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雨季未解之谜-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胖墩深吸一口气,将挺在外面的小肚子收起来。
超载警报仍响个不停,于是林诗兰迈出了电梯。
可惜,她一个人的牺牲无济于事。电梯的门还是关不上,这时,大家又一次看向了收腹的小胖。
站在电梯外的林诗兰和小胖墩对上眼神。
“你是我的邻居!”他竟把她认出来了。
“帮我拿一下饮料吧。”
林诗兰没来得及开口,一瓶冰凉的橘子汽水就递了过来。
待她拿住饮料。那警报居然不响了,载着一电梯的人开始下降。
林诗兰走楼梯走到一楼,刚才的小胖墩正在大厅等着她。
他跑过来,脸圆圆,笑容也圆圆:“嗨,邻居!我的饮料呢?”
她高冷地丢下一句话,轻飘飘离开现场。
“在七楼,电梯口。”
……
林诗兰笑出声。
她肩膀一歪,披着她身上的薄衫掉下来。
腰间凉,手臂正环着一个很温暖的东西,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热量。
林诗兰艰难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被人背着。
“谭尽?”
“嗯?”
他停住脚步,空出一只手提了提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
她不好意思地直起腰:“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
从谭尽背上下来,林诗兰赶忙把他的外套还他。
“我睡着了,”她看着四周,有些迷茫:“我们之前不是在小炒店吗?”
谭尽点点头:“他们打烊了,我背着你刚走出来。”
“哦……”
她忽然想起好笑的事:“我睡着的时候做梦了,梦到以前的事。你初中时候是不是有去一家拉面店,店里有个什么大胃王免单挑战。”
他很快回忆起来:“对,拉面店,百货旁边那家。”
林诗兰扑哧笑了:“后来你有吃完免单吗?”
“全吃完了啊,”谭尽表情骄傲,摇头晃脑:“他们还送我一瓶汽水……”
她没提,他倒自个儿先想起来:“就是被你放在楼上那瓶。”
要不是做梦梦见,林诗兰可能永远记不起这件事了,她感叹道:“我们的仇结得真早。”
“没错。”
谭尽笑起来,笑脸中仍有那日圆脸小胖墩的影子。
一左一右,他们在街道上慢慢地走。
凌晨的街,没有雨,没有其他行人。
风吹在脸上,不冷不热的,好舒服。
微风吹拂下,林诗兰的酒醒了大半,渐渐地记起几句她睡过去前谭尽说的话。
“在饭馆,你好像提到了‘誓言’?是真的吗还是我的梦……?”
“不是梦。”他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描述的,独自回到过去的第一年经历,令我有了新的想法。”
与以往谭尽说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时不同,这次他的神情没有故作高深睿智。眼角微微向下,长睫毛将眸中的情绪藏起,他看上去莫名的镇定,镇定到有些低沉。
“也许,我们被困在雨季,是因为誓言。”
他非同一般的状态,让林诗兰破天荒地没有表示出轻视,选择了认真地倾听。
“事情的发生总会有个起点,我们的起点,是在水灾发生之后。上次你对我说,你忘记了受灾十天的记忆……其实,我对当时的记忆也很模糊。你的护士说,你醒来前嘴里念着‘发誓’,我就想,那里说不定有原因。”
“我们把灾难中死去的人们看作冤魂,如果我们在他们死前答应了什么事,却没有办到的话。有可能,他们会诅咒我们重复受灾的日子,直到我们完成他们的心愿。”
听完他的话,林诗兰陷入深思。
先前是“外星科幻”路线,现在换了“中式古典恐怖”路线……两者之中,硬要她选,林诗兰还是更信后者。
毕竟“替冤魂伸冤”是有迹可循的,如谭尽所言,她重复着“发誓”的事,这是事实。
“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答应了谁的什么事。如果我对一个人许下了承诺,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眉头紧皱,脑子里像打了个死结:“你呢?有没有能想到的人?”
“有一个吧。”他说。
“啊!”林诗兰也突然来了灵感。
“是谁?”他问。
“我妈。”
林诗兰没有朋友,最亲近的亲人只有她妈。
吕晓蓉也确实是无时无刻都在对她提要求,让她做出承诺。
如果发誓对象是她妈,那正常不过了。
她看向谭尽:“你想到的人是谁?”
他明明说自己想到了,却没有干脆地说出来。
“等我们再回到过去了告诉你。”
这个悬念,谭尽足足保留了一周。
因为,接下来的一星期都没有下雨。
林诗兰正常地上学、做题,处理现实的学业,课余还兼职打了点工。
她的事堆得很多,忙起来,一整周都没有联系过谭尽。
睡前,林诗兰按照惯例看了天气预报。
从今天凌晨至未来一周,都提示有雨。
她做好准备,把该吃的药先吃了,该关灯睡觉时,手机响了。
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过来。
之前在小炒店,林诗兰没管它,这会儿正有空,她便接通了。
那边竟然是个熟人。
“喂,诗兰啊,我是曹阿姨。”
“今年的雨又开始多啦。你过得好吗?”
