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恋人-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窝铺的算账阿姐形似港片包租婆,曳西疆买单,“唔该,阿姐知唔知哪边排挡味道好?”
算账阿姐一见靓仔,态度都变样,她指着对街,“过去对面街巷,可以坐下来吃海鲜,也可以尝尝南洋风味,点上一碗“拿渣面”,品尝面里的杂碎,就算站在路边,嚼上几串牛丸或咖喱鱼蛋,也够味,去睇睇。”
阿坚与姚远负责提伴手礼,苏蕤与施乔生走在最前面选店,手腕的茉莉花环好晃眼。
大排档街热闹喧嚣,人声鼎沸,曳西疆在他们后面看见,苏蕤同施乔生讲话,施乔生没听清,细妹踮起脚尖凑近,又再说一遍,施乔生正好侧身,两人动作一滞。
嘴唇,差点擦过脸啊。
年长的施乔生居然红着耳根,道抱歉。
细妹笑眼弯弯,其实吵杂人声让曳西疆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就是知道,细妹在讲又没亲到?不用抱歉。
如果亲到呢?还用不用抱歉?
玄少钦见曳西疆放慢步调,他只能说:“之前讲过嘛,施乔生这次是动真格,你还不信,被我说中啊,看来细妹钟意也说不定。”
曳西疆沉默,玄少钦没有细妹,无法共情蚌珠被旁人打捞的心情。
苏蕤发现一家排档,队伍排得最长,店招上写着Balestier Bak Kut Teh(肉骨茶),主供本地娘惹菜,她犹豫要不要排号,施乔生表示如果曳生他们不愿等,他会陪她等到底。
两人走到收银台取号,柜台后的店家问:“几位?”
“6位。”
“6位坐小桌,一个钟啊等不等得住?”
店家忙里抬头,一眼认出苏蕤,“啊!你你你!是那个靓女!”
施乔生十分诧异女店家一把抱住苏蕤,慢几步跟进店的玄少钦也弄不明,但是曳西疆、姚远、阿坚一眼认出这家大排档的女店家,正是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本来坐在苏蕤邻座的阿姨。
机场一别,未料在牛车水碰到。
6个人,小桌换大桌,一分钟都不必等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本来该昨天发出来,下一章(周四放送)入V~,感谢支持
预告:娘惹菜大排档,有人酒后动情,有人气到爆炸!口是心非,半路劫人,滨海湾的良夜,浪太大。(笑)
第34章 Chinatown(五)
娘惹菜大排档的店家姓梁; 丈夫去世后,靠着大排档的生意,起早贪黑的经营; 独自撑起一个家,街坊四邻都称她一声梁姨。
梁姨一眼认出苏蕤,激动到旁人都担心她心肌梗塞复发,店里服务生帮她找来口服药,压一压血压。
旁人好奇打探梁姨为何这般激动,梁姨抱住苏蕤讲:“这个细路女是我啲救命大恩人,半个月前我返回南洲府老家祭祖; 本来一路顺风顺水; 没想到在南洲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 旧病复发; 晕倒在航班洗手间; 细路女当时坐我身旁,全靠她警惕心高; 察觉我久去未归; 上报空乘才救下我呀。”
梁姨一口南洋腔调,夹杂马来语; 与街坊有问有答。
“呐; 如果不是遇到细路女,只怕早已去见阴曹地府的鬼罗刹; 算我命大。”
苏蕤说:“如果讲命,那一定是梁姨日行善事,所以好人有好报。”
梁姨握着细妹的手; 一直不放手; 问苏蕤怎会找到此处来; 苏蕤老实讲:“今日是同友人来逛牛车水,睇见好多人排队,跟着来排位。”
梁姨从苏蕤的朋友们中,又认出阿坚,又激动万分,讲这是给他让位的那个靓仔。
“头等舱啊,好贵的。”
讲的阿坚好尴尬,又不能反驳。
苏蕤睇一眼阿坚身旁的曳西疆,那个时候梁姨精神状态并不好,哪里认得清谁让位。
阿坚怎会坐去头等舱?
