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阴郁公子宠上天-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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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是季节交替时常有的风寒,结果一番诊断之后,何老太医锁了眉。与南郎瘟疫一起传达到平京的,当然有瘟疫的详细症状,太医院的人早已流通分享过。原家人这症状,正与瘟疫无异。
是以,具体情况当天就上报了朝廷。
当日,原家被封锁,重兵把守,皇帝命两位太医留下来研究病症,同时封锁了瘟疫的消息。
这消息传达下来时,霍玉玉已回到了家中,正在同原囿安说起他三叔的病情,小脸微绷。
何老太医并没有与她说瘟疫症状一事,故而她初步判定那只是一种稍微复杂的病症,并不很担心,更让她担心的是原囿安会不会介意她去原家这件事。
虽然医者行医不分好坏,但谁让她去的是娇夫君厌弃的本家呢?
好在原囿安知晓天命安排之后迅速与自己和解了,只是略带担忧地皱着眉,“嗯”了声,掰开新烤的芋头,送到她手里,芋头还冒着热气——她之前想吃,提了一嘴,原囿安应卯回家便给她烤了两只。
霍玉玉松了口气,开心地接过来,小口吃了一块,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温度刚好,甜度刚好,我的夫君顶顶好!”
她从不吝啬于表达对原囿安的喜欢。
闻言,原囿安的眉头才松了,温和地看着玉玉,在帕子上擦擦空着的那只手,给玉玉倒了杯温茶。
在锦官城时,忧叔很照顾玉玉的口味,每次玉玉都吃得异常满足,忧叔也很开心。那时他还有些拈酸,觉得霍玉玉这小孩捧场捧得一点也不做作,他从不作评论,倒是有些冷血了。而现在,他自己学着做菜取悦玉玉了,才深刻理解到忧叔当时有多么满足——
他刚开始做得十分一般,但玉玉都会开心地吃光,若菜咸了或淡了,她便说菜的品质好;若菜卖相不好,她便说菜的口感棒;若菜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她便说菜的营养高……总之,他的每一点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同时,她也肯定他的每一点进步。
霍玉玉自然地就了茶,开始点菜:“我想吃香椿,今天早上出去,闻到路边上有人摆卖,味道十分上头。”
原囿安点点头,记下了“香椿”二字。
“还有拌三丝,里面加鸡丝,加点红油。”
原囿安“嗯”了声,又顿了顿,“天气还未转热……”
霍玉玉撅起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吃清淡的。”撅起的唇珠上沾着一点黑灰,娇俏得不像话。
被这样一瞧,原囿安只能眉眼柔和地妥协,“好。”他知道,她点菜也照顾他的厨艺,从不会点制作复杂的东西。
这样好的玉玉,他愿意纵容她做一切事情。
原囿安万万没想到,转眼,他就遇到了一件极其打脸的事情——
罗拜替万宝珍来传话:原家人的病症与南郎瘟疫极其相似,万宝珍已经听命去原家了,让玉玉在家哪里都不要去,也尽量不要接触其他人,先观察几日有没有病症,且此消息不要传出去。
霍玉玉听到这消息时,脑子懵懵的。瘟疫?那不是远在南郎吗?
原囿安反应极快,立刻让外面的小云和坤吉离开这座院子,吩咐了起居的相关事宜,然后院门一关,与玉玉两相对视。
霍玉玉:……好快……
快得她还来不及推他出去,只能立刻抿着唇,后退着跑了几步,躲在廊柱后头看着他。
原囿安眉眼沉沉地向她走来,她退到何处,他进到何处。
前一刻的温情一扫而空,他浑身都紧紧绷着,目光变得十分复杂,担忧,痛楚,恼愤,隐约还有些坚毅,好像决定了两人要一同赴死一般,看得霍玉玉心头一咯噔。
“知懿,你出去。”霍玉玉说得没什么底气。
原囿安用前进一步代替了他的回答。
脑子飞速一转,霍玉玉皱了眉,后退一步看向原囿安,“我要去原家。既然是瘟疫,既然我有可能染病,那我得去原家帮忙。”
原囿安神色一凛,又听她道,“原家还有不少女眷,我在的话更方便。”
“不行。”原囿安冷声拒绝。
霍玉玉却下定了决心,“之前你与我提起,白沅芷对你说死亡二百三十七人,而南郎已经爆发瘟疫,也就是说已经感染的病患也能治好,且不是暴病急症。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原囿安没有说话,沉默地与她对峙。
他不愿意让她去以身犯险,霍玉玉很清楚,但她既然知道天机,便多了九成信心。。。
“迄今为止已经出现过的瘟疫,医师们都已经摸索出了救治方法,我去只是帮忙,太医院仅有的两个女医在后宫当值,不会去原家……”霍玉玉见晓之以理不行,便动之以情,“知懿,你其实也不想弃原家于不顾,对吧?”
