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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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美术学校毕业的。”
方彧:“……”
半晌,她温声说:“那的确很好,但是不行,那栋楼里有居民——您很有军事天赋。”
安达岚川的脸又红起来,冷笑一声:
“有人显然认为,我还是画画苹果和香蕉,对他更安全一些。”
方彧:“……裴小姐,前方左侧那栋没有窗户的大楼。”
裴芃芃:“明白。”
方彧回过头:“您是说您哥哥吗?”
安达岚川:“他就是嫉妒我。他从小就嫉妒我,因为我可以住在妈妈家,不回老头子那个阴森森冷飕飕的破房子——哼,但谁叫妈只要我、不要他?”
她很难想象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安达会为了谁去妈妈家而生气。
方彧牙疼般转回头:“……好的,就这里!”
飞船跌跌撞撞滑入天台。
方彧指着地图,解释道:“利用这栋烂尾楼,可以创造出一条狭长走廊。”
“在传统的巷战里,经常有几十人围攻一两人驻守的大楼,却怎么也打不进去的状况,就是因为这样的地形缘故。”
安达岚川张大了嘴巴:“……啊。”
方彧微微偏过脸:“您认识地图吗?”
安达岚川恼火道:“你当我傻吗?”
方彧心平气静地讲解:“在军事地图中,这代表重型量子炮AW型,这代表AR型,这代表AS型……”
安达岚川:“……什么?”
方彧温和道:“记不住不要紧。您看看,您飞船上配备的是什么型号的量子炮?”
安达岚川瞪着方彧。
对方仿佛在以一种哄孩子的口吻对待他,可偏偏自己又很吃这一套。
不,他才不吃这一套呢。
“……AW型?”
“没错,”方彧弯着眼,笑眯眯鼓励道,“这种型号的量子炮不但很贵,而且按法律来说,只能应用于军事装备。不过,暂时不考虑上层权贵对自己的法律视若无睹的问题了——”
“现在可以发射了。”
方彧又弯了弯眼睛,语气无波地说。
安达岚川突然磕巴起来:“什么?我……我来吗?”
方彧:“这样的飞船大概都有声音识别系统,临时再改也很麻烦,您来吧。”
安达岚川:“可,可是我……”
在他磕磕巴巴之时,方彧早已钻出飞船,扶着舷梯,跳了下去。
安达岚川:“等等,那你、你去干什么?”
方彧仰起头,态度自然,神情温和:“去清理一下楼内的流浪汉。”
安达岚川:“流、流浪汉?!”
“是啊,万一有流浪汉躲在烂尾楼里睡觉,被误伤了怎么办呢。”
方彧仍像教育小学生一样态度自然,似乎看出他心里发虚,又鼓励地笑了笑: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看到敌人来,再说‘发射’就好了。唯一要考虑的是充能时间,确保两次发射之间有一定的余裕。好了。”
“……”
不等安达岚川捋直舌头,她已钻出了房间。
“抱歉,待会这边可能要打仗,您暂时出去躲一会儿行吗?谢谢!”
安达岚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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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岚川呼吸急促,凝视着前方:“……”
虽然儿时,他也质问过裴行野“凭什么你都能去军校,我却不能”之类的蠢话,长大后更认定,自己一生潦草,都是因为被父兄长久压制的缘故。
但当真要他说出“发射”这样的词汇……
裴芃芃冷静地说:“我已监测到敌人,您该下令了!”
安达岚川握紧手柄。
……当得知兄长遇刺、父兄反目的时候,他的慌乱中是不是还有一丝兴奋呢?
如果这次能展现自己的才能,兄长就没理由再对他视若无物,叫他“谈你的恋爱去”了!
我和他的那些将领明明差不多……
或许会比裴行野差一点儿,可其他那些蠢货……
裴芃芃面无表情:“来不及了,您该下令了!”
“……”
裴芃芃冷声:“安达岚川!”
从前裴芃芃但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裴行野,那后者就逃不开一顿爆锤了。
他背后一寒:“发发发——发射!”
火光四溅。敌人的飞行器踉跄着跌入深渊。
方彧说得没错,有裴芃芃自动调节射击位点,“指挥战斗”确实并不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安达岚川信心大为膨胀:“哇塞!”
裴芃芃声音冰冷:“注意力集中,这就到兴奋的时候了吗?”
安达岚川又打了个哆嗦:“!”
一艘,两艘……陨落的飞行器坠向地面。
扼守着坚实掩体,敌机火力难以覆盖进来,却只能服从命令、排着队上前送死。
安达岚川感觉自己上了手:“芃芃姐,他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指挥打仗的?很容易嘛。”
裴芃芃冷淡道:“差不多,炮兵上士都是这样工作的。”
安达岚川:“……”
这时,方彧爬了回来。
“不错,”她向屏幕看了看,“现在准备逃跑。”
“逃跑?”安达岚川不满道,“明明这是胜利了,为什么要说逃跑?”
