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温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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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
周致寒坐在书房里，看着高扬给他传真来的文件。
他好不容易忍下，却还是被韩奕挑起心思，有关常予之事，他实在不想通过别人来知晓。
只是短短小半页纸，字里行间内，全是当年京郊爆炸事件。
周致寒大致扫过，没敢再看下去。
他指尖微微颤抖。
抖出一根烟咬在齿间点燃，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周致寒心口生凉。
资料不太全，但关于那年的事，周致寒多少有了底。
常予是怎么过来的，她那么痛，那么害怕的时候，又是怎么熬过漫漫长夜的。
周致寒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竟有生之年，也会因为一个人，觉得不甘心，觉得手足无措。
门被推开，周致寒隔着烟雾看过去。
洛青站在门口，手里抬着茶杯，看清房里的景象，她稍稍愣住。
周致寒垂下眼，将烟头按灭，起身绕过桌子，倾身打开窗户。转身背着光看向洛青，扯扯嘴角，“妈。”
这声音清冷，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颓废。
洛青从来没见过，这儿子这幅样子。她反手合上门，洛青将茶杯放在桌面，温声问：“怎么了这是？”
周致寒没应声。
洛青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肩头：“我听许措说，有喜欢的姑娘了？”
“嗯。”周致寒嗓音喑哑。
洛青温润笑开：“你喜欢就好。”
洛青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多留，离开时说：“把那杯安神茶喝了，妈妈出去了。”
“妈。”周致寒忽然出声，他隔着黯淡的光线，看着洛青疑惑的双眼，笑了笑：“您早点休息。”
门被合上。
周致寒在黑暗中，忽而叹了口气。
从桌角拿来手机，解锁翻出常予的聊天框，屏幕上，那条未曾回应的消息，孤零零的，看着可怜极了。
周致寒在框里输入：【明天下午有空吗？】
消息还未发出，电话响起。
周致寒看着亮起的名字，就那么站了两秒，朝墙面靠去，肩膀微塌，莫名的笑起来。
电话接通，常予直接问：“周致寒，明天有空吗？”
常予的声音干净，隔着电流传来，周致寒听在耳朵里头，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他慢慢仰起头，后脑勺在墙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唇畔笑意愈发加深。
“小朋友。”周致寒没回应常予的问题，反倒是说起别的，“我刚准备给你发消息，你就打来电话，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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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致寒：嗯对，是我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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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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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寒懒懒散散的，声音里还带着笑，说起话来也没个正行，可常予听进耳里却没有半分不适。
常予斜斜地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调电视。
“小朋友，怎么不说话？”贴在耳边的手机，又传来周致寒的声音。
常予看着电视屏，里头放映着大火的电影，她顿下调电视的动作：“周致寒，我马上二十五岁了。”
音筒里先是椅子的摩擦声，接着周致寒笑起：“所以呢？”
常予正了正身子：“所以不要叫我小朋友。”
“二十五岁又怎么样。”周致寒义正言辞的反驳她，“你长的那样小，就算是别人把你当做未成年的小女孩儿都没问题。”
说完，还又补充一句：“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你多大。”
常予被他这通说辞击败，感觉被哄得一愣一愣。
眼见着话题跑偏，常予直起身子盘腿坐好，往怀里塞了个抱枕。
“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怎么扯到这儿来了。”
周致寒：“那你打算请我吃个饭？”
常予：“这不是答应你的。”
周致寒轻轻“啊”了声，然后随意抽出一本书，佯装翻工作簿一般，胡乱翻找着。
音筒里声音渐缓，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常予静静等着。
不多时，周致寒合上书：“明天下午有空，你来接我？”
听见这句话，常予无奈失笑：“你怎么……”
周致寒立刻说：“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
常予倾身，抬起茶几上的水杯，捧在手心里。
她想了想回应：“那好吧。”
挂断电话，常予莫名感觉今夜特别治愈，有些脸热。
伸手捂了捂脸蛋。
抬眼时，正巧看见屏幕里马上就要接吻的男女主。
常予眼皮一跳，赶紧按下暂停。
