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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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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玦缓缓转身,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愉悦笑意,像是人偶被割开了嘴角,笑得麻木而扭曲,这是穆君桐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血珠落在他的鼻梁、脸侧,再美的脸也在这时显得可怖至极,如修罗恶鬼降世。
  他身体中似乎有无数个灵魂在拉扯,一动不动,麻木地看着她。随时可能放下屠刀,也随时可能朝她扑过来。
  穆君桐叹了口气,对他伸出了手:“停下,过来。”
  四周瞬间静了,连地上的人也停止了抽搐,这一瞬间仿佛是沸腾的地狱油锅变得停滞。
  “铛”地一声,匕首落地,秦玦麻木僵硬的表情碎裂,几乎是颤抖地朝她靠近。
  他看着她的手,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顿住,一片模糊血肉中,他缓缓跪下。
  他用自己干净的那边脸轻轻蹭着她的掌心,他的睫毛战栗着,明明身形高大,却要瑟缩成垂怜的模样。
  秦玦小声而讨好地道:“我错了。”
  若命运真有错轨,他愿意永生永世陷入错轨的风暴与泥沼。
  在穆君桐出现的那一刻,在她用平静的眼神望向自己的那一刻,秦玦终于意识到,他心甘情愿放下绝对的自由,俯身,让她为自己戴上束缚的枷锁。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qwq,限电again,我还说入职前完结这篇文呢


第89章 
  穆君桐垂头看着他; 心头复杂,苦闷的滋味萦绕不散。
  她的手掌轻轻动了一下,秦玦便有些惶恐地将脸凑得更近。
  她便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他还未从狂热杀意中彻底脱身; 眼底涌动; 他也深知这点,所以即使仰着下巴,也仍旧是垂着睫毛,遮挡眸光。
  可是遮住了眼底的燥郁,却遮不住满脸的血。血珠粘稠,顺着眉骨往下蜿蜒; 似毒蔓生长; 森白肌肤被割裂成一块块碎片。
  穆君桐用手擦去即将滑落到他眼角的血珠,秦玦睫毛一颤,想要捉住她的手腕,却满手鲜血,无法抬手。
  她用指腹摩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只能烙印下一片晕开的殷红。
  秦玦咬肌鼓动了一下; 声线颤抖:“别擦了……脏。”
  穆君桐的动作停住; 她不知说什么才好,是说血不脏,还是说既然你知道血脏; 又为什么要让自己浑身染血呢?
  最终她一言不发,将秦玦从地上扶起来,叹了一句:“走吧; 回去。”
  秦玦心重重落下; 她没有反感和厌恶; 这个态度对他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霖般的解救。他不敢靠太近,只敢距离几步跟着她,害怕她闻到自己身上的血味,却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有多浓重,根本不是距离几步就能闻不见的。
  在血里泡了太久,他的嗅觉已经麻木了。
  他洗了很久才把一身的血味洗净。但他仍不敢就这么轻易走向她,又冲了很久,确信自己完全干净了,才回到营帐找穆君桐。
  她支着头,还未睡,看上去是在等他。
  秦玦心又开始怦怦直跳起来,他走过去,忐忑地等待她的质问,她却并未提起刚才的事,而是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他愣了一下,没能给出答案。
  穆君桐并没有在意,接着道:“趁着天还未亮,赶紧歇一会儿。”
  即使直到她的反应有些不对,但秦玦仍被她的关切冲击得熏陶陶的,他胡乱应了一声,有些无措。
  穆君桐对他招招手,他都不用思考,下意识就凑过来了。
  她道:“你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秦玦快要怀疑这是一场美梦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梦,因为他一生中只有噩梦缠身,哪儿来的美梦。
  他不明白穆君桐在想什么,也不想明白,他只想抓住这一刻,放空自己,不再猜疑算计。
  他在穆君桐身旁躺下,她就坐在榻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秦玦脑子嗡嗡响,什么也忘了,整个人好像被汪洋淹没,只有深沉的平和。
  他以为自己不会睡着,连草药辅助都无法安眠,更别提现在这个情况。但他闻着穆君桐身上的气味,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竟然不知不觉陷入了深睡。
  似乎只是闭了下眼,一睁眼,微弱的晨光透过帐面洒在面上,秦玦怔愣了一瞬,迅速坐起来。
  从记事起他就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这让他感到慌张,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毒药才能让他这样。
  还未来得及从这种戒备中脱身,穆君桐就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她并没有意识到秦玦的防备,只是惊讶他醒得这么早:“我出去要了壶热水,你要喝水吗?”
