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闻之,人言否-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后再这样。”傅宁说着,极其自然地覆上荀弈的手,将他松松握在手里的木柴抽走丢进了燃得正旺的灶火中,站直身体拍了拍手:“等这一根燃起来,再放其它柴进去,不要放太多,不然火会灭,记住了吗?”
荀弈慢了半拍才应了一声:“嗯。”
傅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回去准备最后的佐料。
荀弈眼睛盯着逐渐燃起来的灶火,心里却在不断回放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他手背上仿佛还留着傅宁掌心覆上来时的感觉,那在他身边迅速靠近又远离的的若有似无的淡香,叫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若是换了个人这样做,他几乎就要怀疑此人是想要蓄意勾引他了——但这个人偏偏是傅宁。
是他费尽了心思才勉强维持着表面兄弟关系的人。
虽然目前看来,因为他帮着处理李静姝的事情,又找来了医生,叫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些,但傅宁主动招惹什么的,他仍旧是想都不敢想。
但如果傅宁真的是在……
不,绝对不可能的。
荀弈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一切不合时宜的想法都清空了出去,捡了几块木柴扔进去,开始专注地照料眼前的炉火。
毕竟,这才是现实。
世子府门前。
三皇子听着侍从来报来的回复,眉头一挑:“省之这小子今天不接见客人?连我也不见?”
下人在车外,回答地诚惶诚恐:“是,属下说明了您的身份,但是。。。。。。”
“你不说,他们看你的装束也看的出来。”三皇子打了个哈欠,以手撑着额头,“你问原因了吗?”
“属下问了,世子府的门房说,似乎是今日有一位贵客来了,所以世子殿下不见客人。”
“贵客?哦——”三皇子拖长了声音,眉梢扬起一抹感兴趣的笑容,“我知道了,算了,走吧。”
“是。”
华丽的车马在世子府门前掉头,沿着长街原路返回;车上的三皇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今日这个热闹,怕是看不到了,可惜,可惜!”
外头谁吃了闭门羹的事情,傅宁自然是不知道。荀弈不打算让他烦心,自然也不会告诉他,派人打发了三皇子,便又老老实实在傅宁旁边帮厨了。
一顿饭做了两刻钟的时间,荀弈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傅宁听着他的夸奖,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递了一双筷子给荀弈:“省之哥哥,你也辛苦了,快尝尝吧。”
荀弈接过筷子,毫不迟疑地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流畅的架势,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几乎不能吃辣的人。
辛辣的味道直冲口鼻,荀弈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显现出来,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微笑:“嗯,好吃。”
傅宁看着他,脸色有些微妙:“省之哥哥,你要是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了。”
“没有,我很能吃辣的。”虽然喉咙快烧着了。
傅宁叹了口气:“可是,你都被辣哭了。”
荀弈:。。。。。。。。。。。。。
?
三皇子: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来荀省之家里看他的热闹。?
第36章 …勾引。
荀弈后知后觉擦了擦脸,发觉脸上干爽一片,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傅宁糊弄了,只是看着那人狡黠的目光,他却也实在气不起来,只好无奈道:“你啊。”
即使是这样,也不会生气吗?
傅宁看着他面上被辣出来的薄红,心内微微一叹,伸手将菜式的位置挪了挪,把清淡的菜式放在了荀弈面前:“喏,吃这个。”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时分,傅宁忙了一中午,吃了饭便懒懒的不想动弹,荀弈拗不过他,只得叫他去歇着了。
这几日傅宁都没怎么睡好,一闭上眼睛便陷入了沉眠,等再醒来时,四周寂静无人,只有昏暗的光隐约透过床帐传进来,提醒他现在尚且不是夜晚。
休息足够的身体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觉,柔软的丝被叫他想要长久地陷在锦缎中,一直睡到明日早晨。
床旁边似乎燃着什么香料,清甜的味道似曾相识,只是傅宁还未想到,外间却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是有人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谁?”
走进来的人停下了脚步,荀弈的声音传了进来:“是我。”
床帘被撩起,荀弈站在床头,看着他的目光温柔如旧:“吵醒你了吗?”
“没。”傅宁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自己本来也醒了。”
荀弈点了点头:“你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已经快到申时了,再不起来,今晚要睡不着的。”
“嗯。”傅宁点点头,问道,“这房间里点的是什么香?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荀弈沉默了片刻,答道:“这香唤做清心,味道清淡,但能宁心安神;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时,房间里点的也是这一味香料。”
傅宁眨了眨眼,思索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侯府,正是那次坐了荀弈的车晕倒的事情,便忍不住笑了:“那一次我来时,和你还不怎么相熟,当时醒来想到的第一个可能,便是你蛮不讲理,下了药将我绑来了。”
荀弈被他噎了一下,无奈道:“我将你绑来作甚?”
