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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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那天早上,等船的时候珠女过来了。
“因为你在这个村住,六哥想着有熟人,把我送了过来。我刚落户,你又要搬走了。”她幽怨极了。
“这个也是没法料到的,就算没我,你也会在别的村。”海珠看向她,说:“我们村的人不错,你在这儿的日子不会多难过。”
珠女没接她的话,转而问:“你在永宁见过六哥吗?他问起过我吗?”
“见过,没问过。”不管珠女还有什么想法,海珠不打算在这种事中插手,她撇得干干净净的。
“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海珠果断地打断她的话,指着河道说:“搭船去码头,从回安码头坐商船去永宁码头,早上出门下午就到,想找人自己去找,不难的。”
河道上拐来一艘官船,海珠冲还在家墨迹的齐老三喊:“三叔,船来了。”
岸边堆了好些东西,被褥和箱笼最占地方,船靠岸了,村里的婶婶嫂嫂帮忙抬着东西搬上船。
船上的守卫下来抬着渔船上去,一大一小两艘船放在船板上也没占多少地方。
“海珠,还回来的吧?”有人问。
“回来的,这里也是我的家。”海珠趴在船舷上朝河边的人挥手,一转头看见齐老三瘫坐在船板上掉眼泪。
“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搭乘商船来回很方便的。”她有些尴尬,怎么有一种罪大恶极的感觉。
离村越来越远,齐老三站起来往回看,伤心得又是抹眼泪又是擤鼻涕,不一样的,再回来就是做客了。
海上风大浪大,海珠吹得有点冷了,她上楼翻出小棉袄穿身上,帽子也戴上,包裹严实了坐在船板上欣赏湛蓝的大海。
冬珠也学着她的样子,一会儿看海一会儿看天。
展翅翱翔的海鸟飞累了落在船舷上,鲜红的鸟喙埋在翅膀下清理羽毛。
退潮了,水下的沙滩暴露在阳光下,跟不上潮水的螃蟹和海螺火速往沙底钻,搁浅的海鱼无力地摆尾,挂在礁石上的海草滴滴答答淌水。
赶海的人过来了,哄抢着先捡搁浅的鱼,又分散开来用铁铲挖开沙滩上的小鼓包,海螺和海蚌争先恐后的把螺肉和蚌肉缩回壳里。
随着日头的偏移,沙滩上的人逐渐减少,挖得坑坑洼洼的沙滩在涨潮的一瞬间又夷为平地,埋在沙里逃过一截的蛤蜊趁机逃往海里。
潮水又为海边的渔民带来新的一波海物。
*
抵达永宁码头时,正值潮位最高的时候,海水拍打着礁石溅起三尺浪,停靠的渔船在潮水里晃荡不已。
船上的守卫帮忙把行李都搬下去,然后问海珠打算把渔船放哪儿。
“劳烦你们帮我抬放到海里,船锚砸紧点。”镇上的渔民多半是把渔船停放在码头,有守卫看着不会有人偷,海珠也只得把船放这边。
齐老三也要去帮忙,海珠拦下他,说:“你回去把木板车拉过来,我跟冬珠在这儿看着行李。”
“船上要做上记号,别跟旁人的混一起了。”齐老三交代。
“放心,交给我。”海珠看到毛小二了,她去问:“毛二哥,船停放在码头有没有什么规矩?”
“按月交钱,船上用红漆写上你的名字,取船的时候出示户籍。”毛小二冲打瞌睡的人吆喝一声,“杜兄,有人存船。”
一艘船一个月一百文,海珠身上正好有银子,她直接交了一年的船费。
船落户了,只差人落户了。
第47章 日子有奔头
行李装了七车; 从午后到日落西山,折腾了小半天才把码头上堆的东西都装车拉回去。
海珠跟冬珠的午饭是蚝烙,到家了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顾不上整理东西; 姐妹俩先钻进厨房做晚饭。
她们不在家的时候齐阿奶就没买过菜,早上和晚上煮粥,晌午蒸米饭或是煮米粉,炒的不是菜苔就是韭菜; 蒸两碗蛋羹就是荤菜了。
“我去买菜; 冬珠你有没有想吃的?”海珠问。
“肉。”齐家湾离水近; 回去两天顿顿吃鱼,冬珠馋肉了,她喊风平进来烧火; “我跟大姐去买菜; 你来看着火。”
“我也想去。”风平不情愿。
“你又不能帮忙拿东西,你跟着去做什么?”
