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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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莱顿的经验无法与这头祖母鲸相匹敌。
老雌鲸拽着安澜;就像在拽着一条软棍或者一面长盾牌。
当莱顿靠近时;它会狠狠地扭动颈部;改变几头虎鲸之间的位置;迫使莱顿因为担心误伤而屡屡放弃进攻。
其他四头虎鲸也在这时形成了合围,寻找着进攻机会。两头雌鲸不断环绕着,目光都是森冷的,安澜几乎能看到其中一头雌鲸眼睛里的血丝。
它们甚至没有去看莱顿,而是旗帜鲜明地选择了目标,就是冲着幼鲸来的。
安澜无法理解。
但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无论是挣扎还是叫喊都会快速消耗氧气,而且会引起虎鲸的进攻欲望,使它们的行为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就在这时,形势突变。
从不远处传来了嘉玛的呼叫声,紧跟着的是莉莲的呼叫声,这意味着虎鲸群已经离袭击发生地点很近了,两三分钟就可以赶到。
莱顿为止精神一振。
它再一次把身体挡在了安澜侧面,迫使两头正在猛烈攻击她背鳍的雄虎鲸不得不转移目标,转而去袭击莱顿的背鳍和胸鳍。但莱顿毫不示弱,在两头虎鲸的夹击下,它设法咬住了其中一头虎鲸的胸鳍,并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此时,嘉玛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
妈妈在呼唤着它的孩子,安澜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安心,但却无法回应。她必须挤压空气进入声唇才能发声,但现在空气已经不够用了。
嘉玛的声音不仅唤醒了安澜,还唤醒了两头寻找机会的雌虎鲸。
眼中带血丝的雌鲸忽然叫起来。
那是一种近似牛叫的低鸣,安澜过去从没在任何一头ETP虎鲸口中听到过这种恐怖的声音,也不知道它代表什么含义,但有人听懂了。
维多利亚一马当先地游在最前面,听到这个鸣音,它把方向从瞄准祖母鲸调转到瞄准雌虎鲸,直直地就撞了过来。
原本准备发动袭击的雌虎鲸不得不向上闪避,才躲过这次瞄准它侧腹的进攻。
嘉玛趁机挤占了它的位置。
妈妈非常聪明,用紧贴安澜身体的方式让祖母鲸的调整毫无用处可言。它和从背后包抄的莉莲一起,使得祖母鲸不得不放开了安澜的尾巴。
海水中顿时有了血腥味。
安澜迫切地想浮上海面去换气,但她知道这不是最佳时机,任何一头袭击者都会预测到她此时此刻的行为。
事实也果然如此。
几秒钟后,一头雄虎鲸从上方快速掠过,似乎是埋伏在侧准备进行压制,然后是一头雌虎鲸。在这两头虎鲸游过之后,维多利亚和坎蒂丝用身体隔出了一个通道,让安澜终于可以浮上水面。
她急促地吸了一大口气。
尾巴上的刺痛已经转为了一跳一跳的钝痛,更糟心的是脏兮兮的海水还在不断造成刺激,每划动一下都痛彻心扉。
两支背鳍从她身边升起,又同时沉入水中。
双方加起来一共十头成年虎鲸展开了激烈的打斗,整个维多利亚家族的雌鲸都护在安澜身边,袭击者则是来来回回地游动着,时不时突进一段距离,朝移动缓慢的个体身上来一口。
三头雄性打得像疯了一样。
两头雄虎鲸试图把莱顿按到水里去,但它逮谁咬谁,虽然在运动中咬不瓷实,也在对手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的耙痕。
比雄虎鲸更疯的只有嘉玛和红眼睛。
这两头雌虎鲸几乎是扭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咬伤了谁,呼呼地往水中冒着血。
战斗陷入了胶着。
袭击者无法再找到好机会,而维多利亚虎鲸群也无法对它们造成严重的伤害。
安澜在长辈们的护送下往远处游,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这次争斗可能要结束了,再耗下去对双方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她错误估计了红眼睛的决心。