  秦玦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下床,披上外裳,犹豫了一下,对穆君桐道:“我走了。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战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穆君桐回了他一个笑容,他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脚腕跟生出绳索一样,将他牢牢套在原地,无法离开。
  但正事儿要紧,秦玦站了一会儿,还是咬牙离开了。只要战事结束,他们就能每天待在一起,不拘于这一刻。
  他走以后,穆君桐放下茶壶,深吸了一口气。
  军马启程,穆君桐跟随安排行动,在进入马车后,找到殷恒为她准备的衣裳和易容物,脱下外裳,拆开发髻,换装完成后走出马车,俨然一幅清瘦守卫的模样。四周的人皆已被替换,一幅没看见的模样。
  但也只有附近的人被换下,穆君桐和其中一个人交换眼神,他便领着她往外走。正是启程时,军纪森严,但仍然避免不了微小的混乱,不停有人交接,穆君桐一直垂着头,跟随他们往外走。
  直到接近外缘,在她前面领路的人离开,剩下的路就靠穆君桐自己走了。
  换上了轻便的行装,这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她混入粮草车中,等守卫转头,滑下,再隐匿到另一辆车后。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穿梭,终于在天彻底大亮前脱离了队伍,她闪身进入附近山林,爬上山头往下眺望,蜿蜒的军马队伍看不见尽头,根本不知道秦玦在哪儿一截。
  她没再耽搁,一边跟时空局联络,一边往反方向逃离。
  明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但在树林中穿梭,她仍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快。附近没有村庄,荒芜至极,穆君桐一个人在荒原上走着,根据殷恒给的路线,终于在日暮时分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小村。
  其实到了这里就不用再跑了,战事要紧,秦玦不是那种会丢下大军出来追人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想找穆君桐,怎么都能找到。
  她在村里的破茅草屋呆了一晚上,到后半夜的时候终于接到了时空局的消息。
  “复刻躯体已准备到位,需要制造什么死因?”
  穆君桐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细细思考过。秦玦那么精细的人,若是死因有异,他一定会怀疑。所以这个死因一定要足够坚实,让他完完全全相信自己彻底逝世,无法挽回。
  她想了很多种死因,连自杀都想过,但她没有任何理由自杀,秦玦一定会怀疑。
  或许匪盗?以她的武力值和防御本领,一定要是成气候的匪盗才能捉住她杀死,她去哪儿找匪盗窝呢。这样纠结了一会儿,穆君桐干脆道:“重伤吧,内伤外伤一起,死因不明,让他慢慢调查去吧。”
  通讯仪对面应了一声,对她道:“大概需要三天时间来准备。”
  三天时间里她不断躲藏,就算秦玦发现端倪拷问殷恒,也来不及派人来寻她。穆君桐松了口气,天一亮继续开始行路,走了一天,在另一个破落的小村找到茅草屋歇脚。因为战乱,村里的人都出去避难了,所以夜里十分死寂,荒凉至极。
  穆君桐感觉自己躺太久了,身体素质明显下降,竟然感觉走了一天很疲惫。
  她找了个木板床躺下,硬邦邦的,全是灰,但勉强可以休息。其实不用再跑了,等着时空局联络自己就行,但她心头总有不安的直觉,不断地提醒她警醒。
  穆君桐闭眼休息,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外面传来响动,她惊讶地坐起身来,快速上梁躲好。
  来人绝对不可能是秦玦。穆君桐辨别屋外的声响,不大,说明来人很少,那也不是秦玦派来的手下。她趴在房梁上,无法确定外面的人是否是来找她的。
  一直以来积攒的不安感此时彻底爆发,直到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君桐!君桐!”
