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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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想要大笑,但吹僵的脸一动作,只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第一次试探,是她从王座上拿到了侦测仪。她毫不犹豫地跑了,然后被他引回来,告诉她逃跑的下场是什么。
第二次试探,他把所有的仪器都归还了。
真是一个疯癫的赌徒。拿到所有仪器的穆君桐,可以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他一辈子也无法寻觅她的踪迹。
这是驯兽的手法。野兽想要出笼,会被电击,一次又一次,最后驯兽员会将铁笼打开,几步之遥放上肉,引诱被电怕了的野兽再次出笼。一旦出笼,等待它们的将是惨无人道的惩罚。当然,若是被驯化,无论铁笼再窒息,无论肉香多诱惑,野兽也只会待在铁笼里一步不出,颤抖地看着被打开的铁笼,回忆一次次电击的痛苦。
泛着暗淡光泽的仪器似乎在告诉她,铁笼已大开,你可以出去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殷恒不解,只觉得她的笑意有些胆寒。
他非局中人,只能看到君王入瓮,焦灼不已,甚至顾不上礼仪,紧紧拽着包袱不松手:“你会去救他的对吗?”
他道:“我们师兄弟之中却有奇人,可以攀城楼,入王城。但其中不能有任何差错,阿玦在他们手里面,一旦我们的动作被发现……不,不能冒险。”他松开手,早就失去了国师的淡然,“但你不一样,你一直都不一样。你——”
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还没说出口,穆君桐就已经打断了他:“我会去救他。”
她的语气太过于平淡,以至于殷恒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下一刻,他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难以自控的大笑,激动地踱步:“好,好!多谢,我就知道!”
穆君桐也笑了,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寒凉。
她拿走包裹,进了营帐换上。所有的仪器全部归位,一个个佩戴,行云流水,仿佛是从时空局出发的前一刻,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穿越时空收割生命。
她的表情越来越冷。
秦玦以为他是在驯兽,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那条关在铁笼的野兽。
他以为这是给穆君桐的陷阱,何曾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跌入陷阱,里面的机关同样会将他刺穿、扎碎,化作一团面目全非的血肉。
穆君桐很快穿戴出来,殷恒快要急疯了,一见她出来,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她身上的寒意逼退。
她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刀锋凌厉,可断不可折。
他没见过这样的穆君桐,这却是秦玦第一眼见到的她。
她道:“我去找他。”
这些试探与算计,总该有个了解。
殷恒只能憋住担忧,欲言又止地点头。
下一刻,一阵风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已空荡荡的。
有了仪器的帮助,攀高墙、入王城,似乎不需要废太大的力气。
站在城墙上警卫的士兵只感觉一道黑影滑过,忽然感觉晕乎乎的,闭上眼软趴趴地倒下。
有人咒骂:“他怎么了,睡着了?”
“不知道,把他拖下去,换人。”
微小的变动引不起什么差错,毕竟帝王还在王城里呆着呢,但是这个差错足够放进去一个专业潜行的异时空旅人。
穆君桐很快来到王城,以同样的手法躲开士兵,放倒几个,攀墙,站在高墙上俯瞰王城。
很明显,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是关着秦玦的地方。侦测仪上的任务对象红点不断闪烁,像是他的心跳。
她拿出攀岩仪,在大树间、宫殿间移动,偶尔惊动身手高的士兵,她还有消音麻醉针,一切的危险都能消失于无形。
最后一步,是障碍重重的地牢。
穆君桐却毫不胆怯。夜晚一向是她的主场,更何况这里地牢的机关和守备可比不上秦玦造的那个。
她等待了一会儿,找准时机进入地牢。
郢国国君倒是与秦玦一般高傲,他不认为有人能够救走他。穆君桐最怕的草药没有出现,只是撞见了机关和人形杀器。确实有些棘手,但她还是解决了。
穿过层层障碍,来到关押秦玦的地点时,他已接近奄奄一息的状态。
他是个疯子,一个赌徒,以至于做戏要做全套,连赌博也要压上自己的命做赌注。
她若是逃了,他可能会死,也可能成功逃出来反杀郢国国君。这都是赌博的一环,无论如何,她想要见到的太平盛世是不会存在了。
他垂着头,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浑身上下挂着带血的铁链,倒像极了困兽。
穆君桐走到他身边,他依稀察觉到了,愣愣地抬头。
然后他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穆君桐。
过去与现实重叠,恍然之间,他又成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狼狈储君。她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他迷茫地想。
下一刻,她拿出一个他眼熟但不知用途的仪器,割断了铁链。
她是来救我的……她是来救我的……
这个声音不断放大,震耳欲聋,秦玦感觉双耳流出了浓稠鲜血,或者是双目,这都不重要了。
他赌赢了,她来救我了。
他想要笑,却没有力气,铁链全部被解开,他跌落在地,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好肉。
穆君桐站在他面前,并没有伸手去扶他。
她望着他黑漆漆的头顶,忽然道:“我以为你会死。”这是实话。
这种救人时刻理应更在温情才是。
他却丝毫不被这种冷淡击溃,只是看着她的双足,问:“然后呢?”
