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俏村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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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一只小手揪了揪他衣角。
“给我一个吧。”是梁意寒的声音。
“那不行!”梁重雪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的,真的快拿不动了,但还是逞着面子说,“我可是哥哥,我都拿不动啦,你一个小不点能拿的动什么呀。”
梁意寒瞅了瞅哥哥跟自己差不多的小胳膊,还想说什么,梁重雪却突然步子一顿,朝前看去。
梁意寒也跟着停了下来。
前头不远处有几个身影,里头一个很是眼熟。
瞅那虎背熊腰的,正是他们小叔梁田。
梁田跟几个同龄的男娃儿在大榕树底下扎着堆,约莫是正在闲聊。
先时还都高声笑语的,结果一人不知说到了什么,梁田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就没了。他直起身来,神色不善的瞅着方才说话那人。
说话那人瞧见梁田这面色,也晓得自个儿说错了话,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咋了,我说错啥了?”
近些年,梁家生活越发是好了,尤其梁川,多了那么一个挣银钱的路子,两村就没谁家不羡慕的。
可羡慕的太紧了,那就是眼红。
有些人眼红着,便总也忍不住说些酸话。像是这人,聊着天,就跟梁田嚼了嚼舌头,说你哥都能赚那好些银钱了,他自家的砖瓦屋也盖了好些年了,怎么就不想着给你们老屋翻翻新嘞?到底还是有了小家就忘了大家,成了两家人了。
梁田当场就翻脸了。
他上下打量那人几眼,嗤道:“你个米虫,这辈子是难有什么大出息了,毕竟要靠爹娘哥嫂接济,才敢肖想砖瓦屋。”
梁田长得十分壮实,但跟他大哥梁川壮的是两种样子。梁川一身肌肉紧实修长,贴着肌理长的,梁田则是壮的虎头虎脑,尤其是如今十七了,个子又大了一圈,弯着腰摸着脑袋傻笑的时候,简直跟一头熊没啥差别。
梁田的模样光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但像这般直接说难听话给人下脸子的,还是头一回。
那人都给他骂愣了,“你——”
“我哥的砖瓦屋那是他自个儿挣的,如今哥嫂搬出去了,老屋的砖瓦自当也归我挣,我尚且有手有脚,你倒好,操起我的心来了。”梁田连珠炮似的又说了一串,觉得晦气似的,把衣服一拎,便道:“走了!”
梁田一走,其他的几个年轻男孩儿也都没再多留。没人理那被骂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推推搡搡的就都散了。
两个短腿宝宝搂着酱油瓶子,在那儿远远瞧着,虽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但也看出小叔叔像是跟人吵嘴了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梁重雪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弟弟:“寒寒,你听出小叔说的啥了吗?”
梁意寒摇头。
梁重雪沉思。
梁意寒就趁着哥哥走神,从他手里把酱油瓶子拿了过来。
梁重雪回过神来,也没发觉手里啥都没了,一拍小手掌,“啊”了声,“我晓得了,小叔定是与小莫叔叔——”
“说小叔啥呢?”一道熟悉的男声插进来。
两个宝宝一惊,齐齐回头看去,便见理当走远了的梁田,不知何时又绕到两人后头来了。
梁田看着这俩娃娃,走过来,“我一看就是你俩。”
他方才在树那,就隐约瞧见了。村里像这么大,还长得一般矮的娃娃,可不就只有他俩。
两个娃娃纷纷叫小叔。
“给小叔拿吧。”梁田瞅了眼寒寒手里的,“打的啥呀,酱油?”
梁意寒抱着两个小瓶子,摇摇头,冷静的道:“不重。”
“哎哟,还不重?”梁田乐了,在他脑袋上揉了把:“得,你俩拿着吧,我跟在你俩后头走。”
…
梁田把两小只送到的时候,日头也不过刚出来一点点。
陈小幺正在外头的院子里喂兔子。
正是阳春三月,因着今年天气暖,就是陈小幺,穿的也稍显单薄。
他上面一件水蓝色的棉麻圆领衫,下头是一件墨色的长裤,衬的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俱都雪白纤细。
他手里捏着一片菜叶子,正隔着那竹篾编的笼子,一点点的往小白的嘴里喂。
小白如今已经五岁多大,不再是只小兔子,是只大兔子了。
可食量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梁川说过,小白的年纪,在兔子里已经很大很大了。
陈小幺怕小白随时会死掉,如今是天天来喂它,喂的比自个儿吃饭还仔细。
梁田叩了叩门扉,“嫂子,两个小的我给送回来了!”
