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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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赶忙替自家主子告罪,“世子见谅,小姐实在是难受,才会在您面前失了礼数。”
朱标自然不会追究,再者常乐在他面前失得礼数还少么。
他皱了皱眉,“可有减轻症状之法?”
晚月恭敬回道,“小姐已在嘴里含了薄荷叶。”
否则就不仅仅是难受而已,恐怕早已吐了满车。
车行一日,总算到了临濠。
朱标马不停蹄赶赴朱家祖坟所在之处,常乐留在了城里修生养息。
绝不是她偷懒,也绝不是朱标良心发现。
而是常乐生而为女子,这个时代的女性不具备祭拜祖先的资格。
常乐唾弃、鄙夷,倒也乐得自在。
朱标是在三日后回到城里,他风尘仆仆且瞧着心事重重。
常乐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有实践课范例在前,她沉默缩在自个房中,最大可能减少与其碰面,主打一个隐身。
可惜,她不就山,山也是会来就她的。
朱标在连续数日外出后的某个傍晚,他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常乐试图拒绝,“世子,夜半三更,男女有别。。。。。。”
朱标悠悠瞅她一眼,指指尚未全落的太阳,“你我未婚夫妻,不必拘泥于俗礼。”
他的态度很坚决,到底人在屋檐之下,常乐识趣地让开了门。
朱标沉默地饮了杯薄荷柠檬水,混沌的脑子稍稍清醒,很自然道,“来玩把牌?”
常乐拎着水壶的手猝不及防抖了三抖,玩牌什么的,他怎么知道?!
朱标:“倘若我赢,乐儿替我解个疑惑?”
常乐:“。。。。。。什么?”
朱标盯着她,沉声道,“定都。”
常乐:“。。。。。。为何问我?”
他身边多得是有识之士,为何问她一介后宅女眷?
朱标笃定道,“直觉,直觉你懂。”
直觉你回答了,定是为百姓所想,而非为君为官谋私。
常乐指腹摩挲瓷碗边沿,既震惊于他的直觉,又不得不考虑现实,定都二字牵扯太广了。
朱元璋是个乡土情节极深的人,史书记载,他曾有过定都临濠的幼稚想法。
可临濠不过是凤阳下面一个小城而已,一来华北平原,易攻难守,但凡周围发生叛乱,帝都城防根本没法承受敌人的冲击,二来经济落后,三来人口稀少。。。。。。
总而言之,哪哪都不适合作为帝都。
可朱元璋明明知道了不妥,他还是坚持定临濠为中都,妄图与应天、汴梁并驾齐驱。
帝王任性,为达一己私欲,劳民伤财。
前些日子,朱标亲自踏足祖籍所在之地,想必是有所悟。
常乐却是不想掺和,主要朱元璋那性格,真不是好相与的。
他要知道有牝鸡司晨前嫌的未来儿媳,跟他儿子瞎逼逼,常乐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朱标叹息了声,“我自幼长于应天,懂事后,身边婢仆如云,不该懂,确也不懂百姓疾苦,。”
常乐抬眸看他,不明白他突然的感慨是什么意思。
朱标:“以实践课之名,体百姓疾苦之法,我想不出来。”
如果他将其列于国子学课程表,他爹定会有所怀疑,继而会查到是出自谁之手。
常乐一怔,朱标无法与平民百姓感同身受,那常遇春娇养长大的嫡女难道就能么?
朱标:“乐儿,但可放心。”
常乐垂眸良久,他所说的放心,放心他能保护她,也放心他将来还愿意保护她么?
夕阳已藏身于山后,夜幕降临,沉默在两人间无边蔓延。
常乐终还是道,“临濠不适合立为中都,更没必要修建豪华皇宫。”
史书记载,朱元璋在洪武二年召天下能工巧匠至临濠修建宫室,至洪武八年四月下诏停止营建计划,那历时数年之功的城池,最终不过是堆烂尾楼。
于国于民非但无利,不过徒增百姓苦难而已。
朱标深以为然,他亲眼所见之临濠,的确没有必要投入过多的人力物力。
“那应天和汴梁,或者还有别的稳妥之处?”
