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沙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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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孟惜霜松了口气,“没丢就行,你让快递寄过来吧。”
颜漫:“那能到吗?”
“能到就到,到不了我用别的先凑合一下,”孟惜霜说,“反正也没人看到。”
“好,”颜漫伸手,“手机给我。”
孟惜霜低头去包里翻,翻了几秒后抬头:“什么手机?”
“我的手机,给我经纪人打电话,”颜漫说,“我今天没带包,手机不是装你包里了吗?”
孟惜霜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把包递过来:“我没翻到,要不你……看看呢?”
“……”
很好,答案是没有。
能把自己婚戒都弄不见的人,手机当然也能弄掉。
她是新娘,也不能太责怪,颜漫叹了口气,觉得应该就在这岛上,只能到时候再找了。
颜漫道:“那你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给我经纪人打个电话。”
还好关键时刻没掉链子,她还记得西蒙的电话,准确地拨了过去。
而颜漫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惜霜忽略了颜漫的身份,只做了普通的安保设施,有狗仔一路跟着颜漫过来,都投入了这么多,自然是要造点新闻出来的。
狗仔拍下她和朱文轩压椅子时并肩而坐的场面,她手里拿着花,看着孟惜霜在笑,朱文轩也看着拱门,笑得眼睛眯起来,狗仔利用视觉差,将那群结婚的人排除在外,画面再通过胡说八道一拼凑——
颜漫和朱家太子蜜恋约会、商业联姻的通稿就出来了。
热搜上赫然一个“爆”,但颜漫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西蒙给她打了个几个电话,最终听到关机的提醒。
房间里,三人对坐。
叶凛和毕谈坐在对面,西蒙焦头烂额,本来笃定的否认心思,也在此刻开始怀疑起来。
“蜜恋应该不可能吧,”西蒙说,“但是如果商业联姻,倒确、确实有可能……”
顺着这篇新闻的时间线往前推,不知道是谁爆料,颜朱两家最近正有合作意向,而朱家小太子朱文轩收心的各种传言层出不穷,至于颜漫……
就在这会儿,西蒙的私人手机响了。
他看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的记者,挂了好几个,这才接起,没有说话。
颜漫:“喂?在吗在吗?”
西蒙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叶凛:“在,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我——”
“等下,我现在有个事很急,”颜漫说,“你去我车里帮我找下戒指,十万火急,后面的等会再说,快快快!”
“戒指?”西蒙大骇,“什么戒指啊?”
颜漫:“一个装在绒面盒子里的婚戒,里头刻了个,你看在吗?不在我就完了。”
孟惜霜跑她这儿来结果婚戒掉了,她不得是这场婚礼的罪人么?
西蒙连忙下楼上车,叶凛也随他一起,很快,男人在座椅下,找到了她说的那枚婚戒。
顶级的珠宝品牌,内圈刻了个。
西蒙脱口而出:“……漫?”
颜漫以为是在叫自己:“啊?我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
“别但是了,马上寄过来,我给你一个地址,走最快的空运啊,然后我们找飞机去接,”她无言,“这也太赶了——下次绝对要确认流程再飞。”
很快,她把地址发了过去,孟惜霜看她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松了口气,被叫去排流程,朱文轩也好奇道:“找到没有?”
颜漫点点头:“幸好找到了,不然我真的会没命。”
“不至于,”朱文轩说,“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颜漫:“再买一个意义都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到了需要伴娘的时候,那边的孟惜霜朝她招手,西蒙也抓紧时间问道:“你旁边那个男的,谁啊?”
颜漫觉得很莫名:“朱文轩,高中同学,你应该不认得。”
“……”
颜漫:“我挂了啊,这里好急,我忙得头疼。”
“等一下!”西蒙见叶凛在一边,不忍心把话问的太直白,“你……商业联姻?”
“啊?你从哪听的消息?”颜漫随口一回,“远着呢。”
然后话筒口灌进风声,颜漫:“真挂了,我崩溃了都等我呢!诶,那男方家长吧,别走啊——”
紧接着,通话滴地一声结束。
车内陷入安静。
叶凛久久没有动作,手中还拿着那个刻有的戒指盒。
新闻一出来,他当然不信,甚至在这通电话打来之前,假消息的可能,在他心里也占据九成。
——直到她旁边的人开口说话,直到她也说,这一切,实在太过慌张而匆忙。
大抵并非媒体胡乱写的那样,或许今天并不是婚礼或蜜月,然而双方已经见了家长,她说的也是“还远”,并非否认。
也就是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是吗?
但以她这样的身份,做这种选择,也很正常。
只是还是难以避免地想——
她是自愿的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今天?或者昨天?她是否有过反抗的余地,又是什么说服了她?