  穆君桐愣住,这是道女声,沙哑、焦急。
  她从房梁上滑下来,慢慢朝屋门靠近,呼唤她的声音仍在继续,越听越耳熟,直到声音靠近放大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刁玉!
  她立刻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刁玉坐在马车车辕上,满脸焦急,身旁坐着一个闷不吭声但是同样担忧的男子,穆君桐依稀可以辨认,那是刁器。
  即使她现身了,刁玉也没有停下呼喊,她太着急了,根本不能在黑暗中仔细用目光搜寻。
  穆君桐只好出声:“我在这儿。”
  刁玉吓了一跳,下一刻,也不知是惊是喜,从马车上跳下来,飞快地跑过来。
  穆君桐赶紧上前扶住她,她双眼红肿,将哭未哭:“君桐,求你,回去吧。”
  如晴天霹雳般,穆君桐愣在原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刁玉,根本没想到刁玉会对她说这句话。
  刁玉想必是找了她很久,很是疲倦,嗓音完全变了调,她掏出一封信,塞到穆君桐手里:“这是国师让我带的信。”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若不回去,一切都会来不及了。”
  穆君桐不明就里,展开信,殷恒的措辞很简单,看样子写得很匆忙。
  百姓守城不出,君上焚城,数城牵连,瘟疫接踵而至,百年大灾,民不聊生。本不应如此,但你走那日,我便看到了此般幻象。这是中原本该有的浩劫,国运反本还原。我本该感到安心,却想起了六年前你在城楼质问我的那些话,藐小而又真实的苦难对我来说重要吗?我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穆君桐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错愕不已,拿信的双手忍不住战栗。
  刁玉焦灼地看着她,连口气也没能来得及喘,她道:“国师说,他违背师训,妄图改命,这是他的妥协。”她艰难地道,“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妥协。”
  “妥协……”穆君桐重复了一边,抬头看她。
  刁玉被殷恒描述的未来吓得魂不守舍,她是平民百姓,更能切身体会焚城和瘟疫代表着什么,都不需要劝服她,只要告诉她能阻止这些的发生,她愿意做任何事,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领命来寻穆君桐。
  说是寻,不如说是求。
  她拽住穆君桐的袖口,无助地问:“君桐,你可以阻止君上,是吗?”
  穆君桐看着她,一言不发。秦玦错了,他说每一个人都是麻木而空洞的,但刁玉不是,就算瘟疫不会波及她,她也愿意为了其他百姓来求她。
  她言辞恳求道:“我虽然不懂国师所言是何意,但我明白妥协是什么。从刁器被捡回来的那一日起,我便恨他,即使他没有做过什么,但只要他活着,我就会不断地被伤害。即使他想要拿命偿还我,我也不会心软。我们之间横亘着巨山,永远无法翻越。”她声音变得很低,“但如今我们不咸不淡地相处着,巨山仍在,我却放下了恨意。我没有心软,只是恨一个人太累了,我妥协了。”
  穆君桐心头五味杂陈,既觉得无奈和荒谬,又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恍惚之间,耳边传来嗡鸣声,那种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感觉让她头脑昏胀,隐约之中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回忆。这个回忆告诉她,她必须要为天下百姓负责。
  她垂眸,将信折好。
  穆君桐面上的表情太过于平静,让刁玉感到无比恐慌,忐忑到几欲流泪。
  她察觉到这一点,安抚地对刁玉挤出一个笑容。
  刁玉便哭了出来,替穆君桐感到难受。
  穆君桐摇摇头:“走吧,回去。”
  她看向远方的马车:“这不是妥协,是我应当做的。”阻止秦玦,还有,找回那段回忆。


第90章 
  穆君桐上了马车; 刁器一挥马鞭,马车疾行返程。
  刁玉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穆君桐察觉到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 安慰道:“没事,我其实也明白我不能这么容易离开。”
  刁玉沉默,同样握住她的手。
  穆君桐问:“他在等着我吗?”