电视定格在男女主深情对望的那一幕，常予松口气，靠在沙发上，脑子里窜出周致寒方才的那声“小朋友”，然后脸更烫了。
丢了抱枕起身往浴室而去。
常予站在镜子前，眼前浮现周致寒那夜，弯下腰问她“高兴了”的场景。
她的嘴角一点一点上扬，倏地发现什么，而后赶紧用手捂住嘴，瞪大眼睛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
常予拔/出钥匙，缓慢下车。
她站在Polaris楼下，缓缓抬眼往上看去。
何曾几时，她也这样站在常氏楼下，乖巧的等待常宁，慢悠悠的一层一层往上数，然后又横着数窗户。
耳边传来的女人说话声让她抽离思绪，循声望去。
女人穿着亮面的细高跟，气势汹汹的从她身边经过，浑身冒着火气，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喜欢他这么多年，没有回应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因为南星那个贱人，跟我解约。”
她身边还有个似是朋友的人，劝慰她：“周致寒就那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顿下脚步，气急败坏的骂：“都是南星那个贱人。”
友人察觉到常予的视线，尴尬的对她一笑，低声道：“别说了，有路人看着呢。”
女人下意识看向常予，眉毛冷厉，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
“看什么看，有病。”女人骂骂咧咧。
常予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收回眼。
等到那两个人离开，常予才又回头看去，那个人她有些眼熟，似乎是三年前Polaris大赛上，视频中出现过的设计师。
再接她方才的话回想，常予便明白了。
常予轻轻咂舌。
手机振动，她垂眼接通。
周致寒嗓音温润，轻声问：“你在哪呢？”
常予：“楼下呢。”
周致寒停顿了一秒，“我现在还有两个文件要签，你先上来。”
常予愣怔：“嗯？”
电话那头的周致寒似乎站起了身，常予听见潺潺水声，他忽然缓慢重复：“我说，小朋友，我还有两份文件要签，上来等我行不行？”
常予耳廓都麻了，她伸手摸了摸，低声说：“那你找人来接我。”
话音刚落，一楼自动门半开。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直直朝她走来，微微弯腰：“常小姐，三少让我接您上去。”
常予愣住。
周致寒久等不到她回应，抿唇笑：“小予？”
常予回过神，“好的。”
高扬又多看她一眼，眼里也稍微带了些笑：“这边请。”
“挂了。”常予跟上高扬的脚步，低声对着电话说，而后飞快的摁断通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自动门。
一楼大厅里，来往的工作人员都缓下脚步，越过高扬，都一个劲的往常予身上看。
常予有些不适，绷紧唇角快步走进专用电梯。
后退一步站在高扬身侧，常予看着他按下楼层，忽然问：“他还在工作吗？”
高扬闻声回头看，稍愣点头：“是，三少比较忙。”
常予没再接话。
反倒是高扬，一直好奇的从电梯门的反光板上瞧着常予。
方才他进去送文件时，那位向来不喜无关女人进出办公室的周致寒，亲口吩咐他，下楼接个女人。
下楼之际，高扬还在想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周致寒那般魂牵梦绕。
电梯门开，高扬不动声色的收回眼。
他先一步出去，带着常予去往周致寒办公室。
敲响门，门内传来周致寒的声音：“进。”
高扬推开，站在门口说：“三少，常小姐来了。”
认真盯着文件的周致寒抬头，对上高扬身后的那双眼，略一挑眉，起身绕过办公桌，边走边说：“你先出去吧。”
等高扬走后，常予才往前迈了一步，“很忙啊？”
周致寒接满水，放在桌上，抬眼看她：“倒也不算，过来坐。”
“那你还让我上来。”常予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仰起头看他，“还提前让人去接我。”
周致寒站在她对面，指尖蹭蹭额角，“这不是先让你来宣誓主权吗。”
“胡说八道。”常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伸手碰了碰杯壁。
周致寒：“真的。”
常予懒得搭理他。
等他折回办公桌前，才慢慢抬起头打量周致寒的办公室。
很大很宽敞，干净的黑白色，只有落地窗边的盆栽缀着别的颜色。屋子里光线十足，周致寒的白色办公桌后，有很大的一个书架，书架旁边有扇紧闭的门，大概是休息室。
些许是常予的视线在门上落的太久，周致寒看着她。
然后缓缓开口：“怎么？想进去感受一下吗？”
常予瞬间收回眼，顺便死死瞪着他，脑子里闪现出，昨晚被她阻止发生的电视画面：“你说什么呢？”
她的瞳孔泛着水光，脸颊慢慢变红。
周致寒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常予，“所以，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常予眼神躲闪：“我能想到哪里去，倒是你，青天白日说荤/话。”
“真没想吗？”周致寒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脸，笑着说：“你的脸，都发警报器了。”
“没有。”常予的白眼终于翻了出来，佯装镇定的抬起水杯，小口喝水：“赶紧工作。”
周致寒哼笑，边垂眼边低声说：“我以为你困了，好心建议你进去休息，谁知道……哎。”
他语气带着委屈，常予手指僵住，悄悄去看他。
谁料周致寒正巧扫过她，两人视线相撞。