雌虎鲸率先追了上来,而其他袭击者只是有片刻的迟疑,也在家庭情感的驱使下追了上来,隔着六七十米坠在维多利亚虎鲸群身后。
坎蒂丝用一头虎鲸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辱骂着这群疯子,可它也拿对方毫无办法,侧腹还在刚才的相互撞击中挂了彩。
两个虎鲸家族一前一后地游过狭角,无限逼近过客鲸聚集着的捕猎地点。
就算语言不通,它们来的时间更久,和这些家族相互之间也更熟悉,陌生的ETP虎鲸群或许会因此有所顾忌,结束追踪。
维多利亚显然是这么想的。
而敌人也的确放慢了步调。
但那并不是因为它们不愿意闯入过客鲸常出没的地盘,而是因为东边突然出现了异常。
从海面上先是升起了一支背鳍,然后密密麻麻地升起了无数支背鳍。
这些背鳍就像竖起来的长长短短的钢刀,排列成一个会让任何敌对者心生恐惧的黑色丛林,劈开咸腥的海风,劈开汹涌的浪花。
三十多头属于不同家族的北方居留鲸潮水般涌来,它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没有一头表露出平时的玩心,进行跃水或快慢冲刺,而是保持着阵型,始终把背鳍露在海面上。
无疑是一种威胁。
维多利亚立刻带着家庭成员往斜前方移动,准备避开这些发威起来的居留鲸,后方的袭击者也在做一样的事,但让安澜没想到的是居留鲸的反应。
北方居留鲸以一种超然的默契继续向前,直直刺入了两个ETP虎鲸家族之间的空隙,旋即调转枪头,对袭击者展开了驱逐。
这是一次全力驱逐。
不像警告性驱逐时那么好说话,北方居留鲸快速追击着袭击者,像平时围攻鱼群一样,从三个方向把敌人逼到一起,赶向狭角的浅滩。
安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们正在试图搁浅袭击者!
更不可思议的是,红眼睛还在发疯,它看不到她这条幼鲸,竟然扭头向居留鲸中最年轻的小鲸发起了进攻。
高速冲撞是许多海洋掠食者的战斗技巧,但不是每一次这种技巧都会派上用场的。
从居留鲸群里突然闪现出一头巨大的祖母鲸,它在敌人冲刺的前半程毫无反应,却在后半程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地就挡在了小鲸和雌鲸之间。
距离实在是太近。
袭击者中的祖母鲸尖啸着试图阻止女儿,但雌鲸已经来不及收住力气了。
它像鱼雷一样重重地撞上了体型比她大的居留鲸。
紧接着出现了恐怖的一幕。
不知道是因为体型差距还是撞击的角度不好,血液立刻像喷泉一样从红眼睛雌鲸的头上喷涌而出,飞射起两米多高,撒在其他虎鲸的身上。
狭角海域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只有呜呜的风声和血落在海面上皮肤上的哗啦声。
安澜哑然。
也许虎鲸们不明白,但她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像当年Kandu5撞击Corky一样,红眼睛因为冲撞失误折断了自己的上颌,而断骨又切断了动脉,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兽医在这里它也活不了了。
可它到了这一步还没有放弃。
看着一头鲜血狂飙的虎鲸还在发动攻击真是世界上最惊悚的事,比任何鬼片都骇人。
她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诱因导致这头雌虎鲸发了狂。
联系整场袭击来看,似乎它才是一切的主导,而它的母亲只是支持了这种行为——并且也早已想到可能会发生什么。
袭击者们把红眼睛团团围住。
安澜从熟悉的方言里听到了彼此安慰的声音和悲痛的哭泣。
北方居留鲸又做了两次围追才放弃进攻。
它们好像又从刚才的狂暴状态回归了正常状态,不再想着把敌人赶到海滩上去搁浅,而是三三两两地调头回转。
最大的那头祖母鲸在游过维多利亚虎鲸群时停了停,眼神从所有家庭成员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安澜身上。
自始至终,它们都没有说什么话。
即使它们说了,也没有ETP鲸能听明白。
是因为袭击者表现得太有侵略性,可能会威胁到幼鲸,还是因为袭击者已经冲撞过狭角虎鲸群,它们在被迫离开后去通风报信,才使得这么多家族集结在这里?