  刁玉身体一颤,即使她和国师都在尽力模糊用语,但穆君桐还是猜出了事情真相。这算不得妥协,倒像是投降。
  她咬了咬下唇; 点点头。
  穆君桐便不说话了; 只是垂眸思索。
  刁玉明白穆君桐不亏欠任何人,没必要为了救几座城回到樊笼中,更别说虚无缥缈的预言。国师说将有瘟疫祸乱中原大地,她深信不疑,可穆君桐不一定信,所以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回去。
  刁玉悄悄打量她; 最终忍不住低声问:“君桐; 你……恨君上吗?”
  穆君桐从思绪中抽身; 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我不知道。”
  刁玉便犹豫了,问:“那你爱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 穆君桐差点没笑出声来:“我怎么可能爱他?”
  刁玉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为她感到憋屈,只是道:“……君上爱你。”毕竟无人可以阻止他屠城的行为,只有穆君桐可以。
  穆君桐觉得更荒诞好笑了; 她问刁玉:“若你爱我; 你会用我的软肋威胁我吗?”
  刁玉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那不就对了。”
  “可是……”刁玉似乎想为秦玦辩解; 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说,“他是天子,总是与寻常人不同的。”
  想到这儿,又觉得穆君桐此行危险至极。她的离开触怒了君上,让他以万万千千百姓性命相挟,那他会轻易放过穆君桐吗?
  “你要小心。”她只能提醒穆君桐道,“无论如何,保全性命最重要。”
  穆君桐“嗯”了一声,没再回话。
  马车在荒原中穿梭,穿过荒无人烟的村落,穿过草木萧疏的密林,天光渐亮,不知过了多久,又慢慢暗下来,直到再一次亮起的时候,终于到达目的地。
  还未靠近,就能远远望见直入云霄的狼烟,明明没风,却能闻见远方送来的刺鼻的血腥和硝烟味。
  穆君桐跳下马车,刁玉坐在车辕上看着她,忧心忡忡地道:“再往前就是战场了,我们不能再去了,你要多保重。”
  穆君桐看着天空中的黑烟,眉头紧锁:“我明白。”她回头对刁玉道,“你们走吧。”
  说完便朝着狼烟滚滚的地方走去。
  这段路不算远,但穆君桐却感觉走了很久。没有亲历过战场,怎么都不能想象这种扑山倒海的残酷。即使已被打扫,但地面仍留有痕迹,血浸润了一层又一层黄沙,即使大风起,也不能扬起尘土。
  死亡的气息萦绕不然,踩在黄沙上行走,仿佛踩过一具具尸体。
  穆君桐着深色外裳,作守卫打扮,本不显眼的装扮,在荒墟却格外明显。
  秦玦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快靠近城池时,并无人拦下她,皆垂头让她走过。这种感觉让她梦回六年前,只不过现在比那时不知残酷了多少。
  城楼高大古朴,不知道历经了多少风霜,如今全部斑斑血迹掩盖。天子大军入城,城外兵马驻守,一眼望去像黑漆漆的雾与云,风雨欲来。
  或许是兵器的铁刃,或许是皮革盔甲的寒光,或许是肃穆的气氛,穆君桐感觉到了极度的寒冷。
  她孤零零地走上前,城楼架起了密密麻麻的守城箭矢,最中央站着等候已久的秦玦。他身着盔甲,墨发高束,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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