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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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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迟钝,再这样下去寒冷可能会比尖牙利齿更早地夺去它的生命。
  母驼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一边有四头狼,一边只有三头狼,这是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它自己站得笔直,让跌跌撞撞的幼崽躲在身下,朝着河岸游去,这个姿态既可以防御住在前面的狼,也可以给应对后面涉水而来的狼留出充分的反应时间。
  安澜就在等着这一步。
  当驼鹿第一次想上岸时,她立刻逼身向前做了一次凶猛的跳扑,不求把成年驼鹿吓住,只求把惊慌失措的小鹿逼得重新落回水中。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
  母驼鹿几乎是她的两倍多高,尽管不像公驼鹿那样有着一对恐怖的大角,但它还有惊人的体重和强有力的四蹄,只要被碰到一下,游戏可能就结束了。
  好在同伴们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宽耳和黑狼从两侧同时逼上来,不断地咆哮、跳扑,恐吓着处在失温边缘的驼鹿幼崽。趁此机会,其他四头灰狼也找浅处迅速渡河,准备过来加入战局。
  等狼群到齐,机会的窗口就会完全合拢。
  母驼鹿不能再等了。
  它从鼻子里喷着粗气,脑袋下垂,朝着岸上就是一段快速有力的冲刺,把三头灰狼赶出了五六米远。在这个空隙里,小鹿拼命奔跑,跑出了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跟上了母亲的脚步。
  有那么一瞬间,母子俩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但这希望太脆弱了,脆弱得就像烈日底下的一颗露珠,风暴当中的一对蝶翼,不过昙花一现,电光石火,顷刻间就在狼群的围追堵截下消失不见。
  黑狼瞧准时间,一口就咬伤了小鹿的后腿,然后在母驼鹿的攻击中从容后退;安澜潜伏在一旁,看到母驼鹿的注意力有所偏转,立刻从另一侧扑入,又在小鹿身上开了一道口子。
  它本来就跑不快,现在更是寸步难行。
  而不断战斗的母驼鹿则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自己的体力,最终也无以为继,只能先看着幼崽被拖走,然后在绝望中山倾般倒下,被公狼王锁住喉咙。
  狼群欣喜若狂。
  一共七头成年灰狼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就开始准备进食,一来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二来大家都知道猎场中并不安全,猎物是大型动物时更不安全,随时随地都会有棕熊出现来抢夺胜利果实。安澜常常在心里腹诽它们就像装了摄像机。
  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母狼王打开母驼鹿肚腹的时候,一阵不安忽然扫过安澜的身体,让她背上的毛发都根根倒竖起来。
  安澜立刻大声发出警兆。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发出警告的成员。
  母驼鹿在半秒钟后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所有灰狼都没想到它在体力耗尽被锁喉开腹之后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只得仓促地向各个方向躲闪。
  感谢这个种族的强大和敏捷,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几乎所有家庭成员都以各种各样的狼狈姿态避开了危险——
  只除了一个。
  安澜听到了一记清脆的爆裂音。
  那声音响亮得就像爆竹被摔在地上时会发出的声音,沉闷得就像马蹄铁撞上肋骨时会发出的声音,它是那么古怪,那么不详,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她听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厉的哀嚎声。
  在终于一动不动的猎物身边躺着年老体衰的秃斑母狼,它的后腿在不断抽搐,整个胸腔都塌陷下去,嘴巴里流着血和黏稠液体的混合物。
  即使被雄狮折断脊柱的亚雄都没有扭曲成这个样子,很显然,刚才那一蹄不仅仅是打碎了它的骨头,肯定还伴有很严重的内伤。
  只消一眼安澜就知道活不了了。
  它自己应当也明白,因为那双眼睛里带了点哀求。
  作为一头八岁多快九岁的母狼,秃斑已经到了一些野外灰狼的正常死亡年龄,因为有狼群供养所以身体状况还不错。
  可年老不是没有影响的。
  力量下降,耐力下降,速度下降,敏捷下降,更不用说还一直受到关节炎的困扰,假如在狩猎中一招不慎,就会陷入无底深渊。
  两头阿尔法急切地在它边上呼唤着,宽耳母狼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像抽噎一样的声音,用鼻子拱着它,希望能把它扶起来——当然没有成功。
  狼群在进食完毕后进行了第二次尝试,旋即是一段时间后的第三次和第四次,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时的秃斑已经没有再发出小狗被踢时的声音了。
  它在地上凭借着无比顽强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喘着气,宽耳母狼凑过去,第六次想把它扶起来,安澜也在一边帮忙,但这都是徒劳。
  到最后,狼群放弃了。
  阿尔法没有嗥叫,而是回到家庭成员中间,一一嗅过它们的脸颊,安澜不知道这代表着一种什么信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即使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或许她只是单纯地在这一世活得还不够久,经历得还不够多。
  她唯一知道的是:默契开始在狼群中流淌,同它们在狩猎时做出合作时一模一样。
  当秃斑再一次哀嚎起来的时候,母狼王走到了它身边,尾巴垂得很低。
  这头深灰色的大狼先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一个转机、期盼一个奇迹。但无论它是为了什么做出这个停顿,最终等到的只有虚无。
  然后死亡就发生了。
  在所有灰狼的注视中,在秃斑母狼哀求的眼神中,阿尔法低下头颅,露出牙刀,刺入,锁紧,穿出,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拉。
  血雾像喷泉一样从喉咙里滋出,涌向天空。
  而狼群始终或站或坐地逗留在一旁。
  沉默着。


第140章 
  安澜在好久之后都记得这个场景。
  瓦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流,冰冷的狼牙,伴着泡沫涌出的鲜血;渐渐消逝的生命,以及如群山般端坐在侧的北美灰狼。
  但在当时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作为一个大量阅读过学术专著的研究者;安澜在动物世界生存时大多数时候都能把发生的事和学过的知识对上号,从而做出最有利于生存的选择;可也有很多时候;她在面对野生动物时会陷入一种特定状态——
  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母狼王为什么要下口杀死秃斑母狼?鉴于后者已经受了重伤;这种行为比起处决是不是更接近于给它解脱?狼真的能判断什么样的伤病无力回天吗?它们又真的明白解除痛苦是什么吗?
