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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海棠压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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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东西谁都不配有。◎
  黎至收手; 自然取走许襄君拭手的帕子,将自己指尖一一擦拭干净。
  随后把膳房送来的补品验了验,推给平珠:“脉象尚好; 身上若有不适随时找我。”
  平珠收好帕子叠好放进袖中,“嗯”了声; 在他们眼皮子下端起补品一勺一一勺吃起来。
  黎至给许襄君烹煮一盏茶后; 从怀中取出一支簪递出。
  “最近有人在上辰宫附近探视,还请娘娘且去打草惊蛇; 好让奴才釜底抽薪。”
  这支玉簪玉质品相不算好,也没什么样式; 就是玉簪腰腹位置刻了圈凹槽; 簪发那头削尖做成了利器,其余地方圆润极足。
  许襄君横目; 这种烂料手工倒是不错。
  许襄君端凝几眼; 推掉他指尖:“你替我簪上?”
  平珠勺子一顿; 复而移挪视线。
  心忖:还好我坐的不碍人事。
  埋头又吃起来; 权当自己是聋子瞎子。
  黎至抿唇; 握住玉簪起身到她背后。
  在她发髻上几处比划:“此物锋利; 奴才制作技艺尚浅十分粗糙,小心划伤手。”
  精择了一处; 仔细替她簪上。
  “你做的?”许襄君扭肩仰头:“你又几时学的; 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修长瓷白的颈子冲目。
  黎至垂眸; 从鬓间这支其貌不扬的玉簪看到她颈子、锁骨:“抄家时我为你制的一匣子首饰都被充进了国库。”
  拧眉停顿下,“什么时候学会的?许是有两个年头了。”
  两年。。。 。。。一匣子。。。 。。。
  “在国库?”许襄君指尖触碰了下盏子:“那等着; 我一件件找回来; 我的东西谁都不配有。”
  回身钩住黎至指尖:“你做的东西旁人更是沾染不得。”
  黎至鼻息一重; 笑哼了声。
  平珠绷紧肩连忙往下咽; 御膳房的补品吃起来怎么有点噎人。
  许襄君瞧了眼平珠,细声:“一会儿我出去逛逛,姐姐身子可能与我同行?”
  平珠一口卡住嗓,殿外有人,许襄君这是要出门抓人了,顺便警示她。
  她瞬间脊背冒汗,顺口气点头:“能去。”
  黎至钩钩她指节:“一会儿奴才要去太医院取安胎药,平珠随奴才出门吧,你吓着她了如何是好。”
  许襄君回眸,一眼寒气令人发怵。
  平珠吓得摔放下碗,直接往下跪:“我跟着娘娘,不会被吓着的。”
  黎至岿然不动,许襄君伸手抬住她身子,努努嘴:“那我带白衡去,支开就是了。”
  “小心。”黎至轻轻在肩头落下两字。
  平珠识得眼色,端起空碗随着黎至一道下楼,一道往太医院去。
  白衡转眼上来。
  六月初始的晌午燥气愈胜,许襄君眉眼倦怠神色惫懒,瞧着白衡便哼呢:“附近可有哪处风景独秀,本宫想出去走走。”
  白衡想也不想便道:“不远处有个荷花池,沿岸柳树此时也正好,娘娘惧热怕暑,沿着道走去还有一山亭可供小憩。这处如何?”
  “可以走走。”许襄君站起松松身子。
  白衡忙走近搀住人,生怕婕妤一个不注意伤着自身,垂音:“那奴婢去点几人陪着一道,再令人抬把软轿跟上,免得娘娘累了。”
  许襄君摇头,嗔目:“都跟着才燥,不用,我们慢些即可。”
  手搭在白衡小臂就往下走,又往殿外去。
  身后不跟人实在不踏实,白衡一路谨慎着,越离上辰宫远心跳得越急,几次看着许襄君较好兴致都欲言又止。
  许襄君瞧着离上辰宫远了,地道也偏起来,佯装疲累走得愈发慢。
  白衡心忖不好,小声:“娘娘可是累了?”
  许襄君抿唇吊眉,微微细喘:“你说的亭子在何处?”