不在航班上的玄少钦与施乔生同时怀疑,让位之人另有其人,恐怕是站在阿坚身旁一脸平静的男人。
做好事不留名的曳生。
梁姨表示之后有找航空公司想联系他们,可惜都找不到,断了音讯。
玄少钦深知老友的低调做派,一定是曳生不愿透露个人信息,让姚远要求航空公司保密客户资料。
梁姨认定这是天定有缘,让她可以报恩,今日必须她请客,无须再等位。
她特意吩咐服务生清理出临街的大桌,空气流通,夜里凉爽,陪着他们入座,不用他人点单,梁姨心中自有一份看家菜单。
*
排挡街其实很短,但是人多。
桌上酒酣耳热的食客,街边信念坚定的等位者,表情都不同,似观赏一场戏,尽是市井文化的繁荣,听着旁座老年用粤语聊家长里短,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时光错乱感。
梁姨讲那日在航班上,她就给苏蕤讲过来新加坡,一定要到牛车水来玩,苏蕤发问:“Chinatown为何叫牛车水呢?”
“当年这块区域聚集的行业档口,多是木屐匠、薄饼皮卖家、神像雕刻师等华人劳工,没有自来水设备的,用水都得用牛车自市郊载到市内,于是这个以牛车载水供应的区域,就叫做牛车水。”
梁姨的父亲是地道南洲府人,早年下南洋谋生,娶了马来人的母亲,生下小娘惹(Nonya),如果生男仔就叫巴巴(Baba)。
后来梁姨嫁个远洋海员,长年在马六甲跑船,生大病,去得早,幸亏一双儿女争气,在各自的领域也算出人头地,其实不必她一把年纪还在打工,可是娘惹菜大排档陪她走过最艰难的人生路,是她和她先生的过往,她放不下。
如今成了她生活的念想。
华人后裔个个都是烹饪高手,小娘惹把中华菜肴烹饪与南洋原料结合,自成一派叫做“娘惹菜”。
既有中华美食的内蕴,又有马来菜的特色。
炒沙莴,野菜饭,阿参虾,鲤鱼包,香辣虾糯米卷,每一道菜里都融入家的味道。
苏蕤夸眼前的一道素菜味道好特别,梁姨介绍讲:“这道开胃菜呢叫娘惹阿杂,是一道腌制酸辣杂菜。”
苏蕤想学,请梁姨教教她。
“将黄瓜、长豆、包菜、胡萝卜,切块切丁,滚水过水,再将石粟、香茅、辣椒、葱头仔、黄姜、蒜头一起,舂成酱料,最后加入峇(kē)啦煎(虾膏),大火爆香,起锅放入花生碎,芝麻搅拌,搞定。”
苏蕤听得认真,梁姨没料到细妹看上去年轻又时髦,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新潮,居然甘愿下厨做羹汤,守着几尺厨房。
“不怕油烟熏成黄脸婆?是不是想做给意中人吃呀?”
苏蕤下意识看向曳西疆落座的方向,又警告自己不要慌。
本来已经停筷的曳西疆,睇见细妹的肢体动作有一点勉强,他开始泰然自若的给自己盛汤,拿起汤壳慢慢舀,盛满一小碗,拎到身前,汤太烫,又用匙羹慢慢搅。
一圈一圈,打着圆。
浓香四溢,汤气扑鼻,勾得细妹不自然地咬嘴角。
她曾为他煲的老火汤,鲍鱼、蜜枣、青橄榄,她在厨房里看顾火候,他在岛台旁看她,他坐在餐桌前饮汤,她坐在他腿上吻他,从餐厅吻到EDRA的岩石沙发,记不住时钟指向的时间,只顾缠绵。
吻里有细妹清甜,亦有煲汤人藏在汤水中的昼夜思念。
他不曾记得以往爱饮汤,如今已然戒不掉,细妹煲汤,让人上瘾。
曳西疆用匙羹只取一勺饮,浓汤入喉,悠然回味,“好靓。”
“……”
苏蕤听到。
“是吗?”玄少钦也拿汤壳为自己盛汤,他也要尝。
苏蕤将碎发压在耳后,不好意思地笑讲梁姨问得太直接,“我还是单身啦。”
“单身?”梁姨赶紧讲她有个儿子,年纪相仿,“年轻人见面聊一聊,一见钟情讲不准的。”
苏蕤歪头浅笑,“我到新加坡只是出差,异地恋不会长久,我信一见钟情,但更信日久生情,我呢,其实好看重能和意中人守在一起,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长长久久。”
错过好姻缘,梁姨替自己儿子感到好惋惜。
与阿坚、姚远饮黑啤的施乔生,断断续续只听得苏蕤那句“信一见钟情,更信日久生情”。
海岛星辰设计沟通会那日,四海建设高挑的公区里,前来寻他的小小实习生,侃侃而谈,与他讨论起Marcel Duchamp(马塞尔·杜尚)的达达主义,他当时就记住她的名。
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梁姨对住苏蕤和阿坚的救命之恩再三感谢,酒过三巡,梁姨兴起说要大显身手,亲自下厨。
厨房大师傅给她做帮手,好快端上两道娘惹菜。
梁姨招呼大家赶紧尝,“五香肉卷,香茅炸鸡,味道如何?”