“你俩都在屋里待着,我一个人去。”海珠不想断官司; 赶忙推着木板车出门。
永宁码头是个大镇; 下午也有卖新鲜猪肉的,海珠先去割两斤瘦肉; 称两斤干木耳; 干菌子品相不错称五斤,家里的米面不多了,她又去粮店称米称面; 见有黄豆粉也买两斤。
仅仅是自家人吃的; 一路买下来一贯钱只剩二十来个铜板了。
海珠又去买十块儿米糕,她饿狠了; 站在米糕摊上吃两个填了肚子才推车去沈家接老龟。
老龟这两天日子过得不错,沈遂安排了小厮去渔市买细条的活鱼活虾回来喂它,每隔一个时辰给它扔几条,它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不能下海游泳还是挺快活的。
从沈家回齐家,老龟的小窝从池塘换成大木盆,海珠看着觉得挺寒酸,洗澡的时候琢磨着要在院子里给它挖个坑,每天从海边提水回来给它换水。
“海珠,你买回来的肉打算怎么做?”齐阿奶问。
“你别动,我来弄。”
海珠从洗澡间出来,现在一大家子住一起,她不能像以前那样门一关在院子里洗澡,就从柴房隔了个小点的房间用来洗澡。
“晚上煮米粉,我炒个肉臊子拌着吃。”海珠卷起袖子进厨房,“我三叔呢?”
“挑水去了。”
“大姐,烧火吗?”风平牵着潮平跑进来。
“等一会儿,要烧火的时候我喊你。”海珠喊冬珠进来,“把泡发的木耳端出去,你跟奶把木耳择干净,大的掰两半。”
她从盆里捞起泡去血水的瘦肉,先切片再切条后切丁,舀勺黄豆粉倒瘦肉上抓拌均匀。
“大姐,葱给你,洗干净了。”风平剥了葱送进来,“烧火吗?”
“木耳择完了吗?”
“只剩几个了,马上就好。”冬珠喊。
“那就烧火。”海珠拿着刀咚咚咚切葱,拍两颗蒜,切两片姜,锅烧红了倒油,油热倒姜蒜和花椒,带着稀薄面水的肉丁倒进去,刺啦一声,锅里冒出香味。
冬珠端着洗干净的木耳进来,站在灶台边看锅里的肉变了色。
齐老三挑水回来了,倒水前先把水缸洗刷一遍,四桶水灌满水缸,他擦了把汗,进屋把洗澡水端出来倒在墙根下。
夕阳映红了半面墙,巷子里孩童的笑声伴着炊烟飘向四邻八方,一串啪啪的脚步声沿着外墙窜进门,潮平笑嘻嘻地咧着嘴进来,径直往散着香味的厨房跑去。
齐老三站在墙根下愣了一会儿,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吃饭了。”海珠喊。
饭桌搬到院子里,齐阿奶和齐老三洗手进屋端饭。
米粉上铺着猪肉木耳丁,汤里飘着嫩绿的葱花,滚滚热气蒸腾而起,模糊了一张张脸。
米糕还有些许余热,切成小块儿装盘子端出去,海珠先给潮平拿一块儿,让他捏着慢慢啃。
“还是我姐做饭好吃。”风平意有所指。
齐阿奶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样吧,以后家里的午饭和晚饭我做。”海珠也吃不惯她奶做的饭,老太太做饭就是糊弄肚子,将就一顿是一顿。
“明天上午我把摆摊烙饼用的面买五十斤回来,糯米也磨个五十斤,免得隔三差五跑一趟。下午去割韭菜拔野葱,再四处转转,找个空地开荒种一片韭菜。”海珠说她的计划,“这些都准备好了之后,我打算的是早上带着冬珠和风平去摆摊卖饼,卖完了抓紧时间去割韭菜,下午撑船出海。奶你就在家照顾我二叔跟潮平,巷子里的人你也说得上话,上午出去转转,下午在家择韭菜洗韭菜。我二叔也是,你可以择韭菜锻炼手的灵活性,也给家里帮忙做事了。至于我三叔,家里挑水砍柴的事是你的,其他的不需要你做,你该撑船打渔就撑船打渔,想扛货就去扛货。”
说完,海珠看向其他人,“我这么安排可以吗?”