  白衡皱眉远眺:“还有一段路程。。。 。。。”出门前就怕这种情况,还是出现了,白衡心尖犯麻。
  许襄君顺路望去不见尽头,娇嗔小性说:“太远,本宫在此歇歇,你回去招人抬轿,暑气闷得本宫不想动,累得本宫心口有些犯慌。”
  指节顶推额角,面色有异。
  “。。。 。。。”白衡听闻她心口犯慌惶恐起来,忙四下打量。
  满塘荷叶坠着零星花骨朵,沿路绿柳随风舞动,景色宜人,各处空寂。
  但她一人回去这怕是不好吧,婕妤身旁没人,陛下知道可是要怪罪的。
  宫内四年多未有皇嗣诞生喜讯了,阖宫上下都盯着这胎。
  “奴婢不。。。 。。。”白衡不敢松手。
  许襄君出声冷冷斩断她的话:“本宫热坏、累着了你担待得起?”凤眉一瞪。
  白衡连忙屈身,喉头紧了紧应声忧心:“是,那奴婢快去快回,娘娘小心。”
  离去时白衡一步三回头,完全放心不下。
  脚下行程越赶越快,遂后小跑起来。
  许襄君仰头乘风,白衡倒是个不错的。
  直到白衡淡出视线,许襄君便起身,站在塘边略微不平整的石块上,折了根柳条击水玩,余光暗地四处打量。
  “慢啊慢,来得真慢。”她浅声感慨,“这天燥死了。”
  弯腰将柳条伸得更深,搅乱了这片池水。
  涟漪荡开的水映入一抹云髻边角,许襄君掐眸朝旁躲闪,随之入影的红友色宫装以两手推搡姿势扑进水中。
  ‘扑通’一声后溅起格外大的水花,裙边当即湿了一片。
  许襄君心下一惊,有人在上辰宫外打探,没想到竟是要直接对她下死手。
  她丢掉柳条,正想恶狠狠俯身捞人审问一二。
  余光又见另一位同样着装的宫女,狰狞着面目扑来,动作与前一位如出一辙,想要推她入水。
  知道许襄君有所防备后,那人厉眸狠瞪,更为谨慎小心预判着,目的性极强。
  许襄君抬腕拨下头上位置最顺手的簪,握紧发现恰是黎至所制的玉簪。
  她眸子一紧,想也未想斜身扬手横向一刺冲来的人,由于宫女往前扑的惯性原因,玉簪轻松斜刺入喉,玉簪也拦腰断裂在那道刻痕上。
  许襄君被力道带着朝后颠簸两步,扶住树干才惶惶稳住身形。
  这宫婢浑身跌撞几步失力朝前栽入水中,嗓子倒出来的血水当即染红一片。
  “啊!”水中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许襄君看去,先入水的婢子惶悚得朝没血水的地方游。
  惊恐看着沉浮在水面上的同伴,颈侧额角青筋爆裂得十分吓人,沉浮间呛了好几口血水。
  她恶心地干呕起来,捂住嘴试图游得更远。
  许襄君敛眸,因玉簪断裂原因血迹喷溅得不多,只在她指腹掌心沾染了微末。
  她走到水池旁,扔掉半截玉簪废料,‘咚’得溅出一圈水纹。
  许襄君舀起不沾血的水净手,清风玉质的嗓音不明所以地轻声问:“你怕什么呢,难道推本宫入水后本宫不是尸体?”