施乔生鼻头红红,酒气上脸,他想尽好话褒奖,什么民间米其林宝藏小店,大排档无冕之王,都流于空泛,最后他真心实意的讲,在他人生过往的经历中,世界各地的游历里,只有两家食店,深得他心。
“其中一家,就是梁姨的娘惹菜大排档。”
梁姨这才听开心,“另一家在哪里?”
众人都停筷,静听施乔生分享,他摸着酒杯杯沿,描摹难忘场面。
“哦,在一条骑楼老街上,街坊随处晾晒湿衣,单车乱停,似乎每个街坊都能叫出隔壁的名。”
阿坚疑惑地睇睇姚远,施乔生的描述让他耳熟,他不确定。
“那家食店用铁皮壳做门,塑料凳配遮阳伞,大雨天还漏雨,大厨脾气差,可是,味道独好,不缺生意。”
施乔生回忆起细节,自己都觉得滑稽,“人不够呢,要800文一桌起点,强迫消费的,吃不完,就自己统统拎走。”
梁姨感叹还有这样做生意,不相信,她怀疑施乔生不只是为食店,恐怕是为了一路去食店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施乔生没承认,也没否认,留人空想。
在座只有玄少钦好奇,“这么特立独行?叫咩名?我也去。”
“乘四记。”
施乔生盯着苏蕤,那时,她与他同桌,他心里的顶级食店,她都在。
……
苏蕤与施乔生去过乘四记?是否也漫步在骑楼街的穿廊里?是否也曾在糖水铺里点莲子桑寄生蛋茶来饮?
细妹在曳西疆不知道的时刻,同另一个人经历完独属于他们的经历。
同另一个男人。
苏蕤到底明不明白,她口中的日久生情?
崧山府的夜里,那些逾矩的、成人的暧昧调情,到底是经年累月的心理依赖,还是由心而发的朦胧爱情?
曳西疆盯着苏蕤的侧颜,自饮一杯酒,细妹分不清,扪心自问,他也分不清了,
如何才能解开这道谜题?
灯火阑珊处,粤曲票友围聚一起,腔调赛过登台演出,献唱一出折子戏——《三笑姻缘》,仔细听。
……
同你共谈情,难掩心中高兴,我真心爱娇卿,情苗爱果不枉我用情,我爱秋香爱秋香,皇天可作证明……
————
饮到午夜凌晨,梁姨才作罢,让大厨帮手拍张合影,留下细妹电话号码,感恩宴散席。
一行人在牛车水的街区慢行,天公不作美,下起小雨,只得就近躲进风雨连廊避雨,常受季风伺候,狮城独有。
未料想施乔生一不小心就饮大,酒量如此差,整个身体瘫软成烂泥,阿坚呢个壮汉都扶不起。
没有办法,姚远只得好言好语让阿坚蹲下,背他。
姚远在路边叫住空灯计程车,帮手阿坚背着施乔生上到后座,本想自己坐去副驾驶座,却瞄见玄少钦从连廊里急步而出,冒雨拉开副驾车门,迅速入内就位,用眼神示意姚远就坐后座。
姚远替玄少钦关车门,同阿坚一道与烂醉的施乔生挤在后座。
因为施乔生之前吐过,气味难闻,玄少钦调下窗,对连廊里站着的两人说:“曳生,我也饮多咗,先行一步。”
隔着蒙蒙雨幕,看不明对方神色。
玄少钦对着车内空气用手扇,对师傅讲抱歉,必须多加钱,师傅很客套,只要谈价钱,一切皆好说。
阿坚在后排笑话他,“玄董本该同曳生一个车,不必挤的。”
自找苦吃,旁人看不懂。
回首扫一眼瘫坐的施乔生,古语都讲借酒壮胆,这货来真的,适才拍照,施乔生搂住细妹不放手啊~众目睽睽,霸王就想硬上弓。
玄少钦侧着身,“今晚火山要爆炸,当然能离多远就多远咯,保命要紧,明不明啊?阿坚。”
“哪个火山?印度尼西亚的还是菲利宾的?”阿坚果然听话听一半。
玄少钦摇头,“呐,睇下阿远哥,一句话不讲,什么都懂得,所以人家职位比你高,赚钱比你多啊~”
被点名的姚远笑了笑,目光落在后视镜里往后瞧,人影重叠在另一场雨幕。
圣乔治道的转角,曳生撑着伞,替细妹遮风挡雨,以男人的神情守护,不是兄长,曳生他内心是否分得清?