方彧笑说:“因为目标不是胜利,是逃跑到军团基地去。”
看到安达岚川瞪她,方彧解释道:
“打下多少敌舰,只是手段,而非目的——现在敌人意识到了这样打难以成功,就可能转变进攻方式。抓准他们反应、转变的时机,赶紧逃跑,才是最终目的。”
安达岚川一愣:“……不要沉溺于虚幻的胜利。”
方彧微笑:“我正是这个意思。”
“这是裴行野告诉我的。”
方彧温声说:“那可该好好记着。”
裴芃芃再度拉下操纵杆,飞船猛地抬高,擦着火星驶出烂尾楼。
几架飞行器立刻追了上来,猛烈开火。
裴芃芃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无机质的沉沉暮色,利落地推杆拉杆——有一种机械质的、不顾乘客□□死活的美。
安达岚川再次被方彧一把塞进座位里:“方彧!你你你快吐到我脸上了!”
方彧一面干呕,一面表现出与其呕吐行为不符的冷淡沉着。
她抬手为小安达扣上安全带,自己却扶着膝盖站起来:“请不要乱动。”
安达岚川:“啊啊啊啊!洗脸!我要洗脸!”
“方少将!”裴芃芃忽然一愣,“有未知星舰强行突破防空系统,掠过桑谷领空。”
方彧一愣,猛地转过头:“?!”
星舰——是敌人吗?
黑海般的舰队如乌云压顶,从天而降,啸然驰入云海。
规模不大,速度极快,队形整齐而锋利。
“啊,我亲爱的方阁下。”
突然,方彧的光脑里响起唱歌般优雅的女声。
“下官本想美救英雄呢。您也真是的,永远如此英明神武,怎么就不愿给下官一个机会?”
方彧瞳孔一缩:“?!!”
一艘白金色的星舰停泊在他们眼前,造型简洁,线条流畅,如一件玲珑的艺术品。
安达岚川脱口而出:“妈呀,女死神!”
方彧脸色苍白地说:“陈蕤,她……回来了。”
**
瓦尔基里号,休息室。
方彧俯身向着洗手池,一阵嗽心抖肝的干呕:“……”
陈蕤递给她纸巾:“您这种娇弱的碳基生命,以后还是离裴芃芃驾驶的任何物体都远一点儿为妙。”
方彧撑着洗手台,抬起身体:“……又不是我主动的。”
陈蕤笑意盈盈:“我看您也不必调动第七军团的驻军了,直接带着下官的人,去把老安达控制起来?”
方彧垂着眼皮,轻声说:“这是你的舰队,当然听你的。”
陈蕤:“遵命!”
她敬了一礼,转身要走。
方彧又忽然说:“等一等。”
陈蕤回过头,歪了歪脑袋:“怎么了,方?”
方彧并没有转过身,仍背对着陈蕤,脊骨从制服下突出。
洗手台的玻璃镜子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有些苍白的面孔。那双黑眼睛,却正沉思般注视着陈蕤的眼睛。
陈蕤与她在镜中对望。
“你瘦了。”陈蕤轻笑着说,“真奇怪,你是怎么避免压力肥的?”
“你比我懂得控制体重。”方彧抿了抿嘴角:“你也比我懂得操纵政治。”
陈蕤的笑容渐渐收敛。
“方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蕤的舰队来得太及时了。
及时到……她一定是在接到桑谷发出的求救信号前,就已经出发了。
方彧想起不久前她和陈蕤的星际通讯,当时那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蕤熟悉黎明塔的权力斗争,对此非常敏感,她一定……看出了什么吧?
陈大小姐明知有事情将要发生,然后做了什么?
……劝她回家睡觉。
“……”
方彧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重新洗脸。她从水池里抬起头来时,脸上和手上都湿漉漉的。
她笑着对镜子中的陈蕤说:
“你兴致不错。如果是我,在能不动弹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主动奔袭半个银河,给自己找麻烦的。”
陈蕤:“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方。”
方彧在镜中回眸:“嗯,的确是很不一样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
镜中的陈蕤插着兜,明明是看着方彧的,但眼神飘忽,似乎又不是在注视:
“你不需要激情来引燃生命,有本事长久地寂寞与孤独同行。我很羡慕你。”
方彧:“我也很羡慕你。好像总有一种渴望,需要费尽心思去追逐。我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感觉,一定很有趣。”
“那种渴望迟早会杀死我。”
“但也会成就你。”
陈蕤和方彧一起沉默下来。她们对视了一会儿,方彧率先垂下眼,转身离开。
陈蕤:“你干什么去?”
