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原配重生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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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缺银子用?
程锦让程远自己留着用,但每次这么劝了后,程远却还是依旧留着银子给程锦。
想到这里,程锦就不免恨起来,既然自己这位爹爹心中只拿侯府的事当回事,真不如对她就此撇开手,将她打死饿死或是卖了。可偏偏给她次侯府一等的关心爱护,让她忍不住恨,却也丢不开手。
程锦恨到最后,就只能恨到自己身上。
程锦一个人怔怔站着,抠着右手手心的疤,心道:这又怪谁呢?只怪自己不争气,伤了那么多次心,却还只会心软罢了,当真是贱皮子。
程锦暗自狠狠骂了自己一场,才转身往屋里走。走到门口,程锦随便扫了眼院子,就看到对面西厢房的窗子不知道何时竟撑了起来。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窗子里露出半张人脸来。程锦吓了一跳,险些吓出声来。
程锦稳住神,再细看,才看清楚竟是顾珏透过窗户露出了半张脸。
真是见了鬼了,他大晚上不睡,开着窗子做什么?
顾珏大概也看出了程锦,竟还记得程锦为他重新拼好拼板的事。他便拿着拼板,冲着程锦笑嘻嘻地晃了晃。墨松墨竹他们因怕再弄乱了拼板,已经将拼板粘好了,虽然拼板被顾珏这么晃着,图样也没有任何变化。
程锦之前肯哄一回顾珏,止了他的闹。也是因为顾珏掀了朱厨娘做得饭菜,让朱厨娘没了脸,她是替朱厨娘找回面子罢了。此时私下无人,程锦自然不必在对顾珏装作一副和善模样。
程锦大大地白了眼顾珏,不肯再理顾珏,就直接回了屋子。程锦和程远是血脉亲人,自然轻易撇不开手,但他顾珏是哪个儿?
程锦非但能舍得下顾珏,而且她一想到这么大冷的天,顾珏竟然还撑着窗户,衣裳还如此单薄。若是不去管他,由着他这么着过了一也,顾珏必然要染上风寒,程锦心里甚至痛快了许多。
而且明天又是清明,许多药铺医馆都要关门去祭祖扫墓,顾珏且得吃上些苦头呢。
程锦想得开怀,顺势也有了心情安宽慰自己。她心想,虽然爹爹没把她放在前头,但她不是也对珍珠更加看重么?她倒也不输什么。
程锦这才终于舒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便是清明。
程锦的父母都是定国侯府出来的,都无父无母,也就并无祖宗可祭。程锦的娘亲又葬在离京城不远的望县,坟地并不在燕州。每次到了正月与清明,程锦就只给母亲的牌位前摆了些瓜果馒头,焚上三炷香,磕上几个头便罢了。
程锦对自己娘亲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去救顾珏的时候,程锦看着娘亲毫不犹豫地下了水,头也不回的向顾珏游过去。
程锦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又急又怕又慌。
那时惊慌害怕至极的记忆,已经掩盖了别处的所有记忆。哪怕程远偶然对程锦回忆起她娘亲来,程锦听着那些娘亲夏天为她扇风扑蚊,冬天为她添衣暖脚,病时为她衣不解带的话,竟只想到自己娘亲那个决绝将她撇在身后的身影。
随后程锦想到的便是她娘死后的样子。
程锦娘亲死的时候,还怀着孕。她脸色乌青,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才五个月的肚子格外大。程锦知道那肚子里面装着她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她曾经很盼着自己的娘亲能生下个小妹妹,这样她想翻花绳的时候,就能有人陪着她一道玩儿了,但她终究没有等来这个小妹妹。
程锦娘亲的牌位放在正房西侧,程锦点了香,磕过了头。她再烧一会儿元宝纸钱,又略掉几个眼泪,就算是祭奠完了。
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正中摆着祭案,案上摆着也摆着瓜果馒头,正冲着南方。定国侯府虽然都在京城中,但是定国侯家里的祖坟却在南边。只是如今顾珏染了风寒病在床上,连走个过场都不成。程远便只得带着墨松墨竹,代替顾珏拜了拜。
这般潦草拜祭过,程远便忧心起了顾珏的病。程锦听着顾珏病得不轻,心中万分爽快,生怕程远再想起她略懂些医术,就将事情推到她身上。程锦就忙对程远说要去山上给吴惠莲扫墓,也不管程远应没应,便忙带着珍珠从程家出来了。
吴惠莲埋在山顶上,山上不止埋着她,远远看去还有几个坟包。吴惠莲死的时候,程锦手里的银子都用来给吴惠莲看病了,也没剩几个钱了,就只能买了这里的地来葬了吴惠莲。
“等我……等我再存存银子,就给吴大娘换个地方,怎么着都要把吴大娘的墓迁下来才行。每次都要爬这么高的山,实在累人。”珍珠说着,就再也走不动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程锦忙将珍珠扯了起来:“地这么凉,不能坐在地上。快起来!”