她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我很担心你。”只要他死了,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藏着其他的莫名的情绪,但这都不重要,穆君桐不想去窥探自己的内心。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做了秦玦。
良久,他慢慢抬起了头。
他脸上带着血污,不知道是谁的,凝结成了诡异的红痕,像是被祭祀的祭品。在这些脏污中,他的面容变得模糊,只剩下一双眼格外抓人。
他其实很困惑,为什么当他听到“我很担心你”五个字时,感到了排山倒海的痛苦,不亚于见到她尸体的时候。
仿佛一把锐利的刀,穿透了他的心脏,搅动,抽出,他陷入了彻底的死亡。
可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之下,他却感到了轻松。
他抬头看着穆君桐,再一次重复:“你救了我。”
救我,救赎我。拉我出修罗地狱,引我入极乐世界。
穆君桐对上他的眼,心头忍不住一颤。
他眼中的的光点微弱摇曳,像狂风暴雨的夜里,那盏等待人回家的灯火。
爱是两个催眠师在一个封闭房间里的战斗1,胜者只会有一个。败者从此丧失主体性,丧失绝对的自由。一旦爱上了对方,将看不见自己,只能看见她视角下的自己,他的自由和想法荡然无存,再也无法冷静与理智,只会无条件地爱慕她,渴望她。
这场精心演练的危险与救赎,以她完美的真心的配合画上了句点。
爱对于怪物来说,是一场天崩地解的摧毁。他的爱荒谬、暴烈,足以毁天灭地。爱人,意味着后半辈子都成了战败者。
穆君桐不忍看他的眼神,闭上了眼。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彻底杀死你的。
在你找到真实的自己前,杀死你。从此以后,你身体中只会剩下盲目爱我的那片灵魂,你却全然不知,以为那是你的本性。
作者有话说:
1引自艾丽丝·默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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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章大概就是,男主表面爱意赤诚单纯,一心为她,实现她的夙愿,其实是装的。
女主表面被感动,顺从,被驯服,甚至被诱惑那啥,其实也是装的。
但是他们假装下都有几分真意,自己不知道。
在收尾了,伏笔我都会解释的,接下来会飞快走剧情。
第102章
秦玦伤势太重; 虽说是咎由自取,但穆君桐还是给他喂了药。
他靠在她肩上,血液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眼睛亮晶晶的; 像乞食骨头的狗,声音很轻:“你以前不会给我吃这么多。”
穆君桐没有和他温情叙旧的心情,她只是回答道:“你坚持住。”
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君桐,艰难地吞咽药片,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穆君桐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条狗?”
穆君桐把他扶起来,依旧不回答。
他自顾自地念叨道:“当狗也好; 你会可怜我。”
穆君桐冷声道:“别发疯了。”
秦玦闭嘴了。
他不似以前的体型; 穆君桐不能轻松地背起他,只能架着他往前走。索性秦玦生命力旺盛,即使只剩一口气,也能打起精神来应付守卫,有穆君桐的配合,他们安全地出了地牢。
夜风萧瑟; 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 看着竟有些孤零零的。
他的力气在流失; 压在穆君桐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穆君桐渐渐感到吃力,但她体格好; 还能硬撑,就是满身伤口的秦玦要受一点苦了。
还未走出王城内城,远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啸声。
黑沉如墨的天空陡然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地面震动; 是千军万马攻城的声音。从外到内; 从内到外。
她停住了脚步,双耳有短暂的失聪。
秦玦基本上没什么力气了,手环在她脖子上,但是上半身不断下滑,只要她一松手,他就能狼狈地跌倒在地。
声音渐渐减弱,但仍然剧烈,爆炸声、呐喊声、铁蹄声,火光在内城各个暗角闪现。
她面上很是平静,待到声音不会盖过说话声后,才侧头对奄奄一息的秦玦道:“你安排了人手?”
他反应比以往迟钝太多,半睁开眼,配上本就矜贵的五官显得有些讽意:“自然,我怎么可能孤身入城?”
这确实更符合秦玦的行事风格。既是一个考验她的赌博,也是一个以命换夺城机会的赌博,一箭双雕,简单利落。
她没有必要扛着这个人出城了,找了个黑暗的角落将他放下。
他颓然地滑坐在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若我不来救你,你会死吗?”她垂头看着秦玦。
秦玦没什么力气,仰头的动作显得懒洋洋的,语气平铺直叙:“不知道。”
她仔细地打量着秦玦的神色,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没有说谎。
疯子。还是一个运气很好的疯子。
地面又晃动了几下,战斗声再次扬大。
只要秦玦安排过了,就没有失败的可能。穆君桐双手抱臂等着好消息。
等到声音又小了以后,她看着闭眼休息的秦玦,忽然问:“你爱我吗?”