只驱逐一个家族,又有没有一点点头之交的情谊在里面呢?
安澜无法得知答案,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只能像个结巴小虎鲸一样哆哆嗦嗦地用方言表示感谢,尾巴疼得说不出什么流畅的话来。维多利亚也跟着鸣叫了几声,然后是气得发抖的嘉玛,是全身都有耙痕的莱顿,是胸鳍在流血的莉莲,是侧腹疼痛难忍的坎蒂丝。
居留鲸家族并没有对这种感谢做出什么回应,而是在祖母鲸的带领下非常克制地离开,留下一片巨大的空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安澜忍不住追了几米。
这头祖母鲸已经非常非常老了,可能有九十岁了,除了战斗,它的动作是缓慢而平和的。
当安澜游近时,它用虎鲸那灵活的双眼朝身后看,脑袋边上鼓起了两个代表眼球的小小肿包,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深邃的神秘的东西。
但它并没有停下来。
过了几天,安澜觉得伤口没那么痛了,重新去观察居留鲸家族时,也没有一个参与驱逐的家族表现出不同。
既没有更热情,也没有更冷漠。
它们仿佛完全忘了这场冲突。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81章
维多利亚虎鲸群却对这次冲突无法忘怀。
不仅仅是安澜;就连几头大虎鲸都无法理解战斗是如何发生的,时至今日,想起红眼睛的凶戾;它们都还觉得有点胆寒。
能为全家解惑的只有维多利亚。
60多岁的祖母鲸在一个夜晚把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先是挨个查看了每头虎鲸身上伤势的愈合情况,然后才开始切入正题。
它说出了一个崭新的词汇。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家庭成员听说过这个词,但从外婆随后的解释来看;它可能代表着“偏执狂”、“抑郁”和“创伤后遗症”,或者直接理解成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的“精神失常“。
换句话说;维多利亚认为那头雌虎鲸有精神问题;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安澜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虎鲸会精神失常,而且事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为那天红眼睛雌虎鲸真的表现得很不正常……只是没想到在野外的虎鲸也会这样。
被圈养起来的虎鲸承受着环境带来的压力;久而久之;它们就变得偏执、敏感;而且喜怒不定、难以捉摸。虎鲸伤人事件被记录的只是冰山一角,许多驯鲸者身上伤痕累累;有些还遭到致命袭击。
可生活在野外环境,压力来自哪里呢?