他爹现如今的想法是立应天作南京,汴梁作北京,两都共治。
话已至此,常乐也必要再藏着掩着,“最合适的乃元大都。”
也就是后世的首都北京。
史书记载,明成祖朱棣,也就是朱标的四弟,靖难之役后登基为帝,历经数年迁都北平。
朱棣迁都虽有其私心,因他封燕王时驻地北平,北平可以说是他的大本营,但北平却也是经过历史验证的都城,于军事,于政治皆是最佳之处。
朱标若有所思,元大都目前还不是朱家势力范围的土地,而他爹已是登基在即。。。。。。
看来应天势必是要作为临时都城南京,至于临濠、汴梁,他得尽快打消他爹的想法。
该解答的疑惑已解,常乐瞅眼陷入沉思的少年,道,“世子可否帮我个忙?”
朱标抬眸:“当然,你说。”
常乐:“我家舅舅蓝玉,您也熟识,他年二十,已到成婚之龄。”
朱标微讶,“乐儿的意思是?”
常乐:“因我之故,舅舅与文玉姐姐熟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愿能与之共结连理。”
史书记载,朱元璋登基后封朱文玉为福成公主,同时授其夫王克恭。
或许她没有出现的历史里,蓝玉和朱文玉并无相交,又或许是皇命难违。。。。。。
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常乐,自幼相伴的舅舅,唯她命是从的舅舅,他既已动心,文玉姐姐对他同样颇有好感,那她得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桩婚事,按理来说应当不难。
前提常乐还是朱元璋肯定的未来儿媳。
朱文玉的亲哥朱文正没有同史书里的那般遭受圈禁,是朱元璋信任的得力干将。
朱元璋想必是乐见其成的,他的好大儿朱标与侄子,极具军事天分的侄子通过姻亲关系更加深入的绑定。
但是为防万一,万一朱元璋对她已有所不满。。。。。。
常乐希望朱标看在她乖乖配合的态度,能助蓝玉和朱文玉二人能得偿所愿。
第13章
七月,朱标带着常乐自临濠返还应天。
应天码头旌旗飘扬,朱元璋双手背后,独立于众人之前。
这位开局一个碗的草莽英雄蜂腰猿臂,站在那儿便有气吞山河之势。
主船缓缓靠岸,朱标快步走过艞板,拎起袍脚扎扎实实跪于君父膝前,“爹,儿子不负所望,平安归来!”
朱元璋拉起他心爱的好大儿,上下打量后,心疼道,“标儿瘦了!”
常乐埋头跪于朱标身后半步,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正吃不好睡不好,暴瘦的那个人是她。。。。。。
马秀英仔细看过儿子,见他虽瘦了许多,精神头却是极佳,倒是未来儿媳颇有些萎靡不振。
她略弯腰扶起常乐,“累坏了吧?”
常乐哪敢当着朱元璋的面言累,那不是找死么。
马秀英也不再问,只叮嘱道,“你待会便跟你娘回府歇息。”
常乐蹲身行礼,“乐儿多谢夫人。”
朱标侧身朝未婚妻点了点头后,跟着他爹和他娘凳上回吴王府的马车。
朱元璋表达过思子之情后,问起正事,“标儿此行,可有所获?”
朱标点了点头,“爹,儿子想为国子学再添门课。”
朱元璋意外挑了挑眉,“什么?”
朱标撩起车帘往外,瘦骨嶙峋,衣衫破旧的百姓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
他道,“爹,儿子与文武百官享百姓供奉,当为百姓计。”
那实践课之法,他先前不该懂,而临濠之行后,便该懂了,他爹也希望他能懂。
果然,朱元璋听完后,既欣慰又感慨,“我标儿,长大了!”
吴王车架远去,常乐拎起裙角奔向等候已久的自家娘亲。
蓝氏拉着许久未见的女儿直抹泪,“乐儿,我的乐儿,怎么黑成碳了!”