陈小幺忙放下手里的叶子,扭头过来,瞅见两个宝宝,又瞅见梁田,弯眼一笑。
“阿爹!毛毛/寒寒回来啦!”
两小只也迈着小短腿进去。
梁重雪一下子就抱住了阿爹的小腿,左晃右蹭的,梁意寒把酱油瓶子放到桌上去。
他身高不够,得垫着点儿脚才够得到。
“嫂子,那我先走了。”梁田没进院里来,探头望了一阵,道:“要是哥到了中午还没回来,你就还是带着两个小的去棚子那吃饭呗。”
陈小幺点头应了好。
梁田走后,陈小幺进屋。
“阿爹阿爹阿爹。”梁重雪挂在他腿上,一叠声的叫着,“爹爹啥时候回来哇?”
“小……阿爹也不晓得呀。”只要是在家里,陈小幺便还是下意识的就自称小幺,可想起这是娃娃,梁川又不在,于是连忙改口,“阿爹也可想爹爹了。”
梁重雪一张小肉脸闷闷的。
阿爹也不晓得呀,那就是真的没有人晓得了。
可爹爹都走了好些天了。
小孩儿忘事快,过了会儿,他又立马欢快起来,“阿爹,我们把书拿出来,去给小莫阿叔瞧瞧吧?昨天的故事才讲到一半儿呢。”
陈小幺低头瞅他,“什么书呀?”
梁重雪还没说话,梁意寒就抱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从屋里走出来了。
这是本小孩儿开蒙用的书,里头多是图画儿,但也有字,梁田的好友小莫带过来给俩娃娃的。
昨天,在摊子那吃过午饭,小莫就给俩娃娃讲了两页。
梁重雪还惦记着后头的呢。
“不成呀。”陈小幺想了想,“小莫今天去镇上了呢。”
梁田昨日说的。
“啊……”梁重雪失望的很,抱着阿爹的腿,哼哼唧唧的,“那阿爹给毛毛讲讲吧?”
“啊?”陈小幺低头瞧着毛毛,都呆了。
小幺……小幺哪里认识字呀?
自家的两个娃娃都聪明伶俐,尤其毛毛,打从会说话起,学东西快得很,偶尔翻了几回梁田的书,竟然就识得了封皮儿上的字。
梁意寒也当是记性好的。只是他话少,平日里,比起书本,总是像对梁川放在后院里那些个刀、弓的更感兴趣。
迎着娃娃期待的目光,陈小幺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小木桌旁。
三个人头凑着头围在一起,瞧那本小图画书。
一翻开,三个人俱都是圈圈眼。
一个字也不认得。
梁重雪倒是厉害一点,瞧了一圈,便指着一个“諶”叫了声,“阿爹阿爹,这个字念‘言’!”
“毛毛好厉害呀。”陈小幺由衷的道,“阿爹都不晓得。”
梁重雪嘻嘻笑,可得意了,就照着不知道跟谁学的动作,伸小手在陈小幺脸蛋上刮了一下,“阿爹笨笨。”
“小幺……我……阿爹才不笨!”陈小幺睁大眼,在书上瞧了一圈,细细的跟水葱似的手指头指着那书里一个字,道:“这个我就认识呀,念川……”
梁重雪瞪大眼,也跟着瞧过去,片刻,便也恍然大悟道,“毛毛也晓得,这是爹爹的名字嘛。”
他在京里来的信封上头见过这个字的。
梁重雪灵机一动,用一只小手掌捂住那个字,问:“那阿爹晓不晓得爹爹的名字怎么写呀?”