安澜很是疑惑。
外婆于是给她说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五十多年前。
那会儿维多利亚还是头年轻的雌虎鲸,同外婆、母亲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姐姐生育过三次;头胎只活了三个星期就莫名死去,第二胎在两岁时被捕鲸船捉走,第三胎好不容易养到五岁;却在一次玩耍时搁浅。
连续失去孩子使姐姐情绪失常,它开始频繁撞击海岸边的石头;主动接近有螺旋桨的渔船;有时还会冲上沙滩。
这头雌虎鲸最后死于搁浅。
鲸群对此无能为力。
第二个故事不是亲身经历;而是道听途说。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头疯子虎鲸。
这头疯子虎鲸的背部被螺旋桨打中,脑袋脖子险些被劈成两半,背鳍支离破碎,身上留下了恐怖的疤痕。
它知道自己是不完整的,所以它嫉妒所有完整的个体。
于是猎杀开始了。
虎鲸们发现总有幼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再出现时只剩下变得和疯子虎鲸一模一样的躯壳。而海面上经常漂浮着被拆解的海鸟,身上都被吃空了,只剩下翅膀连着心脏。
维多利亚说到这里时放慢了挤压空气的速度,发出来的声音就显得低沉而诡异,让安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简直是虎鲸版本的“儿童睡前故事”——
“要做个好孩子,如果你不听话,裂头大虎鲸就会在半夜游过来把你抓走吃掉,丢下脑袋。”
坎蒂丝也被吓得不轻。
安澜靠着姐姐,发现她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狐疑地前后转动,好像在搜索大虎鲸的踪迹,尾巴都快冻结在水里了。
看孩子们都被唬住了,维多利亚这才慢悠悠地停止鸣叫,把话题重新扯回了红眼睛身上。
由于自然因素也好,由于人类因素也罢,红眼睛肯定是经历过和幼崽相关的悲剧,精神失常,所以对其他鲸群的幼崽产生了强烈的攻击欲。
红眼睛的家人也因此成了袭击者。
它们盯上了缺少保护的安澜,又在之后的战斗中屡屡向坎蒂丝发起进攻,猛烈撞击它的侧腹,显然是察觉到有幼崽在这里孕育。
悲剧总是让人心生同情。
但牵扯到无辜者的疯狂最终都会付出代价。
安澜在这场夜谈之后重新审视了虎鲸的世界,也明白了“高度发达的智力”意味着潜在的感情空洞和精神创伤。
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维多利亚的表达。
外婆和老一辈的其他虎鲸明白“精神”是什么,“精神失常”代表着什么,甚至还有一个词专门用来描述精神失常者。
这让安澜对自己的想法更有信心了。
如果不同生态型的虎鲸和同生态型中不同社群的虎鲸只是语言不同、习性不同,但在自我意识和社会认知能力上没什么不同的话,那么能否沟通交流完全取决于它们的意愿。
人类还能想出办法和大猩猩打手语呢,非洲草原上的食草动物还能跨种族发警报呢。
正常小虎鲸完全掌握一门语言需要10年以上,但她用三四年就完全掌握了。不就是学个外语吗,又不是没学过。
全家人都以为袭击过后老幺会宅在家里,它们没想到宅是宅了,只宅了四天,伤口一好转,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居留鲸聚集地游。
安澜先是和几个熟悉的鲸群单方面打招呼——它们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然后才往石滩游。
人不可以不洗澡,鲸也不可以不擦身。
蹲一天没有,蹲两天没有,但她这回下定决心,咬咬牙继续蹲,蹲到四个居留鲸家族都知道有ETP在这片海域晃悠,提高了逛澡堂子的速度。
第七天的时候,好运降临了。
一头熟悉的小雌鲸晃悠晃悠地摆着尾巴游进了石滩,这回它不是独自来的,它的母亲,一头吻部有褐色半点的大虎鲸,寸步不离地陪在它身边。
这也是常态了。
安澜这几天就没见到一头小鲸不是由长辈陪着的,袭击者肯定把许多家长都吓得不轻,恨不得把幼鲸24小时夹在自己的胸鳍下面。
小雌鲸在看到安澜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黑豆样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口中发出呜呜的鸣叫声。它的妈妈回应似的叫了两声,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
这么说妈妈是护送它来的。
安澜顿时有点高兴。
会不会是有长辈告诉它“那条一直在找你的小虎鲸被坏人咬尾巴了”呢?还是说有长辈告诉它“澡堂里总有外人在围观”呢?它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惊讶她在这里呀。
越想越对。
安澜忍不住叫起小鲸的名字来。
结果她才刚叫了一声,小雌鲸就从背上喷出好大一股气,连续又喷了好几下,噫噫呜呜地扭头游走了。
第二天它又来了,仍然是很快离开。
到了第三天,它好像完全受不了了,从深水区呼啦一下冲刺到石滩里,叫着一串长长的鸣音和叩击音,并且重复多次。
每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