常乐:“。。。。。。”
她原本满腔的孺慕之情,就跟泡沫似的,“嘭”一声,裂开了。。。。。。
她家娘亲叫什么蓝珠,合该叫蓝刀才是,刀刀专戳人肺管子。
蓝氏边捏着帕子给自己擦泪,边拉着女儿上了马车,“乐儿别怕,娘吩咐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猪蹄,定能在短时间内,把你养回之前的白白胖胖。”
常乐:“。。。。。。”
我的娘亲,真是我的亲娘啊!
常府马夫知晓自家小姐有晕车症,一路赶得飞快。
车刚一停,常乐率先跳了下来,等在门口的常茂带着弟弟常升立马扑了上来。
四岁的常升壮得像只小牛犊子,他出生时折断的锁骨早已愈合。
两个弟弟一人一边抱着常乐的胳膊,“姐姐,姐姐。。。。。。”
常乐稳住身形,边抱起她还抱得动的常升,边朝常茂打趣道,“茂儿是逃课了?”
常茂抓着姐姐的衣袖,“是请假,茂儿是特意请假等姐姐回家!”
蓝氏扶着丫鬟慢慢下了马车,“姐姐奔波劳累,你两可别缠着她。”
常茂乖乖点头,常升扑腾着短腿也要下地自个走,还惋惜道,“姐姐累得都发黄了!”
常乐:“。。。。。。”
弟弟什么的,那是弟弟么,那是刀刀!
常府花厅,佳肴满桌。
蓝氏夹起块猪蹄放进常乐碗里,“乐儿,多吃些,补一补。”
色泽鲜亮的卤猪蹄,满满当当的胶原蛋白。。。。。。
她家娘亲的心也是真大,常乐之前还担心过她会留下阴影。。。。。。
也算好事,武将家眷合该心大些。
常乐给她也夹了一筷子肉,“娘,您也多吃点。”
蓝氏擎着泪重重应了声,“嗯。”
女儿平安归来,姐弟三人感情深厚,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
蓝氏放了筷子,怅惘道,“也不知道你们爹和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院中池子里的荷花粉的,白的,亭亭玉立,时值盛夏,老爹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
常乐在脑海里翻开资料,“娘,爹和舅舅快回来了,您别担心。”
照着历史进程,常遇春现在正和徐达一同围困平江(今苏州市辖区),攻打张士诚。
张士诚是朱元璋王权霸业路上除陈友谅外,最大的另一个对手。
平江是张士诚的老巢,他给自己最后的地盘整整修建了八个城门,每个门的城墙都极其坚固,城楼上还配备了固定弓弩,城内也存有大量粮食。
朱元璋用二十万大军自年初开始日夜攻打,至今也还没攻下来。
直到七月,平江城内余粮渐尽,张士诚终于率领绰号“十条龙”的上万亲军准备突围。
他出城后,先见城左敌军兵队严整,心生畏惧,就转向另一边虎丘门,常遇春主领的营垒。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安于江南富庶之地,是不是脑子也进了江南的水,竟然主动招惹猛将“常十万”。
常遇春端坐马背远眺,难以置信呢喃,“那是张士诚?他怎么胖成那熊样!”
蓝玉同样费解,他再一次翻开情报,“明明写得是美男子。。。。。。”
咳咳。。。。。。
原本的确是美男子来着,可前些年,有个名为“奶茶”的东西自应天传入苏州,传入平江。。。。。。
张士诚发家之前是个私盐贩子,吃多了盐的人吧,可能跟吃多了苦一样,骤然品尝到糖,特别美味的糖,他就有些停不下来。
糖是好东西,混入奶茶的糖更是好东西,每喝一口,都令人心情愉悦,欲罢不能,就是热量太高,太令人容易发胖。
张士诚奋力睁开上下眼皮快要胖到一块的两只眼睛,嘶吼着朝常遇春杀来。
常遇春很失望,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美男,他毫不留情地调兵遣将,把丑胖版张士诚及其精兵挤逼于沙盆谭里。
本来按照原史,张士诚本人惊马堕水,虽几乎被淹死,但有一亲兵冒险把他救起来,抗在肩上,逃回平江城内。
但是现在,那个亲兵有心也无力,他真的,杠不动呀!