原囿安犹豫了一下,眸底戾气喷发,硬声道:“那也不用你去。”
霍玉玉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垂下眼,抿着唇叹了口气。
因为知晓天机,她确实太乐观了。
正想着,原囿安一个大跨步上前,拦腰将她抱了起来。颠簸之中,霍玉玉看着他还未换下的丹色应卯朝服,无奈地说:“我自己能走。”
原囿安呛她:“你还能跑。”
霍玉玉更无语了,合着在他眼里,她就是非要去原家帮忙才行那种人。
她本想好好解释,跟他商量有没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事情,现下也有些恼,没好气地还击道:“你总不能把我绑起来吧。”
半刻钟后,她果真被绑在了床上。
霍玉玉:……
她不合时宜地有种直觉,原囿安这家伙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但霍玉玉来不及有任何表示,官兵的通传直接到了院门口。原来是何老太医顾及女眷众多,让人来把霍玉玉给叫过去帮忙。
原囿安出去见通传者,面色不善,谎话张口就来:“我夫人病了,需要休养。”
那官兵听了更来劲:“既然病了,正好过去一起集中医治。”
原囿安一哽,脸色彻底黑了。
霍玉玉趴在床头听,好在那官兵嗓门大,她听得见,赶紧大声澄清道:“我没有生病,马上就出来。”
那天晚上,原囿安顶着一张锅底似的黑脸,将霍玉玉送上了前去原家的马车,千言万语哽在嗓子眼儿里,只化作一句“保护好自己”。
霍玉玉点点头,叮嘱道:“这段时间,家里的用水记得全部都煮沸后再使用。”
天色黯淡不已,她的面容藏在薄纱之下,完全看不清楚。
原囿安却死死看着,耿耿沉沉地应了声。
她又道:“外祖父那边你也记得通知到,还有,帮我跟我阿娘说一下。”
原囿安点点头,眉头更皱了。
也是,她交代得越多,越想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霍玉玉摸了摸他的手,想亲亲他,还是忍住了,最后道:“夫君,等我回家。”
===第167章 167章===
事实证明,霍玉玉的乐观并非一件坏事。
原家人的病情症状看起来并不严重,与医册上记载的战后灾后发生的瘟疫不同,按照原家这个发病情况,出去采买的人应该已经将疫情带了出去,可外界迟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类似症状,可见这病比一般瘟疫也是不同的,更像是……
一场伪装成瘟疫的投毒。
而几位医师并未染病也可证明,此病的传播与瘟疫不同。
封控了原家的出水之后,所有人的吃食一律由外界提供,加上早有药方记载,病情算是控制住了。
现在的阶段,是以轻症的奴仆试药。同时,大批兔子被送进原府,用以排查这病的源头是否是吃食。
霍玉玉住在原囿安曾经的院子了,负责顾看女眷,倒是比万宝珍他们忙一些,只有临到歇息了,才点着灯给原囿安写信——
为了让原囿安安心,她习惯了每日记录和给他写信报平安。
她没想到,与原囿安都成亲了,就在同一座城里,两人居然还有日日写信的可能,一写,就是一个月。
这一日,她要写的东西与往日不同,笔下不再是她的无聊和平安,而是原囿安的三叔原光霁。
——
原光霁人如其名,长相明朗,气质清隽,若是在朝为官,当真称得上是个光风霁月之人。
可他服用五石散,治病期间,太医停了他的五石散,这个温温和和总是笑着的人,被瘾折磨得面目扭曲。
这其实还好,五石散也能戒掉,但原光霁不吃药,放弃治疗,清醒的时候便是一副甘愿赴死的涣散模样。
万宝珍和何老太医两个大男人自然尊重男人的决定,事实上,行医之人都明白,再好的医术也无法拯救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霍玉玉去看他时,他的脸上还挂着挣扎后的汗意,看见白布蒙了半面的霍玉玉,虚弱地笑道:“辛苦你们了。”
霍玉玉“嗯”了声,默了默,直言问道:“你怎么不吃药呢?”
原光霁顿了顿,将脸转向一边,并不打算回答,反而道:“我死了后,会被烧掉吧?我想用松木烧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霍玉玉有点生气,但没有生气的立场,只能硬着声道:“如果平京就你一个因为瘟疫而死,那估计得皇上才能决定,不如你先挺过去,等痊愈了自己选择,就算是用最贵的梨花木烧也没人置喙。”
原光霁被她逗笑了,“你就是霍以昭吧。”
霍玉玉像是被噎了一下,生出些面对长辈的拘谨来,不过她很快压了下去,端出医者的派头来,“是,我也是个医师,三夫人也是由我负责。”
原光霁“嗯”了声,再无言语。
霍玉玉大概猜得出他颓丧至此的原因,多半是与关于原家命数的断言有关。
在一个人努力生活的时候,上天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别努力啦,不会有结果的,不信证明给你看。”于是他的至亲遭祸的遭祸,死的死,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他不过是只不可语冰的夏虫。
但人生来还就是要死的呢,如何在这仅有的几十年里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是以圣人言向死而生。
霍玉玉一肚子观点,却没有立场说,但她不能劝慰,有人有立场劝慰。
她吸了口气,看着原光霁问:“三爷可知道三夫人有身孕了?”