方彧:“……睡觉。”
“不,你该去找裴芃芃。”
陈蕤垂眸,褪下手套,用嘴叼着,露出指节间环绕的金属骨架:
“她有一个秘密,一个比我的秘密更可怕的秘密。”
陈蕤用左手拧动右手金属骨架的螺丝,机械的转动声在小空间内回响。
她一连拧了数下,摇摇欲坠的右侧骨骼重新被固定、绷紧。她的手指也一点点恢复了生气,有了正常形状。
她用固定好的右手拍拍方彧的肩膀: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裴芃芃出门,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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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昨日之乱(3)
◎您好,我叫裴芃芃。◎
方彧敲开房门。
裴芃芃早就脱去了黑色的飞行服; 换上了雪白长裙,衣冠整齐,端坐在沙发一侧,见她进来; 微微笑起来:
“预测您大概率会来; 我等您等了很久。”
桌上早已摆好了两盏氤氲着雾气的红茶; 温度适中,时间拿捏得不差多少。
方彧收回目光:“陈蕤将军说; 您有故事要讲给我听。”
裴芃芃端起茶杯,抬手示意方彧自便,笑道:“的确如此。”
“有些事情,原来不足为外人道。顾忌家族的名声和世人的侧目,我们甚至考虑过把这件事带进坟墓。但纸里包不住火,我想,您恐怕也早就有所怀疑了。与其遮遮掩掩; 不如开门见山吧。”
裴芃芃顿住; 琥珀色眼眸对上方彧。
她的眼睛很特殊; 乍一看非常灵动。细微的眼角动作间; 复杂的情绪流转而过。
然而,倘若长久地凝望那双眼睛,会发现所有情绪的背面,是无边际的淡漠。
如果说那些情绪是流星,那她的眼睛其实是夜幕。流星一闪而过; 转瞬消逝; 夜幕才是本质性的存在。
方彧:“我提问; 您回答?”
裴芃芃颔首:“只要您问到; 我知无不言。但若您没问到; 我也不会主动告诉您什么。这样可以吗?”
很有意思的交流方式。
方彧想了想,首先问:“您是怎么来到安达家的?”
“我来自廷巴克图。我的童年正值联邦对叛军领发动‘海燕战争’期间。”
“廷巴克图处于对叛乱军的前线,秩序非常混乱。”
“我父母去世得很早,早在我有记忆之前,他们就死去了。死去的方式,我也不记得。”
“我最早的记忆,就是把妈妈的尸体拖到大街上扔掉。好让她别烂在家里,传染疾病。”
“行野和我主要靠一些违法手段生存。行野经常和其他孩子组队,去偷当地驻军的军事物资。”
“我跑得不够快,力量也不足,一般不去,大多时候只能做些小偷小摸。”
“安达平章在一次出巡时,遇到了在街边行窃的我和行野。我们俩偷了他的钱包。”
“如果知道他的身份,我们绝不会偷他——不是因为恐惧。只是黎明塔贵族的钱包里,不会有我们这些流浪儿需要的东西。”
“可当时他没带保镖随从,或许是带了,但都是便衣,我们认不出来。”
“反正,他当时就像个普通的有点小钱的军火商,或者随军学者……让我们判断失误了。”
“我们回家后,翻开钱包,里面果然没有有用的东西。”
“……有几本微型书,收藏用的鼻烟壶,还有几张照片,是他孩子的照片。”
“这些东西在要塞都卖不出价,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扔在家里没管。”
“没想到,几天后,他……找到了我们。”
裴芃芃的语调微微一沉,眉目间依然没有什么情绪。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很害怕。但他并不是来责罚我们的。”
“他流着眼泪拥抱了我的弟弟,说,知道了要塞的现状,心里非常难过,盗窃是一种罪恶,犯罪的不是我们,这都是他的罪过。”
“……可能是担心拥抱小女孩会引来异常的舆论,他并没有拥抱我。”
“之后,他提出资助我们去奥托上学。”
“我们没有被赋予选择的机会。但任何正常人,大概率不会选择拒绝吧。”
裴芃芃垂下眼:“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廷巴克图,到了安达家中。”
方彧:“您在那时候见到了安达老师?”
裴芃芃沉默半晌,保持着云雾般的笑容:
“是,我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他。”
……
裴芃芃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的黑发被编织出异常精美的发辫,沉甸甸垂在脖颈处。一只蝴蝶般的水晶夹子缀在发辫末端,垂下粉紫色的晶莹流苏。
纯白的衣裙犹如天鹅的羽毛,裙摆蓬松,展示出华丽的弧度。
原来,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还没到真正懂得品评容貌的年纪,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漂亮。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镜中的女孩看着很顺眼,很舒服,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是一个新世界。
她在心中告诉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保持着懵懂的安静。
或许和在廷巴克图朝不保夕的日子一样,潜藏着危险与苦难,但那也会是一种崭新的危险和苦难。
裴芃芃希望以警惕与希望交织的心态,展臂拥抱她的新生活。
安达平章对她的教育很严苛,是帝政贵族的传统教育。这几天来,她已经学习了文法、写作、绘画、识读乐谱,即将开始练习几种乐器。
她不太喜欢音乐和美术,但也能强迫自己敲击出正确的音符、描绘下合适的明暗光影。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