于是,本来还能再坚持两个月的张士诚,本来被抓后以绝食,以上吊自杀为结局的张士诚,提前被常遇春淹死于平江城外沙盆潭里。
也好,战死沙场,总比俘虏自杀要更适合作为一方霸主的结局。
张士诚既死,平江城内的废物张士信自然翻不出来花来。
消息传来,朱元璋很高兴,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常乐没法高兴。。。。。。
因为她又昏过去了!
自她得时不时就晕的毛病以来,前面的每一次,她好歹都知道自个昏迷的原因。
而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收到常遇春的详细战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又篡改了什么历史。
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无辜了,可她没处说理,也抵挡不住纷至沓来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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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之后,常乐在自个闺房里悠悠苏醒,刷牙,洗脸,喝水,喝粥,安抚娘亲和弟弟们。。。。。。
一整套流程,她娴熟的跟流水线的工人似的。
天气有些凉了,池子里的荷花逐渐凋零,唯余残黄茎叶浮于池面。
常乐把娘亲和弟弟们送回正院,自个扶着晚月的胳膊,绕着池子锻炼久未使用而僵硬的双腿。
她随意搭了件月白披风,长及腰的青丝散在肩后,约莫是长久困在屋里的缘故,原本因去临濠而被晒黑的面庞恢复了白皙,但本就消瘦的身形却是愈发纤细了。
乌发雪肤的羸弱少女,枯枝败叶的夏末荷塘,她仿佛是要消散在那片衰竭里。
匆匆而来的朱标蓦然停在院门边,他没来由的心慌。
常乐经由晚月提醒,遥遥朝他行礼。
朱标逼迫自己稳住狂跳的心脏,踏着规律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常乐微微翘起唇角,“世子怎么来了?”
她弯起的双眸满是灵动,朱标莫名觉得踏实。
常乐摆了摆手,晚月、晚星稍稍往后退开半步。
朱标隔着衣袖亲自扶着她继续绕圈,“来看看你。”
常乐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那多谢世子?”
她语气里是玩笑的意思,朱标却沉默良久,“是为何故?”
他前言不搭后语,问得像是在打哑谜。
常乐刚恢复运转的脑子反应了很久,才终于明白他在问什么。
可她没法回答,常乐没想过要告诉别人自个的神奇来历。
尤其朱标,未来的帝国掌权人,她依然试图退婚的未婚夫。
他倘若知晓自个未婚妻能知未来,那他两的婚约是无论如何都退不了了。
清风拂过荷塘,带动枯叶沙沙作响。
少女满头青丝飘扬,握在掌心的胳膊细得仿佛稍稍用力便会断裂。
常家嫡女,不负病弱之名。
朱标叹息了声,主动退让一步,道,“可有解决之法?”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天下名医竟可招来。
只是,他记得她说过,她无病。
常乐笑笑:“没有,唯听天由命耳。”
其实也是有的,她不再干预任何,任凭历史照着原来的轨迹行进,任凭老爹、舅舅壮年而亡。
可她做不到,即使是朱标,她面前这位惊才绝艳的未来太子……
她想退婚是真,但要有机会,她也会竭尽全力助他长命百岁,造福百姓。
第14章
九月初,平张士诚师还,又逢南京新宫落成,朱元璋决定在奉天殿宴请百官。
他高坐于金灿灿的龙椅,马秀英和朱标一左一右伴其身侧。
霸业将成,妻贤子孝,也算是朱元璋最志得意满的时刻了吧。
“。。。。。。封李善长为宣国公,徐达为信国公,常遇春为鄂国公。。。。。。”
内侍尖利激昂的嗓音响起,读到名字的大人们一一出列谢主公恩。
酒宴即始,灯影幢撞,女乐轻歌曼舞。
先于众人晋封国公的李善长,徐达,常遇春三人,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