傅宁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这么天生丽质,保不齐你就盯上了我这花容月貌呢。”
荀弈哭笑不得:“你一个太守的儿子,四品中书侍郎的外甥,又是上一任太傅唯一的地亲外孙,我要是真为这个将你绑来,怕是得色迷心窍了才行。”
傅宁道:“我那时候与你不相熟,自然是凡事往坏了想,将你当做了色胆包天的登徒子,也不算全是我的过错吧?”
荀弈看了他片刻,忽然倾身将他按在了床榻上:“或许你当时并未看错,我就是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呢。”
傅宁却并不慌乱,只是抬头看着荀弈笑了笑:“那或许,你我二人之间,便是另一种关系了吧。”
他睡下之前已经褪去了外衣,摘了束发头冠,此刻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榻上,荀弈看在眼中,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那,会是什么关系?”荀弈勉强稳住心神,问出了这一句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压了下去,握住傅宁双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世子殿下!”
外头忽然传来了小厮的喊声,荀弈动作一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傅宁之间的距离已经极近,仿佛他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能吻上朝思暮想的唇。
可傅宁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神色间仿佛没有一丝对他的怀疑,甚至见他回过神来,还慢悠悠说道:“省之哥哥是君子,才不会做不合时宜的事情呢,你说对不对?”
荀弈还未回答,外头小厮的喊声又响了起来:“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傅宁动了动手腕,将一只手从荀弈的钳制中挣脱了出来,将荀弈推开了些:“省之哥哥,外头有人叫你呢。”
荀弈喉头动了动,深深看了他一眼,松开手头也不回向外走了出去。
室内重新静了下来,傅宁却并没有马上起身,怔了片刻之后,忽然伸手盖住了脸。
面颊上是一片滚烫,也不知道方才荀弈瞧出来没有。
若是没瞧出来,那这件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他瞧出来了——
傅宁脑海中浮现了方才荀弈居高临下看着他时,那让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心跳加速的陌生眼神。
和平时温柔的目光不同,那样看着他的荀弈,总让他有种自己会被拆吃入腹的错觉。
傅宁的父母极为开明,对他的教育也不像寻常孩童似的,总要在乎些什么规矩条框,于是经史子集的“正经学问书”与三教九流的东西他便都有涉及,而与情爱有关之事,自然也包括在内。
傅宁刚过十四岁生日时,他母亲甚至要找人带他去青楼观摩,傅宁强烈反抗,这才不了了之;但即便如此,春宫话本他也并未少瞧,是以该懂的事情,他比同龄的人都通晓许多。
荀弈看他的眼神他虽然从未见过,但结合先前的常识,不难明白荀弈究竟是什么意思。
手腕上传来隐约的不适,傅宁借着窗外的日光看了看,但见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多了一层隐隐的青色——这还是荀弈单手按住他的结果。
傅宁的功夫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他一直知道自己和荀弈有差距,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这样大。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倘若方才没有下人的突然打断,倘若荀弈真的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他确确实实是反抗不得的。
后怕与羞赧一同涌上心头,傅宁拉起被子盖住脸,无声叹息:傅子玉啊傅子玉,你今日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明明前几日就知道了这人对自己有不同的想法,明明知道应该要保持距离慢慢接近,可今日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荀弈,真是、真是——
“不知死活。”
“什么?”荀弈处理完了事情,在外间平复好了心情,谁知刚一推开门进来,便听到了傅宁嘟囔了一声什么“死活”,语气还挺可爱,便追问了一句。
傅宁吓了一跳:“你、你回来了?”
“嗯,事情处理好了。”荀弈答了一句,却并不敢像方才一样靠近窗边,只在桌边坐了,“你方才说什么死活?”?
第37章 …夫。。。。。。
原来他没听清。
傅宁迅速镇定了下来,随意编了个借口:“我在想,那个吓唬静姝的婆子不知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荀弈了然:“你担心有人灭口?”
