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错之嫡女的快意人生-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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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想这些的时候,才不会想他。”
李锦夜心头重重被刺痛了一下。
这人穿一件极简单的长衫,肩背消瘦,整个衣服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那身浸到骨子里的书卷气陡然间烟消云散了。
脸颊凹陷下去,眼睛微沉,竟说不出的凌厉,像一个突然拔刀的死士。
“三爷!”
李锦夜不由放柔了声音,“他这辈子能得你倾心相对,够了!”
谢奕为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五官隐没在昏暗中,像雕塑一样。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良久,谢奕为方道:“他是够了,我却还没够!”
李锦夜一听这话,眉头夹得更紧,竟无话可答。
……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终究是来了。
五月初十七,赫连战在百里外击退了一小波敌袭之后,终于兵临城下。
午时,攻城正式开战。
豫州这座经过了百年风霜的城池,开始承受来自遥远地方游牧民族的第一波血的洗礼。
短短半个时辰后,南城门被轻而易举的攻开,赫连战愣了一下,但随之呼啸而来呐喊声让他的脑子晕了一下。
匈奴人的呐喊是有理由的,这一幕和攻荆州非常像,此刻的豫州城里有数不清的男人等着他们去杀,数不清的女人等着他们去奸……
“大单于,进城!”
“进城!”
“进城!”
一个心急的匈奴人甚至等不及令下,一夹马腹,首当其冲的冲了进去,嘴里还叫嚣着:“哈哈哈哈,老子要奸了豫州城最漂亮的婆娘!”
紧跟着,匈奴人像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让他们诧异的是,半路上竟然一个百姓都没有。
空城,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让人心里直发毛,赫连战一挥手,手下立刻四散抽查城中居民。
然而,一无所获。
赫连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冒进。
就在这时,城外传来战鼓声,一下又一下,越敲越急。
赫连战大喊一声“不好”,却已经迟了,大莘的士兵已经从城外杀了进来。
这就是谢奕为自那人死后,苦想了无数个黑夜白天的招--请君入瓮!
赫连战头皮一麻,怒吼道:“快,从几个城门先撤出去,离开这里,快--”
第六百六十二章贱命一条
此刻的镇西军,大火轰的一下被点燃,噼里啪啦的火烧声中,稳稳夹杂着压抑的抽泣声。
烧得是染了瘟疫的士兵的尸体,烧完后来不及将他们的骨灰一一捡出,大风一刮 ,吹得漫天都是。
英雄无归路,能不叫人哭吗?
程潜第一次烧尸的时候,还泪流不止,烧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他扭头冲温郎中咧嘴一笑道:“郎中,我好歹也是个将军,烧完了麻烦你帮我收殓收殓,带回去给我爹娘。”
温郎中望着他,悲痛的喝道:“程将军放心,再给我些日子,我定能把这瘟疫给治好!”
“来不及了,看命吧!”
程潜摆摆手,“你先忙着,我得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再带弟兄们打一次,我就不相信,那帮匈奴人是铁打的。拼了!”
说罢,他大步走向王帐中,转身的瞬间他眼中有湿意涌出。
镇西军还剩不到一万五千人,连他在内几乎个个都开始发起低烧,这是瘟疫最初的症状。
反正都是个死,他无论如何也得把吉满率领的匈奴大军生生拖死,给凉州城留点机会出来。
他想得很好,却万万不曾想到,凉州城早八百年就被破了。
温郎中抹了把泪,冲身后的周氏哑声道:“我真恨我不是华佗再世,否则也就不用生生看着……”
“老爷,人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去熬草药去!”周氏含着泪扭头走了。
华佗再世有什么用,很快就轮到咱们夫妻俩,也不知道湘儿那边怎么样了?
……
两个时辰后,又一场生死战在西北大地上打起。
一时间,杀声震天,血流满地。
尽管这一万五千人,个个都有身染瘟疫的先兆,如同待宰的羔羊,却再没有什么,比日夜看着身旁亲密兄弟不断倒下的仇恨,让羔羊一夜之间变成虎狼的神奇力量。
吉满原本想着最后一战,速战速决,然后一路南下,支援豫州,哪曾想忽然遭遇恶鬼一样的镇西军,他们几乎蒙了。
用恶鬼形容镇西军一点没有夸张,即便是战到最后奄奄一息,他们都会用手和脚死死的抱住匈奴人,张嘴,不管什么地方,都狠狠咬下去。
惨叫声响起时,吉满瞬间明白过来,镇西军最后这一仗,是要以毒攻毒,将瘟疫在匈奴人中传播开来。
吉满率领的这些匈奴大军,事先早就服过抵抗瘟疫的草药,但还是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吓住了。
“撤,撤--”
程潜哪会给他撤的机会,长刀一挥,所有镇西军都拼了命的缠上去。
这一战,打得晕天黑地,日月变色。
这时,远处地平线上骑来一队人马,为首的黑衣黑袍,将整个身体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冲进战场中,一勒缰绳,用极为高昂的声音大喊道:“谁是程潜?”