曹阿姨的语气热络,仿佛全然忘掉了几年前她让林诗兰永远不要再联系自己的事。
林诗兰心下奇怪,电话中的语气没变:“曹阿姨好,我过得挺好的。”
拉着她又闲扯了几句,曹阿姨才慢慢切入正题。
“上周啊,我陪我女儿去机器人展览,遇到一个老师,那老师特厉害,年轻有为,获过很多奖还搞讲座呢,那讲座的票一票难求。我女儿可崇拜他了,说以后也要跟他一样研究机器人。然后我回来听我女儿说的啊,原来那个老师和你是老乡,也是雁县的。我想到他跟你年纪相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林诗兰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不过这个忙,她可能帮不太上。
“我认识的人不多……他叫什么?”
“哎哟,叫什么来着。我当时听过,给忘了。”
一阵脚步声后,曹阿姨问她那边的人:“宝啊,展览会研究机器人的专家,叫啥来着?”
电话贴着耳朵,林诗兰听到窗外有几滴雨开始下来,起身去关窗户。
曹阿姨回来时,赶巧地雨下大了。
“诗兰啊,我女儿说他叫谭子恒。你认识吗?”
维持着关窗的动作,她怔了一怔,雨水已落到手背上。
第8章 喝鸡汤
林诗兰没有机会回答曹阿姨的问题。
耳朵像是突然被人用手捂住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变得好远,而她要关窗户的手直接穿过了开关,伸到了窗外。
林诗兰一下子知道来不及了,不想醒来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立马往自己的床跑。
似乎是跑上了床?她迅速拎起被子。
拎起被子后,被子消失;她躺下来,床消失。
得了,还睡什么呢。她又回到过去了。
手里多了把笔,身边多出一摞的作业堆,林诗兰捂住双眼,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她刚把另一个世界的作业做完啊!
丢出手中的笔泄愤,她脑中萦绕着曹阿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谭子恒。你认识吗?”
曹阿姨在现实中见到了谭子恒。
所以,他活着?
据林诗兰所知,谭子恒在四年前的雨季期间回来过雁县。他从大学回来过暑假,她还见过他,但谭子恒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如果他在道路被大水破坏前离开了这里,他活着,是有可能的。
这时,问题来了:为什么她会默认谭子恒死了?
林诗兰梳理着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这个想法的源头。
——在医院,她第一次跟谭尽见面,他曾对她说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没了。”
是误会吗?也许谭尽指的是除了谭子恒之外,他其他的家人朋友……林诗兰貌似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还是觉得有些古怪,说不上来。
既然自己回来了,那谭尽肯定也是。
不如下个楼,去对面问问他?
林诗兰迅速找了件外套披上,口袋揣上家钥匙就准备出门。
没走两步,她听到家里的饭厅传来放锅碗的动静。
“芮芮,作业写完了吗?”可能是听见声音,她妈冲门内喊:“鸡汤我保温着,你写完出来吃。”
“哦。”林诗兰默默脱了外套放回去。
她妈在家,出门是不可能的了。
深深叹了口气,林诗兰捡起笔,机械地浏览起作业的进度。
等终于解决完桌上堆积的卷子,她坐在餐桌,人已经有点饿过劲了。
眼前,一大碗放满不知名中草药的鸡汤,林诗兰拿汤匙搅了搅浮在上面的油,不知从何下嘴。
重回雨季几回,这汤她就喝了几回,但对于它的味道,她始终难以接受。
“趁热吃,”吕晓蓉催她:“特意给你炖的,整锅都吃完。”
林诗兰拿起勺,也打算给她盛一碗,吕晓蓉不让。
“我不吃,这一锅都是好东西,忙活了我一晚上呢。汤是精华,你全喝了。”
她说着话,收走林诗兰面前的白米饭。
桌上除了鸡汤没别的菜,吕晓蓉打开早餐剩的咸菜干,配着饭吃。
一边是鸡汤,一边是咸菜,区别太明显了。
林诗兰想着,这么大锅的汤,即便她们母女分着吃,一顿都不一定吃得完。
“你一起喝吧,我喝不下。”
“不要,我一把老骨头了,喝这种好东西干嘛。”推开女儿给她递过来的碗,吕晓蓉态度强硬:“你喝,喝不完也得喝完。”
见女儿眉头紧皱,她又多往她碗里添了块鸡,愈发卖力吹捧起来:“看看这颜色,多有食欲啊。我特意买的老母鸡,这是人家自家养的,平时喂的都是好东西。再加上给你往汤里放的这些料,我半个月工资都在里头了。”
她们家本来就穷,林诗兰看着那块鸡,心里真的很沉重:“没必要吃这个,花那个钱干嘛。”
“干嘛?你妈对你好呗。”吕晓蓉的自豪溢于言表。
“离高考越来越近,必须给你好好补身体。只要你能考个好成绩,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林诗兰端起碗。
无视那些的油脂,她面无表情地将汤一口一口咽下。
鸡汤带着一股药味,咽了以后,喉咙里一阵阵的苦返上来。她喝得相当艰难,但是不喝它,辜负了她妈的钱和心意,又特别大逆不道。
吕晓蓉喜笑颜开,马上又帮她舀了满满一碗。
实在忍不住了,林诗兰决定把自己的感受和妈妈说清楚。
“不好喝,我不想喝了。我们就按平时那么吃饭不行吗?炖个汤,花钱又花时间,我也不喜欢喝。”
这话吕晓蓉可不爱听:“啧啧,你可真是金贵啊,人家孩子想喝,父母还不舍得花钱给他买呢。我辛苦半天,我一厢情愿,吃力不讨好了是吧?你说不喜欢喝就不喝?”