  修长指节沾水荡出的水纹沾到那宫婢脸上,婢子惶悚不安地盯紧她,嗓子像是被人扼住般说不出话。
  许襄君满眼狠戾,姣好容颜蒙了层杀意,冷冽锐利眸色看得人心有余悸,宫婢谨慎非凡得往水深处游。
  许襄君懒散一眼:“快回去报与你主子你们办事不利。”
  闲散着净完手后她起身用帕子擦拭指尖,俯视莲叶下的人影,温煦可柔说:“切莫让她漏了身份,本宫不喜被人欺负,此事定当以牙还牙,恶心便用恶报偿。”
  那人在六月天里狠狠打了个冷战。
  “娘娘。”
  白衡声音陡然响起,又远又小,许襄君循声侧脸,白衡小跑起来,身后软轿都跟不上她。
  许襄君收起帕子往他们走近,与这块池水拉开距离,弯眼抿笑。
  白衡走近后先是上下打量她,没事才狠狠歇口气,指着许襄君拖脏一大块的裙摆:“娘娘裙角怎么湿了,沾了这些灰。”
  许襄君曳着湿处往轿子上坐,顿做了个回想动作:“方才本宫想用柳条钓鱼,许是离水太近裙角掉进去了,无事。”
  白衡往那处眺望,地上确实掉了根柳条。
  许襄君拉扯她胳膊,将视线逼回来:“本宫闷得有些晕,快回去,裙子湿重不舒服,拖的腿有些软。”
  当即白衡心思全转到许襄君身上,忙扶正她,大惊地嘟囔:“您怎能到水边,失了足该如何!您要看重自个儿身子啊。”
  瞧眼许襄君眉间疲态,白衡调整语气:“娘娘坐稳,我们这就回去。”她招呼着起轿。
  轿子走出几步,许襄君撑着下颚回眸。
  那块水面平静,荷叶交错下除了染红颜色不正、与一截红友色布料之外,风平浪静,什么也未曾发生般。
  许襄君抠紧轿子扶手,胸间一阵於堵让人哽噎。
  只是一个性别难分的胎儿罢了,没想到头遭便是这样直白,下手未免过于狠毒了。
  黎至在不远处山亭上瞧完全程,捏紧医书的指节泛白,惊怕后冷汗润湿了脊梁。
  他狠狠绷唇,推手将一碗药挪向旁边。
  平珠两腿发软地瘫坐在高亭石凳上,手绞缠在一块抠紧,高度紧绷下小腹缓缓生出一阵刺疼。
  “安胎药,服下吧,小心身子。”黎至开嗓,清冷中凶戾至极。
  平珠哆哆嗦嗦伸手,黎至瞥眸,平珠当即一慌,两手捧起一口仰尽。
  他松松嗓:“这就是她想让你看的,且记住这一幕。”沉眸,“没应付的本事就不要往外想,尤其是现在。”
  “皇后娘娘再找你,你可会做?”
  一字一句、每分语气都如寒冰般贴敷在她骨髓上,实在令人胆寒。
  平珠要跪,黎至一个目色她便不敢动弹,喉咙哽咽滚动:“我什么都没应,不敢的。”
  她头皮乃至全身已经发起麻,打起寒颤。
  黎至搁下医书,起身收碗,将小竹篮推给她:“回去好好休息,这次惊动是要养护几日的,药我会按时送到你手边。”
  “劳你同她说声,我要晚些时候回去。”黎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下山亭。
  平珠觉着腹部刺疼,颤栗着打开篮子,里头还有碗安胎的汤药,倾腕又抖索着饮尽。
  趴在桌面一刻后腹部才缓缓好些,她捧着瞧不出形的肚子深呼吸。
  难怪黎至要带她去太医院,还要了两碗。。。 。。。竟是一滴也没浪费。
  平珠里衫此刻湿漉漉的,风一吹身上便觉得凉。
  没有黎至,许襄君也不是善茬。
  这一对她真是一位也惹不起、一位也不敢惹。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得,改不出来。。。。。。


第25章 夏明勤滚
  ◎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白衡两手绞在一块儿; 绷紧肩线地看着小厨房,身后所有人也都战战兢兢看向几扇敞开的门。
  里面有一忙碌身影,衣袖束起; 头发编成辫子扔在背上,和面切丝、准备配菜; 时不时看着案板旁的书册学习。
  虽然一切都有条不紊; 门外人依旧看得心惊。
  许襄君余光瞥向厨房墙角,窗边靠着一抹浑然不清的身影; 半昏半暗间黎至模样从中剥落而出。
  许襄君对着书册:“天都黑了才回来,饿了吧; 我煮了面; 一会儿好。”
  声音控制得格外好,出不了小厨房; 门外只会以为她对着册子自言自语步骤。
  黎至抿唇; 细细看着许襄君的一举一动; 动作娴熟精练。
  灯火下影随身动; 纤窕身姿百般难描; 浅浅一句:“嗯。”目光灼灼地盯紧她。
  这一幕是他曾经企盼过的; 没想会能实现。