程潜正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和一个匈奴人近身肉搏,一听有人叫他名字,张嘴就道:“你家程爷爷在此,来吧,统统一起过来,让程爷爷杀了你们!”
说完,头一栽,就这么倒了下去。
黑衣人冲上去,一刀砍死匈奴人,猛烈的摇晃着程潜,喊道:“姓程的,你给我醒醒,你认识不认识高玉渊啊?”
……
高玉渊此刻正揪着周启恒的衣襟,愤怒道:“豫州开打了,你一个大贪官只捐一千担的粮,一万两的银子,你唬谁呢?”
周启恒恼羞成怒道:“男女授受不清,安亲王妃,下官库上只有这么多的银子!”
高玉渊看着他的瞳孔,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我真抄了你的家?”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皇上……”
“你叫天皇老子来都没用!”
玉渊扭头看着一旁的孙焦道:“割下他一缕头发,拿到周府和公主府,一家索要十万两银子,就说两个时辰银子不到本王妃的手上,就等着给周大人收尸吧!”
“是!”
大莘人素来断发如断命,周启恒扑通跪倒在地,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你……你……你早晚一天会被天打雷劈的!”
玉渊冷冷地看着他,双目有说不出的狠戾之气,“周启恒,我要是害怕这个,我还会嫁给李锦夜?”
两个时辰后,周府和怀庆公主府的二十万两银子便到高玉渊的手里。
她看着厚厚一叠银票,冷笑道:“就用这个法子,让京中所有七品以上官员做一个选择,要么命,要么钱!”
消息像阵风一样的传出去,不消片刻,来安亲王府送钱送粮的队伍排成了长队。
孙焦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心说:还是王妃狠啊,自己的拳头对付这些文绉绉的人,不顶个屁用。
……
送钱的队伍中,杜齐刚朝身后的陈清焰眨了下眼睛,陈清焰立刻走出队伍,大声高喊道:“我是姑苏庶民陈清焰,想求见王妃。”
江锋一看是他,厉声道:“何事?”
“我们家主子打算为前方的浴血卫国的士兵捐银子五百万两,粮食五十万担!”
江锋一听这个数目,眼睛微微眯了眯,立刻转身离去。
半盏茶后,玉渊的目光落在陈清焰脸上,“说吧,为什么捐这么多?”
陈清焰倒也不藏着掖着,淡淡吐出两个字:“保命!”
晋王府倒台,萧家必受牵连,能不能保命都难说。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依附于萧家的杜家将来会如何,这就要看安亲王回来后,打算如何处置晋王。
玉渊冷笑:“李锦夜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保命,会不会早了些。”
话,透着浓浓的嘲讽。
陈清焰却恍苦未闻,“王妃,人都是贪生怕死,趋利避害的,这是本性,但这些银子和钱,保的不是我的命;在我最难的时候,杜兄拉了我一把,我只想保他一家老小的命。至于我的命……”
我本是世间仓皇一狗,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命不命的有何重要?
陈清焰顿了良久,“贱命一条,无甚重要。”
第六百六十三章我会让她看得起
玉渊没说话,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有一种特有的沉静明彻,陈清焰被她这样盯着,感觉到她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最隐秘的内心。
下一瞬,玉渊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清晰明亮,“陈清焰,你知道我为什么至始至终都看不上你吗?”
陈清焰根本没有料到她话峰一转,会转到这个上面,难堪的偏过了头。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路。”
玉渊眉眼间露出冷意:“你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出生,陈家,蒋家将你护得密不透风,你读书,科考,做官……一路顺风顺水,最大的一个挫折便是平王倒台,永安侯府被抄,你母亲蒋氏病亡。”
陈清焰声音含着痛苦,“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够吗?”
玉渊呷了口茶, “你回到苏州府,虽贬为庶人,但陈家的基业仍在,吃喝不愁,娶了媳妇生了子,连在杜财神手下做事,都是你父亲打了招呼的,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路吗?”
陈清焰的目光一沉,半晌答不上来。
玉渊的目光却格外的温和:“绝路就是你瞎着眼,躺在空无一人的小屋里,身体里的毒一次又一次发作,也许下一次发作后,你就再醒不来,但身负血海深仇。”
“绝路是你四面楚歌,身后的士兵一个一个倒下,你一个人,一把刀要面对千军万马,你想逃,身后是万千无辜百姓,你没脸逃,只有往前冲。”
玉渊微微一笑道:“你所谓的贱命一条,无甚重要,不过是气话;当你真正走到绝路的时候,你比谁都想活。”
陈清焰的鼻子沁出汗水,心砰砰砰的像打鼓一样的敲着。
“陈清焰,你们根本不用猜测李锦夜将来班师回朝后,会对你们如何秋后算帐,他的心里,装不下那么多细小的,龌龊的东西。”
玉渊冷笑:“而我,之所以敢连周启恒的头发都剪,那是因为,我想让他活下来,让他带出去的士兵们活着回来。命只有一条,不分贵贱!”