姚远不敢讲。
夜雨里,茂盛的行道树枝叶生长,旧式路灯藏在叶中,微微有光亮,撒在连廊的边角,和细妹的发梢。
偏巷的风雨连廊,别无他人,独留男女一双。
苏蕤攥着遮阳帽,环抱手臂,抹胸单薄,不肯说凉。
曳西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件薄衫,出门没带外套,帮不到苏蕤,况且适才淋过夜雨一场,衣衫半湿。
现下只能各自站着,挨风雨寒凉。
作者有话说:
1、娘惹阿杂是熟食,适合不爱生菜沙拉的亚洲胃同志,峇啦煎是可以和印度玛萨拉对打的神奇调料。
2、粤剧《三笑姻缘》还有个通俗名,你们应该都知道,叫《唐伯虎点秋香》啊~
第35章 狮城鱼尾狮(一)
不知旁人有没有经历这样的时刻;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换了时间地点,氛围感都好不同。
南洲府的曳生; 资本金主,强势独断,事情进展他说了算,崧山府的细妹,受他照拂,不知人间疾苦,衣食无忧; 只需乖巧听话。
此刻; 狮城的风雨连廊里; 困在一起的; 不过是千万人中躲雨的男女; 跟收工返家的卖报人,忙碌整日的档口帮手; 并无不同。
无人识得南洲府的曳生; 与崧山府的细妹。
大雨抹去两人姓名之外的所有前缀,只是冇雨伞的躲雨人; 地位终于平等。
一阵凉风过; 落叶卷上路灯高。
“哈啾~”苏蕤忍不住喷嚏。
曳西疆侧身盯住她,目光直接; 不再似白昼,假装不熟的故意闪躲。
白日里有意避嫌,一个实习生怎会与集团高管有牵扯; 曳生不能走在细妹的身侧; 牛车水的大街小巷; 他只能隔着玄少钦或者姚远,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日光暴晒的午后,他不能为她遮阳擦汗,问她渴不渴。
他想做的细节,都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动作。
暗夜让人放松警戒,袒露本意,曳西疆打量苏蕤很久,睇见她的一双鱼骨辫在胸前晃荡,蝴蝶结抹胸和热裤,实在太单薄。
她抱住双臂,冻也不肯讲。
明明知道他在看她,假装视而不见,曳西疆叹息,拿她没有办法。
“suri~”他喊她。
苏蕤用委屈的双眼回视他,曳西疆展开双臂,等细妹自觉扑进怀中。
在伦敦城西敏寺的广场前,在圣乔治道的骑楼街穿廊里,在每一个难挨的雨夜,都有他的怀抱,向她开敞,任由她无条件取暖。
记不记得?
“好冻,大佬抱抱我……”
苏蕤贴到男人胸前,相偎取暖,双手探索后背的热源。
“嗯。”曳西疆收紧手臂,将细妹紧紧圈住,低头压在她脸侧皮肤,冰冰凉。
冷到她打颤,伤风感冒的前兆,不太妙。
曳西疆观察路灯光照下的雨点,不再密集成线,决定牵着苏蕤往主干道前行,背巷的计程车实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