该敬礼才对——
于是又慌手慌脚地直起身。
她又想,可惜兰斯一直没有出镜。
不过也是,那家伙肯定是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凑的。
她笨拙抬手,忽然被一片金雾般的头发吸引了目光。
兰斯不知何时挤到了最前方,与她隔着光屏对望着,眼睫翕动:“……”
方彧笑了笑,用口型说:注意安全。
兰斯自言自语:“我知道。”
屏幕倏忽熄灭了。
方彧一愣,直挺挺倒回床上:“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温声说:“是,方彧。”
“……我们都会活着吗,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沉默片刻,柔和地回答主人的问题:“不会的,方彧——人都是要死的。”
方彧:“……”
还没等她被创死,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声音犹犹豫豫的,看起来不是很坚决。
方彧懒得理会,遂不理会,装没听见,希望能把这位决心不坚定的客人耗走。
外面一片沉寂——就当方彧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时,虚弱却不绝如缕的敲门声重新响起。
“?!”
方彧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敲敲敲,一天到晚敲,没完没了。看把你脑袋都敲掉。”
她骂骂咧咧地去拉门,不由一怔。
“……唔!”
顾舍予脑袋上顶着几根乱毛,膝盖和肘部灰扑扑的,像是爬在地上蠕动过,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
方彧:“……你摔跤了?”
顾舍予脖子像打个寒战:“没。”
方彧:“那你裤子怎么了?”
顾舍予很实诚地说:“……扒门缝。”
担心方彧听不懂,顾舍予补充介绍:“就是扒门缝,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方彧和顾舍予对视片刻,各怀鬼胎。
对于方彧来说,她知道老顾同志有多么热爱母星,就如同她知道他多么爱父母一样——因而看他,总像资本家看着被自己敲骨吸髓剥削了的打工人。
对于顾舍予来说,方小姐如今有了全新的意义——这是一个和蓝母星一起上过秤、还获得胜利的女人了。
半日,方彧一拍脑袋:“对了,我有一个东西想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