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燎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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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情节快来了昂
第22章
宫中来使并不张扬,马车上无任何标志,只一身女官装扮,手持鸾仪宫令牌,入门就直接请慕家二娘子进宫。
绥帝初登基时,崔太后经常传一些夫人娘子进宫玩乐,她一人在宫中待了那些年难免孤单,喜欢和旧识说话。只人心易变,有人借机攀附,有人包藏祸心,所以后来除却有要事,崔太后已经不轻易召人进宫。
云氏诧异问:“家中二娘子从未出过门,是否……传错了?”
女官是和善人,听到这等失礼的问题也没有流露不悦,“夫人说笑了,娘娘的口谕,我们怎敢听错。”
意识到问题的可笑,云氏没再出声,令人好好侍奉两位女官,陪同在厅中等待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南音姗姗入厅。
并非她有意耽搁这么久,而是太后召见,自得认真更衣梳妆,小半个时辰已算快了。
慕怀林推迟了去户部的时辰,等待至今,不好当着女官的面说甚么,便把人叫过来叮嘱了句,“娘娘既有事传你,就跟着去一趟。届时切记守礼遵规,莫做出失礼的事。”
嘱咐完这些,他想了想,又道:“不必害怕,老实回话就行。”
他方才和云氏私底下讨论,认为因嘉太妃一事传召的可能性更大。此事可大可小,但就算有错也主要在赵家,不至于盯着慕家不放。
其他的推测,他也不是没有。
目中映入女儿灼灼如春华的容貌,慕怀林想起近日朝堂上被频繁提起的陛下后宫之事,那种隐隐的感觉才升起,又被自己否定了。
就算是给陛下推举嫔妃,也不该选到南音。她双目有疾,即便容貌出色些,太后也不会看上。
更何况,南音在长安城中从未有过任何名声,太后根本就无从得知此人。
看着门口的马车离去,慕怀林道:“着人去宫门口等着,若有事就迅速给我传消息。”
云氏忧心忡忡,“定是为了太妃一事,若太后娘娘因此降罪我们怎么办?怪我昨日没看着,更没想到二娘子这样大胆,不然我去找祖父……”
“小题大做。”慕怀林打断她,淡淡道,“太后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一点口角之争而已,不必草木皆兵。”
他身处官场,清楚诚王和陛下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即便是嘉太妃去太后那儿说道,他也有自信能摆平这事,哪至于要去求助云家。
待南音回来,确实要给她请个教礼仪的老师了,她日后少不得要出门,总惹祸事确实不好。
……
肃静,这是南音对皇城的第一印象。
每隔一程路就有佩刀侍卫巡逻,齐刷刷走过时,除却脚步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来往宫人远远看见这两位女官,就会待在原地俯首,待她们经过才重新迈步。余光所及之处,皆是高大的殿阁,长长的走廊,偌大广场中有诸多侍卫把守,迎面拂来的风好似都携着凛然气息。
紫檀琥珀最多见识过一些公侯府邸的气派,哪儿想到会有在宫中行走的经历,此刻都是屏声敛息,静静走在南音身后。
离了慕家,女官却比先前要更和善些,面上噙着笑意,宽慰南音道:“二娘子不用紧张,娘娘就是问几句话而已。”
碰着台阶或转弯时,还贴心提醒,“二娘子当心,你们俩个扶着罢,别让二娘子摔了。”
不知是太后身边的人都这样好心肠,还是单她们如此。南音感受到了善意,道过感谢,心情确实要稍微放松一丝。
两位女官对视一眼,含着彼此才懂的默契,留一人守着南音,一人进鸾仪宫回话。
不消多时,里面便有通传之声。
从宫门到内殿有五重门帘,每重都守着两位侍女,南音无需抬头,就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都凝在自己身上。
许是在昨日的宴会上得了历练,此刻她竟比那时要坦然些,不再手足无措,至少思绪是正常的。
她谨记临时学的礼节,朝主位行过大礼,“慕南音见过太后娘娘。”
早在她进门的刹那,崔太后视线就跟上去了,这会儿亦是身着常服,没有特意摆架势,招手道:“免了,过来些。”
南音依言走近些,崔太后仍不满意,唤人在身边赐座,直到不可更近,才认认真真看向南音。
她看得很仔细,像是审视,但不带任何迫人的气势,起初脸色淡淡,须臾后颔首,“真是个标致的孩子。”
问她:“听说昨日你和赵家娘子在宴会上冲撞了嘉太妃,可有此事?”