……
陈清焰如何走出的花厅,高玉渊后来说了些什么,他统统不知道。
等他整个人清醒过来的时候,杜齐刚焦急的脸,近在咫尺,“怎么样,她说了什么,会不会放过我们杜家?”
陈清焰喉咙酸涩,心口剧烈跳动,张了几次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齐刚被他的神情吓到了,失声道:“她,她还是拿萧家开刀,拿我们杜家祭旗?”
陈清焰摇摇头,黑漆的瞳孔里有着很激烈的东西在碰撞。
许久,他低声道:“杜兄,如果你不做造反杀头的事情,杜家永远在;还有……”
闻言,杜齐刚心头一喜,忙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我想向你递个辞呈。”
“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跟着我干了?”杜齐刚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她对你说了些什么?你要到哪里去?”
“我还没有想好!”
陈清焰缓缓抬头,望着晦暗的天际,喃喃道:“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看得起我!”
杜齐刚一脸怔愣。
……
五月十七,午时。
热浪滚滚。
匈奴大单于赫连战率铁骑攻下豫州城,仅半个时辰,城破。
匈奴大举入城,却发现城里空无一人,正狐疑之际,大莘十万军队将整个豫州城死死围住。
仓皇之下,赫连战边打边退,下令关闭城门。
这一役,匈奴折损将士五千人,大莘折损八千人。
……
五月十八,辰时。
赫连战休整一夜,命手下在城中觅食,谁知将整个城都搜遍了,一粒米都不曾看到。
赫连战命人将全城的鸡鸭狗牛等家禽宰杀,充作食物。
……
五月二十日,大雨。
大莘军队围而不攻,赫连战眼看食物越来越少,恨得牙龈险些咬出血来。
此刻,他终于明白李锦夜是想将他活活困死在豫州城。
入夜,他挑选亲兵五千,从北门而出,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来,哪知李锦夜早在北城门布下一万五千人。
这一役打得天地变色,匈奴五千人无一人生还,而大莘也整整折损了近一万人。
……
五月二十五日,风起。
由京城运出的第二批军粮到了,大莘士兵在野外生火煮饭烤肉,香气飘了近三里。
此刻的豫州城里,已不见一只活禽。
赫连战命士兵斩杀十几头受伤的马,射杀天上的大雁,以充足。
夜半,城外响起匈奴人脍炙人口的长调--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地见牛羊。
长调唱了半夜,豫州城中的匈奴人想到自己阿妈,阿爹,安答……热泪滚滚而下。
……
五月二十八,夜,黄沙漫天。
城中再无伤马可杀,再无大雁可射,赫连战像头被困的野兽,独自在房里苦坐了一个时辰后,决定不论生死,破城而出,誓死一战。
做完这个决定,他命随众将瘦马斩杀,让他的士兵们吃最后一顿饱饭。
为了不让外头的大莘兵有所察觉,他甚至命人将马一刀断头。
然而,血腥味依旧蔓延开来。
五里之外,李锦夜与谢奕为并肩而立,一个着盔甲,一个着布衣。
谢奕为低声道:“王爷,血腥味这么浓,明日一早应是最后一战。”
李锦夜琢磨了一会,道:“这一战,三爷可有良计?”
谢奕为摇摇头,沉沉的目光转向他,“没有良计,只有两个字--死战。我想,他在天之灵总会保佑我们的。”
李锦夜眉尖一跳,“三爷,问句不该问的,他走后,我没见你掉一滴泪,这样闷在心里不好,回头等仗打完了,我陪你一醉方休,哭出来会好些。”
谢奕为注视着他,“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似乎笑了一下,摇摇头,也没有“我绝不独活”的念头。
他就想带着那人的一笑一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仿佛如此这般,才对得起这份感情。
突然,一只玄鹰从空中呼啸而落。
李锦夜长臂一伸,那鹰稳稳的落在他手肘上,李锦夜定睛一看,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他醒了!
谢奕为上前一步,“可是镇西军有了消息?”
李锦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三爷,你是如何猜到的?”
“能让王爷的眼神骤然发亮的,除了阿渊的信外,只有镇西军。”
“正是镇西军!”
李锦夜将信递过去,“三爷,瘟疫被控制住了!”
“温郎中果然……”
“不是温郎中,是索伦!”
谢奕为大惊,“怎么会是他?”
李锦夜的目光与谢奕为一触即放,许久,他道:“因为阿渊!”
……
五月二十九,辰时,天刚晓亮。
紧紧闭着的城门,慢慢打开一条缝隙,赫连战一身盔甲率先走出来。
马嘶鸣一声,在原地打着转。
赫连战抬头,内心万雷齐发火树银花。
数丈之外,李锦夜身骑高马,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久违了,大单于!”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