秦玦抬起头,看着疲惫至极,但眼神却格外清冷清明,他恳切地回答道:“当然。”
荒谬之处就在于,他没有说谎,而且在这次可笑的试探以后,他对她只剩下无条件的爱。某种程度上来说,爱不折磨,他就学不会。
她在他身前蹲下,秦玦终于喘了口气,说出下一句话:“这都怪你,若你不救我,我也不会缠上你。”
他感知到了穆君桐的憋闷情绪,而且还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用无赖的口吻解释这份令人窒息的纠缠爱意,似乎爱是一件极其符合逻辑的事情,有因有果,她种下因,命运就会将一颗毒果塞入她的怀中。
他这个态度理应让穆君桐感到愤怒,但她并没有。
因为她明白秦玦不是在激怒她,也不是故意耍无赖,他是真的相信了可笑的命运,真的陷入了对她的炙热爱意。
爱到无论她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
就因为她救了他吗?所以这一次的试探也是某种变态的“重温旧事”?
她撩开他的头发,他即使力气尽失,也下意识将脸贴过来。穆君桐摸了摸他的侧脸,淡淡地开口道:“你知道吗?我骗了你。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烧死在那里,你会绝地求生,慢慢登上权力巅峰,受万人跪拜,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你差点被烧死在庙宇破落角落,不会有人见过那个狼狈的储君。”
他近乎讨好的磨蹭姿势顿住,僵硬地像一块儿石头。
她却不肯罢休,丢出事实:“我不是去救你的,我是去杀你的。”
大地再次震动,轰轰隆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破败的角落,黑暗、嘈杂哦,四周遍布火光。外面是誓死拼杀,里面是死寂的僵持。
秦玦僵了很久很久。
直到战斗声渐消,内城已被正统军占据后,他才终于眨了眨眼。
像是一个活过来的白玉雕塑。
他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杀我、恨我,我都不在意,这是爱。”
他甚至对穆君桐挤出了一个笑容,容貌绝艳,却像是个内里腐烂的妖物。
她摇了摇头。
“我不想杀你,不想恨你。”
他笑容变得僵硬。
“若你只是我无数刺杀目标中的一员呢?”这样都谈不上爱恨,根本就不会在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罢了。
秦玦收起了笑,他直直地望着穆君桐,角落黑暗,他甚至看不清她的眼,判断不出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真是这样,他该如何自处呢?
他很快给出了答案:“这些重要吗?”他说,“我爱你就够了。”
拯救是爱,毁灭也是爱。
你若是不想拯救我,那就请将我彻底毁灭。
他说的是真话。
穆君桐看着他,忽然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位疯癫的王后。他们这样的怪物,最忌爱人,一旦爱人,确实是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受烈火炙烤,却无法割舍掉那些窒息的爱意。
爱,确实是诅咒。
她问:“即使我只会带给你无限的痛苦?”
他气若游丝,却把所剩无几的力气用来微笑,讨好地看着她:“是。痛苦,是恩赐。”
真是如此吗?
穆君桐下意识抬手,他却失去了意识,垂头昏迷,她的指尖刚好与他眼角错过。
若你不会感到痛苦,为何眼神却如此破碎不堪读呢?
……
秦玦昏睡了三日才醒来。
只要醒来,问题就不大了。再加上穆君桐给他吃的药,他很快就能下地活动。
郢王城被破,除了那些流窜诸侯不甘心的反叛,中原至此在名义上是全部收回了天子手中。
还有一堆事等着秦玦处理,他没有机会好好养伤。不过他也不是个普通人,药草和毒打堆出来的人,躯体总是比凡人坚强几分。
他走出外间,穆君桐正坐在石阶上发呆。
秦玦走过去,她回头。
“你现在要去处理事务?”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那些痛苦的交谈一般。
秦玦道:“是。”他咳了咳,眉间显出几分冷意,“不过先把老贼和宫中人处理了。”
老贼指的是他的外翁。
穆君桐点点头,问:“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秦玦笑了:“当然不是,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伤,须得百倍偿还才行。”
穆君桐没什么反对意见,她站起身来,想要目送他离开。
秦玦却牵着她的手腕:“你想去看看吗?”
残忍的杀人现场她还是不去了。穆君桐不由得在脑海里搜寻记忆,试图想起其他时空的秦玦是怎么诛杀他的外翁的。
资料记载,似乎每个时空的他都宣泄了极大的恨意,手法不尽相同。
她短暂愣神的功夫,秦玦却捕捉到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问:“你为什么总是想他?”
穆君桐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否定,但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秦玦面前拥有绝对的自由——他让渡出来的绝对自由。
她抿着嘴,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秦玦如她所想,并不介意。
他大概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