  安澜心里有一百个问题。
  现代动物研究强调科学;人们相信只要收集的数据够多,总有一天会从这些数据中找到普适规律,从而得出想要的答案。
  印第安人和因纽特人则对这种研究方式不以为然,他们中最好的猎手能用一眼就辨认出狼的性别和年龄;熟知每头狼的活动路线;甚至懂得不同特征狼的不同性格。
  这些猎手认为观察和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无线电项圈和医学设备只能看到狼的表面,却看不到狼的本质。科学家刨根问底;试图将狼群的一切都用数据和统计图来概括;实际上是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土著居民始终相信一件事:
  带着根深蒂固的人类视角是永远无法看懂狼的。
  当然咯,这个观点被很多学者认为是故弄玄虚,是和某些崇拜狼崇拜狮子的原始部落一样的给动物赋予根本不存在的神性和灵性的行为;因为动物只是动物;即使现在无法被解释的行为;将来科学发展了;也一定能得到解答。
  安澜在穿越前或许认同这种论断;但穿越之后就大大动摇了。
  在野外生活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明白野生动物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有多么宝贵;彼此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而且它们并不是死板的只会按照固定逻辑运行的NPC,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判断力有思考能力的存在,把一切都归咎于本能未免太不礼貌。
  所以此时此刻她被自己的想法困住了。
  要想弄清楚以上这些问题,只能依靠大量的观察和分析,而让安澜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这么快。
  秃斑死去之后不到两周,她在一次临时看护中发现一只狼崽精神状况有点差,也不出去玩了,就是从早到晚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
  小狼们已经三个半月大了,天气也比刚穿过来时温暖了许多,按说不容易因为感染上肺炎或者其他气温病。
  整个狼群吃住都在一处,大概率不会是食物有问题,否则其他狼崽也逃不过。
  难道是某种传染病?
  还是说身上有什么地方感染了?
  安澜紧张起来,先把其他幼崽赶到边上,然后揪着目标狼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传染病不传染病是没闻出来,不过的确在它背上找到了一处很小很小的伤口,看着像是和其他小狼打架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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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起见,她把这头小狼单独放在下风口,带着其他三头小狼和胆小鬼一起坐在上风口,等待其他家庭成员回归。
  母狼王一回来就看到了这种异常景象。
  它先是凑到狼崽边上去闻了闻,然后给它舔了舔伤口,最后把其他幼崽赶了回去,并不在意幼崽们待在一起活动玩耍。
  看来不是传染病。
  在这一点上安澜绝对相信狼的判断。
  宠物狗都能嗅出癌症,还有专门被训练用来作医生犬的特殊个体,野狼在无数年的繁衍中应当对可能发生在狼群中的疾病更加了解。
  于是她没有再把四只幼崽隔开,只是保持密切观察。
  最初几天情况似乎有些好转,小狼不再静静地趴着,而是能跑能跳,吃肉的时候也赶得飞快。灰狼生命力非常强大,吃得下就没问题,因此安澜觉得它病可能是快好了。
  可是好景不长,某天傍晚狼群出发去狩猎,带着食物回来时其他三只幼崽都凑上来迎接,就这一只趴着,非常疲倦的样子。
  当时安澜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叼着肉走到狼崽身边去查看情况,同时过来的还有两头阿尔法狼和棕耳朵,大狼们围着孩子转了又转,嗅了又嗅,最后都有点焦躁不安起来。
  狼崽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它都无法停止发抖,母狼王拱拱它,好不容易能站起来走几步,又摇摇晃晃地像喝醉了一样。
  安澜扒开皮毛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伤口,发现伤口表面都结痂了,就是底下有点红,还隐隐约约有点肿,可能是在发炎。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消炎的草药,所以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相信自愈能力,尝试喂它吃了一点肉糜。
  狼崽舔了几下,艰难地往下吞咽,看得出来很有求生欲。尽管身体不舒服,但这天的肉它是实打实都吃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结果病情恶化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安澜发现狼崽的嘴巴边上有点白沫,浑身上下烫得像一个火炉,眼睛里都是血丝,后腿每隔一段时间就抽搐一次。
  她推测这道伤口造成的感染可能已经侵袭了脑部,到了这份上,哪怕兽医介入也多半是无力回天。