傅宁点了点头。
荀弈道:“以前确实有这个可能,但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方才我的人来报,已经抓到他了,再过一个时辰,便能回到京城。”
傅宁眨眨眼:“省之哥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上午才有的消息,这居然就抓到了。”
“他一个人在山中躲藏,缺衣少食又体力不支,被抓到是必然的。”荀弈道,“等人到了,细细审问,便能叫他把该吐的都吐出来。”
“这样的话,只怕又要劳烦省之哥哥的人了。”
“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不算劳烦。”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但默契地都没提刚刚那个意外。
傅宁经过方才的事情,早已没了睡意,掀开丝被便下了床。
荀弈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那什么,你先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傅宁不明所以,待到换衣服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胸前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了,露出了一小片莹白的肌肤来。
于是荀弈突然拘谨的反应便找到了原因。傅宁沉默片刻,轻轻笑出了声:“省之哥哥,你还真是一位正人君子。”
先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时,傅宁并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毕竟他虽然见过许多人谈情说爱,甚至还为二三好友的情感出谋划策,但绝大多数都是纸上谈兵——他并没有真正对旁人动过真正的感情。
于是面对荀弈时,他做的许多事情也带上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但不论他如何试探,荀弈的举动却总是恪守着某一个准则,只要稍微越过一点,荀弈便会立刻回到这一准则内,再不越雷池一步。
比如依照方才的情形,不管是从身份家室与地位,还是从那过分亲密的接触来判断,荀弈即便真的对他做些什么,也不算过分,但荀弈却并没有这样做。
不但没有,等荀弈再回来时,对待傅宁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慎重与距离感傅宁甚至怀疑,即便方才没有世子府的下人来打断,荀弈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的拒绝,荀弈就会停下来。
荀弈在尽自己的努力尊重他,不想让他感到不适于难堪。
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他睡前换下来的衣服,但已经不再带着油烟气,而是干净又整洁——应当是他换下来之后,荀弈叫人浆洗烘干了,又重新挂回来的。
荀弈确实用心了。
穿好衣服,傅宁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荀弈的感觉,比先前察觉自己的心意时,又好了一点。
荀弈说是一个时辰,但实际上不过是半个时辰多了一点,那“婆子”便已经被押送到了世子府。
她,或者更应该被称之为“他”,穿着一身沾满了尘土的男子衣衫,口中绑着粗布条,被五花大绑着,狼狈地跪在了傅宁与荀弈面前。
领头的侍卫行了礼,毕恭毕敬道:“依照主子的吩咐,属下们抓到他时便审问了一次,已经挖了些东西出来;其余的东西他不肯再说,属下们急着赶回来,还未曾用大刑,请主子示下。”
荀弈点点头:“做得不错。”
傅宁端详着跪在地上的人,片刻后忽然轻声笑了出来,看向荀弈道:“省之哥哥,我想问这位侍卫一件事,可以吗?”
荀弈道:“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
傅宁点点头,看向面前的侍卫:“他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侍卫有些惊讶地看了傅宁一眼,但立刻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刚刚审问时,他只说了家中有一子,至于是否有女儿。。。。。。。。属下无能,还没有问出来。”
“不是诸位无能,是他打定了主意隐瞒,即便各位用了大刑,他也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傅宁瞧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道,“省之哥哥,恐怕要劳烦你一下了。”
荀弈道:“要做什么?”
傅宁笑了笑:“劳烦你安排人下去,沿着他走过的路上仔细找一找,看看哪个农户家里有新收的养女,或者什么寺庙道观有新来的尼姑道姑,务必要将他这个女儿找出来。”
跪在地上的人身体一僵,抬起头瞪着傅宁。
傅宁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府里的丫鬟虽然多,但粗使的似乎数量不大够;他女儿大约岁数也差不多了,便带进来在府里学着做些粗活,等学的机灵了,便送到西北边关去,给驻守的将士们洗衣做饭时,也能伶俐些。”
傅宁说话时,跪在地上的“婆子”脸色数变,直到听见“送到边关”四个字,神色终于变成了绝望。
他猛一用力,挣开了侍卫们抓着他的手,跪着向前膝行了几步,垂下头砰砰地磕在地面上,口中“呜呜”个不停。
一旁的侍卫虽然反应极快,但也没拦住他迅猛地磕头动作,待他们七手八脚将人拉起来,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点暗红色的印痕,鲜红的血迹顺着他额头蜿蜒而下,肮脏又可怖。
荀弈瞧着那人凄惨的模样,下意识想要挡在傅宁面前,傅宁却拍了拍他的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慢悠悠道:“省之哥哥放心,我没事。”
他从凉亭中走到那“婆子”跟前,绕着被按住的人转了一圈,看向荀弈道:“省之哥哥,我想跟他说说话。”
世子府的下人们各个都是人精,知道这位现在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十分不寻常,听见他开口,便立刻有一个劲装侍卫上前,将塞在那“婆子”口中的粗布条扯开了。
荀弈微微点头,对侍卫的眼力劲十分满意。
侍卫受到鼓舞,站姿都更加笔直了:“夫——乌——勿公子请问!”
傅宁:?
念他的姓氏,需要这么一唱三叹吗??
第38章 …水落
场面微妙地尴尬了一下。
傅宁不是很想知道他这个“夫”字后边原来想跟什么,便只当做没发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你可有要分辩的?”
沾着涎水的布条落在地上,跪着的人却没有马上说话,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便挣扎着又要逃脱侍卫们的束缚。
傅宁一挑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