南音在路上思索过,觉得也就这事值得宫中传自己了,话早就在心中备好腹稿,被询问后,便把昨日和绥帝说的话大致又重复了遍,道:“此事因我而起,赵娘子只是直率了些,并无其他意思。有错,也该归在南音身上,娘娘若有责罚,还请宽恕赵娘子。”
太后“喔?”了声,不动声色道:“若哀家没记错,你和那赵娘子还是昨日第一次见,怎么就有这样深的情义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听在寻常人耳中也颇有重量。
“与情义无关,只是事实如此,在娘娘面前,不敢推脱。”
太后微微一笑,“听说你这眼疾是自幼就有的,怎么来的?现今如何了?”
南音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跳了话题,犹豫了下,“幼时犯错,被长辈关在了暗处,放出来后见了天光就突然双目泣血,再后来就成了如今模样。看过许多大夫,都说不好医治,幸而没有完全目盲,平时视物也能勉强看些。”
她说话轻声慢语,很容易叫人认真倾听。
崔太后一直在观察她的举止神态,发现她在面对自己时,比一些偶尔进宫的夫人还要镇定些,至少能够对答如流,神态自然。
眼中那层白翳确实惹人注意,但不影响那惊人的美貌。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都甚少见到这样漂亮的女孩儿。
这孩子的事,还是她昨夜追问绥帝才知道的。
自从从林锡口中得知绥帝在寻一位小娘子,崔太后就上了心,很容易察觉最近他时常出宫的事,当时就猜测是和那小娘子有关。
之前连着问了许多次都被避过,没想到昨夜多问了几句,竟得到了答案。
答案和她想的有些差别,绥帝告诉她的是,他与人是师生之谊。
这种话崔太后信不信,只有她自己清楚,反正当场没有评价甚么,只道想见一见那小娘子,绥帝也没反对,说了句,“她比较胆小,请姨母包容。”
她的外甥她了解,自幼就是冷淡老成的性子,甚少能见到他情绪起伏,嘴巴也比不上宠妃玉氏所出的四皇子甜,便一直不怎么得先皇宠爱。
他还没有去观中修行的时候,先帝得了外藩进贡的猫儿,当场赏赐给皇子皇女们。
猫儿可爱,又是先帝所赐,每人都爱若珍宝,精心照料着。结果突如其来的一场疫病,叫所有猫儿都染上了,半月就陆续都没了生机。
诸位皇子皇女们伤心,还到先帝那儿去请罪,道没有照顾好父皇所赐之物。唯独她这外甥,照常起居,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在先帝问起时,也平常道:“儿臣与它缘分太浅了。”
先帝当时就评价,“此子薄情,不类朕。”
少年时的他尚且如此,在道观待了数年后就更别说了,有时简直像玉做的雕像般,看不出任何普通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崔太后常想,如果不是和自己有这么层干系,当时情况又危急,他恐怕都不会愿意回来继任皇位。
所以,这个能够叫他说出“面善”“请姨母包容”之类话的小姑娘,就更叫她好奇了。
从南音踏入鸾仪宫的那一刻起,崔太后就一直在用问话引导,观察她的言语、神态和气质。
……
南音感觉到了,太后好像不是单纯来问罪的,一直在与她闲聊般地问话。问她在家中的日子,平日做的甚么,爱好为何云云,总之再没说过嘉太妃的事,好像那只是个传她来的由头。
说话间含笑居多,氛围颇为轻松。
提回嘉太妃之事,太后说:“你先前的亲事没了,诚王虽年纪大了些,但门第、权势、富贵都比慕家要好许多,你就半点不动心?”