  仿佛要证明这个论断似的,到了中午,幼崽突然开始剧烈抽搐,然后又突然变成僵直状态,前腿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尾巴硬得如同铁棍。
  母狼王当即炸起了背毛。
  幼崽表现极度异常,这回不仅是四头大狼,整个狼群连同最孤僻的黑狼都聚在一起,彼此舔着鼻头和脸颊,用尾巴拍打身体,时不时低声呜咽,用种种信号传达着安慰和支持。
  但它们都没有走到狼崽身边太近的地方。
  所有灰狼都明白,在幼崽长到一岁之前,母亲对它们的关爱几乎是无限的,现在它的性命看起来岌岌可危,很难说阿尔法狼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在一片不详的沉默中,狼崽的抽搐频率渐渐升高,每次抽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且每次结束时都会伴随着高高低低的尖叫。
  它看起来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种程度的行为异常显然已经超过了狼的接受范围,狼群骚动着,惶惑不安,胆小鬼更是在每一声哀嚎出现时都跟着小小嗥叫一声,尾巴死死地夹在后腿中间。
  所有灰狼都看向了它们的阿尔法。
  安澜立刻意识到有什么熟悉的事要发生了。
  母狼王眼睛里闪着凶光,当公狼王走过去轻轻嗅闻狼崽的时候,更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连串的咆哮声,但奇怪的是,它没有阻止公狼王露出牙刀。
  两头阿尔法短暂地对视。
  安澜不清楚它们在这短短的对视中传递了什么信息,正如她不明白那日秃斑受伤时狼群中传递了什么信息一样,但她能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当小狼再一次癫痫发作时,公狼王飞快地做了一次切割,了结了它的生命。
  气氛紧绷的狼群几乎是立刻放松了下来,但在那股紧张不安消失后,悲伤成了主旋律,大狼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母狼王舔了舔这只雄性幼崽的尸体,然后去和另外三只幼崽躺在了一起。
  最后只剩下安澜还站在旁边。
  她先是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家庭成员在关注自己,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狼崽的毛发。
  随着背毛一点一点被挪动,那道很小的伤口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紧跟而来的还有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原本结痂的伤口现在又在流脓,底下肿得像一个乒乓球。
  小狼死于感染。
  狼群并不是没有发现这个伤口,母狼在发现之后还仔仔细细地为它舔了一会儿,只是看它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就没当作一回事。
  谁会把小伤口当作一回事呢?
  狼崽打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头狼小时候都经历过,通过这种方式它们才能锻炼出基本的战斗技巧。一道被刮出来的小口子算什么?城市里小狗打架都不止这点能耐。更何况野狼还有着值得称道的自愈能力。
  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是感染了,又能怎么办呢?
  即使在兽医的看护下,细菌感染也可能要去一只小动物的生病,在野外环境中被感染,要是自身免疫力捱不过去,基本就和等死没有什么两样。
  运气……不站在幼崽那边。
  这么一道小伤口就夺走了它的生命。
  幼崽死亡对野生动物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安澜上辈子和沙乌列夫妇一起养的小鸟也死了不少,但每次看到都会觉得惨痛,都会觉得唏嘘。
  她是这样,其他大狼也是这样。
  一个月失去两名成员对狼群来说是个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从这天起,狼群减少了玩耍活动,每头大狼都或多或少变得有些郁郁。
  倒是群体嗥叫的次数有所上升。
  在这个艰难时刻,狼群需要知道彼此的存在,它们需要绷紧那根弦,从某种看不见的敌人那里保护自己的家族。
  情绪累积是可怕的。
  因为累积起来的情绪需要一个突破口去发泄。
  当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变成看得见的敌人时,死寂的毒气就很容易被点燃,发展成一场无法轻易被停止的燎原野火。
  小狼死去后两周,领地冲突爆发了。


第141章 
  穿越过来小半年;安澜已经摸透了家族活动范围。
  整片领地以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河流为中轴,包括河流及三条分流所在的河谷、河谷之上的几个坡面、北侧较为荒芜的高地以及东侧连成大片的广袤森林。
  生活在领地中的鹿和北美野牛很少因为季节变换而向北或向南迁徙,狼群又占据了河谷这种便利地形;狩猎机会和成功率比起其他同类来说都算是可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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