在她动摇之前,有没有过片刻……会想到他?
他不知道。
然而她并没做错什么,很多天前已经将话说的清清楚楚,是他表示,他接受一切结果。
或许对她而言,他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在这个圈子里,结婚对于当事人来说,本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提前通知这一切。
一旁,西蒙终于忍不住,从他手中抽出那个小方盒,低声道:“我得拿去寄了。”
“……嗯。”
叶凛起身,说:“我开车吧。”
最近的快递点距离这里十分钟,就在这十分钟里,西蒙亲眼目睹他的眼神一点点暗下来,直到抵达终点。
下车前,西蒙问:“如果她真的要结婚了呢?”
……
他抵着牙关,明明是端坐在位置上的动作,身子却像是因为这句话,狠狠地震了一震。
半晌后,叶凛闭上眼。
他说:“那祝她幸福吧。”
祝她平安、健康,然后幸福吧。
哪怕她余下的一生,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就远远看着,然后当陌生人……也好。
也好。
*
安抚好了男方家长,婚礼彩排终于得以继续。
一切终于被扶上正轨,每位宾客都忙到不再有说话的力气,晚睡早起,在第六天告别了这座度假岛。
终于,这座岛屿没有辜负她,离开之前,颜漫在孟惜霜的衣柜角落,找到了自己没电的手机。
上飞机前她买到充电宝,等充完,飞机已经落地。
颜漫打开手机,消息跟疯了一样地往外涌,她正想一个个回复,突然看到最上面的一条定位。
是医院。
她心一惊,确定消息后连忙跑出站台,找到一辆出租就上了车:“去导航这里,谢谢。”
雨水停了一阵,在这会儿又淅淅沥沥地拍打窗户。
糟糕的天气延续,颜漫从广播中得知,附近小镇竟还因为大雨发生了山体滑坡,女声播报着,让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私人医院门口,她见到在楼下等候的西蒙。
西蒙斟酌片刻,试探道:“你婚结完了?”
“结什么婚,你们想什么呢?”颜漫头疼,“媒体瞎写你们还真信了,我是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我在你心里这么没有职业操守,敢在事业上升期跑去结婚,我疯了啊?”
西蒙:“你俩没关系?”
“当然啊,朱文轩喜欢的是欧美风,跟我一点没关系。”颜漫说,“手机是被我朋友不知道藏哪去了,还关机了,找都找不到。”
西蒙松了口气:“妈的,不用失业了!”
“……”
颜漫:“你能不能对我的职业道德有点信心,就算真要结婚,我肯定会和你说的。”
“那你朋友怎么没跟你讲?”
“你知道我们在岛上被折磨成什么样吗?还有功夫去聊一个谣言?”颜漫说,“我们差点被新娘整死了。”
“……”
西蒙思考片刻:“行,那你先上去,我赶紧去写辟谣稿,把这谣言都理一理,今天之内结束它。”
想到手机里的消息,颜漫也没再跟西蒙多聊,从电梯直达七层,找到病房,推门进去。
毕谈迎上来,她焦急道:“叶凛怎么了?”
毕谈重重叹气:“没什么大危险,就是还要一阵子才能醒。”
“我真是服了,昨晚他回那个小学——就是你在那录过节目,自闭症小孩的那期,你还记得吧?”
“那边有个庙,说是特别灵,但是山路特别难走,也不知道他是要过去干什么,反正就一定要去。天气差,昨晚还下大雨,电闪雷鸣!我们明明都出来了,他非说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非要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
“结果山体滑坡!你说吓不吓人?!要不是他反应快都有可能没命了!”
“结果拿的什么?那么大一个包——你猜他回去拿的什么?!”
颜漫:“……什么?”