程锦将珍珠扯起来后,又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才道:“我先前已经找了块地方,本也想着今年挪动的。可今年偏偏又平白生出许多事来,还能等等看了。这挪坟也不是简单使银子的事,上一次咱们没银子,只能委屈吴大娘了。再挪坟,怎么能再委屈了吴大娘?总得找算命的算过,找个好日子。你若有心,你添个二两银子就够了,旁得都由我来出。吴大娘早先救过你的命,碑就由你来立了。”
珍珠忙道:“我已存了许多银子了,能出的更多些……”
程锦点了下珍珠的脑袋:“你才存了几个钱?留着给自己用吧。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了,有我在呢,哪里用得到你出大头?吴大娘子是救了你的命,但也因认识了吴大娘子,我才知道了药材是这般赚钱的。又因去识药,才出去寻到了胭脂花,往后就又多了条财路。我的银子都是吴大娘帮着赚的,自然是该我出大头。”
程锦说罢,走到了吴惠莲墓前,依例将贡品一一摆上后,又添了一碟桂花糕和一壶果酒。吴惠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吃桂花糕。
程锦自己上了香,磕了头。珍珠就紧随在程锦身后,也上了香,磕了头。
随后程锦和珍珠两个人,就一边烧着纸钱元宝,一边清了清吴惠莲坟头上枯败的杂草。
虽然吴惠莲对程锦和珍珠有大恩,但毕竟相处的时间短,吴惠莲又一心只放在医道上,对她们两个并不太在意。程锦和珍珠虽然有些感伤,但并不十分难过,也没掉下几滴眼泪,只略跟吴惠莲的坟说了一会儿话,就下了山。
下了山后,程锦也并不急着带珍珠回家,她先去找了一圈儿能用来种胭脂花的地。
过了清明,就算还有些冷,也冷得有限,就该种地了。
程家原本有四亩菜地,另有十六亩药田。程锦想过些天打算先翻了地,就在菜田种些菜,药田里种下一批人参。她还要再买上几亩地来种胭脂花,胭脂花若要成活,事先得把地养好了。必须得提前将地买好,不然就错过了播种的时间。
程锦一直逛到天黑,才寻到了一块合适的地,恰好有个十亩空地。程锦要是买下来,就正好将程远名下的土地份额用尽了。程锦打算回去归拢一下银子,明天就去衙门将地买了。
随后,程锦和珍珠在外面吃了馄饨,才回到家里。一回到家里,就见程家已经乱成一团。时不时就有女子的哭声传来,听着不是芷兰就是流月。另有两道声音呼喝,正在责骂人,听着倒像是程远与文妈妈。
这样的闹腾劲儿,都让程锦以为顾珏这是已死了,险些笑出声来。
第18章 眼泪
顾珏若真能真染个风寒就死了,倒是老天爷开眼了。
只怕顾珏这个祸害轻易死不得。
“你先回屋里去。”程锦不想珍珠沾这乱事,忙将伸着头想要看热闹的珍珠推回了自己屋里。
程锦见珍珠回了屋里,这才紧皱着眉头,做出一副万分焦急关切的样子,匆忙赶到了顾珏房门口。
程锦知道,她再如何撒手不管,也就只能将顾珏折腾到这样了。
不然她那个好爹爹就会头一个将罪过归在她身上,然后重重的罚她一场。程锦之后还要忙买地的事,可不能因为去看顾珏的热闹,就耽误了正事。
程锦进到西厢房里,先不声张,只先悄悄问了守在门边的流月:“小侯爷可吃过什么药?”