“可以。”齐二叔先点头。
齐阿奶也没意见,她对开地种韭菜挺有兴趣,说:“地方选好了我去挖地,韭菜根种上了我去拔草浇水,有我跟你二叔看着,也不怕有人去偷菜。”她挺不愿意跟巷子里的老太太坐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
事情捋顺了,家里的活分派到各人头上,齐老三觉得日子挺有奔头,他一扫面上的丧气,呼噜几下扫光碗里的粉,补充说:“家里的米面油菜全让海珠出钱不行,往后我赚的钱都交给她。”
“这个……”海珠琢磨了下,的确不能由她承担家里的全部开销,但全给她也不行,“这样吧三叔,你给我一半就行了,剩下的一半你自己攒着,交两个合得来的好友去喝酒你总得请客。另一个就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了,你也给我们找个小婶。”
说到娶媳妇,齐老三还有点抹不开脸,支支吾吾端着碗喝汤。
“三叔耳朵红了。”风平哈哈笑。
齐阿奶也露了笑,“钱的事上听海珠的,在这方面她吃点亏,你娶媳妇就全靠你自己,钱攒够了把人娶回来,银子不够的话,海珠再有钱也不许往里贴。”这话是说给齐老三听的,也是说给海珠听的,“船的事上,你三叔已经占了大便宜,你没计较我心里有数。他往后再有用钱的地方,你可以借但不能给,而且借给他就让他打欠条。”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感情好但钱财上要分的清明。再有钱的人倒贴多了也会有不痛快的时候,受了好的人有良心还行,就怕他没了良心吃贪了心,到了最后一家亲人变成仇人。
“我不用海珠的钱。”齐老三郑重地说,他心里也有数,往后他没钱不娶媳妇都行,也没想过从海珠手里借钱。娶媳妇都要借钱的男人,怎么养得起一个小家?他带着老娘啃侄女就够丢人的了,做不出拖家带口求着侄女吃饭的事。
“说远了,言归正传,眼下谁洗碗?”海珠放下碗筷,她吃饱了。
“我洗。”冬珠站起来,“以后我姐做饭,风平烧火,洗碗就是我的。”
其他人开始收拾院子里的行李,搬箱子是齐老三的活儿,带来的咸鱼也由他挂到墙上。
忙忙碌碌到天黑,海珠舀水洗了个脸冲了脚先回屋睡了。
*
休整一天,寻了合适的荒地,齐老三耗了半天的时间把土挖开,海珠带着冬珠和风平挖了韭菜根种下去,薄薄地撒层水,往后就交给齐阿奶和潮平管了。
韭菜没长出来之前,摆摊用的韭菜还是在杂草地里找的。早上海珠坐在院子里切菜拌馅的时候,冬珠提着一条肥猪肉跑回来。
“姐,猪肉买回来了,全是肥肉。”
“风平烧火。”海珠说,她拎着猪肉在水里洗干净,切成食指厚的肉片,再切成长条倒进烧红的铁锅里。
“这是要做什么?不拌馅了?”齐阿奶问。
“我想换一种做法试试。”海珠舀一碗水倒进肉锅里,让风平烧小火慢熬,盖上锅盖她继续去切韭菜。
“一大早的,谁家在熬猪油?”巷子里的人走出门,“这油香还挺勾人,我也去买两斤猪肉回来。”
香味飘了半条巷子,准备做饭的也不做了,打算等海珠摆摊了去买几个饼子回来当早饭。
猪肉已经熬成猪油渣,两碗水熬干了,锅里只剩下黄澄澄的油。海珠端着装有韭菜生蚝的盆进厨房,猪油渣捞起来倒馅里,铺上葱撒上胡椒粉,用铁勺舀起滚烫的猪油泼上去,盆里顿时冒起带着韭菜味的白烟,生蚝肉在热油下打卷变色。
趁着油还热,海珠用铲子把馅拌开,荤油比清油出味,焦脆的猪油渣越嚼越香,比之前散发着猪肉腥的生馅更招客人喜欢。
木板车出门,巷子里住的人也跟了一部分走,到了街上,炉子还没烧着火,摊子上已经排了七八个人。
沈遂跟韩霁过来的时候摊子上正是忙的时候,他俩去酒馆里坐了一会儿,等人少了才过去。
“小老板,我买两个烙饼。”还没走近,沈遂先喊上了。
“沈六哥来了。”冬珠把锅里的两个饼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韩霁看她一眼,接过沈遂递来的饼,坐在长凳上吃。
“你俩怎么过来了?”海珠问。
“给你照顾生意,看样子生意不错啊。”沈遂咬了一口皱起眉,他看了下盆里的馅,嘴里的饼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这是什么表情?”海珠不高兴了。
韩霁咳了一声,朝周围看一眼,带着笑问:“来你这儿买饼的多是年纪大的吧?”