毛毛可是一下就记住了。
陈小幺想了想,脸蛋红了。
小幺……小幺给梁川当媳妇儿这么多年,还真的不晓得他的名字咋写呢。
顿时,他一张雪白的面皮涨的热气腾腾的,活像个熟了的馒头。
梁重雪瞧出阿爹定然不会,鬼头鬼脸的做了个鬼脸,连梁意寒都笑了。
陈小幺扁了扁嘴,伸手就要捏毛毛的耳朵。
梁重雪一扭身,就跑掉了。
陈小幺起身去追。
三个人正在院子里头跑来跑去,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院外。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一道低沉男声响起,“又闹你们阿爹了?”
陈小幺眼睛一亮,第一个看了过去。
门扉外头站着的,正是已九日不见的梁川。
高大的汉子一身黑色短打,右肩上是包袱,背上斜挎着一长柄弯刀,脚下靴子沾染了不少泥土,连下巴上,都冒出了些青色的新茬儿。
浑身都透着风尘仆仆,可眼神很亮,唇边也噙着丝笑意。
他一错不错的瞧着院内的人,就连回身掩上院门的这么一小会儿,也要回头多瞧一眼。
陈小幺、毛毛、寒寒一同朝他跑过去。
“爹爹!”
“梁川!”
陈小幺跑的最快了。
刚刚,他才给毛毛寒寒欺负了,可这会儿,小幺毕竟人高腿长,真要跑起来,两个小娃娃可是跑不过他呢。
陈小幺抢先就扑进了梁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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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毛毛雪虽然看着上蹿下跳的,但其实可聪明了,是个学霸美人o,一点不笨。(没有说小幺是笨蛋不好的意思,笨蛋也很可爱哇TOT)
而寒寒虽然武力值继承了他爹,但语文成绩也将继承他爹,是个面瘫语死早。
第57章
陈小幺在梁川怀里没赖上半秒;后头两个小的,也紧跟着跑过来了。
两人一边一个,抱住爹爹大腿。
霎时之间;梁川身上挂满了人;缠得他是动弹不得。
陈小幺原本能自个儿抱一整个呢;这下给两个娃娃挤的只能夹在中间了,他往下瞅了一眼,又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瞅着梁川。
梁川便也看了看了两小只;又问了遍:“真闹你们阿爹了?”
双胞胎可聪明了,见了爹爹;这会儿就一个比一个老实;异口同声的道:“没有哇!”
陈小幺小声告状:“明明就有。”
梁重雪听了,伸手就在下头挠阿爹痒痒。
陈小幺扭了扭身子,没有躲开;给挠的哈哈直痒。
梁川也往前挪了步,没挪动,干脆一手一个拎起两个娃娃后领,先把他俩从陈小幺身边拎走。
梁川生的高大,这么一拎;两小只霎时是离地好几尺远。
梁意寒倒仍是没啥表情,安安静静的抱着爹爹胳膊;可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梁重雪却终于吓到了似的;一边蹬着腿,一边哇哇叫着“爹爹爹爹放我下来”。
梁川看了毛毛一眼;见他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小肩膀都在打着抖儿,是真的害怕的模样;便把他放了下来,独拎着寒寒一个。
可梁重雪在地上,瞧见弟弟被爹爹提着,晃晃悠悠的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又羡慕了,迈着小短腿挪过去,抱着爹爹的大腿,奶声奶气道:“爹爹……爹爹抱……”
梁川到底还是伸手把他抱起来了。不过这会儿,就低上许多了。
他把两人都抱到廊下,一边一个排排放好,道:“别闹腾,一会儿吃饭了。”
有爹爹在,两小只可不会再闹腾了,都乖乖点头。
梁川正要进屋,忽听得外头一道声音传来,“娃娃哪是能这么拎的?”
院子里的人都瞧了过去。
外头的人是刘美花。
刘美花提着一个篮子,正停在院子外面,探着头往里看呢。
梁川叫了声娘,又道:“没事,他俩皮实。”
“就是皮实也不能这么拎啊。”刘美花推门进来,把篮子放在桌上,“娃娃还小,胳膊腿都还没长好呢,扯着扯着,不得给扯折了?”