流月带着哭腔,慌忙答道:“今天许多药铺医馆都关着门,没寻到什么好大夫,也不敢乱吃什么药,只灌了些姜汤。”
“那怎么行?我这就去找大夫。”程锦转身就退出了西厢房,然后离了程府,去找了简行之。
程锦知道药铺上找不到简行之,就先去了简行之家里。
这时候简行之已祭祖归来,听是程锦来了,便慌忙换了一身齐整衣服去见程锦。待见程锦一人前来,神色凄惶,简行之料想必是出了大事,便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程锦原本强忍泪水,见了简行之,才掉下泪来,轻声哭道:“简大夫,麻烦你去我家里一趟,我家那个小侯爷染了风寒,都说病得很重了,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要是出个什么事,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和侯府如何交代,爹爹也会怪我没照看好那小侯爷,定要骂死我的。”
简行之素日里只见程锦又有主见又沉稳的样子,哪里见过程锦这般惊慌失措没有主意的模样?当下哪里有什么事是不能应程锦的?
“你别急,先别哭。”简行之慌忙扯了袖子,就要给程锦擦泪,却也当真给他擦到了泪,甚至他的手指还不小心蹭到了程锦的脸颊。
程锦抬眼又惊又羞地看了简行之一眼,忙拧过身子,拿帕子自己擦了擦泪。
简行之瞬间红了脸,连忙收回了手,慌道:“你别急,我这就带了药箱过去。”
程锦轻轻点了下头;轻声道:“见到了你,我就不着急了。”
简行之脚下一顿,只觉得凭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得帮程锦解决了。
程锦偷瞧着简行之的样子,心中甚是满意。
给顾珏看病还是次要的,借着这个机会,将简行之往她身边再拉一拉,才是紧要的事,程锦这次就要让简行之好好为她心疼一回。还快些嫁给了简行之才最要紧,不然她不肯治顾珏的腿,顾珏怕是要一直这么痴傻的瘫在程家,她晚嫁出去一会儿,就要多照看顾珏一会儿。
等简行之拿了药箱,程锦便跟简行之一道走回了程家。
简行之因为先前给程锦擦泪,越了规矩,正不好意思。程锦心里明白简行之如今的心境,却也不肯轻易说话。
燕州地广人稀,大家素来歇得早。街面上静的很,只有两个人袖子衣角因被风卷了起来,挨到了一处,轻轻摩挲过的声响。
但两个人这么静悄悄的周,倒胜过两人说许多话了。
简行之走到程家的时候,他的脸已通红。缓了缓,简行之才敢进到程家去。
程锦才引着简行之进到西厢房,程远一见到程锦,便怒道:“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小侯爷病了?”
程锦似被吓得退后两步,立即捏着帕子,委屈哭道:“我回来一听了小侯爷病了,一直没看过大夫,就忙去找大夫了。一路找过去,见药铺都关了。我急得没法子,就找到简大夫家里,恰好简大夫回来,就忙带着简大夫过来了。”
程远没想到自己只大声了问一句,竟然惹得程锦就哭了起来。他这个女儿虽也会哭,却不常在这个时候哭。每每他责问她什么,便是她再委屈,也是先忍了气,先仔细跟他说清楚事由,再说自己如何委屈的。
猛地见程锦这么哭了,程远只觉得只是程锦当真受了大委屈了。
程远的火气就消了几分,待简行之快步走到他面前,将程锦挡在身后,对他恭敬行礼:“见过程大人,听的程大人家中有贵客抱恙,不知贵客在何处?”