“南音有自知之明。”
崔太后听得出,她虽在自家府里艰难,但当真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
眼眸一转,崔太后选择性遗忘了绥帝的某些话,又道:“哀家一见你,便喜欢得很。如今后宫无人,你可愿意进宫侍奉陛下?”
作者有话说:
崔太后:还得是我
第23章
南音被送出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太后留她用了顿午膳,本想小憩后再带她在宫里走走,但南音见太后面带倦色,主动提出了告退。
太后未执意留人,细思了会儿后颔首说好,而后赐了一支红梅吐蕊簪给她,道她小小年纪该妆扮得鲜妍些,不要太素净。
这位大约是除却阿娘和青姨外,待南音最和善的女性长辈了,虽然有着长久养出的上位者威仪,但丝毫不会盛气凌人,和嘉太妃比显得截然不同。
临别前,太后还道:“侍奉陛下一事,哀家不过随口一提,好孩子,你也别吓着了,更莫妄自菲薄。至于昨日的事,哀家会去和嘉太妃说,不用担心。”
不知是否南音错觉,她总觉得太后语气意味深长,似有未尽之意。
直到真正踏出宫门的最后一刻,主仆三人还有些茫然,不知来这一趟是为何。本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没想到太后看起来比青姨还好说话。
至少昨晚上青姨还因嘉太妃的事唠叨了一顿。
慕家马车早早守在外边儿,另有家仆牵马候着,见南音本想先上前询问情况,还没靠近,宫门又出来两位女官,笑盈盈道:“娘娘说,既是我们将娘子从慕府接来,自然也要完好送回。”
说着,已经熟练地侍奉南音往马车上去,甚至没给紫檀琥珀发挥的机会。
家仆见状,忙打马先赶回府里去报消息。
等马车晃悠悠到了府里时,得知消息的云氏已经从里屋迎到了府门前,努力扬起了笑脸。
经过身边婢女劝解,她本觉得应该就是嘉太妃找太后说了甚么,太后传人进宫问趟话罢了,便歪在榻上想睡个午觉,没想到两位女官竟又随着南音归府了。
于是匆匆穿好衣裳,守在了府门前。
不同于晨时的悄无声息,这会儿的阵仗要大得多,云氏身边簇拥的婢女婆子以及府门前候着的小厮,连女官看了都有些惊讶,“怎么这样多的人?”
云氏道:“二娘子初次进宫,我心中担忧,既怕她胆子小被吓着了,又怕她不懂事做出甚么失礼之事,一时没注意就……叫两位尚仪笑话了。”
先前不知就罢了,打听后得知两位女官竟是尚仪,等同于朝廷从五品官员,云氏哪儿敢怠慢。
女官笑笑,“夫人真是多虑了。”
她们一左一右拥着南音往里走去,虽是和善的姿态,但没有任何人敢轻看。
眼见她们陪着南音往南院去,云氏没有犹豫,紧跟而上,碍于太后之势,只敢走在后头,心里飞快琢磨着南音这趟进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后竟然还派了两位女官送她归府。
这大概是南院最为热闹的时候,平日甚少有人走动的府中一角,如今浩浩荡荡走来了一群人,惊得院墙鸟雀扑簌飞走,狭窄的小径汇了长长一条人队。
慕府在长安城中称不上权贵,但也颇有势力,府邸亦不失气派。然而从大门逐渐往南院走,肉眼可见得越发偏僻,先前廊下的字画,挂的精致用具,在这儿是一个都瞧不见。
女官一看便知,这位慕二娘子在府里过的甚么日子,面上依旧淡笑,“娘子的院落当真僻静。”
云氏上前笑道:“二娘子生性如此,她自幼就不喜热闹,更不愿见生人,我们如何劝也没用,只得给她安排这个院子。照我说还是要离主院近些才方便,但也不好过多管束她,只能凭她自己的主意。”
琥珀听了,内心止不住地冷笑。当初夫人一离世,没过几月云氏就迫不及待地向郎主求得了主院的位置,并把娘子丢到了南院,还美其名曰不想叫人打扰娘子。
但急脾气如琥珀,也知道这事没必要在女官面前闹,反正她们心底应该明镜一般,这种哄人的话儿,听听就算了。
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俱面无表情在同青姨说甚么,而青姨明显在隐忍怒气。
声势浩大的队伍一进来,三人都愣了愣,起身看来。
“青姨。”南音出声,看向那两个身影,“这两位是……?”