这隔了辈的,到底就是不一样。
刘美花年轻的时候,那脾气更是暴,像是梁田跟毛毛寒寒差不多大、开始能闹腾的时候,刘美花拧着他耳朵能转一个圈儿,哪管什么折不折的。
陈小幺跑到篮子旁边,揭开上头的布,瞧见里头是一大碗豆花儿和一大盆炒饭,还是热乎的呢。
“刚在棚子里,听王家的柱子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瞧瞧。”刘美花说,“咋样,这回没啥事儿吧?”
说的是梁川出去帮着运货的事儿。
当年,他在京中同郑鹊结识,虽是婉拒了对方让他留下来为隆丰镖局做事的好意,可郑鹊赶到城门送行时说的那番话,他却有细细考量过。
两年过去,隆丰镖局正式在北边儿设立起了分局,地方选的就是他们后头这座州城。
郑鹊也按旧诺,给梁川来了信。
如今,梁川是每隔上两三个月,便要往北面的州城里去一次。带着押两趟货,银钱结的也快。
这一片儿本来就多是山路,山里头的路七万八拐的,不好走是一回事,时常有山匪出,也很是令人头疼。郑鹊在信里说了,要是有兄弟帮忙看着,北面的生意,他也能多放一层心。
因着梁川三不五时要往州城跑跑,如今,家里那两亩田,基本都归了梁田在弄。
住在村里头,就难有啥秘密。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伙儿也都晓得了,如今川哥儿不下田了,是因着在北面的州城里有了个新活儿,赚的还比王大在镇上摆弄算盘珠子还多。
自然是不少眼馋的,还有打听门路的。可一细打听,问是啥活儿?等晓得了就打那条曾经遭过匪的山路上来来回回的押货,说不准还得遇匪什么的,又一个个的打消了念头了。
都明白,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
梁川每回去,少则三五天,多的也不过七八天。
像是这回过了九天才回来的,还是头一回。
那运镖到底是个危险活儿,虽说他以前在山上老林子里打猎时就不简单,但一个近一个远,心里还是觉得不一样。
“没啥事儿。”梁川说,“这回货多。”
刘美花就没多问了,反正问了也碍不住梁川什么。她搓了搓手,转向毛毛和寒寒,笑眯眯的:“来,毛毛、寒寒,给奶奶抱抱。”
两小只乖乖的给抱。
刘美花抱了一个又换另一个,脸上都要笑出褶子来,“哎哟,又重了。”
没说两句话,便到了饭点儿了。
因着刘美花拎了一篮子的豆花和炒饭过来,不必再去棚子里,梁川就进了屋里,把桌子搬了出来,预备就在院子里吃。
两个娃娃跟在后头,一人手里搬着一个小凳子,排排放在桌子的一边。
这炒饭那是茶棚子里做了要卖的,自然比一般屋里自家炒的要丰盛上不少。是用猪油炒的,还混了肉沫、菌子和野菜碎,闻着喷喷香。
刘美花晓得梁川回来了,舀的分量也多,倒是也不用另外再加炒几个菜。
三个大人并着两个小娃娃,一起围坐了一桌。
跟娃娃一起吃饭,那大人就少不得要操心。寒寒还好些,已经晓得自个儿拿着勺一口一口吃了,但毛毛一到吃饭,那简直是和稀泥的,光见吞了,却不见嚼,吃着吃着像是要睡着似的,叫人闹心。
你说这都是一个阿爹生出来的,还是双胞胎,咋就能差这么大?
一顿饭的时间,刘美花光盯着毛毛去了。
吃完了饭,刘美花得把两个大碗洗干净了拿回去,就先进了灶屋。
梁川收拾好了桌子椅子,出来一瞧,就瞧见廊下放着的木凳子前,正并排围着三个脑袋。
一大两小,正围着他方才从外头背回来的包袱摸摸寻寻呢。
梁川每回从州城回来,那定是要给家里人带东西的。有时候只是些小玩意儿,有时候又是新鲜样式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