程远便全消了火气,忙带了简行之进到西厢房里屋去:“简大夫,这边请。”
简行之有心看一眼程锦是否还在哭,却因程远在跟前,简行之生怕程远觉得他不庄重,也不敢越了规矩去看程锦,只暗暗为程锦挂心。
程锦见简行之与程远进到里屋,就一刻不肯多留,忙退了出来,只在门外守着。
而简行之有心让程远知道他是个既通人情世故,又精医术,极稳重可靠的人,本打算提起一万个精神去给顾珏看诊。
但一见到顾珏,简行之便呆住了。随后待程远提醒,简行之才醒过神,慌忙给顾珏把脉看诊。虽然顾珏只是寻常风寒,简行之却也仔细看过,用心拟了方子,每味药的分量都仔细掐算了,随后又耐心叮嘱屋里的丫鬟该如何照看顾珏。
写方子的时候,简行之有意将字写的格外工整。他只盼能在程远那里,能将先前看到顾珏的呆样遮过去。却不想程远只是看了眼方子,就匆忙让墨竹随着简行之去药铺抓药。
简行之起身对程远行礼后,方退出了屋子。随后简行之不免懊悔,他方才竟因看到那小侯爷容貌出众就呆住了,也不知程锦的父亲是否觉得他太过呆愣,对他落下不好的印象。若是当真有了不好的印象,他该如何是好?
简行之这般懊悔着出了西厢房,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程锦。
程锦鼻子眼睛都是通红的,似乎原本已止住了泪,但见到简行之,泪又瞬间掉了下来。
程锦忙擦了擦眼泪,低下头来,对简行之行礼道:“多谢简大夫,明天我再把诊金送到药铺去。”
简行之忍不住想对程锦说些话,却碍着有旁人在,再被旁人看出个什么,妨碍了程锦的声誉。
简行之不敢多说,只说了句:“姑娘,客气了,诊金不必急着……”
简行之才刚说到这里,就见程锦抬头看了他一眼,简行之就忙红着脸转了话头:“诊金都由姑娘做主。”
简行之说罢,就忙与墨竹去自家药铺抓药。不多时,墨竹就拿着药回来。程远等一众人又是忙着煎药,又是忙着给顾珏喂药。一众人直忙到深夜,看着顾珏退了热睡下了,才稍微放下心来。
程远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程锦一直坠在最后,随着假装忙了一阵。见众人散去,程锦就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虽有些累了,但程锦还是仔细跟珍珠说过方才的事,又算了一回手里的银子,才睡了过去。
但简行之这一夜却是难眠,如何想都觉得在程远面前的言行举止不够好,随后又担心那位小侯爷吃了他的药,病症没有好转,要连累着程锦再受责怪。
如此这么过了一夜,等程锦带着诊金去药铺找简行之的时候,就见简行之的眼窝子都抠搂了。
两人一见面,竟是同时问:“你怎么样了?”
程锦先笑了起来,随后简行之就也红着脸,笑了起来。
程锦轻声笑道:“用了简大夫的药,小侯爷今天已经好些了,爹爹都说简大夫的医术好。”
程锦只挑了夸简行之话来说给他听,那些文妈妈吐出来的挑剔抱怨,一个字都不会说给简行之说。
简行之忙松了口气:“那就好,想必程大人不会再责骂姑娘了。”
程锦低声叹道:“小侯爷一好起来,爹爹自然就开心了,也就不再骂我了。原本爹爹待我很好的,可是自从小侯爷来了,他就事事以小侯爷为先了。”
程锦说着,就红了眼圈儿。
简行之生怕程锦再哭,急忙劝道:“那小侯爷是贵客,程大人难免看重些。是客总有走的时候,往后程大人自然和姑娘更亲,姑娘千万也不要太过难受。这两天哭了这么多,仔细伤了身子。”
简行之说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红了脸道:“不过那个小侯爷倒是生得真好,昨天我都看呆了,不知道程大人是否嫌弃我蠢笨。”
程锦那帕子擦了擦眼角,拭去眼泪,就抿嘴笑道:“爹爹只夸你聪明有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