“改下馅料你的生意会更好。”沈遂勉强把烙饼吃完。
又是韭菜又是生蚝,是个青壮的男人都不敢多吃,补得流鼻血。像沈遂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平时都避开生蚝和韭菜。
第48章 寻找沉船
海珠有点发怔; 她的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绕,把两人看不自在了,隐约明白了一点; 大概跟男女之事有牵连; 他俩才会欲言又止。
收摊之后她回去问齐阿奶,齐阿奶淡定地说:“韭菜炒生蚝,老爷们儿最爱吃这一口,壮雄风用的。”
她淡定; 海珠更淡定; 她上辈子没睡过男人; 但也了解那档子事,但不知道韭菜和生蚝有壮阳的作用。
“那我改个馅?韭菜跟生蚝哪个作用更明显?”
齐阿奶幽幽地看着她,见这丫头似乎不知羞; 她不免纳闷; 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还没开窍?
“不改也行,韭菜跟生蚝都是不要钱的,卖得多赚得多。”齐阿奶低头搓衣裳; “只要是男人他就离不了这玩意; 你就继续卖这个馅的,生意不会冷清。”
海珠心想也对; 卖这个有固定的客户群; 不改馅了,客人再多了她也忙不过来。
“那我去割韭菜了。”她站起来伸个懒腰,用棍子把老龟从盆里赶起来; 上车的时候推它一把; 拿上筐和镰刀,再拎两个水桶上去; 她推车出门。
冬珠和风平正在跟巷子里的小孩玩,见木板车出来了,姐弟俩溜溜达达的跟上。
还没出正月,日头并不毒辣,海风是暖的,走在太阳底下晒得人犯困。车轮滚滚而过,惊醒倚着石头打瞌睡的老人,见是经常路过的海珠姐弟三个,好热闹的人笑着说:“有几天没见到你们了。”
“回老家了两三天,前天就过来了。”海珠回话。
一只肥猫卧在墙头睡觉,冬珠“咪”了一声,它睁眼慵懒地看她。
“姐,我们也养只猫吧。”冬珠说。
“行,你留意谁家的猫下猫崽了,我们买一只。”
路边的房屋越来越稀少,石头垒的院子里晒着咸鱼,风中的味道变得混浊难闻。海珠拉着木板车跑起来,冬珠和风平跟在后面推,车上的水桶和筐颠得哐哐响,老龟纹丝不动。
湛蓝的海面进入视线,潮水退了五六里,黄褐色的沙滩上蹲着赶海的人,离得远了,人在太阳下成了一个黑点,沦为海边可移动的礁石。
海珠拉着木板车踏上湿润的海滩,在将将靠近水面的地方卸了木栏,车板一掀,老龟滑了下去。
“我挖了个螺。”冬珠弯着腰在沙滩上寻摸,但凡有鼓包的地方必藏的有东西。
海珠在脚头看见了个小洞,里面八成是蛏子,这玩意钻洞厉害,她就没白费力气,拉着木板车走了。
“二姐,走了,大姐走了。”风平喊。
冬珠满手的沙,她刨个坑出来,不一会儿坑里就沁出一汪水,她洗干净手,攥着两个螺撵上去。路过赶海的人,她把螺丢进桶里,在人家看过来时说:“就两个,不值得废柴蒸熟,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