青姨绷着脸道:“夫人送来的两个嬷嬷,老奴也不知是何意,就算是给南院添人手,这院子里也住不下了。”
云氏心中一紧,竟忘了这茬,眼下还不知这两位女官代表了太后甚么意思,但看这客客气气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不满。
她道:“是我着人特意为二娘子寻的,这两位都是宫里放出来的嬷嬷,以前也是教宫里贵人们礼仪的。二娘子从前不愿出门,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总不好再像从前那样散漫,便想着寻两个嬷嬷,让二娘子平日里无事时,可以多学学。”
单听话里内容,倒是一副慈母心肠,但女官对那两个长脸嬷嬷仔细分辨几眼,忽的笑了,其中一人道:“这几年宫里放出去的,也没听说过有礼仪嬷嬷。若我没记错,你们二人曾经负责侍弄御花园的花草,后来因力气大,被分到了鸾仪宫做洒扫,可是不是?”
那两个嬷嬷还在青姨面前摆架子呢,见了这群人也是懵了,待听得女官准确无误指出自己的身份,登时一惊,仔细看去,那两位可不正是熟面孔!
哆哆嗦嗦走来,俯身道:“见过两位尚仪。”
女官道:“我是听说有些被放出宫的人,会打着宫里的名号招摇撞骗,没想到你们俩个也有这样的胆子。夫人想必是忙于其他,一时不察被蒙蔽了,这两个不过是粗使嬷嬷,哪有资格来教导二娘子。”
话里不带半分指责,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云氏脸上火辣辣的!
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嬷嬷都能骗过她,若非是她不上心,便是她自个儿不懂,无论哪种理由说出去,都不是甚么好名声。
她确实是随意找的人,并使了银子给这两个嬷嬷,打的自然不是真的教礼仪的目的,而是让她们看着管着南院,哪知道人刚来,就被太后身边的女官给指出来了。
云氏身边婢女立刻俯首认罪,“怪奴婢没仔细审问,辜负了夫人信任,竟叫她们给蒙骗了,奴婢甘愿领罚——”
云氏顺势道:“定是要罚的,你若不懂,自可多来问问我,下次不许再擅作主张。多亏两位尚仪认出来了,不然还要叫她们误了二娘子。”
女官便看着她和婢女做戏,哪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敛笑淡淡道:“这等办事不利的下人,在宫里是要被重罚的。夫人下次还是把眼睛擦亮些,免得被小人蒙蔽。不过,今日太后娘娘还夸了二娘子,说二娘子懂事知礼,方才的散漫之言,恐怕是夫人多有误解。”
云氏还能怎么说,太后都夸赞的人,她能说一句不好?
她总算明白了,慕南音竟不知哪儿入了太后的眼,这两位尚仪竟是给人撑腰来的!
再如何咬牙,云氏还是得扯出笑脸来应对,连声说是。
嫁进慕家这些年,除去最初几年因身份为妾而受了些流言的伤害,但在府里有慕怀林顺着,有云家撑腰,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跟着在南院待了阵子,等女官以“我们在府上待些时辰就回,夫人不必陪着”的理由让她离开,云氏再忍不住,回屋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