林诗兰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辛苦,你花钱,你对我好……”
不等她说完,话再次被她妈打断:“我乐意给你花钱花时间,你知道我对你好,全喝完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至此,她的话全被堵死。
失去了反抗的气力,林诗兰低下头,像以往的每次那样,一言不发地把鸡汤喝光。
不知是汤的缘故,还是受了凉,喝完汤的整个晚上,她的肚子都在疼。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林诗兰不知道谭尽有没有来找过她。
她一晚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想起最多的事是谭尽跟她说到的誓言。
她对她妈发的誓让雨季无法结束吗?那样的话,自己要比以往更加对她妈言听计从,才能将这一切结束吧?
能够做到吗?林诗兰扪心自问。事实上,她对她妈,不论是从前还是每次循环来过的从前,已是听话得不能更听话。
比起在乎自己,林诗兰更在乎妈妈的感受想法。
毕竟,在灾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第二天。
拖着不舒服的身体,林诗兰撑着伞,乌龟爬似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从后面跑上来的人灵活地把自己的伞和她的并到一起。
“早上好!林诗兰,我又来了。”
他也不顾及别的同学怎么看,大声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她转头看他:“谭尽啊,早。”
林诗兰难看的脸色把谭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谭尽帮她收伞,他的伞够大,一起撑就够了。
待两人站得更近,他仔细地打量她。
林诗兰本来就瘦,没多少肉的小脸发着青青的白,秀气的鼻梁似乎要撑不住眼镜了。她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嘴唇薄薄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神虚浮。
“没事。是昨晚的鸡汤,我喝的几回都不太舒服。”
见谭尽盯着自己不放,她再跟他补充一句:“顶多难受到下午就没事了。”
“回回都不舒服,你还回回喝?”他看林诗兰的表情像看傻子:“如果这里是个穿越的小说,你肯定没法当主角。给你重生的外挂,你却用它重蹈覆辙。”
“是啊。所以,我们快点把雨季结束吧。”
林诗兰打开一包纸巾,把脑门上的汗擦掉,转移了话题:“你上回说的,想到誓言发出的对象是谁?”
“哦……”谭尽挠挠后脖子:“是有这么回事,一会儿告诉你。”
于是,他俩站在校门口,等待他说的那个人。
一直等到上课铃都响了,踩着校门将要关闭的点儿,谭尽发誓的对象姗姗来迟。
“就是她。”他往迟到大军中随意地一指。
林诗兰朝着他说的方向望去。
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同学,混在人群中难以找出的那种人。
及肩的中短发,过长平刘海将两边眉毛完全遮住,还挡了点眼睛。体型比起一般女学生要丰腴,即便是穿着校服也能感到她身材发育得很好。
少女背着浅黄色的双肩包,跑起步来,步子小而紧凑,包上挂的樱桃小丸子挂坠也跟着她晃起来。
这个人,林诗兰有印象。
她问:“她是谁?”
谭尽说:“我同班同学,叫苏鸽。”
——苏鸽。
林诗兰一瞬间想起来了,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两年前,第二次回到雨季。
她曾无意间撞见一对少男少女的表白现场。
那天,被她看见的在表白的少女,穿着打扮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记忆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时你刻意去想,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有时,你只是无心地一瞥,电光石火间,眼前和画面和你的记忆发生了关联。
然后,你彻彻底底地全部回忆起来。
林诗兰不仅记起苏鸽,也记起了当时被她表白的对象。
他就在自己身边……
“我们走吧,上课迟到了。”
打伞的少年有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眼神温和,笑容清澈,脸颊边有颗小小的红痣,往那抹纯真之上添了一丝妖冶。
心中暗流涌动。她失神地应好,跟着他往班级走。
他们一起上楼梯。
去到不同的方向前,林诗兰忽然问他:“你哥还好吗?”
谭尽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索性将话挑明:“谭子恒躲过了灾难吗?”
谭尽的眼底沉沉,像极始终跟随他们身后的那片不散的阴雨。
眨眨眼,他眸光一转,再看,已又是熟悉的笑脸盈盈。
“你问他做什么?”
分明的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