毕谈指了指一旁的黑色提包:“你自己看看。”
提包被雨水浸湿,能看见上面的泥渍,斑驳不堪。
然而拉开包,其中的东西却被保护得很好,她手一颤,提着最上面的拉环,将东西缓缓抽出。
挂在她指尖,摇晃在空气里的,是一只漂亮的,崭新的,棕色小熊。
澄清七下(我为什么亲你来着。。。)
这天; 叶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走马灯一般,浮现他这些年来的一幕一幕。
生他的女人叫许梦云,自小到大; 他听过最多的话,是旁人夸她漂亮又妖冶,她引以为豪,美貌是她的武器,让她能够攀附权贵,嫁入当地赫赫有名的叶家。
而那时的叶升荣刚与前妻离婚; 她理所当然地成为叶家的第二位夫人,很快诞下叶凛。
许梦云自小就爱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要好好听话,要好好努力,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不努力,是分不到家产的。
年幼的小孩并不明白什么是家产; 然而在逼迫下却不得不学得比旁人更多; 家里很大; 但也很空; 许梦云不允许他过多享乐; 常常玩不了多久,就会被呵斥着重新坐在书桌前。
他没有朋友,因为许梦云说,真正成大事者; 是不需要朋友的。
想来就是在那时养成了薄情寡欲的习性,他没有人说话; 抬头是列满学习清单的墙壁,背后是拿着长尺监督他学习的许梦云,很多天他做梦,都梦到自己是一只从窗户中冲出的鸟,却因为不知如何掌握飞行,最后重重摔落在地面。
往往睡醒,冷汗涔涔。
但即使他做得再好,捧回再多的奖杯,也改变不了叶升荣的本性。
许梦云看到丈夫越来越敷衍,回家的次数从一月一次变成几月一次,绯闻不断,甚至还有女人胆敢找上门来。
这故事的走向像极了上一任,许梦云唯恐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因为热情消退被无情地逐出家门,不能再过她想要的,这样养尊处优、穷奢极侈的生活。她不能接受,于是开始找各种理由让叶升荣回家,起先是让他回来看一看叶凛的奖状,然而后面却渐渐变得无用,她只能选择撒谎,以引起叶升荣的注意。
她说叶凛下楼踩空,摔得很惨,作为父亲怎么能不回来看一眼?
她说叶凛被烫伤,哭得厉害,企图用心疼,唤起叶升荣风流成性的良知。
叶升荣渐渐也觉得厌恶,开始揭穿她的谎言,说要看叶凛的伤口究竟在哪里。
就是那一句,他童年的噩梦开启。
许梦云也被巨大的心理压力逼得精神失常,开始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她要的就是叶升荣回家,只要丈夫回家,一切就都还有转机——起码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于是她开始用皮带、用热水、用尖锐的指甲,一切能够在他身上创造出伤痕和血迹的,都会变成她施暴的武器。
她起先还会让他忍一忍,说忍过这阵痛,爸爸就会回来看我们了,这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家,就还有维持的希望。
到后来逐渐变得病态,她开始怨他,怨他为什么不像上面的几个哥哥那样会说话,怨他沉默寡言不会讨好父亲,怨他,将自己逼到了这步田地。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为了自己好过,也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他。
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被划到大动脉,手腕处留下一道十厘米长的疤。
他以为随着自己长大、随着自己离开那个不能被称作是家的家,这疤痕会逐渐淡去,然而并未。
它永恒地,像印记一般烙印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告诉他,那是他被利用的童年,将会伴随他每个梦魇,缭绕他的一生。
因此再也没穿过短袖。
无论多热的天气,也穿着长过手腕的衬衫,因为衬衣堆叠之下,是童年时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成绩一向优异,逃出那个窒息可怖的家之后,终于难得感受到温情,高中班主任年事已高,待他却像是亲生的小孩一般关照,时常接他去家里吃饭,冬天还会给他买一件崭新的羽绒服。
那是他收过的最便宜的一件外套,却比以前的任何一件,都要更加温暖。
老师的孩子并不成器,离经叛道又不孝,那时他甚至在想,往后若无人赡养老师一家,他可以代为照拂。
彼时十七岁的少年并不知道,命运正躲在角落里,准备给他下一次重创。
直到他的保送名额被顶替的那一天,他清晰地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雷声阵阵,他站在老师的办公室前,只觉得耳边一阵又一阵嗡鸣。名额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又被当成了工具。
老师对他好原竟不是本意,也并非爱他,只是看上他跳级后的保送名额,想对他好些,再好些,这样事情败露时,他不至于做得太过绝情。
老师哭着对他说,你还很年轻,又这么聪明,往后的机会一定还有很多,靠自己也能考上心仪大学,但这或许是我孩子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能不能看在我以前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就让这件事过去?
他没再问事情的始末,只是荒唐地想,那么多父母都不惜为孩子犯下一个又一个的大错,怎么好像他的父母,是从来没有爱过他的。
他没有揭穿这件事,然而还是被学校发觉,老师辞退后,学校说要重新将这个名额还回给他,但他没再要,还是选择了高考。
那一年的他是众人眼中的天才,跳过一级,以远超录取分数线的成绩,就读于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但大学报道的那天,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和世界沟通的能力。
他开始不相信任何人。
然而即使如此,世界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
他清晰地记得,他签约第一个经纪公司,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公司花了最大的力气捧他,而他的转化率高到惊人,红到连公司都始料未及,从前也这样捧过男艺人,公司说,只是最多也只是准一线,何曾一瞬之间,直入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