常予坐立不安，而后听周致寒低低吐出一句：“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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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常予妹妹：只要我暂停的够快，接吻就追不上我＇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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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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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工作已经是四点五十。
外面的日头正好降落，周致寒看眼时间。
合上笔盖，站起身说：“你想吃什么？”
办公室里一阵安静，唯有从半开的门外传来的呼呼风声。
周致寒整理文件的手指一顿，朝常予看过去。
她手里握着手机，两条细腻长腿乖巧合拢，垂眼盯着屏幕，眉心紧拧，看起来心情极其不好。
周致寒见状，放轻声音将东西搁置下，没再整理。
漫步绕过办公桌，走到常予身边，微微俯身，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拿起她面前的空杯子去接水。
常予看向周致寒的背影：“怎么了？”
见她回应，周致寒没有立刻回复，反而折回她面前，将水杯递给常予：“先把水喝了。”
“唔。”常予将手机息屏，接过来捧在手心：“刚才喝过了。”
周致寒稍微弯腰，坐在常予面前的茶几边沿。
他细细打量着常予的神情，默了片刻，轻声问：“怎么了，不高兴？”
常予眼皮微动，抬起脸望着他笑。
看着周致寒认真的表情，常予舔舔嘴角：“去吃火锅吗？”
常予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周致寒心思百转千回，决定先顺着她。
周致寒单手插兜，翻出手机，解锁翻找这个什么。
半晌后，周致寒抬眼，“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他抿了抿唇，“想好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常予愣了一下，“吃吧，我请客。”
周致寒将目光落在她娇俏的脸上，而后移开视线。
聊天框里，对方回复：【好的。】
周致寒慢悠悠站起身，半睨了眼常予的杯子，还有小半杯水，她小口小口抿着，看起来像是喝不下去的样子。
收了手机，周致寒温声道：“赶紧喝完。”
常予一脸为难：“喝不下了。”
周致寒声音又缓了些，“你嘴角都起皮了，外面热，把水喝完我们走。”
“那好吧。”常予攥紧杯子，几下将水喝尽。
她的手机不停振动，听声音像是有人发消息。
周致寒伸手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起身解开外套纽扣，看她跟着站起来：“你先处理事情，我去换件衣服。”
常予看着他转身，直接朝休息室走去，而后垂眸解锁，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对方似乎不知疲惫。
常予面色浅淡，紧绷的嘴角昭示着她极度压抑的情绪，拇指上翻消息，捏着手机的指尖都在颤抖。
【死丫头，你来看看你妈怎么了？】
【你妈生你养你还有错？】
【自己不照顾，还要让一个外人来照顾你妈，我这个做大伯母的都替你害臊。】
……
常予眼睛有点疼，在屏幕上打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发完消息，休息室的门正巧打开。
常予关了手机，抬眼去看。
周致寒安静的站在门口，低垂着眼睑翻袖口。
他换了件黑白灰拼接的立领白衬衫，下面是条黑色九分裤搭板鞋。
看着像个大学生。
常予眨眨眼睛，嘀咕：“你看着好年轻啊。”
周致寒挽袖口的手指一顿，抬眼望着常予，眼神似笑非笑，常予被他看的受不住，仓皇的移开眼。
稳住心神又去看，只见周致寒已经收回目光。
“没办法。”他挽好一侧，笑着道：“最近喜欢上了个小朋友，我每天都琢磨着，怎么变年轻。”
常予无暇顾及手机振动，她绷着笑意故意逗他：“那你的小朋友怎么说？”
周致寒抬眼：“我的小朋友说我很年轻。”
明明知道答案是这个，可常予的心口还是忍不住的悸动。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稀稀落落洒在周致寒的侧脸上，好看的像是会发光。
周致寒走到她面前，弯腰与她平视：“还是不高兴？”
“嗯？”常予不明其意，瞧见周致寒的眼风扫过她的手机时，瞬间明了，稍稍弯起唇角，轻声应下：“嗯啊，不高兴。”
周致寒眼神微愣，站直身子。
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周致寒散漫的张开手，垂眼盯着常予：“要不要抱一下？”
见常予没动静，周致寒又加了一句：“我可从来没有抱过别的女人……”他眯起眼，“男人也没有。”
常予被逗笑，往前一步。
就在周致寒已经做好准备时，常予忽然伸手，将他的左手按下，又去按右手，然后往后退去。
常予转身拿起车钥匙，笑着说：“走吧。”
“这就走了？”周致寒跟上她，低声说：“真的不抱一下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常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回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周致寒：“……”
…
定的位置在清苑四楼。
方才那一出，周致寒倒也不尴尬。
他坐在副驾上打转方向盘，常予低垂着脑袋看手机。
刚上路，常予的手机响起。
她看着屏幕闪动的名字，左手无意识的扣紧手机，收回下颚，也不接通，按下静音等对方挂断。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