原光霁震了一下,视线从阴霾的天空中收回,几乎是瞪着看向她,看起来完全不知情。
想起三夫人姬氏得知有孕时那无所谓的态度,霍玉玉心中暗叹一口气,继续道:“看起来刚刚显怀,应该有三四个月了。”
原光霁的视线定了定,缓慢地垂了下去,再度露出那种认命的笑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要说的话全写在眼下的阴影里了——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霍玉玉虽然尊重别人的决定,但的的确确瞧不起这种坚决求死但耗着的态度。他长久地迷惑着自己,可见还是怕死的,却害怕到连求生也不敢,真是懦弱。
“如果挺过这一劫,再过几年,这孩子就能摇头晃脑地读书了,说不定还每天都拿着本看不懂的书来烦你呢。”
霍玉玉想了想三爷和三夫人的长相,思索一番,伸手在大腿外侧比了比,“大概这么高,头发跟你一样卷卷的,眉毛很浓,眼睛像三夫人,长长的,鼻子也像三夫人,秀气,但你把他带出去,旁的人只要一看,都会说,‘这孩子跟你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肯定会乖乖地听着,回到家就问你,‘我长大了也会跟爹爹一样吗?’你问他,“为什么想跟爹爹一样呀?”他会认真地想一会儿,小家伙在想该如何夸自己爹爹,可爹爹太好啦,他不知道该选哪一点来说。”
霍玉玉畅想着,好像真有那么个小孩儿似的。
原光霁慈爱地看着她,眼中逐渐蒙上湿意,好像听着她的话,透过她真看见了那个孩子似的。
===第168章 168章===
从得到消息那一刻起,原囿安就再也无法怀着对霍玉玉的淡淡怨气度日了。
虽说他信了命这一回事,可这都隔了近一个月,前脚上报疫情得到控制、传播途径为水源,后脚就成片病倒矛头直指原家,那些个叫嚷得最凶的人但凡稍微用点心思,便知道此事颇有蹊跷。
抑或是他们如此“同仇敌忾”,极有可能是某个利益共同体——当下的平京各大药铺和药材供应商,已经开始囤积居奇。
这其间与宁王是否有何联系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曾经的亲人和现在的挚爱,都在最坏的结果边缘。而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他只是个从六品监员,无能为力。
他现在能依仗的,只有外祖父。
外面人心惶惶,顾府也陷入了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一半是因为病情的传播,一半是因为原家的事情。
原囿安在书房见外祖父时,两位舅舅和原誉宁都在书房,静默地坐着。四舅有些不耐烦,不时控制不住地抖动双腿。
“这病靠水源传播,为何早封了原家的出水还会传播出来?”四舅自问自答,“刚好是捷报传来、原家名声扭转的时候,背后定有推手,与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御史台的老儿也狠毒,竟然请皇上焚杀活人!”
三舅沉吟道:“既然病情已经传播出来了,那几片染病的区域都颇为繁华,来往者甚多,封锁后,太医院那边已经申请在郊区修建诊治病坊。牵连者还在扩大,总不会将染病之人全焚杀了吧。”
四舅有些激动,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吓得原誉宁一抖。
四舅的脸都憋红了,“那群人先是以原家罪业为由,将姐夫支去南郎,现在又以同样的理由,要原家人以死赎罪!”
这恰恰是原囿安最为担忧之处。他本以为重兵把守之下,宁王后续便不能对原家出手,却低估了一个人的作恶程度。宁王能以整个南郎为复仇基地,上了头把平京百姓牵涉进来很符合宁王的行事风格。
只是他该如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言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宁王宁光图呢?
顾老像是完全不受影响,只不时低下头指导原誉宁练字,声线平静地说:“皇上还不至于昏聩至此。”
顾老看向满面忧思的原囿安,宽慰道:“已有数位老臣联名上折,请陛下将原家也送去郊外山庄养病。你父亲从南郎已传来捷报,且在原家的几位医师也渐渐摸出了治疗的门道,此时此刻,孰轻孰重,上头清楚。”
外祖父说得在理,原囿安垂首应了声。
是他急不择路了。
心中稍稍定了些,他敛了口,沉默间思索出了一条路,关于宁王的事情他什么也没说,只让长辈们保重身体,而后告了辞。
果然,不过两日,原家的人转移至郊外山庄,与此同时,龙头寺被征用,染病者一一转移过去,京郊开始建立病坊。
——
这日春和景明,宁光图在书房,满面死沉的怒气。
“嘭!”他挥手砸了精雕的砚台。灰色的砚台飞出去,墨汁和铅灰色的碎片如血肉般飞溅而起,一如他终将满盘皆输的计划。
若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他此刻定然咆哮着骂他们“一群废物”,但复仇计划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他一辈子顺风顺水,绝不能承认自己无用。
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原家就被变相地保护起来。而现在他祸水外漫,竟然也逼不得皇上对原家下手。
原家不是气数将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