  当此景叠入脑子,黎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走近她。
  看向门外; 满院子人死死盯着她。
  无数双眼睛的原因; 他一步也走不出这处角落; 指节背到背后揪紧粗糙衣料,喉咙凝噎。
  许襄君闻声轻笑:“给你加了两块肉; 够不够吃。”
  黎至拧眉; 肩线绷了下:“够。”
  听着声气变化抬眸; 瞧着黎至眼中想趋近的神色; 许襄君放下手上物件,走到门前用脚尖阖门。
  白衡往前激进两步,满脸忧色:“娘娘,您一人在里头怕是不妥,还是让奴婢进去伺候。”
  黎至跟着往后踩进阴影里,生怕被人瞧出。
  听到步子许襄君心一沉,双臂顿在半空。冷声:“本宫头遭做卖相不佳,不让你们进来看笑话。”
  ‘哐’合上门。
  白衡走近,焦急道:“娘娘,您现在身子重,一个人在厨房油烟气这么重的地方怕是不好。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龙嗣想想,娘娘,奴婢在旁随侍行吗。”
  许襄君脚尖抵住门,骄蛮嗔道:“门外候着别扰了本宫,你们盯得本宫不适。”
  白衡要再言,许襄君厉色斩断:“别烦扰本宫兴致,退开。”
  当即便没了好语气。
  白衡站在门外三步,半厘也不敢往前进,只好再讨嫌地说:“那奴婢在门外候着,娘娘万事小心着,有事您喊奴婢。”
  只剩这点期盼。
  许襄君用手肘搭上门栓,敛了厉色,翩然转身。
  抬眸黎至便撞进视野,几乎与她贴身而站。
  他这处是暗角,门上没有影子。
  黎至抬手挽起她右臂掉下来的衣袖,看着她两手面粉。
  “下次我只要素面,你不喜油星粘手,我记得。”
  许襄君挑眉怔了一息,努努嘴:“才不,你清瘦许多,我定要将你养回往日那般俊逸。”
  拉住他的手往灶旁走,染了他一手白。
  黎至保持着阴暗交界处与她并行,直到灶台前才松开她的手,仍旧分道同行。
  他们隔着灶台对立,黎至一直缱绻深瞧着她,始终挪不开目光。
  许襄君拿起筷子翻搅锅里面条:“你会得不少,我亦然,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面锅氤氲中她满眼星光,亮得人气息紊乱。
  黎至弯起眸:“嗯。”
  但‘般配’二字当下他不敢说。
  许襄君从锅里挑起一根尝了半口,爽弹清香,味道不错。
  剩下半根扔进碟子里,连带筷子推到黎至手旁:“门外瞧着喂不了你,那就你我分食,且将就下。”
  黎至端起小碟,垂颈咬住她咬过的地方。
  半根面夹杂着青菜、白面和汤料的清香,他眉眼舒展:“好吃。”
  许襄君洋洋自得俏起音:“自然,你也不看是出自谁手”
  手下动作加快,将面条捞出盛了满满一碗,清汤面摆上青菜瘦肉,还卧了个蛋。
  她指腹吃着烫推到黎至面前:“吃完,我做一场可不容易。”
  黎至刚伸出手去接,门外熟识高音响起:“陛下驾到——”
  院中齐声:“奴婢/奴才叩见陛下。”
  许襄君手一顿,当即被溅出来的汤烫了手,喊疼的声音被夏明勤不请自来的厌恶摁回嗓子。
  她眸子晦涩,把面直直推到黎至手旁:“我去应付,你别饿着。”
  黎至瞧了眼她泛红的指尖抿唇。
  抬起的手放下,最后落在碗沿上,转瞬也被烫红了一片。
  许襄君满身戾气不情愿,边走便擦手,拉开门栓。
  跪了一院子奴才,夏明勤斥喝为首的白衡:“你们怎能让她一人进小厨房无人跟随伺候!要是襄君有个不适,你们以死谢罪都不足。”
  白衡伏拜,哽咽:“陛下恕罪。”
  她要顾及婕妤心绪脾性,又要兼顾规矩,守在门外已是她能最周全的了。
  她还能越过娘娘头上去非盯在身旁吧?
  夏明勤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要踹。
  许襄君皱眉扬声:“陛下。”匆忙关门并未合好门板。
  闻声夏明勤停下动作,忙两步走近,扶住她身子:“怎得突然想到要去小厨房自己做吃的?可是御膳房厨子做的不合你胃口?”
  他拉着许襄君上下打量:“若是用不惯,朕再特意给你招厨子如何。日后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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